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與歌聲

孟憲明

4

兄妹倆說一會兒，哭一會兒，哭一會兒又說一會兒，天就亮了。妹妹說：“哥，爸爸出去打工了，你不陪著奶奶在家，咋一個人跑出來了？奶奶不難過嗎？”

大強忽然感到內(nèi)疚。他想告訴妹妹他離家出走的原因，但又怕妹妹聽不懂，憋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回家！”

天亮了。大強給武僧20塊錢。

武僧一愣：“哪來的，大強？撿的嗎？”

大強搖搖頭：“武僧，我要帶妹妹回家了。你買張票，去少林寺學藝吧！我問了，20塊錢可以到?！?/p>

武僧看看大強，又看看心明，愣愣地問了一句：“她不是公主嗎？怎么忽然就成你妹妹了？”

大強說：“不是忽然，是我找著的。”

武僧說：“大強，你出走原來是找妹妹的??！可是，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呀！當妹妹好，咱不當公主了！可是，我不要這錢，給妹妹買票！”武僧舉著錢要還大強。

大強說：“我們走后，就剩你自己了，萬一那三個混混兒再來，你就沒有幫手了！”

心明立即哭 了：“ 武 僧哥，你還是去吧！將來你當了蓋世英雄，就沒有人再敢欺負我了！因為、因為我是你妹妹……”

武僧不再爭辯。兄妹倆送武僧上了去少林寺的汽車，又把鄰居范梅家的電話號碼告訴了他，這才去尋找回家鄉(xiāng)的長途汽車。

大強扯著妹妹的手在熙熙攘攘的汽車站內(nèi)走著。他不想問人，他認識家鄉(xiāng)的名字。

“你不是大強嗎？”一個40多歲的男人急切地走上前，指著大強問。大強看了看，不認識。

“你奶奶都急瘋了，天天站在公路邊，見誰求誰幫著她找孫子！你這是去哪兒呢？”隨著男人的聲音，駕駛室里又跳下來一個人：“咋回事？”

“灘涂小學的大強，瞎老太太的孫子。離家出走……”男人給司機介紹著。

“啊啊，”司機看著大強，掏出手機，找到照片，“瞧，這微信里都找你幾天了！”

司機把手機屏放到大強面前。

看到自己的照片和尋找自己的文字，大強忽然感到溫暖。他抬起頭說：“我們想回家?！?/p>

“啊啊，那快上車吧！”男人高興了。

第二章

薊薊牙，包餃子

扎扎歪歪怪好吃

——鄉(xiāng)間歌謠

1

不管妹妹懂不懂，大強還是給妹妹說了他離家出走的原因：

大強花3塊錢買了個計算器，多么神奇的小東西呀！名片大一個薄片片，可以計算任何題。更好玩兒的是，它只在有陽光的時候計算，一到夜里，就會閉上眼睛，任你怎樣動員，它硬是裝聾作啞，一題不做。大強怎么也不會想到，他這3塊錢竟然買成了一場災難。

計算器是同班同學何用功賣給他的，何用功神秘兮兮地說，這是太陽能計算器，只要太陽不睡，它就不用休息。一本書上說，太陽內(nèi)部的溫度有1500萬攝氏度，能把全天下的水燒沸。這個計算器永遠不會缺少動力。

大強買過來還沒有暖熱，就被班主任林云老師發(fā)現(xiàn)了。林老師抓過計算器，滿臉通紅地告訴他，這個計算器是她的！

大強傻了！大強傻了一會兒就醒過來了，他說是何用功賣給他的。何用功很快就被叫來，可何用功說，他沒有賣給范大強任何東西。

如果承認了，林老師或許不會這樣生氣。可兩個學生都拍著胸脯保證，不是自己偷的，林老師就容忍不了了。林老師決定讓全班同學都知道，以便對大家進行教育。林老師舉著手里的計算器：“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兒，你們倆都說說自己的道理，叫大家開動腦筋，看看究竟是誰偷了老師的東西！范大強，你先說吧！”

范大強還沒說話，眼睛先紅了，他指著林老師手中的計算器說：“這個計算器是我用3塊錢買何用功的。何用功，你說是不是？3塊錢，兩張紙票，一個硬幣？”

何用功搖著頭哼了一聲：“3塊錢？這么便宜的計算器我還想買呢！你賣給我一個！”

“你說，是不是你賣給我的？”大強手指著他的鼻子。

“不是！”何用功猛一甩頭，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你耍賴！你耍賴，何用功！”范大強的淚水奪眶而出。

何用功把頭扭向一邊：“你才耍賴呢！”

“好了！”林老師大喊一聲，“一個說是買的，一個說沒賣?？衫蠋熓窃诜洞髲姷氖掷镎业降?！范大強，我說的對不對？”

范大強流著眼淚，不滿地看了老師一眼。

林老師繼續(xù)說：“同學們，這是一次道德品質(zhì)的檢驗！說道德品質(zhì)有點兒輕了，它還是一個觸犯法律的問題！說觸犯法律也有點兒輕了，因為它還牽扯到一個人的命運和人生！同學們想想，如果偷東西的行為不能改正，任其發(fā)展下去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現(xiàn)在，我想請同學們開動腦筋，幫助老師判斷一下偷老師計算器的，究竟是范大強，還是何用功。我們要用自己的行動，真正地幫助他們！”林老師用咄咄逼人的眼光看著全班同學。

有的同學使勁眨巴眼睛，生怕讓他們當堂說出判斷。有的同學低下頭，回避著老師的目光。

“同學們不用害怕，老師不會讓你們當著他倆的面說出判斷的結(jié)果。我要讓大家用票決的方式表現(xiàn)自己的智慧和勇氣！現(xiàn)在請各組組長上來領票！”林老師說著，就用自己的備課本制作了選票。

21個學生分了五個小組，同學們個個神色緊張。他們票決過班長，票決過先進，票決小偷，這還是第一次。

林老師說：“這是一次特殊的選舉！它不是選模范先進，也不是選三好學生，而是選手長的小偷！我要讓同學們永遠記住在你們的小學五年級有過這樣一次特殊的選舉！讓你們永遠記住，在這個世界上，即使餓死、窮死，也不能做賊！同學們，你們一定要體諒老師的良苦用心！”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