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重文輕武”局面的狀況探析

崔云峰

北宋初期，統(tǒng)治者在借鑒五代武將亂權直接威脅統(tǒng)治的情況下，將削弱武將權力，加強中央集權，作為其首要任務。在防范武將的變態(tài)發(fā)展中，統(tǒng)治者有意識地用文官統(tǒng)御武將，產生了在北宋一代長期存在的“重文輕武”意識和實踐。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除了歷史原因外，統(tǒng)治者加強中央集權、為選拔人才而大力推行的科舉制、武將階層自身的衰落等都是重要原因之一。另外我們所說的“重”“輕”是相對的，而不可能是絕對的?！拔某肌薄拔鋵ⅰ钡膶αⅲ惨诺浇y(tǒng)治階級內部不同利益階層來考慮。

一、在中央，宰相逐漸參與到軍事議程中來

景德四年真宗下詔軍需糧草、物資盈缺列入中書宰相議程，宰相對軍事的干預涉足了專管軍政的樞密院職權范圍，主管軍事的樞密使逐步排除武將擔任，仁宗朝之后再無武將出任樞密院正職的情形，而只能擔任副職，為后來的宰相兼任樞密使埋下了隱患。

北宋歷史上樞密院中文臣、武官之間的比重和地位經歷了顯著的變化，而這種變遷是逐漸向著不利于武將的方向發(fā)展的。其根源自然在于“以文馭武”及“重文輕武”方針、政策的影響。而之所以能產生如此局面，除了與北宋建國前后的大背景環(huán)境有關外，也與以往樞密院制度本身存在的問題有關。如所周知，樞密使制度源自唐代宗時，其主要職責是在皇帝身邊負責軍事機要，但長期由內侍把持，成為唐后期宦官專權的重要工具。五代時期，由樞密使而演化出樞密院機構，其地位日益膨脹。

二、在地方上，文臣出任都部署也逐漸增多，并發(fā)展成為制度

真宗時張齊賢、錢若水、王欽若、向敏中等宰執(zhí)大臣相繼出任都部署。到宋仁宗時，重要州郡的文臣知州兼任都部署成為制度。而武將在宋仁宗時，通常僅任副都部署。李心傳《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11《馬步軍都總管》稱：“舊名都部署”，“以武臣為之副”。

三、與此同時武將素質的下降也愈發(fā)明顯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缺乏必要的文化修養(yǎng)。如《宋史》記載：田重進“不事學”米信“不知書”高瓊“不識字”。（2）貪贓枉法者眾多。如曹璨“晚節(jié)頗傷吝嗇物議少之”米信更是“專恣不法”、“強市人物妻死買地營葬妄發(fā)居民冢墓”。

四、文臣對武臣的輕視也越來越嚴重

文瑩記載：“真宗欲擇臣僚中善弓矢，美儀彩，伴虜使善射弓，時雙備者惟陳康肅公堯咨可焉……上謂晏（殊）曰：‘陳某若肯換武，當授與節(jié)鉞?！睘榱俗屛某紦Q資，真宗竟然抬出了武臣最高榮譽“節(jié)度”，而卻被拒絕?；视铀哪辏?052年）狄青升為樞密副使時御史中丞王舉正、左司諫賈黯及御史韓贄等人便紛紛上奏反對，甚至還列出了狄青出身兵伍、四夷輕蔑朝廷、大臣恥于為伍及破壞祖宗成規(guī)等“五不可”的理由。

五、北宋時的“文”“武”選官考試上，也被打上了重文的烙印

真宗朝“武人”完全靠了邊“文人主政”的局面形成。為了鼓勵參加科舉，真宗甚至還作有一首《勸學詩》：“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鐘粟。安房不用架高梁，書中自有黃金屋。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出門莫恨無隨人，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而到了仁宗朝時則“今世用人大率以文詞進：大臣文士也;近侍之臣文士也;錢谷之司文士也;邊防大帥文士也;天下轉運使文士也;知州郡文士也”。

隨著北宋科舉制的發(fā)展京城內一部分官僚或富人在擇婿時不再過分注重眼前的門當戶對而更加看重人的未來從而出現婚姻觀念中的愛才思想。當時京師的權貴在科舉考試時借機擇婿者更多。

與如火如荼的科舉（文試）相對，武舉則越來越不受關注。天圣八年（1030）宋仁宗才設武科取士“親試武舉十二人先閱其騎射而后試之”。后來以朝臣吳育等奏疏反對僅過三個月即廢棄。宋神宗熙寧五年（1072）六月下詔復建武學于武成王廟選文武官中知“兵”者在武學內作為教授。宋代武舉制度發(fā)展到這個時期僅保留了騎、步射兩項。此外宋代武舉還添置經義理論考試，武藝高強而文試不合格的試人被拒之門外。

武將在任官上成為文臣的下屬，處于被監(jiān)督、防范的地位，武將階層整體素質下降，文官頤指氣使，把持了國家的各個重要職位，文官士大夫提出與君主“共天下”，士大夫政治形成。官員的主要培養(yǎng)途徑科舉受到社會各界追捧，并由此帶動了整個社會尚文風氣的形成，一些武將也開始通過換文資，學習文化向文官靠攏。北宋的文化發(fā)展到封建社會的高峰，武備的發(fā)展卻不再是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題之一，每天在這里表演的主角是意氣風發(fā)的文官士大夫。重文輕武的氣氛籠罩了整個社會，“重文輕武”的原則才最終真正確立，并付諸實施。

從上文的表述，我們可以得出宋在借鑒歷史，加強中央集權的大背景下，士大夫政治的出現、君主的被文人化、科舉帶動的崇文風氣的高漲、武將自身的墮落等等諸多因素相互交織，相互影響下，造成了“重文輕武”原則的確定與實施。但如前所說，這種“重文輕武”的“重”和“輕”只是相對而言，而不是絕對的。這只是將“文武”臣僚，與文事、武備放在一起對比時才顯的有所“輕”“重”不同，而從統(tǒng)治者角度看，這只是維護統(tǒng)治的一部分而已，即用“文”制“武”，再在此基礎上構建廣泛、完善的監(jiān)督、管理體系，從而實現對統(tǒng)治的有效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