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劉慧娟
我與你是一團明火,不需點燃。
熱,有恰如春草的溫暖。
守護田園,讓夢,飄向窗外。
四目相對時,萬物成活,天空抽穗長葉。
我與你向前走,親近信仰和煙火,也順手扶起一些偏見,不麻木,不怕冷,也不躲避曲折,甚至把遍地落英,培育為一樹一樹的花開。
我與你不敢怠慢歲月,總是將蹉跎安頓好,而后笑迎滄桑。去生命最深的那層,畫圓。盛淚滴,裝風(fēng)雨,儲存自己的喜怒哀愁。
我與你的目光,總是把天空打扮得很美。將憂傷縫進裙裾,點綴旅途。
我與你沒法計較得失,也沒法計較細(xì)節(jié)。只有把最晶瑩的部分放飛。
風(fēng),經(jīng)常掀開我與你的青春,聞一聞薔薇和臘梅的味道,丈量草木與棟梁的距離,飛揚與踢踏的力度。量一量苦和甘的分量。
我與你不敢老,因為時光還年輕。
我與你不敢駐足,因為日月還在繼續(xù)趕路。
我與你不敢沉醉,因為大地一直清醒。
我與你不能矮小,因為竹子還在拔節(jié),骨頭剛直不阿。
時間推杯換盞,我與你步伐不亂。靈魂在喧囂里寧靜,在復(fù)雜里簡單。
浪花盛開,簇?fù)碇鵁嵫虼馕鲞h(yuǎn)方的哲學(xué)、淚水或掌聲。
也寫下不著邊際的囈語,裝飾生活?;驌舸蛏n茫中某些痛處。
身體順流而下,精神溯流而上,喚醒沉默的石頭,以便將浮躁一點點逼退。
有時冒充勇士,有時冒充羔羊,在某個角落流淚或狂笑,樂此不疲。當(dāng)心里裝下天空,也能裝下欺騙的時候,又冒充智者。
體會過冰的冷,便去燃起火焰。用昂揚向上的姿勢代替宣言。
坐在文字里,其實就是坐在寂寞里,心情在不停搬遷,諾言卻從來不變。
我與你心系天下,頭頂桂冠,單薄的身體卻經(jīng)常東倒西歪,爬起之后,扶正骨骼,繼續(xù)向前。
帽子開滿鮮花,在我與你頭上游來晃去。如果它是傳說中的小紅帽,它便會喊“芝麻開門”。
門一旦打開,我與你便走在朝圣的路上。得到神的指引,每一朵花都將成為果實。
我與你依傍一種溫度座談,談萬事萬物或某個人。
語言冒著熱氣,話題談得云蒸霞蔚,目光,分外燦爛。
陰影羞紅了臉,我與你在某個瞬間蔥蘢,某個時間收獲,某個時間,也會和大地結(jié)伴陷入冷峻。
天空因我與你情緒激動。人間因我與你碰撞真情。
我與你坐進母親視覺,將天南地北拉近,將母親的淚花,延伸出腳下的萬條道路。心中便有彩霞映滿天空。
我與你駕馭夢中河山,日夜奔走,在風(fēng)雨兼程的慢慢旅途,靈魂越走越豐滿。
渡 口
途經(jīng)熱血沸騰的渡口,一飲而盡的,竟是一杯毒酒。
那夜,白帆點點,月色鳴叫,渡口分解出憂傷的音符。
一群海鳥,在漁歌里覓食,誤將青春啄得七零八落。
跳動的期待,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最終,沒有擠上遠(yuǎn)去的渡船。
古老崢嶸的渡口,從此成為一個傷感的詞匯,不停地倒下,又不停地豎起。
水光中,一人邁進,一人駛出。
音訊杳無的時候,井水枯竭,花兒干癟。
荒原不停地咆哮,肋骨相繼傾斜,簫聲里的凄涼沒有去處,清麗的歌和執(zhí)念早已隱身神鴉社鼓。
雪絨花染了毒,文字蓬頭垢面,吟哦,曲不成調(diào)。
時光不停地變換道具,歲月,癡心不改。
春風(fēng)蕩漾,或秋葉成殤,僅僅是一次淺淺的微笑。
在渡口,提取一次分別的場景,讓飲鴆止渴的愿望,死而復(fù)蘇。
葫蔓藤和鶴頂紅所具備的高貴本性,可以化淚成歌,可以將枯萎的青春點燃成火。
無論是來自植物還是動物的毒,都比不上一夜相思,荼毒形影。
渡口,不記得毒的味道,卻牢牢記住了,那聲悲鳴。
等你如東風(fēng)吹來
希望開遍天空,只等你,如東風(fēng)吹來。
多少個日夜,總是想你,想明天……
在重疊厚重的翹首期待中,牽掛和祝福編織的風(fēng)鈴,在希望的午后,響了千遍萬遍。
喜悅,憧憬,失望,憂傷,再喜悅,失望,再憂傷……日子不再像河水一樣靜靜流淌。而是像海,波濤洶涌,如歌,如吟,如泣如訴。
浪濤涌來,但已非昨日之濤。微風(fēng)徐徐,已非昨日之風(fēng)。
逐波踏浪的人,早已逃遁。美麗的童話在等待無情老去。一切煞尾,都昭示了悲劇的含義。
最終,夢幻被現(xiàn)實罰站,灼熱的情懷,漸漸走向了世俗的冷卻?;厥走^去的那份期盼,猶如歷史中的曇花一現(xiàn)。
一切轟轟烈烈,最終被歲月湮沒。
一秒鐘,可能有一世的驚醒。一瞬間,可能會有一生的釋然。
八百里長城,是癡情女子,用心哭倒的。千古故事,是用專一和圣潔鑄就的。那一聲絕世的轟然倒塌,注定要綻放那女子一生一世的絕代光華。
今天世界,誰會再哭?誰又配哭?誰又配擁有這樣的哭!
長夢的麥田,已經(jīng)荒蕪,生不出夢想。
只有秋天的朵朵雛菊,還在重復(fù)昨日芳菲。
歷史一隅,有人飲泣如歌。
歌詞內(nèi)容物是人非。
一步路,多少年光陰飛逝,殘陽的血紅,飄揚在歷史柔韌的書頁。
晝夜?jié)L燙如流火的那一縷,卻在瞬間成為遺憾。
那片曾經(jīng)的熱土,有過多少嫵媚的莊稼啊!
如今,東風(fēng)依舊,泥土熾熱。耕耘者,成為麥田的最后守望者。
唉……可憐的世界??!
這世界怎么了?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是靜止的,還是行走著的?
記 憶
沒有路,我卻來了。
穿過刀的寒,劍的冷。最終,懷一腔熱血,走進內(nèi)心田疇。
我?guī)狭肆押痛迩f,帶上安放城南舊事的幾朵柿子花。僅憑一束閃電的光芒,走上向往之路。
村前小河里幾顆鵝卵石,嘰嘰喳喳地擠進滾滾的車輪,不愿再錯過彼此一生。
身后是土地的神光,面前是火紅的石榴和龍舌蘭烈酒。
肝膽照明,真愛引路。前方,散發(fā)往昔的味道。
畫面,順著熱淚流淌,在起伏中,沒有盡頭。
記憶,荒如野渡。幾株消瘦的詩情,對著遠(yuǎn)去的舟楫,凝望,找不到歸途。
夕陽已老,空蕩蕩的城,緊貼雁的悲鳴,攀援,或滑行。
落霞如血,將或遠(yuǎn)或近的山嵐,浸染,世界面目全非。我深陷一頁發(fā)黃的信箋,用血,疼痛。用疼痛,呼吸。
此刻,我攜帶爐火和激情,花鋤和淚滴。
請告訴我,通往內(nèi)心的路,怎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