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打油詩』中的故土情結(jié)

范廷偉

散文作家柯藍先生有句名言說：“離家鄉(xiāng)越遠，心理的距離反而越近。”想必長久離開家門的人們，都有這種刻骨銘心的體會。在今年立春的這天上午，我徜徉在原高密一中的莫言文學館里，在想莫言應該早就體會到離家越久，越知道什么是“赤子心，家鄉(xiāng)情”的滋味了吧？窮怕了，餓急了，僅是因為從山師大畢業(yè)的鄰居單亦敏老師跟自己說過的那一句話“當作家的一天吃三頓餃子”，莫言就有了“作家夢”，從參軍的那一天開始，才算是真真正正地“和野菜、地瓜干子離了婚”。從離開家門的這天起，故鄉(xiāng)的美食便深植于他的靈肉之中：“韭菜爐包肥肉丁，白面烙餅卷大蔥。再加一碟豆瓣醬，想不快樂都不中?！?/p>

參軍入伍也好，與貧窮、饑餓“離婚”也罷，莫言與故鄉(xiāng)的關(guān)系，并非快刀斬亂麻似的一刀兩斷，而是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繾綣情思。這里有他的血脈親人，這里有他的童年記憶，這里有他的故交好友，這里有他的愛恨交加。他始終是農(nóng)民的子弟，走出高密的游子，他經(jīng)過對“高密東北鄉(xiāng)”這個特定文學王國的精心打造，“高密東北鄉(xiāng)”已經(jīng)從一個簡單的地理名詞，徹底變成了一個文學背景的代名詞。這個“地球上最美麗，最丑陋；最超脫，最世俗；最圣潔，最齷齪；最英雄好漢，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愛的地方”，還是莫言心中“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美麗的膠河滾滾流淌，遍野的高粱，高密輝煌”。時光流逝，世事滄桑，愛恨交織，榮辱與共，故鄉(xiāng)高密那片“黑色的土地承載萬物，勤勞的人民淳樸善良，即使遠隔千山萬水，我也不能將你遺忘，只要我的生命不息，就會放聲為你歌唱”！

莫言還曾經(jīng)說過：“回顧往昔，我確實是一個在饑餓、孤獨和恐懼中長大的孩子，我經(jīng)歷和忍受了許多的困難，但最終我沒有瘋狂，也沒有墮落，而且還成為一個寫小說的。到底是什么支撐著我度過那么漫長而單調(diào)的歲月？那就是希望?！笨赏陼r期的莫言，放羊加務農(nóng)，他后來寫下了：“少年輟學放牛羊，老家大欄平安莊?；牟葸B天無人跡，野兔飛奔鳥兒忙?！彼眠@四句打油詩來寫照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代。性格內(nèi)向，孤獨寂寞，莫言視野中、腦海中的希望是什么？事實上，他那點所謂的希望，該是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鏡花水月了。如果實在要說他的希望時，那就是他孤獨的時候，躺在草地上，望著頭頂?shù)乃{天白云，和眼前的牛羊說說話，和飛翔的小鳥說說話，繼續(xù)做著他的那些“白日夢”：有潔白如雪的饅頭，有肉香撲鼻的燒雞，有散發(fā)香氣的爐包，當然還有綿軟勁道的白面烙餅……

當然，莫言在小學讀書又被迫輟學之前，他的天分已經(jīng)逐漸顯現(xiàn)。這種天分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天分與勤奮有機結(jié)合，完美融合的結(jié)果。父老鄉(xiāng)親的口耳相傳，故事傳說的耳濡目染，天馬行空的大膽想象，加之他讀書特別勤奮，涉獵領(lǐng)域廣泛，在參加學校組織的毛澤東思想宣傳隊以后，便能自編一些打油詩到集市上宣傳小麥新品種：“貧下中農(nóng)聽我吼，幾年不種‘和尚頭’?！旣溡惶枴缕贩N，蒸出饃饃冒香油?！痹谕瑢W們中嶄露頭角，他的作文被老師當成范文，在班級、學校之間傳來傳去，更加激發(fā)起了他的“創(chuàng)作”積極性。即使看了電影《列寧在一九一八》之后，他也能略一思索，即興就來上幾句通俗易懂的打油詩：“列寧同志很著急，城里糧食有問題。馬上去找瓦西里，讓他下鄉(xiāng)搞糧食。”“于錫惠老師拖著長調(diào)教我拼音，王兆聰說我其實是個品質(zhì)很好的學生……”童年的滋養(yǎng)，恩師的教誨，故鄉(xiāng)的恩賜，讓他入腦入心，記憶猶新。

莫言在其《會唱歌的墻》中寫道：“高密東北鄉(xiāng)東南邊隅上的那個小村，是我出生的地方。村子里幾十戶人家，幾十棟土墻草頂?shù)姆课荩∈璧財[布在膠河的懷抱里。村莊雖小，村子里卻有一條寬闊的黃土大道，道路的兩邊雜亂無章地生長著槐、柳、柏、楸，還有幾棵每到金秋就滿樹黃葉、無人能叫得出名字的怪樹。路邊的樹有的是參天古木，有的卻細如麻桿，顯然是剛剛長出的幼苗?！本瓦@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村莊，給他留下了吃糠咽菜、忍饑挨餓的記憶，令他錐心刺骨。他甚至幻想有一天，自己能幸運地離開這塊土地，絕不會再回來?？伤麉④娨院蟮谝淮翁郊遥斔ど仙l(fā)著溫馨的故土大地時，近鄉(xiāng)情怯，睹物思人，品著噴香的新出爐爐包，聽著熟悉親切的茂腔，忍不住即興作打油詩一首：“當兵兩年返故鄉(xiāng)，車站廣場聽茂腔。此曲唯有高密有，使我涕淚沾衣裳。”

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末期，在枯燥的軍營生活中，莫言拿起手中的筆來，本想寫一篇軍營小說，但涌向腦際的卻是故鄉(xiāng)高密的昔日景象，莫言努力抵制著故鄉(xiāng)的誘惑，描寫著與自己沒有任何感情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他在努力遠離故鄉(xiāng)的同時，又在不知不覺地向著故鄉(xiāng)靠近。在一篇名為《白狗秋千架》的小說中，他第一次小心翼翼地打起了“高密東北鄉(xiāng)”的旗號，從此，他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苦難是一筆財富”的含義。那種可以被稱作“靈感”的東西，像一匹狂放不羈的野馬，自由自在地在其胸中橫沖直撞，奔騰嘶鳴。他強烈地感受到，二十年來自己在農(nóng)村生活中所遭受的種種磨難，都是上帝對于他的一種特殊恩賜，包括他在放牧牛羊、務農(nóng)挖河、臨時工經(jīng)歷，以及和大自然的無數(shù)次親密接觸。他堅持認為，在北京和上海這樣的大城市里，別人可以獲得知識，但很難獲得想象力。而走入大自然，讓大自然的奇跡和美喚醒知覺、味覺乃至所有的感覺，才能從而喚醒創(chuàng)造性的思維。

在莫言文學館的門口，有作家賈平凹撰寫的一副對聯(lián)：身居平安里心憂天下，神游東北鄉(xiāng)筆寫華章。在莫言的理解中，故鄉(xiāng)始終是一個主題，一個憂傷而甜蜜的情結(jié)，一個命定的歸宿。在參觀莫言文學館后，我們又來到了位于高密南關(guān)的莫言舊居，據(jù)說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前后，莫言一家在這里居住了八年時間，莫言在此創(chuàng)作了《豐乳肥臀》《酒國》《十三步》《天堂蒜薹之歌》等作品，還有《二姑隨后就到》及《初戀》等十二個短篇小說。一九八六年冬天，莫言在回到他的平安莊老家探親期間，他穿著棉大衣、棉鞋，戴著手套在破舊的廂房內(nèi)寫作，耳朵上、手上全是凍瘡。寫《金發(fā)嬰兒》時，女兒管笑笑才兩三歲，旁邊就晾著尿布。有電燈了，但是老停電，沒電時點蠟燭，又太貴，只好點油燈，冒出的油煙熏黑了鼻孔。莫言在此完成了代表作《紅高粱家族》。因為創(chuàng)作成績頗豐，被文壇稱為“莫言年”。這正應驗了莫言早先所說的那句話：每當有大的創(chuàng)作計劃，我都會回到我的故鄉(xiāng)，在那里，一方面我可以避免外界的干擾，潛心寫作；另一方面也便于我直面現(xiàn)實，身臨其境。

“少時聽人說聊齋，妖風迷霧撲面來，長大方知人即鬼，蒲公深意我能解?！庇凭煤裰氐奈幕眨呙芷媛劗愂碌慕?，令莫言對文學有了一種“病態(tài)般”的熱愛，這種熱愛必須建立在癡迷與勤奮的基礎上。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道路上，莫言付出了比別人多出無數(shù)倍的汗水與心血。首先是他對文學的癡迷幾乎無人能及：小時候讀起書來如癡如醉，不能自拔，即使被蟲子咬了臉，被馬蜂蟄了眼，也絲毫阻止不了他讀書的那份熱情，為了自己能有書讀，他不惜出賣勞動力替人家推磨；其次是專注于讀書，無論是放羊牧牛，抑或是參軍入伍，他始終是志向?qū)Ｒ?，心無旁騖；三是他的刻苦與勤奮也幾乎無人可以與之相比。據(jù)陪同我們的莫言文學館館長介紹，為了寫作莫言可以不知疲倦，通宵夜戰(zhàn)，在高密縣城南關(guān)的莫言舊居，有段時間，他以平均每天一萬字的速度進行創(chuàng)作，最少時每天只能睡三個小時，說他是“工作狂”“事業(yè)狂”都毫不為過。

我在微信上見過一張莫言和陳凱歌在一起的照片，人們都簇擁在陳凱歌的周圍，莫言冷冷清清地獨自坐在一邊，照片上題有“你奏你的凱歌，我做我的莫言”的文字。莫言，就真的像他的名字一樣，沉默寡言，多數(shù)時間愛半瞇著本就不大的眼睛，坐觀身邊的世態(tài)百相。這些年來，人們或許早就發(fā)現(xiàn)了，其實莫言有著多副筆墨，既有古樸原始的寫實，也有魔幻與荒誕，還有一種類似于玩世不恭的輕松俏皮與幽默可愛?，F(xiàn)在時代變了，生活好了，在他的如椽巨筆之下，不再都是沉重與苦難，鄉(xiāng)土味濃的劇本、文筆輕松的散文、自由灑脫的詩歌、令人感悟的小說比比皆是?；氐搅烁呙芄世?，就像離家很久的孩子一下子撲進了母親懷里，可以恢復本真，可以盡情撒嬌，因此，他喜歡用極具生活氣息的語言，信手拈來，書寫幾首打油詩，以表達他暢快欣喜、熱愛家鄉(xiāng)的詩意情懷：“歌聲直上九重天，百鳥翔集白羊山。膠河碧波錦鱗見，高搭彩棚迎客船?！比绻槐M興的話，可以再來一首：“問魚問水問桃花，何人可與話桑麻？喜鵲枝頭搶應答，他在溪邊采葦芽。”

自由、寬泛的大量閱讀，是莫言語言發(fā)展的關(guān)鍵，這為其以后語言的斑斕、想象的多彩奠定了基礎。對于想象，莫言曾經(jīng)談到他創(chuàng)作的基礎就是現(xiàn)實生活，“純想象的東西是不存在的，即使你寫科幻也是基于你了解現(xiàn)實世界的材料，還是要寫人，寫人的感情。”雖然身居鬧市，但他的精神已回到故鄉(xiāng)，每逢拿起筆來，他的靈魂便寄托在對故鄉(xiāng)的回憶里。一九九四年初，莫言母親去世，這對莫言的打擊十分巨大?；鼐┖?，有一次他在北京積水潭地鐵站看到一個滿面憔悴的農(nóng)婦抱著吃奶的孩子，夕陽西下，凄涼莊嚴，哺育、生殖的問題困擾著莫言，他產(chǎn)生了一種創(chuàng)作沖動。一九九五年春節(jié)，莫言就在南關(guān)家里創(chuàng)作了《豐乳肥臀》，以此獻給母親的在天之靈。莫言提示大家說，這本像磚頭一樣厚的書，你可以不讀我所有的書，但不能不讀我的《豐乳肥臀》。當代文學評論家王干高度稱贊莫言的這部作品：“《豐乳肥臀》以渾濁而堂皇的筆觸，展現(xiàn)了近百年來中國社會的歷史進程，文風恣肆汪洋，時出規(guī)范，是部風格極端個性化的作品?！?/p>

莫言有句名言是這樣說的：“把好人當壞人寫，把壞人當好人寫，把自己當罪人寫。”要挖掘生活中與眾不同的地方，挖掘自己靈魂深處的東西，正如他所說：“作家要寫靈魂深處最痛的地方?！蹦缘淖畲髢?yōu)點之一，是倔強。這在他最初的文學創(chuàng)作過程中就開始顯現(xiàn)出來，面對似雪片般飛來的退稿信，他愈挫愈奮，屢敗屢戰(zhàn)，筆耕不輟，終成正果。在其《十三步》和《豐乳肥臀》問世后，兩部作品均受到批評和抨擊，乃至威脅、誣告。特別是他傾心打造的《豐乳肥臀》在發(fā)表后，遭到不少人的攻擊和謾罵，甚至被扣上反動、反黨的“大帽子”。面對麻煩和不公，他堅強不屈，執(zhí)拗叛逆，始終堅信自己的作品是一部神圣、莊嚴的作品。有一位老作家談起過莫言的作品，他說沒有經(jīng)歷過貧窮和饑餓滋味的人，他體會不出莫言對于故鄉(xiāng)的愛之深、責之切；并且他說，只有拿自己當“罪人”寫的作家，才敢于正視苦難；只有胸懷坦蕩地正視過去，才能充滿希望地面對未來。因為列寧早就指出：“一個人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p>

“不臨古碑不臨帖，左右開弓涂且抹。隨心所欲真快哉，逍遙法外我是爺?！蹦猿司哂型粞箜恋南胂罅Γ攀幉涣b的創(chuàng)作力外，他還是一個“多面手”，除了自己尤其擅長的小說體裁以外，散文、劇本、詩歌、書法等都能輕車熟路，揮灑自如。他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以后，其瀟灑飄逸、幽默風趣的書法作品，已經(jīng)是洛陽紙貴，一字難求。《檀香刑》是莫言的代表作之一，發(fā)表于二零零一年，曾引起文學界熱議。小說以一九零零年德國人在山東修建膠濟鐵路、袁世凱鎮(zhèn)壓山東義和團運動、八國聯(lián)軍攻陷北京、慈禧倉皇出逃為大的歷史背景，講述了發(fā)生在“高密東北鄉(xiāng)”的一場兵荒馬亂的運動，一樁駭人聽聞的酷刑，一段驚心動魄的愛情。莫言與朋友李云濤合作將其改編成了民族歌劇，搬上了高雅的藝術(shù)舞臺。他們同為高密老鄉(xiāng)，逢年過節(jié)都要回到高密小住，感受記憶中的鄉(xiāng)愁。莫言坦承《檀香刑》直接受益于高密茂腔的音樂滋養(yǎng)，俱因地方戲鄉(xiāng)音鄉(xiāng)情原始樸素。為了祝賀《檀香刑》上演，他還特意用自己喜歡的“打油詩”形式抒發(fā)情懷：“一曲高歌動九霄，檀香郁勃氣繚繞。興嘆今朝山河好，誰知當年淚如潮?！?/p>

從初出茅廬到遍地開花，從牛刀小試再到功成名就，莫言付出了很多，也收獲了很多。他用獨特的感覺，豐富的想象，展現(xiàn)出了一個萬花筒般迷離的藝術(shù)世界，其在弘揚中華民族不屈不撓精神特質(zhì)的同時，又具有一種高屋建瓴的批判意識。他真正用實際行動踐行了“作為老百姓的寫作”，站在老百姓的立場上，用一顆老百姓的平常心，用老百姓的視角觀察世界、反映世界，他深入到了人類靈魂的隱密處，以其獨特的語言，營造著特別的文體，述說著神奇的故事，不斷開拓著“高密東北鄉(xiāng)”的文學疆土。他有一首打油詩寫道：“左手書法右手詩，莫言之才世無匹?？裾Z皆因文膽壯，天下因我知高密?！边@話絲毫不是狂妄，我竊以為是名正言順，理所當然，恰如其分，實至名歸。在偌大的中國文壇，只有他才有這種底氣，這種勇氣，這種自信，這種霸氣。莫言扎根鄉(xiāng)土，走向天下，他用形式嚴肅、內(nèi)容輕松的打油詩，當作了連接北京平安里與高密平安莊的情感臍帶。有了這根“臍帶”源源不斷地輸送養(yǎng)分，“他講述中國，以二十種文字傳播，全世界都是他的讀者，那一天他走上了殿堂，世界一片安靜”。

中國作協(xié)主席鐵凝女士在參觀莫言文學館以后留言寫道：“高密的大智與誠樸，艱辛與歡樂滋養(yǎng)并成就了莫言，而莫言的創(chuàng)造讓高密不再是一個平凡的地理名詞——從此她與人心憧憬的神奇想象力有關(guān)，她有能力吸引世界的注目。這是莫言的榮光，亦是文學和一方水土相互浸潤、永不離棄的魅力證明?！碑斈昴垣@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消息一經(jīng)傳出，莫言故里游炙手可熱。崇拜者、追隨者摩肩接踵，熙攘相擁，據(jù)說莫言老家院中的胡蘿卜都被人拔光了，在次年的清明節(jié)左右，游人們沒有胡蘿卜可拔，便摳莫言老家的墻皮，美其名曰“借風水”。有人這樣認為，真正的文學精品能夠跨越地域，超越時空，具有永恒的美?；蛟S由于每個人生活經(jīng)歷、知識層次、工作環(huán)境、思想觀點、所受教育的不同，即使世界名著也并非人皆喜歡并理解與接受，因此有人對莫言的部分作品持有很多的爭議。真正的作家貴在始終如一，偉大的作家貴在愈挫彌堅。對此，他用一首“打油詩”表其心志：“罵聲如雷天外來，刀光劍影槍成林。貌丑非因人之過，腹黑確系鬼纏身。左墨誤潑書家案，旁詩錯扣詩人門。我本愚氓不可訓，狗年抖擻狗精神?！?/p>

高密，賦予了莫言以聰敏與靈性；高密，亦因莫言而蜚聲海內(nèi)外。假設沒有高密的多彩歷史和豐富的文化積淀，就沒有今日的莫言，是高密文化孕育了莫言，同樣，莫言讓故鄉(xiāng)高密大地閃耀出了新的光彩?！岸攀?shù)我狂，栽罷蘿卜種高粱。下筆千言倚馬待，離題萬里又何妨？”在時下高速度、快節(jié)奏的現(xiàn)代生活中，想讓人沉住氣，仔仔細細讀完莫言所有大部頭的長篇小說并非易事，但是透過這些詼諧灑脫、內(nèi)涵豐富、具有鮮明個性的“莫言體”打油詩，我們照樣不難了解莫言，理解莫言，畢竟他有一顆滾燙、鮮活的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