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丕立
1月28日 晴
去菜市場買菜,踏著厚厚的積雪,我看到了雪朶下露出的枸骨樹的紅色果子,心里涌起一陣莫名的牽掛,紅色果子還剩不少,那些往日盤旋在樹頂?shù)镍B兒去哪里了?頸部系著綴滿黑色圓點似“圍巾”的珠頸斑鳩,頭頂一塊白毛的白頭翁,雙翅黑色、翼肩露一塊白斑、長尾的喜鵲,腹部布滿橫斑的布谷鳥,身體純黃、眼部到后腦勺粘著一條黑帶的黃鸝……。行道樹安靜得出奇,鳥兒去了哪里?
去年冬天,兩只喜鵲拾來一叢干枝,在我家北陽臺上的花壇里做了一個窩,它們天天耳鬢廝磨,啁啁啾啾,長長的喙彼此交纏親昵,我猜想,它們快孕育下一代了。果不其然,幾天之后,一只外出覓食,一只仍伏在窩里,像母雞孵蛋一樣。我站在遠處,透過通向陽臺的玻璃門,果然瞧見了喜鵲身下有幾只蛋,我想象著它們孵出的小鳥的可愛模樣,內(nèi)心泛起無言的激動。
十多天之后的一個夜晚,北風呼嘯,我起床一看,對面樓頂已白茫茫一片,下大雪了。我想起陽臺外的喜鵲,開燈朝外一望,窩里一只鳥也沒有了,只有六只大拇指般大小的綴滿麻點的蛋。我擔心蛋受寒,小鳥出不來,于是,我找來一件舊棉衣,將鳥窩圍了個結結實實,只露出朝外面的一個豁口,之后,我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了??焯炝習r,我聽到嘈雜的鳥叫聲,只見那兩只喜鵲懸停在我遮擋了的鳥窩上方,凄厲地叫喚,我明白它的意思,它們擔心我布了個什么陷阱,我此刻特別希望我放的物件和食品消失,可我不敢走近,一會兒,它們竟悵然而去。
我一直等待它們回巢,直到第三天早上,當我走近鳥窩,才發(fā)現(xiàn)六只毛茸茸、濕漉漉的小鳥已凍死在窩里。我很自責,想給予鳥兒一些溫暖卻害了他們的生命。
奧地利、瑞士這些歐洲國家,不少鳥窩筑在低矮的灌木上,人伸手就能夠摸到,但沒有人那樣做,人與鳥之間建立了互相信任的關系。我們國家的鳥兒,窩都建在高聳入云的樹巔,我時常擔心它們被風刮走,或者樹梢太細承受不住鳥兒一家的重量,跌落下來。只有懼怕到達一定的程度,才會冒如此風險也不降低窩的高度。我又想起年邁的母親喂養(yǎng)的雞,它們從小就享受母親的親撫,長大后,一見到母親就趴在地上,讓母親撫摸它們紅艷艷的臉,滑溜溜的背,后來竟發(fā)展到在野外覓食,見有人來,也立馬匍匐于地,以致母親的雞時常被人盜掠。
現(xiàn)在,一到冬天,很多冬閑的人便開始捕鳥了,鳥兒對人類充滿了戒備,它們一定躲到人跡罕至的荒野去了。寧愿凍死,它們也不趨近人前享受溫熱,那些可憐的鳥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