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歲月的邊沿行走（組詩）

■倪長錄

走進阿克塞

走進阿克塞

就好像走進了一部抒情詩集

到處彌漫著清涼歲月里生命的余香

打開這部詩集

沿著蘇干湖和當(dāng)金山的目錄閱讀

在多壩溝和柳城子的篇章里陶醉

山坡上，幾只攀登跳躍的藏原羚

多像一句奔跑的詩句

它們義無反顧地沖向山坡

仿佛是要向這座大山去討回寧靜

當(dāng)你耐心細讀，又會發(fā)現(xiàn)它們是憧憬

是質(zhì)樸，是大自然的情色之夢

更是愛的贊美詩

而雪或者風(fēng)，牦?；蛘咭绑H

它們在詩集的另一頁上抒情

有著自己生活的歡愉

偶爾駐足回望，讓鏡頭詩性的觀察

讀出了繁華之后的簡約

這時你會覺得天底下

只有這些大自然的生靈

才真正擁有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曙光爬上一道一道山坡

和諧的樂章與阿爾金山的雪線

此起彼伏，天在隼的眼中蔚藍

那種藍好像始于它們的母體

遠處或許有一只雪豹

已經(jīng)給巖羊的單純，埋下命運的伏筆

當(dāng)一縷霞光溫暖地斜搭在樹枝上

那些剛剛認識飛翔的野稚

最知道每一個童年都需要母愛悉心的照料

寫到阿克塞，寫到可愛的生命

它們不論在天空飛還是在地上跑

每一行都是直擊心靈的詩句

在阿克塞這部詩集里

壯美的景色深深鐫刻在大自然的圖畫里

日影移動，我有歡喜

我不論夜游在金山湖畔

或晨練在縣城大街小巷

都讓我看到那澄明之境

看到夜色里背書包的小學(xué)生

我想到了這里的每一位朋友

冬日多壩溝

多壩溝，最難忘的是峽谷把秋水彎成明月

最壯美的是胡楊把寂寞寫成故鄉(xiāng)蘆葦

在一片水墨意境的畫卷里對著夕陽

懸掛出幾筆清新的淡影

云朵和鳥翅在高處練攤

看水繞著山川悠閑，看樹追著水草定居

而秋水，把最粗獷的愛

給了這寸步不離的胡楊

仿佛我們不斷變換的命運

紛亂的鳥翅散去，只有荒涼的美與藏羚羊

仍然留戀著這個地方

就像我，留戀這映照在水面的蒼茫

以及世俗看不見的詩意和遠方

在阿克塞，風(fēng)撒野的沙丘和山岡很多

而這里，石頭和青草合影

駱駝和寂靜談心，沒有匆忙沒有應(yīng)酬

阿爾金山下，天似穹廬，路在前方

多壩溝，當(dāng)被水的靈魂附體

鳥鳴與風(fēng)景，便婀娜而至

散步的胡楊學(xué)會攀巖

留給歲月的腳步一路金黃

誰在這片寂靜的畫布上

繪出花兒的私密和幻想

多壩溝，在這個妙不可言的時刻

被幾位略有點野性的詩人由衷地吟唱

那些不可多得的美

除了山石橫陳的巨大安慰

除了黃沙流逝的細碎時光

還有葉子的愛情鳥的往事

還有喝水的黃羊追夢的馬，以及月色和駝鈴

它們都在一個地名的遙遠里叮叮又當(dāng)當(dāng)……

走進鐵匠溝

在鐵匠溝，醉歌

體驗徒步失聯(lián)孤獨無助

這一天，也許是我在大山寬厚的懷抱里

唯一放任的天真與自我

奇遇馬蹄的絕響

邂逅一座蒙古包的孤守

四個人的擔(dān)心，好在沒有碰到野獸

車輪一路顛簸，在走投無路處尋路

峰回路轉(zhuǎn)，長風(fēng)當(dāng)歌

攝影家攀上一座山峰

高瞻遠矚做向?qū)е敢?/p>

終于，我們來到遙遠的燕都爾土村

看到了那幅印在畫冊上的美景

這一次探險

就是第一次，在最無助的那一刻

突然讓我想到了遠方愛我的親人

鳥，正以飛翔的姿勢注視著……

1

一棵樹讀著一只鳥

花朵和樹葉就是樹翻譯的鳥語

反過來，一只鳥也讀著一棵樹

一群鳥讀著一座森林

各種顏色的鳥聲

就是鳥替樹表出的心聲

2

在一個叫春或者秋的地方

鳥，可以不像一只鳥

它的翅膀也可以潦草

羽毛可以分心

但鳥鳴，必須是歌唱

它已經(jīng)融入了自然的音節(jié)

融入自然的愛

3

當(dāng)一只鳥吻一朵花

鳥語的芳香會濺起色彩的回聲

這時只有樹木花草

能讀懂有波紋的鳥語

明白他們各自心靈的花園

正在向?qū)Ψ介_放

4

幾粒鳥鳴落入草叢

閃著玉一樣的光

這時候，鳥的思想應(yīng)該是透明的

細竹翻開夏這一頁

指甲花也學(xué)會鳥一樣飛翔

每一個清晨，夏至草仿佛聽懂了世界

性情正濃又十分恰當(dāng)?shù)爻蔀轼B語的戀人

5

鳥語，小于嘆息的輕

卻大于風(fēng)八個方向的遠

鳥的目光落不到地上

鳥聲卻可以落到水的天花板上

而對于花香，鳥是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

因為鳥是唯一能以飛翔的姿勢

學(xué)會注視花朵害羞的人

6

我相信，只有鳥探尋到了花的內(nèi)心

攝取了花的秘密

當(dāng)然，我也相信花香也自然而然

得到了一只鳥，微微跳動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