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腿根

熊立功

張家煙囪冒煙了，李家屋里飄出酒肉香，王二麻子餐桌剛擺滿菜，這時，說不定就出現(xiàn)跛腿根的身影，或是端著碗筷，或是空手擺進。

“家里來客人了呀？”跛腿根的聲音甜甜的。

有回音的，“嗯，是跛腿根呀，坐吧?！币灿袥]回音點頭的，還有只掃一眼，不接腔的。

跛腿根也不客氣，要么直接進廚房，站在做飯主人或廚師身邊，看著做菜燒菜，神情很專注；要么立在飯桌旁，看各種菜的擺法，神情一樣專注；要么在主人的招呼邀請下，直接入席，同客人一起品嘗各種美味，神情同樣專注。

吃喝完，跛腿根也不打擾客人，悄悄地溜進廚房，幫主婦洗碗，清掃，打理……

胎帶跛腿的跛腿根，是個孤兒。打小，就這樣，一直走到四十多歲，重活路不能干，輕活路會干的也不多，可會吃會品，光鄰居家美味就品了幾十年。

人都說他有口福，他笑嘻嘻地應道：“是左鄰右舍不討厭不嫌棄?！?/p>

也是，隔壁憨子家，只要有人客，他跛腿根總在場。這日，憨子家來人客了，恰巧女人不在家，憨子正愁時，跛腿根進門了。

“我來做。”跛腿根把袖子一挽，“這活不難?！?/p>

“你真的能行??？這可不是一般的客……”憨子說，“從來沒見你做過飯的?！?/p>

“好吃就行了?！滨送雀πφf，“你放心吧?！?/p>

沒用幾多功夫，一桌飯菜就端上來了，五顏六色鮮艷的農(nóng)家菜，土灶升得黃燦燦的鍋巴飯，騰起一股濃香，叫人流口水。

果真，來的白臉客吃得很滿意。席間，白臉客還邊吃邊品邊問。未了，問跛腿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城市，做他開的農(nóng)家餐館的大廚。

“我不會聽錯吧……”跛腿根驚訝地問， “ 你請我去做大廚？！”

“是的，你只要愿意，下午就和我一起走?！卑啄樋鸵荒樥嬲\，“包你吃穿住，給最高工資你。”

“好，我去?！滨送雀d奮地說，“我們一言為定！”

就這樣，跛腿根一走就是10年。

跛腿根走的這10年，村里招商引資，建起了好多旅游景點，成了旅游村。城里人進山旅游的，絡繹不絕。

這天，跛腿根回家了，還帶著妻兒。這下，驚動了左鄰右舍，都來串門，給跛腿根賀喜祝福。咵天中，跛腿根說自己再也不出門了。

“那你回家干嘛？”憨子問。

“是這樣的，我們當?shù)卣ノ掖蚬さ哪莻€城市，搞招商引資，說是我們這里成了旅游村。我就回來了，準備開一個自己的農(nóng)家餐館，為旅游的人服務?！?/p>

于是，叫好聲一片。

跛腿根開張那天，擺滿了酒席，免費邀請村里在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共赴嘉宴。

席間，跛腿根感激地說：“沒有大家的幫助，就沒有我的今天，我吃了大家?guī)资甑拿牢叮裉?，讓大家嘗嘗我手藝，也算是填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