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NAFTA到USMCA：看點在哪兒

周密

9月30日，美國貿易談判代表（USTR）發(fā)布聲明，稱美國與加拿大達成一致，將與墨西哥共同建立新的、現代的21世紀貿易協定。與已有24年歷史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不同，新的協定稱為“美國墨西哥加拿大協定（USMCA）”，名稱中沒有了“自由”和“貿易”。與美墨之前達成的協議相比，USMCA在部分領域實現了新進展，反映出美加兩國間的經濟產業(yè)結構與市場供需特點。

美國利益導向成為USMCA最主要的特點。按照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發(fā)布的信息，USMCA在以下主要領域實現了新的突破：（1）提高了加拿大的貨運最低免稅門檻。從NAFTA簽署至今，該門檻一直為20加元，USMCA提高至40加元，擴大了免稅措施對美國對加出口的覆蓋面，對美國的中小企業(yè)以及與低價值鏈相關的快遞業(yè)的發(fā)展提供更大支持。（2）擴大了加拿大奶制品的市場準入。加拿大將在2017年從美國進口奶制品6.19億美元的基礎上，對美國的出口商提供新的、特別的關稅配額。USMCA明確將每6年對協定內容進行一次審核并更新。其中，液體奶在協議生效后第6年新增5萬噸配額，此后13年每年增加1%;奶酪、奶油、脫脂奶粉、黃油和脂末、濃縮奶、酸奶和全脂奶、全脂奶粉、天然奶產品、冰淇淋、其他奶制品、乳清和人造黃油也采取了類似的6年+13年的配額增長模式。美國也同時以對等原則給予加拿大奶制品關稅配額。（3）在USMCA生效6個月后，加拿大將終結2016年建立的第6類和第7類奶定價系統(tǒng)。USMCA既限制了加拿大對其國內生產加工相關制品的奶源設定低價的權利，從而避免美國牛奶在加拿大市場的競爭中處于價格劣勢，同時又對加方相關產業(yè)向美國出口脫脂奶粉、奶蛋白濃縮物和嬰兒奶粉設置了出口限額，超額出口將被征收附加費，進而限制了加拿大奶業(yè)對美國市場的沖擊。（4）擴大了加拿大的家禽和蛋類市場準入。與奶制品類似，加拿大同意將對美國的雞肉、雞蛋與蛋制品以及火雞擴大關稅配額，但對于肉雞孵化蛋仍保持在加美自貿協定中確定的加拿大國內產量21.1%的出口配額。（5）減少貿易扭曲政策，增加政策透明度并保證對農產品標準的非歧視性待遇。USMCA各國間不相互使用出口補貼和世界貿易組織（WTO）特別農產品保障措施，提高對以食品安全為目的出口限制措施的透明度，對國內產品生產者的支持措施不得扭曲貿易或具有產量擴大效應。（6）對小麥和其他農產品質量要求提供公平待遇。加方承諾對美國產小麥以國民待遇，在質量評級中不依據原產地證書進行檢驗。美加同意就種子監(jiān)管系統(tǒng)進行討論。

從USTR發(fā)布的信息來看，USMCA主要響應的是美國農業(yè)和農民的關切，在農產品的市場準入、檢驗檢疫和監(jiān)管措施等方面獲得了加拿大的更大讓步。事實上，農業(yè)不僅是美國相當重要的產業(yè)領域，對加拿大也是十分重要和敏感的。USTR花費大量內容詳細闡述協定對美國奶制品的開放，彰顯出安撫美國農民的明顯意圖。應該看到，加拿大的市場空間并不大，在USTR所強調的奶制品和糧食領域，加拿大可供拓展的市場空間較為有限。即便關稅配額按照協定逐步增加，美國出口商的實際獲利增量不多，反而會對加拿大本國的奶制品產業(yè)帶來較大沖擊。

美加的關注點存在明顯差異。加拿大也對USMCA提供了說明，從加政府公開的信息來看，農業(yè)在所有加方獲益的內容中被列到最后的位置。除了通關便利化和現代化、貿易爭端解決機制、汽車、能源、政府采購和知識產權外，加拿大重申了特魯多政府十分重視的勞工、環(huán)境、文化、原住民和性別等內容。除此以外，加方強調獲得美國在232項下的關稅豁免是參與NAFTA談判的關鍵目標，包括對加拿大汽車行業(yè)的可能舉措。在USMCA下，美方承諾將在232措施下對加方提供至少60天的豁免，尤其強調了加拿大的汽車整車和配件的數量限制的豁免。

與NAFTA不同，USMCA的內容中盡管部分內容涉及相對較新的領域，但整體上對北美地區(qū)的強調性更重，建立的以北美三國間更強的產業(yè)鏈與市場整合代價體現了明顯的排他性。NAFTA以其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安排與制度設計，不僅影響了隨其后成立的WTO，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成為眾多自由貿易協定（FTA）的參考。但USMCA不僅名稱中已經摒棄了“自由”與“貿易”，而且在制度設計上明顯體現出美國按照自身意愿的利益分配模式，按照該模式發(fā)展的國與國協定將形成越來越多各式各樣的群體，給全球經濟合作活動增加更多成本，使得跨境產業(yè)鏈變得更加復雜，不利于跨國公司的業(yè)務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