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路那樹

崔盼盼

眼前，一條八米寬的水泥路恣意地延伸向遠(yuǎn)方，如一條灰白色的長蛇蜿蜒盤旋，這是老家近年來新修的鄉(xiāng)村公路。

銀白色的路基已在風(fēng)雨的叫囂、行人的踩踏以及車輛的碾壓下，顯得有些黯然。我已記不清這條路是幾時修的，只記得它原來是一條蜿蜒崎嶇的山路，路兩邊長著各種不知名的雜草野花。每逢下雨天，我都不愿走這條路去學(xué)校，一來是我有輕微的恐高癥，那時的我雖是頑童，卻對這樣的山路有些懼怕；二來是下過雨的路面過于泥濘和濕滑，我總是無處落腳，也站不住腳。于是，看到眼前這條水泥公路，我心中自是有幾分欣喜。

路的兩旁是一片片新開墾的梯田，田埂上栽植著一排排整齊的刺柏，它們?nèi)缤M職的士兵守衛(wèi)著腳下這片神奇而美麗的土地。站在路邊遠(yuǎn)望，我不由得感嘆人類創(chuàng)造力的神奇和老家面貌變化的神速。我離開老家到縣城上學(xué)，前后才五年的時間，老家已不是我兒時記憶里的模樣了！

如今的我在兒時夢寐以求的清水一中讀書，每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我就站在高高的永清堡上俯瞰全城。我看到城里的樓房越蓋越高，汽車越來越多，交通已不復(fù)從前那樣不便捷，霓虹燈也越來越璀璨華麗……是的，一切都變得愈加美好，生活亦變得更令人向往，但我對此并未感到多么欣喜，我始終覺得少了些什么。

時光易逝，物是人非。在日益繁華的景象背后，我看到牛頭河的水量在日趨減少，河水日趨渾濁，空氣也不如小時候那般清新……

此時，我走在這條寬闊的鄉(xiāng)村公路上，最初的喜悅已不復(fù)存在。我怨這世界變化太快，竟讓我一時間找不到兒時的記憶。突然，一輛笨重的機(jī)車從我身邊馳過，帶起一路飛揚的塵土。我捂著口鼻，目光不耐煩地從車旁掃過。

然而就在此時，我竟然看到一抹久違的綠，那不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兒時記憶里的那片綠色嗎？我盯著不遠(yuǎn)處那棵聳立在斷崖最高處的煥發(fā)著綠意的古槐出了神。

那棵高聳在崖壁上的槐樹是唯一一棵沒有被斧鋸刀砍的古樹，它枝繁葉茂，給驅(qū)車疾馳的人們帶來了生機(jī)，增添了綠意。那棵樹自我記事起就站在那里，在風(fēng)雨中巋然不動，如同一位守護(hù)這片神奇土地的使者。它傲立于天地間，是歷史的見證者。它和我一起見證了老家的變化，見證了這里的一切。不，它看到的比我更多，它曾看到過老家初建時的面貌。

路是縣城發(fā)展的見證者，古樹則是老家面貌變化的見證者。想到這些，一切似乎不再那么令人感到排斥，而是讓人有些許的期待。我期待著干凈的不帶一點雜色的藍(lán)天，期待著綠色環(huán)保與經(jīng)濟(jì)發(fā)展相適宜的那一天，或許這一天不久便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