朝拜山水（二章）

謝新政（湖北）

賽里木湖，天賜的一顆藍寶石

一

我夢見過她多回，像一顆藍寶石，散發(fā)出晶瑩的光芒。

盤升的霧氣，如一層薄紗，遮掩著她羞澀的面容。

雪開始融化，一滴滴清澈的水，血液一樣流進湖里。遠山如黛，天地合攏。一匹棕紅色的駿馬，躍上天空。

像藍色的星球，古絲綢的藍。

二

羊群在曙光中醒來。最先醒來的是賽里木湖。

她睜開藍色的眼睛，迎迓日出。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天空倒映在湖水里，還有飛禽、云朵。

牧羊人吹響了口哨，在夏天的草原上唱起快樂的歌謠。

格?；ㄩ_了，藍色的花朵，星星一樣眨巴著眼睛。

三

葵花盛開，向陽的花朵結(jié)滿生命的籽實。

天是藍色的，水是藍色的。賽里木湖的秋天，也是藍色的。

任葆華認為，沈從文在作品中構(gòu)建的湘西世界體現(xiàn)了人和自然的契合，這種契合不僅包括人和外在自然的和諧、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還包括人自身內(nèi)部自然性和社會性的和諧。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人物如天保、儺送、柏子、祖父、翠翠、連長、五明等，都是順應(yīng)質(zhì)樸生活方式的人，都是不悖乎人性的人物。這種質(zhì)樸的契合感與都市生活的繁雜形成了對比[14]。任葆華還指出，沈從文到都市生活后產(chǎn)生的挫折感和自卑感進一步觸發(fā)了楚文化對他創(chuàng)作的影響，因此他構(gòu)建的湘西世界是“天人合一”的理想社會原型的體現(xiàn)[14]。

白色的蒙古包升起淡藍色的炊煙。羊圈里，一只母羊生下了小羊羔，“咩咩”地叫。

湖水里魚在游弋，繁茂的水草邊，白天鵝張開想象的翅膀。一棵千年柳樹，見證了歲月的滄桑。

四

雪像雪片一樣從遠方飛來。有一片落在我的睫毛上。

天還是那么藍。藍色的月光撒在湖面上，像極了一首朦朧詩。

轉(zhuǎn)場的牧民欸乃著上路了，一切安靜了下來。準備越冬的鳥兒，在湖面上喃喃細語。

風吹著藍色的古絲綢，波紋蕩漾。

等一場一場的大雪落下來，賽里木湖也改變不了初衷。高原像一只睡著的白虎，等著一聲長嘯。

五

六月飛雪，十月冰雹。秩序被打破，賽里木湖始終保持著內(nèi)心的安寧。

在湖邊，我看到過牧人揚鞭的側(cè)影，看到過哈薩克族少女風中飄揚的長發(fā)，一只水鳥咿呀著飛上天空。蘆葦打著旗語，在青綠色里變黃，放飛白色的蘆絮。

一位旅人放慢了他的腳步，他的心里藍色的波濤在洶涌。

多年以后，那顆藍寶石像一滴藍色的淚水，掛在他的胸前。

游華嚴禪寺

必須洗凈塵埃，像一滴凈水。

我身體里有暗疾。一只黑色的烏鴉，看出了我的病癥。

寺廟的主持雙目緊閉，口里念念有詞。金色的玻璃缸里，藏著大興和尚的肉身。

大雄寶殿內(nèi)，香火繚繞，我看見唐朝的一枚月亮，像一只蝴蝶在飛。

碑刻還在，上面落滿宋朝的雪，華嚴寺一路跌跌撞撞。

我?guī)е活w慈悲之心，跨過大殿的高門，雙手合十，不求菩薩賜給我幸福。

走在我前面的，是一對母女。她們要祈求什么？她們不說，地藏菩薩也不言語。

從大殿出來，一縷陽光披在我的身上，登山的石階在那里，像等了我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