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腳魚見過嗎

肖學(xué)文

一

林多多是個大嘴巴。

可我們就是被這個大嘴巴忽悠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雖然從他嘴里出來的東西大多不可靠，可還是讓我們幾個城里孩子羨慕不已。

“三條腿的野豬你見過嗎？四條腿的魚你見過嗎？叼著小狗飛上天的老鷹你見過嗎？”

“沒見過！”

“一大早起來，發(fā)現(xiàn)一條大花蛇盤在你的鞋子上，你怕嗎？半夜，你的窗外突然響起一陣咕咕咕的叫聲，當(dāng)你扭頭看時，突然黑影唰的一閃，你怕嗎？”

“林多多！你有病吧？嚇?biāo)牢依?！?/p>

可只要林多多一張嘴，我們準(zhǔn)會圍著他轉(zhuǎn)。

因為對于鄉(xiāng)下的事，特別是森林里的事，我們知道的，就像他所知道的貝利、馬拉多納、羅納爾多、齊達(dá)內(nèi)一樣少得可憐。

林多多是今年上學(xué)期從龍窖山轉(zhuǎn)學(xué)到我們實驗學(xué)校五（2）班來的，他一直想成為我們班隊的一員。雖說他力氣大，跑起來像一只穿山豹，可他對足球完全沒有感覺。我曾將一個足球擺在他面前，讓他射門，他每次都將球踢到天上去了。這樣一個傻力王，怎么能加入我們球隊呢？不過，他跑得快，人又勤快，我們就讓他當(dāng)個編外隊員，專門為我們撿球、拿水、拿衣服。他也非常高興，每次我們練球，他準(zhǔn)是東奔西跑，一場下來，非得弄個滿頭大汗。

林多多說，他可以帶我們一起去龍窖山，穿越神秘的落嘎坑，上老龍?zhí)蹲剿臈l腿的魚。

當(dāng)他說要帶我們?nèi)プ剿臈l腿的魚時，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和我一樣好奇的還有鐘悅、張俊儒、劉夢、何潔茹。

我和另外三個男生想去冒一次險，這可以理解，我們四個是誰呀？全校有名的“無耳四腳”呀！可何潔茹，一個膽子比跳蚤還小的小丫頭，她也要去，誰信？我們四個望著她，不約而同地甩出了一聲長長的“嗤——”。

還是有必要先介紹一下威震全校的 “無耳四腳”。

我們五（2）班的足球，那可不是吹的，自組隊以來，已是打遍全校無對手，我、鐘悅、張俊儒、劉夢，則是班隊的主力，號稱“班腳”。今年春天組建實驗學(xué)校校隊，我們四人又全部入選，我擔(dān)任門將，鐘悅擔(dān)任前鋒，張俊儒擔(dān)任中場，劉夢任后衛(wèi)。在全市的少年足球挑戰(zhàn)賽中，我們四人配合默契，攻守自如，一路惡戰(zhàn)，竟以4比0完勝對手。在每場比賽中的精彩表現(xiàn)，讓五（2）班英名遠(yuǎn)播！

“看，那個門將是五（2）班的！”

“看看看！快看，那個進(jìn)球的是五（2）班的！”

特別是何潔茹組織的足球?qū)氊惱怖碴?，不停地在場外吶喊助威，她們的口號是“五?）——加油！五（2）——加油！”何潔茹嗲聲嗲氣的“五（2）”，讓人聽起來就像在喊“無耳”。幾場比賽下來，我們在同學(xué)中便有了“五（2）四腳”的美譽，后來干脆就被喊成了“無耳四腳”！不過，我們都很喜歡這個稱呼，“無耳四腳”！真是霸氣側(cè)漏啊！想一想，天山七劍、黃河四鬼、阮氏三雄……哪一個不讓人五體投地??！

“無耳四腳”不要說穿越落嘎坑，就是穿越到秦朝也沒問題，可何潔茹能穿越嗎？

二

平時，我單獨坐個公交車什么的，老媽都不放心，生怕我不知道回家的路?？蛇@次我一說要和同學(xué)穿越龍窖山落嘎坑，她竟一口答應(yīng)了，還為我準(zhǔn)備了背包、登山杖、水壺等戶外設(shè)備。哦，忘了說一下，近段時間媽媽和她的幾個閨蜜正在玩戶外運動。

本來我們幾個準(zhǔn)備偷偷出發(fā)，不讓何潔茹知道的，可周六一大早，我們到汽車站集合時，何潔茹竟已在那里等候多時了。

我見何潔茹站在進(jìn)站口東張西望，有些吃驚地問她：“何潔茹，你怎么來啦？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集合？”

何潔茹半是生氣半是故弄玄虛地說：“哼，你們想偷偷地去玩，門都沒有！你不知道我的本領(lǐng)嗎？本宮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們每個人心里的小九九！”

“吹！你就吹吧！比林多多還會吹！”

何潔茹見我不信，便詭秘地一笑，再不吱聲。我突然明白，我老媽和她老媽可是驢友，經(jīng)常在一起玩戶外的。呵呵，我還真的忽略了老媽的那個消息渠道。

林多多見我們一個個全副武裝，不禁大笑起來：“你們……至于嗎？又不是登月球，上山隨便撿根木棍就可當(dāng)拐杖，不用了隨手一扔，至于水，小溪里的水比你的礦泉水好喝多啦！”

從汽車站到龍窖山只一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林多多不停地吹他和爺爺打獵的經(jīng)歷，講落嘎坑的豹子身上長滿了金黃色的銅錢，講三條腿的野豬如何從一座山崖上跳下深谷，講四條腿的魚趴在小溪里的石縫里……

我們幾乎被落嘎坑的奇幻世界震撼得合不攏嘴，還是何潔茹一句話讓我們回過神來。何潔茹問：“林多多，豹子和三條腿的野豬你見過嗎？怕不怕？”

林多多大聲說：“我才不怕呢！我會怕它們？哼，真是的！”

這時，坐在前面一排的一個老爺爺回過頭望了林多多一眼，笑著問：“你是林如海老倌的孫子吧？你爺爺和我關(guān)系好得很，那年裝夾子夾了一只金錢豹，被林業(yè)公安關(guān)了三個月，還是我去把他領(lǐng)出來的呢！那年，你小子還沒出生吧？”

我們一聽，差點笑落下巴。還是何潔茹靈敏，忙問：“爺爺，落嘎坑有三條腿的野豬嗎？野豬怎么會只有三條腿？是怪胎嗎？”

那老爺爺笑著說：“有呀，四條腿的野豬，被林老倌下的套套住了，為了逃命，自己將被套住的那條腿給咬斷了?！?/p>

我們一聽都不約而同地 “啊”了一聲。

老爺爺又說：“你們知道啵，這野豬是會尋仇的！”

“怎么尋仇？”我好奇地問。

“一次，林老倌上山放套，與那三條腿的野豬撞個正著，那可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都說三百斤的野豬全憑一張嘴，那野豬見林老倌手上的鐵鏟也不退讓，頭一埋，前面的獨腿一點地，兩后腿一蹲，身子像弓一樣彈過來，兩顆半尺長的獠牙像刺刀一樣向林老倌刺來。幸好林老倌好身手，縱身一躍攀上一棵老青楓，野豬的獠牙只是將他的大腿刺個窟窿。那野豬怎肯罷休？三兩嘴，竟將那三尺圍的老樹掀翻，巧的是，那青楓樹倒下來剛好將野豬卡住了，林老倌從樹上落下來，幾個翻滾滾到山溝里，才撿回一條命。”

我們聽老爺爺講得繪聲繪色，先是一個個嚇得心驚肉跳，聽完后又忍不住指著林多多笑得喘不過氣來。

“唉，林老倌也是不吸取教訓(xùn)！山上的野物，各有各的命。俗話說，樹高三尺有神靈，何況是有靈性的活物呢？你要它的命，它就會索你的命。最終林老倌還不是死在這野物上？”

林多多一下子面紅耳赤，說話也有些結(jié)巴起來：“豹子和野豬早被我們嚇跑了好吧，落嘎坑現(xiàn)在只有四條腿的魚了。我今天帶你們?nèi)プ剿臈l腿的魚！”

三

一下車，我們也沒作停留，直接向落嘎坑進(jìn)發(fā)。林多多主動背起了何潔茹的背包，在前面開路。我們其他四個與踢足球的隊形換了個個兒，劉夢、鐘悅、張俊儒在前，我斷后，將何潔茹夾在中間。路是沿著一條溪谷蜿蜒向前的。溪水叮叮當(dāng)當(dāng)，時而繞過一個山嘴，時而從一蓬苦竹底下鉆過，好像在和我們捉迷藏。小溪的兩岸都是高大的枊樹，但那些滿臉皺紋的老枊與高入云端的山崖相比，一下子失去了威風(fēng)。路雖然彎彎曲曲，但并不難走，更何況不時會從路邊的灌木叢中驚起一些五彩的野雞，一身碎斑的斑鳩，以及一些五花八門的鳥雀呢。一開始，林多多還是一路吹，碰到什么野物，都會有一個嚇人的故事?？稍酵嚼镒?，路越窄，也越陡峭，我們也沒人愿聽他胡諂了。

爬上一個山坎，何潔茹開始吃不消了，她不停地嘀咕：“休息一下啦，再不休息一下，肺都要炸啦?！?/p>

于是我們各自找到一塊石頭，坐下來休息，喝水。林多多見何潔茹仰頭猛灌礦泉水，忙大喊：“何潔茹，你不要命啦？運動太厲害了水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一口灌下去要炸肝的！”我們一聽，也一下子被震住了。

我們休息了大約十分鐘，正準(zhǔn)備再次出發(fā)，突然聽到有人在喊林多多：“多娃子多娃子，莫忙走，再歇一哈再歇一哈！”

只聽到聲音不見人影，我們不禁都嚇了一跳，這深山老林怎么會有人知道林多多？莫非……

我們循聲回頭，只見同車的那個老爺爺從后面追上來了。

“你們這伙懵士公（方言：不知深淺的孩子），真是一伙活祖宗呃，還真的進(jìn)坑了！車上還以為你們是說著玩的呢，這深山老林，我們山里人都很少來的，你們也敢闖！快跟我回去，要看四腳魚，我待會抓幾只回來給你們看！”

我們是誰呀？大名鼎鼎的“無耳四腳”呢，越是別人說做不得的事，我們越要做！如果說我們這次穿越行動半途而廢，那我們一世英名不就廢了嗎？所以，老爺爺話音一落，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回去？不可能！又不是上火星！”

“對，不回去，我們才開始爬山呢！”

“我們的目標(biāo)不是看四腳魚，我們是要抓四腳魚呢！”

“不回去！堅決不回去！”

只有何潔茹一開始有點動搖，見我們一個個嘴里大炮轟轟，最后也表示：“堅決不回！”

老爺爺見我們態(tài)度堅決，也是沒轍，最后從口袋里掏出幾個沖天炮、一個打火機(jī)，遞給林多多，叮囑道：“多娃子，如果迷了路，就半小鐘點點個沖天炮，看到?jīng)_天炮，我就會找到你們的?！?/p>

老爺爺千叮嚀萬囑咐后才看著我們繼續(xù)進(jìn)坑。

四

我們是在追一只竹鼠時迷路的。

山路從爬上第一個山坎時就開始離開小溪，沿著右邊盤山崖而行。林多多說，要翻過那個突出的鷹嘴崖，才能下到落嘎坑谷底，他爺爺在世的時候，他和爺爺去過一回。

鷹嘴崖看起來不遠(yuǎn)，可走了近一個小時，還沒到崖頭。幸好一路上不斷有一些動物帶給我們驚喜，讓我們忘記路途的遙遠(yuǎn)與崎嶇。

最先發(fā)現(xiàn)竹鼠的是何潔茹，一路上，何潔茹一雙眼睛就像探雷器，不停地左顧右盼。在一叢煙竹底下，她突然像踩到蛇一樣尖叫起來：“啊——有老鼠——大老鼠——”

林多多也發(fā)現(xiàn)了那個笨笨的家伙，忙用嘴“噓”了一下，說：“別怕，是竹鼠！”

那竹鼠聽到叫聲，先是嚇了一跳，忙沿著窄窄的小路往上竄，可見我們并沒有追上來，竟停下來，回頭好奇地向我們張望。那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特別調(diào)皮。這一下，我們的興致來了，氣喘吁吁地追上去。我們追，它就跑，我們停下來，它也停下來。不知追了多久，當(dāng)我們醒過神來，四周竟然早已沒路了。往上是懸崖，往下也是懸崖。山林里除了一陣陣鳥雀的啁啾，已是寂靜得嚇人。

我有些擔(dān)心，說：“林多多，不如我們放一個沖天炮吧？”

林多多說：“沒事，我們往回走，回到老路上再進(jìn)坑。”他說完，和我掉個位置，帶領(lǐng)大伙往回走。走了大約一百米，林多多驚喜地說：“看，我們找到路啦，我們找到路啦，快跟上來，沿著這條路，我們就應(yīng)該下到坑底了?！?/p>

這條叢林中的小路雖然得貓著腰從樹丫間鉆過，但確實像有人走過的痕跡，因此，我們跟著林多多，一點也沒有懷疑。

可是，經(jīng)過半個小時的艱難攀援，我們又回到了老地方。

還是何潔茹發(fā)現(xiàn)回到老地方的，她說，她在出發(fā)的地方不小心滑了一下，隨手折斷了一根樹枝。我們一看，果然又回到了老地方。也就是說，我們圍著半邊山，打了一個圈。

這時，林多多說：“別急別急，讓我想想，看是哪條道走岔了……哦，知道了，肯定是那里了，有一條分岔路，我們走反了。走，繼續(xù)跟我走！”

我們也好像記得是有一條岔路，一條往上，一條往下。林多多說，下到坑底，肯定得往下走，結(jié)果我們就轉(zhuǎn)回來了。我們跟著林多多，再次出發(fā)。這次，何潔茹留了個心眼，走一百步，就將路邊的小樹枝折斷一棵。當(dāng)我們來到岔路口時，我們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向上的路。

不幸的是，當(dāng)我們一步一歇地上坡下嶺地走了半個小時，發(fā)現(xiàn)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林多多這下可嚇得不輕，嘴里不停地叫：“壞了壞了壞了！”

我也著急地問：“林多多，怎么回事？我們怎么又回來了？”

林多多哭喪著臉說：“壞了，我們怕是碰到鬼打墻了?！?/p>

一聽說碰到鬼打墻，大伙都嚇壞了，何潔茹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也許是感覺到了自身的責(zé)任，林多多環(huán)視了大伙一眼，一下子鎮(zhèn)靜下來，說：“別急，我有辦法！我一定能讓大伙捉到四腳魚，一定會帶大伙走出落嘎坑！”

他說完，一個人走到一棵老樹跟前，對著大樹，閉上眼睛，念念有詞，隨后回過頭，對何潔茹說：“何潔茹，你背過身去！”

我們不知他在那兒裝神弄鬼的干什么，但看他那認(rèn)真的樣子，相信他真的有法子。何潔茹也聽話地轉(zhuǎn)過身子。只見林多多對著那老樹射了一泡尿，說：“這是我爺爺教我破鬼打墻的法術(shù)！”

我們一下子樂了，這是什么鬼法術(shù)？真的能破得了鬼打墻嗎？

五

嘿，林多多的法子還真有效。

林多多屙過一泡尿后，腦瓜子好像一下子靈光了許多。他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條路是麂子路！我爺爺告訴過我，麂子乖得很，它為了不讓獵人和天敵發(fā)現(xiàn)它的蹤跡，總是會在離窩不遠(yuǎn)的地方踩出一個迷宮來。只要你沿著明顯的路走，不管你走哪條路，都是原地打轉(zhuǎn)轉(zhuǎn)。但在窩的另一個方向，總會有一條很隱蔽的路通往小溪邊，因為麂子要喝水呀！只要我們找到麂子窩，就一定能找到那條水源路。沿著水源路，我們不就下到坑底了嗎？”

我們聽林多多講了半天，都覺得有道理，便再次出發(fā)，跟著他去找麂子窩。

這一次，林多多可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路上，一會兒抓一把路上的泥土聞聞，一會兒從路邊的樹干上拈一根麂毛瞧瞧，就像一個大探長。

我們在離岔道不足一百米的一個小巖洞里找到了麂子窩。是我們的動靜驚動了兩只黃色的麂子。

林多多正站在洞口往里張望，只見一道黃色一閃，林多多驚恐地往洞口邊一躲，隨后又是一道黃色閃電，林多多忙大叫起來：“麂子——黃麂子——”

我們回過神來時，那兩只漂亮的黃麂子已站到鷹嘴崖頂了。黃麂子身姿矯健，線條柔和，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下，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我們被這兩只精靈徹底震憾了，怦怦作響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不一會兒，精靈們回頭望了我們一眼，便倏的一下消失了。

我們在一塊巨石的縫隙里找到了麂子下山喝水的路。我們興奮不已，一路嘰嘰喳喳猜測著麂子去向，沿著那窄窄的、彎彎曲曲的小道，往坑底前行。

還沒到坑底，我們就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只見一掛瀑布像一條白色的長練，從高高的山崖上飄落下來，直沖進(jìn)一個深不見底的石潭中，那紛紛揚揚的水花，早已把周圍的樹木淋濕了。我們從濕漉漉的樹林下穿過，下到水潭邊，早已忘記了到這里來的目的。我們對著飛流而下的瀑布一陣亂喊亂叫。

還是林多多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wù)，他說：“別叫了別叫了，別把潭里的四腳魚嚇跑了！”

這時我才記起，我們是來捉四腳魚的呢。我望著水花四濺、深不見底的水潭，疑惑地問：“林多多，四腳魚在這個深潭里嗎？就算有，我們能捉得到嗎？”

林多多壓低聲音說：“我們別講話，四腳魚就在這深潭里呢，過一會兒它們就會爬到潭邊的石頭上來透氣、曬太陽啦，我們慢慢等吧！”

我們幾個一聽，忙爬到潭邊的一塊巨石上，一邊休息，一邊吃背包里的干糧，一邊靜靜地等四腳魚出現(xiàn)。

說實在的，爬了大半日山，我們還真都餓得不行了，平時不太愛吃的餅干蘋果什么的，這時都成了人間美味。

一頓狼吞虎咽過后，我們幾個四腳朝天地躺在石板上，聽瀑布轟響，聽鳥兒歌唱，腦袋里還時不時閃現(xiàn)四腳魚奇奇怪怪的模樣。這時，突然聽到一聲像是小孩子的哭聲，只見林多多突然翻身坐起，一副側(cè)耳傾聽的樣子。我也馬上屏住呼吸，果然，先聽到的聲音很小，只一聲，接著又聽到兩聲，而且聲音很大。我嚇得身上的毫毛一豎，也一個翻身坐起來。何潔茹他們幾個也都一下子驚得坐了起來。

六

我聞聲一看，只見我們躺著的巨石底部，從潭底卷出的石沿上，扒著三條一尺多長的黑乎乎的家伙。它們長著寬而扁的嘴巴，四只腳短而粗，腳趾長著蹼。我不禁大吃一驚，心里想：“這是什么四腳魚呀？不就是娃娃魚嗎？電視里經(jīng)常看到呢！”

這時，林多多機(jī)警地從巨石板上往下滑，慢慢地往那幾個家伙的身邊靠。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想去抓它們的，我正想制止他，他已從巨石上悄無聲息地滑到了石底。林多多腳一著石板，身子就想往娃娃魚身上撲，可他還未站穩(wěn)腳跟，腳底一滑，人便“嘩啦”一聲掉進(jìn)水潭里去了。那三條娃娃魚也隨之“撲通撲通”地跳入潭中不見了。

見林多多那狼狽的樣子，我們不禁齊聲哈哈大笑起來。

林多多從潭里爬起來，不停地罵著這長滿了青苔的石頭，又對我們說：“我說有四腳魚吧？我沒騙你們吧？如果不是這石頭太滑，看我不把它們?nèi)プ?！?/p>

我笑得不可控制地擠兌著林多多說：“林多多，你真是個大嘴巴，什么四腳魚呀，這是娃娃魚呢！你敢抓嗎？這可是國家一級保護(hù)動物呢！”

一聽我說是娃娃魚，大伙又一下興致高漲起來，何潔茹說：“你們說，這娃娃魚今天還會出來嗎？”

“我們還沒看清楚呢，都是你，林多多，如果不是你下去捉它們，我們就可以多觀察一會國家一級保護(hù)動物了！”

“那，它們怕是不會再出來了吧？”

“等，我們等久點，它們一定會再出來的！”

可我們等了一個下午，林多多的衣服都曬干了，太陽都快向西沉了，娃娃魚也沒有再出現(xiàn)。

我說：“我們再不下山，就回不去啦！”

我們雖然沒有捉到林多多嘴里的“四腳魚”，但我們終于見識了娃娃魚，也算是如愿以償吧！

發(fā)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