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看夫妻財產制度

摘 要 在實際生活中，夫妻之間的財產制度是被廣為關注的一個重大民事問題，在法學理論及司法實務中長期存在爭議。2011年，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525次會議通過了《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三）》（下簡稱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一度成為民眾討論的熱點話題之一。但不得不承認，這部司法解釋的出臺對很多在以往的婚姻法實踐中有爭議的問題都作出了確切的規(guī)定，并在當前社會的新形勢下，適應當下經濟發(fā)展的需求，對一些實踐中遇到的問題做了更深入更詳細更具體更符合實際的解讀。本文從我國現(xiàn)行的夫妻財產制度入手，先對我國現(xiàn)行婚姻法中的有關夫妻財產制度有大體的印象，從而引出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中關于夫妻財產制的相關條文和具體內容，并認識其出臺的進步意義。

關鍵詞 《婚姻法司法解釋（三）》 夫妻財產制度 共有財產

作者簡介：步向潔，三峽大學法學與公共管理學院2017級民商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3.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1.269

2001年，我國開始施行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在這之后，針對在司法審判以及實際生活實踐中遇到的種種在適用這部法律上的各類問題時，最高人民法院先后出臺了《關于適用若干問題的解釋（一）》、《關于適用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為實踐中出現(xiàn)爭議的問題解決提供了法律依據。近幾年，隨著人民物質水平的不斷提升，房地產市場“水漲船高”，婚姻生活中關于買房子、賣房子引發(fā)的矛盾日益增多，這些都與夫妻雙方的財產問題密切相關。在這種背景下，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在千呼萬喚中頒布出臺。該部司法解釋共十九條，其中有十二條均涉及到夫妻財產制度，如何正確認識該部司法解釋中有關夫妻財產制度的規(guī)定顯得極其重要。

一、我國現(xiàn)行的夫妻財產制度

在當前我國現(xiàn)行的法律體系中，主要采用法定夫妻財產制度與約定夫妻財產制度相結合的夫妻財產制度，下面我們來具體說明這兩類夫妻財產制度。

（一）法定夫妻財產制度

法定夫妻財產制度分為夫妻共有財產和夫妻個人私有財產。

1.夫妻共同共有財產的范圍

夫妻的共同共有財產在《婚姻法》第十七條中作了明確規(guī)定，是指在夫妻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工資、獎金，生產、經營的收益，知識產權的收益，繼承或贈與所得的財產，雙方實際取得或者應當取得的住房補貼、住房公積金，雙方實際取得或者應當取得的養(yǎng)老保險金、破產安置補償費，發(fā)放到軍人名下的復員費、自主擇業(yè)費等一次性費用的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應得部分及其他應當歸共同所有的財產。

根據法律條款的規(guī)定，看得出來我國現(xiàn)行的法律中，法定的夫妻共有財產制度指的是在夫妻結婚以后所得到的各項收益的共同所有制。夫妻結婚以后所得到的各項收益，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夫妻共有財產，這是法定的，是不被任何人或情形所剝奪的，除非法律另有特殊規(guī)定。

2.夫妻一方個人財產的范圍

一般來說，根據上述我們針對夫妻共同共有財產的定義來講，夫妻結婚以后所得到的各項收益為夫妻共有財產，那么在結婚以前夫妻一方就已經擁有的財產就是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當然，還包括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在夫妻結婚以后也應當歸于夫妻個人所擁有的那部分財產。我國現(xiàn)行《婚姻法》第十八條規(guī)定，一方的婚前財產，一方因身體受到傷害獲得的醫(yī)療費、殘疾人生活補助費等費用，遺囑或贈與合同中確定只歸夫或妻一方的財產，一方專用的生活用品及其他應當歸一方的財產屬于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

由以上的法律條文我們可以看出，法律不僅保護夫妻共同財產，也基于對個體的保護同樣保護夫妻一方的私有財產。特別是針對婚后仍屬于一方私有的財產，則是著重保護夫妻一方的個體利益，又不侵犯繼承、贈與等意思自治的表示。一方專用的物品，如衣服、鞋子、化妝品等等生活用品，也不適用于屬于夫妻共同共有財產的范圍。

（二）約定夫妻財產制度

民法遵循意思自治的基本原則，作為民法一部分的婚姻法也同樣繼承了民法意思自治這一基本原則，而這項原則體現(xiàn)在夫妻財產制度上面，則主要是指夫妻的財產制度除了法定之外，還可以以約定的形式存在，并且，并不限定于以婚前協(xié)議的形式約定夫妻財產，同樣可以在婚后進行協(xié)議，不論是婚前的還是婚后的關于夫妻財產的約定，我們都認為是有效的，并且根據我國現(xiàn)行的婚姻法規(guī)定，約定的夫妻財產效力優(yōu)于法定的夫妻財產效力。

但隨著我國經濟基礎、社會基礎、文化基礎等的不斷提升和變化，整個社會發(fā)生了重大改變，夫妻之間的財產制度也會隨著整個社會的發(fā)展進程逐漸產生改變。

二、對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中規(guī)定的有關夫妻財產制度條文的解讀

婚姻法司法解釋三集中體現(xiàn)了我國夫妻財產制度的變化趨勢。

（一）婚姻存續(xù)期間對夫妻共同財產可以請求分割

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4條規(guī)定了在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基于法律規(guī)定的特定重大理由，權利人可以在不損害債權人利益的情況下請求分割夫妻共同財產。

這一司法解釋的制定出臺是因為在實際生活中存在著一方管理并實際占有夫妻共有財產，使得夫妻雙方中有一方（主要為弱勢一方）對夫妻共有的財產喪失了占有、使用和支配權力的情況。但是弱勢一方又出于方方面面的考慮，不愿意通過離婚分割財產，僅針對財產分割向法院提出訴求。這條司法解釋的出臺，解決了此類問題，在保障婚姻自由的同時又不違背夫妻雙方公平平等原則。

（二）明確個人財產婚后收益的歸屬

根據上述對夫妻共同財產和個人財產的界定，雖然能夠明確哪些財產屬于夫妻共同財產，哪些財產屬于夫妻個人財產，但是對于屬于夫妻個人財產的那部分，結婚以后再次產生的收益該如何界定的問題。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婚后可能會產生孳息、自然增值或因經營或投資所獲得的利益等，根據司法解釋三中的規(guī)定，我們可以得出，若因婚后經營或投資產生的收益，應當歸屬于夫妻共同財產，而孳息和自然增值，還是歸屬于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也就是說，婚前一方的個人財產（存款）存入銀行，在婚后因這筆存款而產生的利息，仍屬于婚前該財產所有者一方的個人財產。

據此，夫妻一方在婚前所擁有的房屋產權等可能會隨著市場經濟和時間而自然增值的財產，這些自然增值的部分也都是屬于夫妻一方所有的。

（三）明確婚后父母出資購買的不動產的歸屬

通常情況下，父母為子女買房，雙方不會找相關的證明機構證明，更不會簽訂協(xié)議，對于新購置的房屋一般也會直接把產權登記在其自己的子女名下。對于這種情況，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7條明確規(guī)定了，此類情形中的不動產應認定為父母對其自己子女一方的贈與，屬于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若夫妻雙方父母均對購買不動產出資，而產權登記在一方的子女名下，這時可以按照各自父母的出資額認定該不動產屬于夫妻雙方按份共有。

（四）明確一方婚前貸款購買的不動產歸屬

對于不動產，還有一類情形，即夫妻雙方中的一方在婚姻關系開始以前，用個人的名義購置房產，并申請了貸款，在結婚以后，貸款尚未還清，婚后由夫妻雙方共同來償還夫妻一方在婚前購買并登記在自己名下的房產。

上述情形，房屋的產權歸屬在夫妻的離婚糾紛中如何處理。結合司法解釋三第10條的規(guī)定，我們可以得出，房屋的產權應當歸屬于產權登記一方所有，對于在婚后共同還貸的部分，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夫妻共同財產，所以應當對另一方進行一定的且合理的補償。

（五）明確了擅自出售夫妻共同共有房屋的效力

針對解釋三中第11條的規(guī)定，我們可以很明顯的看到民法當中第三人“善意取得”的影子。我們可以想到，第三人在想要購買不動產時，應該是會嚴格審查并且小心注意的，并且要想使在夫妻一方與第三人的不動產交易合同生效，第三人必須支付相應的對價，且在不動產交易中心進行了產權變更登記手續(xù)等。因此，在考慮交易安全的同時，我們想到了民法上一個重要的制度——善意取得，司法解釋三的規(guī)定站在保護善意第三人和維持社會誠信的角度，但同時又避免給擅自處分共同共有房屋的另一方（即夫妻中無辜一方）造成損失，規(guī)定給另一方在離婚時有請求賠償損失的權利。

三、分析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中關于夫妻財產制度的進步

（一）偏重保護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

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中對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保護占了很大的篇幅，不論是婚內財產分割還是解釋三中關于不動產的各項規(guī)定，都體現(xiàn)了當前法律對夫妻一方個人財產的保護。特別是父母出資為夫妻購房的這條規(guī)定，在子女的婚姻關系中，對房產的需求明顯增強，父母往往會給與子女一輩子的積攢和積蓄為子女買房，且在購買房屋后往往會登記為子女名字，也不與子女簽訂產權歸屬合同。一旦夫妻雙方離婚，法律又將父母出資購買的房屋視為夫妻共同財產，出資購房的父母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橐龇ㄋ痉ń忉屓囊?guī)定，既符合中國國情又解決了各種財產糾紛，更避免了一方想通過結婚不勞而獲騙取夫妻共同財產的可能性，合理保護了一方財產，實現(xiàn)法律的公正公平。

（二）偏重保護市場經濟中的交易安全

在上述司法解釋中我們可以看出，關于夫妻一方處置夫妻共同財產的規(guī)定，主要是為了保護交易安全和善意第三方。我國《物權法》第106條也規(guī)定了善意取得制度?；橐龇ㄋ痉ń忉屓嘘P于夫妻一方未經對方同意處分不動產的行為，有效體現(xiàn)了保護交易安全精神。

可以看出，不論是夫妻一方可以在婚內提出分割夫妻共同財產的規(guī)定，還是對婚前一方購房婚后共同償還貸款的房屋產權問題歸屬的規(guī)定，還是對父母出資購房的房屋產權歸屬問題的規(guī)定，還是個人婚前財產婚后收益的問題規(guī)定，還是夫妻一方處置夫妻共同不動產的產權歸屬問題規(guī)定，都是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發(fā)展而逐步規(guī)范統(tǒng)一的，符合我國當前的社會經濟形態(tài)，更能夠解決司法實踐中遇到的各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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