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的詩

⊙ 文 / 劉 暢

新年將至

關(guān)于冬天的肺炎，關(guān)心的話語

因熱癥發(fā)紅的臉頰，微弓的背

跨年夜，時間交叉點，他的面孔

一個人是否甘愿服從過時間

哪一個你為自己所愛

空中掉落的雪花跨過空曠

再次相見，一場雪辨別舊時飛舞的街巷

夜色中，視線看不見之處

誰日夜兼程

誰是真正的國王

交換房間后，工作還需費些力氣

敲打鍵盤時雪白的紙張依然會顫抖

憂傷之歌

你不知道我低下頭來，不是生氣而是憂傷

面對著你，即使再見，也不能使我感到欣喜。

我們是怎樣的人？無情還是多情？

窗外，柳樹和槐樹在風(fēng)中晃來晃去，

而床頭玫瑰的倦怠，來自它已不需要任何季節(jié)。

我的局限是通向房間的窗口

朝北的房間，我攜帶最小的國度

我的局限是通向房間的窗口

對面陽臺晾曬的衣物，由瑣碎拼接而成勝利之旗

右邊新建的高樓等待入住者驅(qū)走空曠和寒意

我攜帶最小的國度，從江北到江南

父母和兄長在客廳閑談家常，他在我身旁午睡

彌合

我有一座房子

但沒有家

我畫下肖像

但無法再次看見你

我有親人

我來到這世界

沒了解過自己

生產(chǎn)制造中心

備餐臺、兒童游樂場

擦鞋工、美甲工，電腦報號聲

謝謝光臨

死亡提供美味珍饈

火鍋是世紀(jì)末的狂歡

表演變臉的演員雞翎晃動

空蕩的廠房

在拔河比賽中發(fā)出過千鈞之力的

光頭聾啞員工面目威儀

而白手套像是無法抵達的安慰

扎線女工發(fā)絲隨耳機里的節(jié)奏擺蕩

升降車升起

身懷絕技的人為生計所困

早晨的光線在白手套指節(jié)處留下一截彎曲

修燈的人擰緊螺絲

當(dāng)電流經(jīng)過電線

頭頂，無聲的秩序，有人看見過

心中莊嚴(yán)而寧靜

貓

它有探險精神

而你害怕，尖叫

它的記憶只有七天

你是一輩子加來世

它聳起肩，從睡夢中驚醒

跳下床，豎起耳朵，把你撇在一邊

它安逸，當(dāng)想要離開時，執(zhí)迷不悔

它跑跳，用爪子刨著被褥

它趴在你的懷中，從游離中回過神

忘記發(fā)生的，不知犯錯，不求原諒

安靜得過于溫柔

經(jīng)過街道

女兒走向父親，兒子走向母親

重新相見，感覺新鮮

手拉手走在街頭，心懷溫柔和感激

經(jīng)過街心環(huán)島

放慢腳步聽見車輛的呼吸

一條河離開另一條河

相似的面孔，有的是父子，有的是母女

走在陌生的街道

多年前的景象人間重演

季節(jié)安排天氣也安排命運

墻上油畫里白天鵝已死

走廊盡頭一面鏡子，虛榮的幻影

曾經(jīng)的努力如今枉然

悔恨尖銳如寺廟的尖頂

紅色標(biāo)記

路名還在，紅色標(biāo)識依然熟悉

誰走出迷宮

跟隨路名尋找

將斷裂的線頭編織成圖案

服裝店變?yōu)轱嬍车?/p>

留舊依然是理想主義者的手法

抽象圖案告訴人們：

世道艱難，依然有存放信任的地方

一如所愛，節(jié)儉、木訥

只給你小口的蜜糖、長久的期待

——請小心，碰壁會讓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