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錫劇《玉蜻蜓》飾演兩角的感悟

■馮佼

《玉蜻蜓》是錫劇傳統(tǒng)經(jīng)典劇目，其中的《庵堂認母》尤為受觀眾們喜愛，我曾經(jīng)演過其中的徐元宰一角。2017年，無錫市錫劇院重排青春版《玉蜻蜓》，由我分飾徐元宰之父申貴升及徐元宰兩個角色，舊瓶裝新酒，對我是機遇也是挑戰(zhàn)。我談一談分飾這兩個角色時的表演心得。

《玉蜻蜓》根據(jù)彈詞改編而來，講述了女尼與富家公子相愛、分離、產(chǎn)子、子長認母，骨肉團圓的故事。姑蘇富家公子申貴升與法華庵女尼智貞相戀，以玉蜻蜓為信物，誓約終身。老總管王定告申，父母在世之時曾與吏部天官張國勛家指腹為婚。張為謀申府家產(chǎn)，送女上門完婚。貴升堅守誓約，棄家出走，至庵中與智貞結(jié)為夫婦。其妻申大娘率侍仆搜庵，貴生受驚，一病身亡。智貞產(chǎn)子，將玉蜻蜓及血詩一首系于嬰兒之身，命老佛婆送往申家未果。子為朱姓所得，后又賣與徐姓為子，取名元宰，認申大娘為寄母。十六年后，元宰鄉(xiāng)試中魁，得血詩等物，方知生母名為智貞，便至庵堂認母，請靈歸家。張國勛父女定計奪子，并逼智貞自盡，元宰誓與生母同生死，不肯復(fù)姓歸宗。申大娘鑒于智貞與已同為封建婚姻之受害者，終于和智貞盡釋前嫌，認為姐妹，合家團聚。

該劇故事較為完整，矛盾沖突集中且強烈，人物情感充沛，唱詞朗朗上口，歌唱性較強，錫劇擅長表現(xiàn)這樣抒情、優(yōu)美、剛?cè)岵鷦∧?。?0世紀80年代首演，至今已有近40年的演出歷史，演出場次之多，已無法獲得準確數(shù)字。因此，《玉蜻蜓》也成為無錫市錫劇劇院經(jīng)典保留劇目。

第一次讀《玉蜻蜓》的完整劇本，我就被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jié)、角色們的悲歡離合及曲折坎坷的命運所吸引。特別是“游庵定情”和“庵堂認母”這兩場戲更是讓我銘記在心。前者主要表現(xiàn)申貴升與智貞的愛情，其中人物細膩的情感如涓涓細流般自然流露，給人一股清新、明朗的氣息；后者主要是徐元宰尋找生身之母，在法華庵與生母相認的情景，這場戲中，人物之間相互試探，環(huán)環(huán)相扣，人物的情感一步一步被逼上心里的至高點，如山洪暴發(fā)般勢不可擋。我有幸飾演徐元宰，多次與劇院的藝術(shù)家及同輩演員們同臺演出，演出場次達到200多場。我遵從著自己的內(nèi)心，充分投入到戲曲中，體會著徐元宰一直渴望的舐犢情深，以及初次被母親拒認的委屈與失落，最終與母親相認后的喜極而泣，通過眼神與動作展示出來，獲得了觀眾們的認可，每一場戲都有不少觀眾看到此處會潸然淚下，我覺得對這個覺得的定位是成功的。

今年錫劇院重排青春版《玉蜻蜓》，特邀著名錫劇表演藝術(shù)家華金瑞和謝志英二位先生來指導(dǎo)。我飾演徐元宰，還要承擔(dān)其父親申貴升這一角色。也就是說，一臺戲要演兩個角色，這對在舞臺上直接現(xiàn)場表演的錫劇而言，難度不小。于我而言是挑戰(zhàn)，但細細思量，更是一個難得的機遇，這是一個演員突破自己，積累經(jīng)驗最好的機會。在同一個舞臺上，演好父子兩個性格特點各異的角色，首先要做的就是將壓力化為動力，充分了解角色，將自己完全融入到戲中，假戲真做。

斯坦尼拉夫斯基說：最好的老師是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自己。為演好這兩個角色，我將用戲曲“四功五法”來塑造這兩個人物，用心琢磨，精準把握角色定位。

首先，“申貴升”和“徐元宰”是親父子關(guān)系，他們兩個人物整體的外部形象給觀眾的第一印象一模一樣，俗語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兩個人物僅僅是外表上相像，性格、行為有很多差異。因此，我在游庵那一場戲中申貴升進庵堂和觀佛殿，求菩薩等情節(jié)與認母那一場進庵堂們和拜佛進殿，求菩薩幫助其母親認子的相同情境里做了思考，除在裝扮上兩人類似，在身段的設(shè)計、舞臺調(diào)度運動、臺步圓場的走法、神態(tài)的表現(xiàn)、聲音、語氣的塑造上都做了相同的處理和符合情理下的凸顯，這樣觀眾一看就知道兩個人物是父子關(guān)系，同時又能刺激智貞看到徐元宰時認出他是申貴升的錯覺，激發(fā)了矛盾沖突，強化了戲劇性。

其次，在申和徐兩個人物像的基礎(chǔ)上，又要找到兩個人物不同的氣質(zhì)面貌，讓觀眾明了一個演員飾演了兩個角色。戲曲表演講究手、眼、身、法、步等程式技藝，申和徐在人物表現(xiàn)時，最顯著的一個區(qū)別就是“眼神”的不同。如申貴生在游庵定情時，追求自己所愛，對少女智貞的好感，要有綿綿的愛意。而徐元宰的眼神從目的上就不一樣，元宰眼睛里沒有男女之間情愛上的追求，他的情感訴求是找生母，渴望母親認子，找到心靈的歸屬感。這個眼神的使用和兩情相悅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我體會到，眼神的不同使用，舞臺亮相與眼睛的交流對這兩個人物的塑造起到了非常關(guān)鍵的作用。

最后，人物性格的異同，導(dǎo)致舞臺上的形體動作、面貌氣質(zhì)也會異同。就劇本而言，我覺得申和徐都是書香門第的富家公子，性格同中有異。相同的是都具有書卷氣。不同的是，申貴升的性格和人物氣質(zhì)中有一股正義感、灑脫感，他打抱不平智救智貞，他敢于追求愛戀的自由，不愿接受父母所定的婚姻，而堅守自己所愛，最終遺憾而終。因此，我在演申貴升時會把瀟灑和自信藏在心中，通過清爽俊逸的身段動作來把其人物性格里本質(zhì)的東西給外化出來。反觀元宰，他除書卷氣外，性格很堅毅，兼有含蓄和稚氣之表現(xiàn)，又給觀眾一股善良純真之感。如在認母中，他和智貞初次相遇，母子天性般的聯(lián)系完全展露，而后觀察到自他進庵堂后智貞的一些列行為舉止都不太平常，在與他言辭交流中，眼淚幾度奪眶而出。細節(jié)上，他們從試探到確認，等到其拿出玉蜻蜓和血書等證據(jù)相認時，智貞為兒前途而苦水自吞，拒絕不認，致使元宰最后萬分痛苦?？缮頌槿俗?，其母久久不肯認，他無可奈何，唯有拿出誠摯之心求神幫助，只要母親認兒，其它事物不再重要，最后以其純真善良之心打動母親智貞，母子終相認。

以上幾點，是我在錫劇《玉蜻蜓》中對一人分飾“申貴升”和“徐元宰”兩個角色，在人物氣質(zhì)、人物性格的刻畫、戲曲程式運用在排練及演出過程中的一些粗淺的感悟。通過一遍遍通讀劇本，一次次的排練，我精準把握了角色定位，塑造了較為鮮活的人物形象。此次一人分飾兩角，豐富了我對人物的認識，強化了我舞臺表演的張力，提升了我的實踐演出經(jīng)驗。我相信隨著演出實踐的鍛煉，生活閱歷的積累，藝術(shù)素養(yǎng)的豐富，我會對這兩個人物有更深的理解，有更精彩的表演呈現(xiàn)給喜歡錫劇的觀眾朋友，讓他們能隨著我的角色走進劇中，與我一起體會悲歡離合。我會一直堅守我所喜愛的錫劇表演藝術(shù)，積極繼承傳統(tǒng)，努力發(fā)展創(chuàng)新。我會努力塑造一個個全新的角色，全方位提升自己，以發(fā)展錫劇事業(yè)為己任，爭做一個有思考、有素養(yǎng)的演員，更要做一名有責(zé)任、有擔(dān)當(dāng)?shù)腻a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