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鐘濤
走進《鹿鳴》
伴隨著歲月的流逝,《鹿鳴》也出刊500期了,在祝賀的同時,作為《鹿鳴》的一位老讀者、老作者,想起與《鹿鳴》相識、相知的日子,那些美好的記憶就像電影里的鏡頭一樣,一幕一幕地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令人難以忘懷。
80年代中后期,是我對文學最癡迷的一段歲月,在遠離市區(qū)的白云鄂博礦山小鎮(zhèn),除了每天拼命地工作以外,讀書寫作似乎成了我業(yè)余生活中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對于一個熱愛文學的人來講,最渴望的莫過于能把自己的手稿變成鉛字,這也許是當時最大的心愿。那時,我的夢想還不是太高,只是希望能在《包鋼報》《鐵花》等企業(yè)的報刊上發(fā)表作品就知足了,但后來隨著發(fā)表作品數(shù)量的增多,我的內心也就萌生了一種期待,渴望走進《鹿鳴》走進《草原》,走進心中的那片讓我向往的鹿野綠洲。于是,我鼓足了勇氣,把一首首抄寫的十分工整的詩歌,寄給了《鹿鳴》編輯部。每當把稿子寄出以后,心里就有了忐忑的等待,一天、兩天、甚至更長的時間,但每次等來的大都是一封封的退稿信。至今,讓我記憶深刻的是,在每一次退來的詩稿中,總會有張之靜老師的親筆留言,字數(shù)雖不多,但讓人感到很親切,諸如,“詩作已閱,還欠詩意,望繼續(xù)努力。”等,正是由于編輯老師們一次又一次的鼓勵,我并沒有心灰意冷,這扇微微對我開啟的門窗,總是給我留下了那么多的誘惑。其實,我是知道的,對于每一個走進《鹿鳴》的作者來講,(當然不包括名家)幾乎都有過這樣的經歷,《鹿鳴》雖然向你敞開了大門,但是要憑作品的質量說話。在我的印象中《鹿鳴》的選稿原則一直是唯作品而不唯人,所以幾十年了,《鹿鳴》才能在眾多的文學期刊中,永葆它的純粹和活力。
記得,1988年的一天,劍華從包頭給我打來電話說,我的詩在《鹿鳴》發(fā)表了,聽到這個消息,我喜出望外,叮囑劍華去文聯(lián)索取幾本并把這期的雜志保存好。幾天以后,我去包頭開會,呦呦詩社的弟兄們小聚時,劍華把雜志送給了我。晚上我回到賓館,看了一遍又一遍,我終于走進了《鹿鳴》,走進了這片文學的天地。那種幸福感真的是不言而喻。人的一生不知會遇到過多少的第一次,有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被忘記了,但我第一次在《鹿鳴》發(fā)表作品的感受,至今想起來都是那么深刻的,牢牢地存留在生命的記憶里。從我在《鹿鳴》發(fā)表第一首作品到現(xiàn)在,時間過去快三十年了,我也從一個熱血青年步入了人生的花甲。盡管我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也有了一點小小的成績,出了幾本書,也獲得了不少的獎項。但是,像《鐵花》《包鋼報》《包頭日報》《鹿鳴》《草原》,這些曾經種植過我文學夢想的沃土,不管經歷了怎樣的歲月變遷,那份珍藏于生命深處的一片綠洲永遠都不會褪色。
難忘的草原筆會
在我的記憶中,包頭文聯(lián)和《鹿鳴》組織過很多的筆會,但1995年夏天,在白云鄂博舉辦的那次“草原筆會”,至今回想起來也是記憶猶新。
1995年6月的一天,在一次聚會中,時任市文聯(lián)副主席、《鹿鳴》主編的安泰對我說:想在白云鄂博舉辦一次文學筆會,讓我回去落實一下?;氐降V里,我把這個想法與礦主要領導匯報之后,很快就定下來了,當時文聯(lián)主席是許淇老師,他們商量好之后并告訴了我,筆會時間定在了7月25日,為了把這次筆會辦好,文聯(lián)和《鹿鳴》雜志社也做了精心周密的安排,筆會的前兩天,并派李同振老師和年輕的編輯郭盛到白云做前期的準備工作。也許是因為做編輯的緣故,他們的工作做得十分的細致,以至于每一道菜都要進行仔細地推敲。我當時在白云鐵礦任工會主席,對于組織好這次筆會,在物質條件上給予了大力地協(xié)調。7月24日下午六點多,許淇主席、安泰主編,馬寶山和丁曉實老師坐著那輛黑色的桑塔納小車,一路風塵地來到了白云鄂博,晚上礦里設宴,招待許淇老師一行。那天我們喝了不少酒,也就是這次的相聚,我才知道了安泰的酒量大得驚人。興奮之余,我提議讓郭成顯借酒助興,唱起了由我倆共同創(chuàng)作完成的《白云鄂博,請你告訴我》,也許是酒起了作用,也許是礦山人的那份真摯和豪爽感動了許淇老師。這位讓我十分敬仰的文學前輩,竟然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淚。事后,我才知道,是這首歌打動了他。這首歌讓他想起60年代初期,曾在白云鄂博生活過的日子,鐵花,紅柳,風雪、哈達,大漠,這些曾經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詩人字里行間的詞語,此時,便串起了他一生中最難忘的回憶。7月24日晚上10點多,參加筆會的作者共計30多人,乘著綠皮火車來到了白云鄂博,這是繼89年白云鄂博詩會之后,又一次重大的文學盛事。入夏的白云鄂博涼爽宜人,這座塞外小城因突然涌入了一群懷抱文學夢想的熱血青年而變得更加富有活力。
我記得筆會共計開了7天,應該說也是時間比較長的一次。在這一周的時間里,參加筆會成員除了參觀礦山,去草原觀光,剩余的時間就是在一起交流修改作品,對文學的那份執(zhí)著和傾心洋溢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在這次筆會上,我見到了不少老朋友。如史愛平,戈亙,忻世榮、白峰等,同時也相識了不少文學界的新朋友,像趙連生,宋阿男,王運通,徐永國,賀東冰等,用編輯郭盛的話說,95年的這次筆會至今也是很難忘的一次。是啊,筆會的成功,與大家的辛勤努力是分不開的,當時跑前跑后的靳寶琪也已離開了人世。每當想起他,真的有些懷念。有人說,白云鄂博這塊土地人杰地靈,這座神山不僅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巨大的物質財富,帶來了鋼鐵的滄桑與夢想,同時也是一片滋養(yǎng)文學的沃野。60年代,瑪拉沁夫就是在這里創(chuàng)作完成了《草原晨曲》,一支歌從這座山起飛,飛向了祖國的四面八方,阮章競的《白云鄂博交響詩》、徐遲的《鉆機的夢》、許淇的《新春寄語》這些老作家們用生命的腳步,踩出了一行行至今都讓人們贊嘆的詩文。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末,白云鄂博成為市文聯(lián)和《鹿鳴》雜志社組織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的主要陣地。1997年的秋天,市文聯(lián)和《鹿鳴》雜志社,還把包頭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基地放在了白云鐵礦。我記得掛牌儀式的那天,市文聯(lián)主席,《鹿鳴》主編伊德爾夫,編輯部主任馬寶山,都親自參加了這項活動。那個時期,在許淇,伊德爾夫,白濤等市文聯(lián)領導和包鋼文聯(lián)領導的陪同下,瑪拉沁夫,公劉,劉虔,梁曉聲,韓靜霆,馮苓植,趙健雄,路遠等著名作家和詩人,都來過這里。他們目睹了一座山和一片草原的凹陷與崛起,也帶走了白云鄂博人豁達開朗和寬厚的情懷。白云鄂博,你的熱情像火一樣燃燒。來過這里的人都這么說。
沒有破碎的花瓶
1992年,《鹿鳴》雜志社舉辦了鹿城風采大賽征文。在這次活動中,我獲得了二等獎,因為工作的關系,我不能前去參加當時的頒獎儀式。丁曉實老師給我打來電話,說獎品已經有人代領了,先放在我這里,等你從白云回來的時候拿回去。那年初冬的一天,我去市里開會,丁曉實老師得知我住在包頭賓館,便來看我,那天我們見面時,只見他雙手抱著一個大花瓶,花瓶上還拴著一條小紅綢子。他一見我就說:“鐘濤,你這個花瓶可躲過了一難呀?!蔽覇枴霸趺椿厥隆保克f“剛才在賓館門口不慎摔了一跤,可你這個花瓶完好無損”。我看了看丁老師,前后打量了一下,看來還好。此時,我關心的還不是這花瓶,而是他的身體。因為我知道他平時的血壓就很高,別一下子摔出什么毛病來,丁老師笑著對我說“我沒事,”你這個花瓶好好保存吧,說不定哪天還要升值呢。至今二十幾年過去了,這個花瓶跟隨我從包頭來到白云,又從白云來到包頭,期間,我搬了3次家而每次搬家的時候,我都會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好,我知道,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花瓶,但從丁曉實老師手里接過的那一刻,我就覺得這個花瓶的份量很重。一個初冬寒冷的夜晚,一個年長我?guī)讱q的老兄,在他不慎摔倒的那一刻,仍然緊緊地抱住了花瓶。這意味著什么,每當回想我們相見的那一幕情景,內心總是涌動著一種無法用言語表述的情感。2003年,我調到烏??ú计涞V的第二年,丁曉實老師還專程到礦里看我,老朋友相聚總是要談一些往事,而這個花瓶的故事卻成為我們揮之不去的一段難忘記憶。
其實,在編輯與作者之間,像這樣的故事還是很多很多的,這些年來,我和《鹿鳴》的編輯們不管是退下來的也好,在崗的也好依然有著很好交往,特別是像楊挺、郭盛、馬端剛、喬昕、潘姝、康丕耀等,他們也始終沒有忘記我們這些老作者,各種活動盡量請我們參加,給予很多的關照。如果把一本文學刊物比喻成芳草園,那么,這些編輯們就是這片芳草園里的育花人。他們辛苦地耕耘,默默地付出,承擔起發(fā)現(xiàn)作者,培養(yǎng)作者和推出作者的職責。在鋼鐵城詩社組織的幾次活動中我?guī)缀醵寄芸吹今R端剛的身影,如今他憑借個人的勤奮創(chuàng)作,在全國和省市級刊物上發(fā)表了不少作品。可是他作為一個編輯,始終把扶持文學新人,為作者搭建實現(xiàn)文學夢想的平臺當作一份責任。這些年來,在他的極力推薦下,鋼鐵城詩社的很多作者已在省市級刊物上發(fā)表了不少作品并且產生了很好的影響。就是這樣,在他們的精心呵護下,一棵棵小樹長大了,長高了,一朵朵鮮花綻放了,美麗了。而他們總是躲在幕后,用目光欣賞著一棵樹的新綠,一朵花的嬌美。
如今的《鹿鳴》,雖然編輯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我與《鹿鳴》的情感,就像那只花瓶一樣依然如初,不管歲月怎樣老去,而《鹿鳴》依然還是那么的年輕,那一聲清脆的鳴唱,在鹿野鋼城,悠悠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