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小資的咖啡館,或者民宿,可以看到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黑白電視機。
曾經,那是比“Windows”更重要的文化窗口,它讓人們在勞作之余,不乏味。
而現(xiàn)在,它已經以古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用來紀念過去的精彩。它從一個曾被無數(shù)驚奇和渴望的目光注視的窗口,變成了一個呆滯的盒子。
我們并不像古人那樣認為什么都是過去的好。只是想到了今天,電視機已經從一個立方體變成了一塊平板,更大視野,更清晰,更多的技巧和特效渲染,然而,卻更乏味。
通電的機會越來越少,那只是一塊黑板,而且還沒有年代感。
唱歌選秀,從2004年至今,黔驢技窮;電視相親,一檔節(jié)目一做八九年,味同嚼蠟;抗戰(zhàn)劇集,從悲劇變成喜劇再變成神話,啼笑皆非。
何止是電視。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讓人興致盎然的東西呢?
色聲香味觸法,挑逗眼耳鼻舌身意,但每一次夸張的出場之后,都發(fā)現(xiàn)不過爾爾。
生存不成問題,生存的價值成了問題。肚子沒問題,心靈就出問題。
所以我們需要層出不窮、花樣翻新的刺激。而刺激,就像講笑話,一閃即逝,笑不了第二遍。糟糕的是,一次一次的一閃即逝,卻把我們的心靈磨出了更厚的老繭,更難被刺激,更難被滿足。就像一個人,穿著無縫的鐵甲,撓不了癢,皮膚卻一直在過敏,奇癢難忍。
以上文字描述的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當下社會,一個叫作“后物欲時代”的社會。它在精神上和金錢走上了同一個軌道,就是為獲取而獲取,為刺激而刺激。
當我們在放眼可見的世界里實在無法繼續(xù)找到值得放大和共享的新鮮事物的時候,就只能往地底下刨。刨出來一些少見多怪的東西,就要對它進行包裝,告訴人們,這就是現(xiàn)在最有價值的存在。
刨地者叫作資本,包裝者叫商業(yè)機制。然后很多原本就在那,沒有多少人去嗅去聞去觸摸甚至未曾感知的事物,突然就在一口大鍋里沸騰起來,添加了很多佐料之后,芳香四溢。
這個味道并不是原味。然而有什么關系呢,有了新的味道才真正重要。當一個人穿著鐵甲奇癢難耐時,任何一個缺口,都會誘使他把手伸進去。2017年和2018年,幾個缺口打開了,說唱、街舞、電競……
物質越豐富,會讓人們越逃避嚴肅,對宏觀治理、終極問題愈益缺乏關懷。而逃避嚴肅,又會讓意義感愈益無處安放。
這個時候我們怎么辦?
只有一個辦法:把游戲轉變?yōu)閲烂C,一本正經地玩游戲,以對抗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