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編自BBC Lucy Bryson 2018年8月18日
作者: 露西·布萊森
編譯:曹劼
現(xiàn)在回想起那天晚上,我居然在里約熱內盧準時跑去參加家庭派對,還是會覺得尷尬。
我從曼徹斯特搬到里約熱內盧3個月后,被邀請去參加一個周六烤肉之夜,是個并不正式的燒烤聚會。我跟主人不算熟,因為總在社交場合碰到,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我比她說的時間晚了幾分鐘到,而新朋友看上去大吃一驚,我還以為自己弄錯了日期。
她裹著浴巾,身上還在滴水,指了指客廳,那里堆滿了食品購物袋和可能要穿的衣服。她用半開玩笑的口氣說:“Aindanaoestoupronta!(我還沒準備好吶?。?/p>
我想要幫忙卻徒勞無益。她為我打開電視,我假裝全神貫注地看一個花里胡哨的游戲節(jié)目,而她則在客廳忙進忙出,打扮自己,收拾屋子。大約過了40分鐘,我開始擔心沒人會來,但主人看上去卻完全不當回事。的確,在“開始時間”晚上8點半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客人開始陸續(xù)到來。大概3個小時之后,她家就擠滿了人。
在巴西,準點參加聚會被認為是失禮之舉。“在巴西,不管是哪里,準時參加派對都會尷尬,在里約熱內盧尤其如此,”巴西南部巴拉那聯(lián)邦科技大學(Technological Federal University of Paraná)庫里蒂巴分校的英國文學教授多納達博士(Dr Jaqueline Bohn Donada)解釋說:“幾乎跟你不請自來一樣尷尬!”
這座城市不疾不徐的“沙灘生活”態(tài)度,加上每天因為交通擁堵造成的延誤,或者只是在街頭偶遇一位老朋友,都讓里約熱內盧人在社交場合既沒打算也不欣賞準時這件事。完美計劃到了里約熱內盧也經(jīng)常會出狀況,允許派對主人自己遲到才是禮貌的做法。
在里約熱內盧的頭幾個月,我犯的另一個錯誤是把當?shù)厝说脑捥斦妗=?jīng)過多次漫長而痛苦的等待后,我知道“estou chegando”(馬上到)絕不應該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它并不是指即將到,而只是說某人計劃在某一時刻出現(xiàn)——可能是5分鐘,也可能是兩小時。
“遲到是巴西的民族特性,但里約熱內盧肯定比其他地方更顯著,”多納達博士說。對守時不當回事并非什么新鮮事。1933年出版的《巴西冒險:深入巴西亞馬遜腹地之旅》(Brazilian Adventure: A Journey Into the Heart of the Brazilian Amazon)一書中,作者弗萊明(Peter Fleming)一語中的:“在巴西,趕時間的人會很慘?!爆F(xiàn)居德國的里約熱內盧人馬雷克(Simone Fonseca Marrek)承認,要適應德國人不那么靈活的工作日程需要時間。
雖然“estou chegando”的字面意思是“馬上到”,實際卻是某人計劃在某個不確定的時候出現(xiàn)。正如弗萊明書中所提到的,因為里約熱內盧人遲到而生氣毫無意義,只會一直受挫。里約熱內盧的魅力不在于它想要井然有序,而是其閑適的生活節(jié)奏。
但即使是里約熱內盧人,對于遲到也有底線,一個人究竟能遲到多長時間,有著約定俗成的(就算不說出來)限度?!拔蚁矚g不用太守時,不想有按時到某個地方的壓力,”羅伊說:“但有一次我過生日,一幫朋友在酒吧給我辦了一個派對。我花了一整天和半個晚上的時間給蛋糕掛糖衣,做各種準備,最后酒吧快關門了才到。那次我覺得太過分了?!瘪R雷克說,里約熱內盧人至少會盡量準時出席商務會面,但社交活動就不會。
在第一次烤肉派對上,我尷尬地上了一堂社交課,也是我在里約熱內盧9年里從未忘記的一個教訓。其實,我很快就入鄉(xiāng)隨俗,成了遲到的一把好手,遲起到來經(jīng)常會比我里約熱內盧的朋友們還要晚,他們會敲敲手腕,假裝生氣地說“virou Brasileira”——“你已經(jīng)變成巴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