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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氏日記》所見槐軒學派事跡

      2018-09-19 03:04:16尤瀟瀟舒大剛
      文史雜志 2018年5期
      關鍵詞:孫氏二弟夫子

      尤瀟瀟 舒大剛

      《孫氏日記》是近年我們從事《巴蜀全書》編纂和研究時發(fā)現(xiàn)的近人孫培吉所撰日記。孫培吉是晚清成都士紳,祖籍浙江紹興,其祖父孫治(1811—1876)字理亭,號琴泉,少時隨“以硯田刑名為業(yè)”的父兄入川,道光丁酉年(1837年)舉人,戊戌年(1838年)二甲第二十名進士,與曾國藩同年,官至三品直隸按察使,以二品光祿大夫、阿克蘇布政使銜,卒于督辦貴州捐糧任上,可謂仕宦名族。只是傳到孫培吉時家道已走向沒落,但依然詩書傳家,忠孝繼世,保持文化世家的身份。

      孫培吉(1868—1942),字抱和,光緒十九年(1893年)癸巳恩科舉人,曾任榮昌縣教諭;由清及民國,先后執(zhí)教于四川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四川公立法政專門學校、川中初級師范學校、成都縣中學堂、成都南城小學堂等校,教授國文、歷史、倫理學及修身,并在家開課收入室弟子;工書法、國畫,精版本鑒賞及岐黃之術;教授之余,畢生以藏書、讀書、著書為是。著作頗豐,據(jù)其子祥瑜《孫抱和先生遺書目錄》,培吉著作涉及文集、詩詞、經(jīng)史、理學、編纂、雜記、紀事等諸多門類,其中“紀事類”就包括《默室日記》89卷、《默室日記》序卷3卷,《雙江重夢》《雙江夢痕》2卷,共94卷。

      日記分裝94冊,主要記載了他從18歲(1885年)到74歲(1942年)57年間各類事宜,有家族人士的往來,有個人參加科舉和工作中的各類情形,有對當時發(fā)生大事件的評論探討,也有作為晚清士紳對于文化的關懷。透過這些現(xiàn)象,我們從中可以看出當時成都乃至四川近代社會的一個側面,特別是所反映的近代蜀學發(fā)展情況,對正統(tǒng)國史和方志文獻都不記載的蜀學人物之活動,尤多鮮活的記錄;尤其是與其有聯(lián)姻之誼的雙流劉氏,許多重要人物在其中都有頗多記述。所有這些,都可以豐富我們對近代蜀學的認知和了解。

      近代的孫氏家族,雖然家道中落,但是作為曾經(jīng)出過舉人、進士、州官、師爺?shù)募易?,仍然維持著較高的門風和品第,成為當時成都的名家大族之一,故孫培吉縱然科舉失意,宦途無著,仍然與當時成都上層社會接觸較多,甚至聯(lián)姻結親,為師為友,其所記載頗能反映當時成都上流社會實情。加之孫培吉寫日記出于個人喜好,“故而更具有真實性與人文親情的立體感,于不經(jīng)意間就較詳盡地記錄了一個宦官士紳豪門之家,百余年來由中興、鼎盛、到分崩離析、寂寥的全過程;以及清末民初成都幾大官宦、士紳、學人聯(lián)姻家族——孫(琴泉)、楊(遇春)、顧(復初)、馬(紹相)、劉(楚英)、伍(肇齡)、劉(豫波)、龔(道耕)、莊(裕菘)……等人文史話”。[1]《默室日記》為代表的孫氏家族文獻,“堪稱不可再得、足以供當代與后來學人研究、采信的寶貴史學、社會學、民俗學珍貴文獻”[2]。

      本文在整理校點孫氏日記的基礎上,結合其他“孫氏文獻”[3],證以當時新聞報刊、檔案資料,以及口述史料,對當時蜀學巨擘、槐軒學派代表人物,如劉沅、劉梖文、劉咸滎、劉咸焌等人事跡,進行大致梳理,以增加近代蜀學的研究史料,突顯槐軒學派在近代巴蜀地區(qū)的影響和地位。

      一、關于劉梖文

      劉梖文,字子維,劉沅的第六子,是劉門教第二代教主,劉沅教業(yè)的真正繼承者。劉梖文將劉門教從理論層面發(fā)展到實踐層面。他的主要實踐活動有三種:“一是以講學形式傳授氣功,二是大規(guī)模地實行類似道教的齋醮活動,三是發(fā)展慈善事業(yè)?!盵4]

      1.傳授氣功

      為門人傳授氣功奧義是劉門教的主要宗教活動,有關學習氣功的活動在孫培吉日記中記載非常多。孫家的許多人都前往劉家學習氣功,“二弟率三弟往劉子維處贄見,予春間亦有此意,后復終止?!盵5]“二弟屢勸予學靜功,日前往劉子維先生處,為予言之,今日復來言,約二十三日也。”[6]“到劉子維先生處學靜功。二弟同往?!盵7]“予言及已學靜功,劉夫子所教如何如何,洪夫子言往年所教者皆不如此,近來新有更改,二弟前往學時猶未嘗改也。似不為舊法之善,因以舊法告予,誠較此為簡要,二弟日前同往歸來,亦但言其稍有不同耳。”[8]“初八日,晴。到萬子安太親翁處拜生,惟見紹程。到劉夫子處,大姐欲學靜功,而不便往拜門。予言試問劉夫子可否轉述,夫子許可也。仍以夫子為師,予不敢也。所設尚多,茲不悉記。到鄭星槎八叔處,未見七兄,予尚不知其字。”[9]“十二日,暮晴,夜有月。及五弟到劉夫子處,為大姊領靜功。”[10]“自十三日,為大姊抄《學圣人局量》及靜功各戒條,復又附錄數(shù)頁,今日尚未畢,明日當可完矣。因劉夫子言及‘大柔和心等條宜看,大姊前見五弟所抄,亦曾有意抄之,予故為之抄也?!盵11]據(jù)學者研究,入門劉家學習氣功的戒條,有五條、十五戒,“五條是:孝善為首、尊師重道、謹言慎行、見恒勤篤、勿許哄泄。十五戒是戒殺生、戒妄語等道德規(guī)范?!盵12]只有能夠遵守這五條十五戒的人才能夠被劉家傳授丹法。在孫氏日記的記載中,家中有許多人前往劉梖文處學習氣功,女眷不便前往的便讓男眷前往學習,再回來轉教。通過練習氣功,凝神打坐,在應對當時成都混亂局勢時能夠保持一種寧靜平和的心態(tài)。

      2.診病求方

      孫家人不僅同去劉夫子處練習氣功,家中有人生病也前往劉家求助診?。骸叭站檬露嘤洸徽妫w此兩日猶有亂言,大姑母今早許為放焰口,晚即召文殊院僧放之,自焰口后果覺平靜,然病尤重矣,二弟亦記得是如此也。二弟今日到劉夫子處請方不得,但云念《金剛經(jīng)》《三元經(jīng)》各一百遍,二弟遂已請人念矣,明日起經(jīng)十二日畢,十三日而婦亡矣,予猶齋五日也,且云藥方以清脾胃為主?!盵13]其實劉梖文在為人診病的過程中,并非是完全遵循醫(yī)理藥理,在這些方面他也并不精通,只是將宗教儀式加入其中,對于病人起到心理暗示的作用。日記中提到的“焰口”是一種餓鬼名,而放焰口是一種佛教儀式,意在用法食令其飽滿,有一種超度意味。孫培吉的大姑母在被施與這種法事后覺得心情平靜、病情緩解,便是劉梖文通過宗教儀式對于病人進行心理暗示的作用;而通過齋戒念經(jīng)則是起到對病人腸胃積食進行清理的作用。這些方法在當時成都社會中十分盛行?!叭涨霸趧⒎蜃犹?,夫子與二弟言及《同善錄》,二弟欲買未果,予見街經(jīng)堂有一部舊者,今日二弟過之,議未成,予買素書一本,錢八文,家中舊有此書,庚寅歲雜破書中賣去,記前本無注也?!盵14]《同善錄》是道家的重要著作,劉沅在重刻善本《同善錄》時將《經(jīng)驗良方》整理刊行,并著有《醫(yī)理大概約說》。劉梖文也著有《圣余醫(yī)案》。孫氏日記的這些記載足以體現(xiàn)出槐軒學派發(fā)展到第三代時,劉沅所創(chuàng)立的中醫(yī)火神派醫(yī)學已經(jīng)得到充分的發(fā)展,為時人診脈看病已經(jīng)成為了槐軒學派發(fā)展壯大、擴大影響的助推力。

      3.相關著作

      在孫培吉的日記中,還有關于劉門族人或門人刪節(jié)注書等內(nèi)容的記載,如其門人劉恒典所注解的《莊子》:“予又于志古堂購《古文詞略》一部,又同到守經(jīng)堂買《莊子約解》及《棱嚴經(jīng)注》。日前,聞五弟言,《莊子》乃一門內(nèi)人所注,刻于威遠。今守經(jīng)堂有其書,系與守經(jīng)堂易書者。來書無多,萬幼程已買之,尚有一部,不記何名,即《楞嚴》也。此經(jīng)予已買有舊者,今復買之,即此板也。在鋪中,遇癸卯二弟同船之劉養(yǎng)堂舉人亦至,甚覺面熟,問之果其人也。而注《莊子》者,即養(yǎng)堂令祖,若不遇,則不知矣,亦劉夫子族人也。予又為諸女買《孝經(jīng)直解》五本、六侄女《四書》正文一部(志古堂),予買《官商便覽一千種》一本(印書館)?!盵15]“劉夫子處送國史館撰《太夫子列傳》刻本一卷?!盵16]還有劉梖文刪節(jié)的《大洞經(jīng)》讀本:“昨在習吾處見無注《大洞經(jīng)》單本,云系三巷子劉家送二百本,囑寄陜者,予帶十本歸。其序言來自海外殘本,予以注本校之,果無后半。今日問第春,蓋劉夫子所刪也?!盵17]“今日,見顏雍耆在京購《性命圭旨》一部,舊板也。書系方形,字外無邊,價銀四兩。顏云本買二部,回川以一部贈劉夫子。又云太夫子所批即此本也。予云此書可添刻矣,顏謂昔曾提議,他日必有此舉也?!盵18]

      由此可見,在注解傳播經(jīng)典方面,槐軒學派的主要人物和門人都多有創(chuàng)見,除《槐軒全書》中所收錄的經(jīng)學類著作“四子六經(jīng)”:《大學恒解》《中庸恒解》《論語恒解》《孟子恒解》《詩經(jīng)恒解》《書經(jīng)恒解》《周官恒解》《儀禮恒解》《禮記恒解》《周易恒解》《孝經(jīng)恒解》;理學著作:《槐軒約言》《子問》《又問》《正訛》《拾余四種》《俗言》;文史著作:《史存》《明良志略》《槐軒雜著》《壎篪集》;醫(yī)學著作:《醫(yī)理大概約說》;教育著作:《蒙訓》《下學梯航》等外,另有未收入《槐軒全書》的《尋常語》《保身立命要言》《槐軒要語》《法言會纂》《經(jīng)懺集成》《性命微言》《感應篇注釋》《三圣句解》《省抄古文》《醫(yī)理大概約說》《槐軒雜著外編》《遺訓存略》。還有據(jù)孫培吉日記記載的諸如《莊子》《楞嚴經(jīng)》和一些傳統(tǒng)經(jīng)書的門人注解本,多涉及道教思想類著作。發(fā)展至劉梖文時期的槐軒學派,其學術思想已經(jīng)在蜀中影響深遠。

      4.中風去世

      1913年,劉夫子患中風不久便離世,“劉夫子數(shù)日前在室中跌于地,近尚未出也。”[19]“是日便道問劉夫子疾,其仆云未愈也。”[20]“到劉夫子處問疾,見其仆,云稍好,然上下床猶須人抬也,蓋跌后有似中風之狀?!盵21]“十一日,上半日晴,未申間略雷雨,而陰晦異常。二弟來,既去。予又到南大街寓,及二弟到劉夫子處,夫子已仙逝,惟手足皆尚有脈,故門人等猶扶之坐幾上也?!盵22]“到南大街寓,及二、五弟到劉夫子處吊,今日家成服,予等非為成服也,因外成服尚早,先送紙往吊叩頭也。遇王養(yǎng)初在焉,來省已三月矣?!盵23]劉夫子去世后,與之交好的各家族族人都十分悲痛,紛紛以各種形式悼念,“寫送劉夫子祭幛,痛切山頹,予及諸弟、彭習吾公送。又寫送張少坡太姻丈祭幛。[24]”“十三日,晴。晨,及二弟到劉夫子處,吊開奠也。洪厚培來,亦吊劉夫子,便來也。十四日,晴。晨,及二弟送劉夫子殯,殯須由本街口過,予即于履謙門外待之,送至打金街口而歸,弟送至東門也。葬雙流縣彭家場中元寺側,太夫子墓在此也。遇熟人甚多,葉草如、胡魯瞻,皆久不見者也?!盵25]孫氏日記對這些情景的詳細記載,可以充分體現(xiàn)出劉梖文在蜀中名望之盛和影響之大。

      劉梖文夫子作為接替其兄長劉松文的槐軒派第二代負責人,在他負責時期,劉門組織了大規(guī)模的慈善事業(yè)。慈善事業(yè)基于“天之貴生曰德”的理論基礎,強調(diào)人性本善,強調(diào)天地之性人為貴。[26]這種以人為本的思想在當時地方軍閥割據(jù)、政治混亂、經(jīng)濟凋敝、社會亂象叢生的年代,使一部分流離失所的民眾得到精神上的慰藉和物質(zhì)上的救助。不過,這卻與辛亥革命剛結束不久的革新傾向背道而馳,成為保守的傳統(tǒng)文化守衛(wèi)者心中的一處蔭蔽。

      二、關于劉咸焌

      劉咸焌(1870—1935)字仲韜,劉沅第四子劉桂文之仲子,是槐軒學派發(fā)展到第三代的主要負責人。據(jù)孫培吉日記載,劉咸焌是劉咸滎的弟弟,他掌理劉門教,亦被尊稱為“劉夫子”。關于劉咸焌的研究相比劉咸滎的研究而言,少之又少,我們可以從孫氏日記中對其學術、生活有一個大概了解;而《中國民間宗教史》一書關于劉門教的研究,截止于劉梖文時期,孫氏日記所載的內(nèi)容正好是對劉門教后續(xù)發(fā)展到第三代,也就是劉門教在民國時期發(fā)展的一種補充。

      1.參加科舉

      劉咸焌于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中舉,孫培吉前往道賀:“到劉仲韜處,賀中舉喜,惟見其兄豫波?!盵27]后來諸多中試舉人便同船參加會試,孫培吉前往為其送行,孫氏固然未中舉,然其情誼可表:“洪育三來言,劉仲韜定期十二日行不可改,二弟、育三皆與同船也?!盵28]“二弟今日上船,予以其應日而尚須歸,是以未送。四五弟及六七九妹等出城,盡日而返,并送五妹、育三也。同船者為劉仲韜、劉養(yǎng)堂、洪育三、徐耀庚也?!盵29]“二十三日,晴。到丁仲川處賀喜送行,未入。到方鶴齋處賀署成都通判喜,見之。到龔濟侯處,不遇,見其弟建侯。到朱鶴泉處謝步,見之,謝其來吊也,初向予謝步時,朱往彭山嫁妹也。到劉仲韜處送行,未入。到洪育三處送行,厚培言其出不遠即歸。予候良久不至,遂去,方出門而遇諸途。”[30]劉咸焌并未在會試中獲得名次,并且在此次科舉之后不久的1905年,清政府便下令廢除了科舉,孫氏日記中亦有記載:“十二日,晴。五弟及鄭廩保到府學說號不成,頃之鄭來言可托伍崧老,予往托之,崧老以電報示予,上諭立??婆e也。自丙午始,鄉(xiāng)會科歲并停,袁世凱奏也?!盵31]自此后,這些參加科考的士子便開始從事與自己學識有關的活動,多在學堂中任教。在劉咸焌還未接班掌管槐軒派時,便在多家學堂教書,與孫培吉作為同事,常有來往。

      2.打理學堂

      孫培吉請劉咸焌幫忙處理學堂之事,劉咸焌每每都為其思慮周詳,“到劉豫波處,不遇,見仲韜(并見劉夫子),因問仲韜,昨言豫波系劉辛甫拔貢同年,予以前事托之也。仲韜言,并非深交,恐不成反失學堂事。予言予意在辭學堂耳,鐵路事成否無礙也。仲韜云,如是,則可言也。”[32]“十四日,陰雨,夜有月,不明。十二日,予與劉仲韜、朱鶴泉字,兩處皆有復字。劉云尚未得復字;朱云明日尚得于他處見先生(謂劉辛甫),再言之。十四日,親來復信。今日,因雨未來,來字云稍緩,尚有借重。其前信云,鐵路尚無位置,擬留堂教育。觀此知鐵路事固無望,而不知予意,無論鐵路成否,皆欲辭學堂也?!盵33]然而,此事最終也沒能辦成,孫培吉仍留在成都小學堂工作,沒能去鐵路工作。

      后來成都小學堂改革教學模式,欲請劉咸焌與孫培吉共同擔任國文老師,劉辛甫校長親自前往請劉咸焌授課。孫培吉因為改革課程想要辭職,劉咸焌也擔心有搶孫培吉工作之嫌,暫時未允?!白蚵勎宓苎裕藢W堂國文欲請劉仲韜,劉辛甫往拜仲韜,未見。有一孫姓,到洪夫子處,代仲韜問予何事辭。蓋斟酌就否也?!瓌⑿粮θ粤粲?,予又辭讓與陳凱唐兼之,因此次劉復欲將講、改合于一人也。劉士先遂約予入其室,復再三固留,言擬將本、預兩班國文分為二人講,某班者即改某班(此法甚善),一班請予,一班請劉仲韜,仲韜尚未允,以奪予事為嫌,其意予允即可允也。予仍固辭,問:‘何不即請陳?劉士先言,陳改學生不喜,不欲請之改矣。此次后,當不至再留矣?!盵34]從這些事跡中可以看出劉咸焌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人,他時常為孫培吉考慮,站在他人的立場上思考問題,且謹慎小心不愿與人產(chǎn)生嫌隙。正是因為他這種性格,使之在接掌劉門教后,得以將劉門教的慈善活動發(fā)展壯大,為時人所追捧。

      后來,劉咸焌在學堂教授國文,不久便辭職,又推薦孫培吉前往教學。孫培吉亦頗受學生歡迎:“又見劉仲韜,知其亦辭學堂事。”[35]“晨到龔向農(nóng)處。昨日龔二姑在此午飯,言劉辛甫昨到向農(nóng)處云:欲請予教國文,問予可否。予今日往問其詳。蓋劉仲韜固辭此事,后薦予也。予告龔云,若兼講、改則止能任一班,若兼兩班則講、改或分任一門,龔言系丙、丁兩班,課期甚殊,每月止一次,予遂允之。遂到劉仲韜處,仲韜云渠所教系乙班,即予前年所教預科也,甲班即予所教本科,已卒業(yè)矣。而龔云丙、丁或誤記也,課期仍是月二次(兩星期一次也),而龔云一次皆不合,予云或今年班有移易,劉云丙、丁系劉子孝教授,現(xiàn)無他故,不至移易。且乙班有來見仲韜者,仲韜已告之今年仍請孫先生矣,學生亦頗歡迎?!盵36]劉咸焌的兄長劉咸滎的府中學堂缺人,劉咸焌也請孫培吉前往教授修身科目,并將《松陽講義》借給孫培吉,便于其上課使用。(《松陽講義》是清人陸瀧為其諸生講學所用,可作為當時修身一課的教輔書籍使用。)“晨,劉仲韜來,言其兄府中學堂,擬請予認脩身一科,予允之,然尚待與縣中學商議也?!盵37]“晨,到劉仲韜處,仲韜言余蒼一(舒,教務長也)仍欲請王又新(明新,現(xiàn)為鐵路學堂監(jiān)督,去年即在府中學講脩身,各學多未講脩身,自去年始講,蓋趙提學來始講也),豫波意亦活動,即托余向王說,后得予復信,始復卻之,予聞此言即固辭,而仲韜不可?!盵38]“本學堂課畢后,到府中學不遇余蒼一,尚未見過也。晤紀、李二君并見劉豫波,予見此堂有不可居之勢,遂到仲韜處告以縣學課卷太多,意欲辭府學事。仲韜不可,并借《松陽講義》一部與予,以為講修身之用?!盵39]但不久之后,孫培吉因為精力不夠,想要辭職,“予在學堂寫一函與劉仲韜辭事,遣價送去,予遂歸家,則府中學昨日已送束脩來矣?!盵40]“到學堂,始知昨午劉仲韜來堂會,予不遇。今午予復歸家作一函并關聘、束脩遣人與仲韜送去。夜,仲韜復親自送來,辭之不得。予實恐時間太促,精力不濟,非有他意也。又不獲辭脫,奈何奈何!”[41]由于劉咸焌仍舊挽留,辭職之事便被擱置,劉咸焌在處理學堂事宜時,盡心盡力,對于孫培吉的教學活動提供了諸多支持。

      “府中學送授課表來,仍多二點鐘,昨日劉仲韜已言不能盡合班也。尚有兩點與縣中學相沖突,須再商也?!盵42]“予今日已出,明日又系星期一,本擬到堂,因下半日仍多風,故又緩一日,與縣中學函告之,府中學事予仍欲辭。今日寄劉仲韜一函,共四紙,尚不知如何復也?!盵43]“予因初十已與劉仲韜字辭事,故前一星期竟未到府中學,前數(shù)日中張立先與二弟一函,弟遣人送至學堂。予閱之,乃劉又到張?zhí)帲衅湓傧蛴枵f。予又令二弟到張?zhí)帍椭?,張再三代留,謂劉亦有所不得已,仍未辭斷而歸。二弟謂予或去或不去,總須再復劉一信。今日縣學課畢,府中學尚有三堂,予未到堂上課,到劉仲韜處面辭,仍不可。云此時事有萬難,即辭,亦須待下期也。此次已第六次辭矣。”[44]“由縣中學到府中學上課,因監(jiān)督未在堂,復到其家見之。劉豫波云,即使勞不過來,每周雖不足五鐘,亦無不可,此事豫波、仲韜兩姻丈屢次固留,予固欲辭,實無以對之。然予亦有不得已也。”[45]“彭習吾來,前日彭來臨去已出言,昨晤仲韜論予學堂事,勸再去云云?!盵46]槐軒學派在成都設學塾教學,“十三日,二弟即往代說,劉夫子許之。劉夫子欲令予明年為“尚友書塾”(即設延慶寺內(nèi))教員。十九日,半晴陰。及二弟到劉夫子家中,言在延慶寺相見,予等遂先到寺候之。及晤問及書塾事,則已任劉惠愚矣。夫子日前本言擬任惠愚,因惠愚現(xiàn)處館,恐辭不脫,故約予;若能辭,則仍以惠愚為之,今辭脫矣?!盵47]

      孫培吉一再辭職,前后共計六七次,劉咸焌、劉咸滎兄弟二人一再挽留,然而最終孫培吉還是辭去了府中學堂修身課教習工作,后來又辭去了劉家在延慶寺設立的尚友書塾的工作。從這些記載和孫培吉在學堂、書塾教學事一再糾結不定的往來事件中,可見槐軒派在劉咸焌執(zhí)掌期間不斷發(fā)展壯大,許多寺廟成為其活動的中心,不僅在其中進行教育活動,也常年在延慶寺進行齋醮活動,延慶寺遂漸變成了劉氏家廟,成為劉家宗教活動的中心。另一處觀音殿由劉家重修之后,也成為一處更為大型的法會舉行之處,每有法事都聲勢浩大。在這些地方除了舉行宗教活動外,也舉行慈善活動;并建立私塾,請當時有學識的人擔任教員,深受歡迎。

      3.醫(yī)學成就

      槐軒學派除了學術和宗教活動以外,還以醫(yī)理著名?;鹕衽舍t(yī)學為劉沅所創(chuàng),劉咸焌繼承了其祖父的醫(yī)學造詣,常常為人們診疾看病。孫氏日記中記載了自家和別人家前往劉咸焌家中求醫(yī)問藥的諸多事跡,知其在診病過程中不僅為病人開藥方令其服藥,更是讓其誦經(jīng)供燭,用心理慰藉的方式輔助其診療:“晨到劉仲韜處請叩方,劉辭?!盵48]“晨,到張立先處問方,因九女夜間究不寧靜也。張意仍欲叩方,言須強劉仲韜而后可,予請其先容,張以此刻即須下鄉(xiāng)又有通緩,不如即同到劉處,遂同往,劉允之。午后,由張第春處送方來,并須誦經(jīng)、供燭等事。劉與第春函,云如須即辦,一切即由吾甥代辦可也,故此后每托第春事也。向暮,予到第春處問申文等事,遇仲韜于涂,遂同往,并見立先,商久之,未定何日供燭也。經(jīng)予亦不能自誦,亦由第春代請羽士也(惟自誦《心經(jīng)》)。張、劉諸君數(shù)十人現(xiàn)在圣壽寺濟幽,十五日圓滿,本可附設供燭,而予十四日有事,經(jīng)尚未誦,故只得從緩也。九女今日始服范蕊生方?!盵49]孫培吉的九女患病,夜間不得寧靜,第一次前往劉家請劉咸焌看病,因為劉咸焌要下鄉(xiāng)而被拒絕;后來到另一位姓張的大夫處診病不見好,又再次請劉咸焌診病,除了日常藥方之外,加入誦經(jīng)供燭等儀式,不久九女之病就得到緩解。當時的這些士紳家族乃至平民百姓生病,都偏向前往劉家求方問藥,通過藥方和宗教活動儀式結合的方式得到身心的雙重治療。

      “習吾自去臘底回雙流,四月來住數(shù)日,復回雙,今始又來也。大女去臘廿一、二日即回雙,亦四月來住十余日,秋間大病一次。七月初六,習吾托張文光上省,在劉夫子處求藥方。予聞龐姓(習吾佃戶)言,往延慶寺訪之,不遇。及晤劉夫子,并遇王石君。次日,予又到劉夫子致福樓上晤張,并得見所求藥方也。此次大女以病初愈,未來。”[50]“昨大女歸寧,言習吾病復發(fā),欲請張立先診視。今晨予往張?zhí)?,不遇。歸又與第春函問之,復言不能去,予固知其不能去也。予又函告習吾,并送《挽回劫運要言》廿本,托其代送。習吾請予一往,予到其處,午飯歸。習吾向請萬子虔診視,萬亦劉夫子門人也。”[51]“及二弟到劉夫子處,為三女改藥方也,見焉?!盵52]萬子虔也是劉門的門人,除了這位精通醫(yī)理的門人,槐軒學派還有四大門人,分別是鐘瑞廷、李思棟、孫海山、劉恒典。劉恒典就是前文所講注解《莊子》的門人。

      四十六冊每每提及劉夫子,孫培吉都在講自己或者家中親友前去劉夫子處請開藥方之事。往后數(shù)冊皆同此樣,劉夫子給人看病開方的記載足有好幾十處,足見時人對其信任。劉咸焌常常坐診延慶寺中為人們義務看病,并有固定藥方提供各類藥物,窮人也可以前去看病。以這樣慈善的方式,劉門教擴大了自己在老百姓中的影響。

      4.宗教活動

      劉梖文去世后,其門中事務便由劉桂文之子劉咸焌打理。當時劉門教除了上述提到的看病診脈、教書誦經(jīng)等外,還有傳授靜功的事業(yè)。孫氏家中之人也繼續(xù)前往劉咸焌處學習靜功:“在三姑處坐良久,三姑屢勸轉拜仲韜以便復理靜功,今日言之尤力?!盵53]“予之無意靜功也,以為當此亂世,性命非吾有,何有于道?昨歸試一坐,今夜定意與劉仲韜拜門,托二弟先容矣?!盵54]在軍閥混戰(zhàn)的亂世局面中,連一向不愿學習靜功的孫培吉也投入劉咸焌門下學習:“予及三、五弟始受業(yè)于劉仲韜夫子之門也,二弟、六侄在前已受業(yè)矣?!盵55]繼劉梖文后,孫家人又繼續(xù)受教于劉咸焌,也尊其為“劉夫子”,在劉咸焌的帶領下,眾人每日打坐靜修,以求內(nèi)心平靜。

      孫培吉在后來的日記中還記錄了除練習靜功以外的其他做法事的事宜,如在延慶寺設壇開示眾人和帶領眾人誦經(jīng)等:“前月廿四日,劉夫子在張仲謙處,王真人降示令:‘約同道數(shù)百人,不分淺深功候,但以一片自保天理之心時時推及天下,要真要久云云。今日在延慶寺上疏,予等未去,皆各人在家禱告而已。”[56]在劉門教中,弟子不分功力深淺都能參加教派組織的設壇集會,在集會中各人為自己祈福禱告即可。

      “初三日劉夫子在張仲謙處設壇,今日二弟以所諭示予。五弟言劉夫子復要予《打牌歌》,今日抄呈?!盵57]“劉夫子今晨在張維藩處設壇請筆。予日前聞之,欲一叩前因后果,商之二弟,弟以為可。止二弟乃自為予問,既始示予。其問辭云:‘孫桐吉痛悔己罪,為胞兄培吉恐因前愆,致多阻滯,祈恩示如何解救?示云:‘孫生培吉前愆甚深,得罪名教,幾墮前根,天憫其悔,再降為人,付以靈性,補伊前根。今知信道,自信私心即是伊罪,代悔要真。爾孫桐吉何幸入門,孝弟大端,好好用情,每日代誦《南北斗經(jīng)》,一年之后自見分明?!盵58]這段記載是孫培吉本人親自經(jīng)歷的一場法事,法事的主人公就是他自己。在這場法事中,劉咸焌將其個人前世今生之事一概論及,認為孫培吉以前一世有所罪孽,此世當虔誠誦經(jīng),經(jīng)受磨難,方能得到解脫。通過這樣的一種救贖、贖罪的方式,使門人弟子信服于門派學說,積極修煉。

      “二弟日前即叩問:‘中元薦祖誦何經(jīng)?今晨劉夫子在仲謙處設壇,示誦《大洞經(jīng)》。示中言:‘弟兄須相勤勉,并為家人講說,勿謂自己做不到云云?!霾坏揭徽Z正予等所常嘆者,真如見肺腑也。又言家中不久有吉事。予不敢奢望,只求無禍足矣?!盵59]劉咸焌四處設壇叩方,宣講槐軒學派的思想。孫培吉在夢中亦對其思想有所領悟,足見其在當時的成都多么深入人心:“昨夜予不寐,至五鐘始就臥。夢見劉六夫子。元旦未見人先得此夢,或亦吉兆也。又二十八夜(即此前一夜)夢見一人,謂是劉夫子而又非也,示予三條:一曰景行,二曰(記不真矣,似是禪定等字),三曰圣功。予以為不倫類,其人又告予數(shù)語,予豁然有悟。所悟如何、所告云何,醒即不能憶矣?!鼻巴鶆⒅夙w夫子處學習靜功、參加各類宗教活動的人非常多,日記中幾乎每冊均有記載,足見其影響范圍的廣泛和影響時間的持久。

      5.書畫詩詞

      劉咸焌作為成都上流士紳社會的成員,不僅僅具有宗教教派領導者的身份,同時也是上層社會詩詞文章唱和的成員。他常常將各種書借與孫培吉:“自十月初五拜門時,夫子即以校新刻《史存》事相委,今日始將書交與予矣?!盵60]《史存》乃劉沅所作,其畢生所領悟的哲理已蘊于其中。

      “夜,張運甥以函送劉夫子《申大士東岳》文稿來?!盵61]“日前來所說其和劉夫子《孔子生日詩》,今日又來示予,又交緣簿一本,又以二仙庵今年新刻《感應篇注》借予觀。其來非無事,因已見予,故不入,其足跛難行也?!盵62]“劉夫子授予新刻《放生征信錄》一本,楷書甚工,約十紙,今日由五弟交予,即以送友誠。友誠云張立先已送之,予云此本即以轉贈東蓀可也?!盵63]這些當時流行的書籍,劉咸焌得到或重新翻刻后都會贈與孫培吉,與之分享;而孫培吉又會將之轉借他人,使得這些書在成都士紳社會中流傳,很受歡迎。

      劉咸焌日常也喜好作詩,每有感悟總是提筆賦詩一首,這些詩被他的門人收集起來,并傳播給其他人:“大女到劉夫子處帶夫子一詩回,近日游新津天社山作也?!盵64]“五弟以《拔室遺墨》示予,拔室,顏雍耆也,張石甫所印,弟得于劉夫子處。一冊十數(shù)頁?!盵65]“又五弟贈劉夫子《正道居》詩一冊,只三首刻本也。即日鈔存之,因七侄即須與劉夫子送去也。段祺瑞作。”[66]這些書中涉及的義理之類很多,讀之使人明智,可見槐軒派的主張便在于用心性之學使人凝心靜氣,方能得道。

      孫培吉繼承了其祖父擅長作畫的天賦,當時常有交游之人請其書聯(lián)畫扇,孫氏常有拒絕之時;然劉家所請往往應允,并尤為重視,對于自己無法勝任的工作還十分內(nèi)疚:“去年有人送劉夫子折扇一柄,夫子欲請徐子休書,命予畫,五弟向予言已十余日矣。”劉夫子扇初六書畫就,今日染草畢,親送到劉夫子處,并晤豫波先生(又于夫子處遇張朋南)。[67]“往年為劉夫子寫戒條僅二十八紙,今雖欲續(xù)寫因力不及矣。今日(二十六日)以交七侄轉托萬宜生代呈劉夫子,并道所以致歉之由?!盵68]與龔道耕一樣,劉咸焌所代表的劉家也是孫培吉所十分珍視的人情關系。每當劉家有所需求,他都會不遺余力地奉獻自己在書法和繪畫方面的才華。在士紳交游中孫培吉的這種取舍能夠看出他的價值取向和個人好惡。劉家、龔家這樣的大家族是他內(nèi)心所傾慕的家族,便會以書畫詩詞、書籍互贈、相互請托來保持密切的關系。

      1935年,劉咸焌中風發(fā)作,“初五日,晴夜見月。婦聞劉夫子中風舊疾復發(fā)?!盵69]在這之后不久,他便去世了。孫培吉所在的孫家與劉咸焌所在劉家交游甚密,劉咸焌掌理槐軒學派時,正是孫培吉思想轉化的階段。面對戰(zhàn)亂頻繁、社會動蕩不安的局面,孫氏心中惴惴不安,而槐軒學派在這樣的局勢下,廣羅教眾,日益壯大。孫氏逐漸開始放棄往日的儒學堅守,走向入道槐軒之路,即“以儒為主,兼及佛道”。

      三、關于劉咸滎

      劉咸滎,字豫波,民國五老七賢之一。據(jù)研究,劉咸滎在民國五老中屬于“功名不甚高,較早就絕意仕進,一意教育”[70]的人,劉咸滎在擔任成都府中學監(jiān)督后便不再汲汲榮進,一心投入教育。“劉咸滎所教弟子中,成名的有郭沫若、李劼人、魏時珍、周太玄、李璜”[71]等。他因為弟子眾多且有成就者甚多,所以深孚眾望。關于劉咸滎的記載相對較多,在其學生的回憶錄中,或者是對民國五老七賢的研究中,都有所涉及;但孫培吉日記于此所載材料卻不多,一來是因為孫培吉與劉咸焌關系更為密切,二來是因為劉咸滎無心劉門教派事宜,自然與常年在教內(nèi)活動的孫培吉來往偏少。不過,從這些為數(shù)不多的記載中,我們卻能夠看出劉咸滎熱衷教育、寧靜淡遠的生活情態(tài)。

      1.學堂教學

      劉咸滎自科舉廢后便一心從事教育,在家中學堂和成都府中學堂都曾從事教書育人的活動。據(jù)孫培吉記錄,劉咸滎為學堂之事操勞不已,常常與人談論學堂利弊,以期整改:“二十四日,陰,有微晴時。天初明到藩署太早,候良久,始開頭門,在官廳又候良久始見客。頭班既入見,予為二班亦隨入,又在二堂側之客廳候良久,待頭班出始入內(nèi)客廳。見許方伯涵度,談及學堂之弊。同班見者三人:一劉豫波、一黃子楫。予到官廳后黃即隨至,本即驗看二人同見。劉謝委達縣學亦繼至。予知劉必得見,以有予同在學官也。達縣學月八十千錢,而劉不愿,得缺,甚以為苦,托人代辭。人又謂上憲好意,不與之言,劉不得已欲到任后再設法回省也?!盵72]劉咸滎一心忙于家中教學之事,對于外出工作往往一再推辭。他聘請孫培吉擔任學堂教師之后,還親自陪同參觀,為其教學助力:“初七日。晴亦有陰時。到延慶寺文昌會也。此次初在鐘離殿,殿去年始落成也,余殿為學堂矣。第十二學堂月初始開,舊有一藝徒學堂,皆劉家所立。予未午飯即欲去,自大殿出,門未啟,恰遇劉豫波至,先導予觀學堂,送予自藝徒學堂出?!盵73]劉咸滎在成都府中學堂時,還聘請孫培吉前往教學倫理課:“二十日,陰雨。到成都縣中學行開堂禮,酌后歸。劉豫波來拜,予尚未歸,二弟見之,留關書而去。其堂九班學生合為五班。講倫理每星期五鐘,每月二十元也。”[74]孫培吉在倫理學教學中的作用得到了劉咸滎的肯定,在后來孫培吉欲辭職的過程中,劉咸滎與劉咸焌便多次挽留,想要為自家的學堂留住這樣一位受到學生認可的老師。

      在孫氏日記中還記載了一件關于學費的逸事。劉家的學堂并非慈善的教育機構,孫培吉曾為家中親戚請求劉家兄弟二人允許子弟緩交學費,然劉咸焌以欠費人數(shù)眾多而自身無暇應對而拒絕:“彭習吾并言農(nóng)軒叔之四子在成都府中學堂,現(xiàn)因繳費遲誤,該堂不收,囑予向劉豫波言之,此事亦殊為難也?!盵75]“劉仲韜來函,云系因宿室不足,故以先后交費為準,如此者不止一二人,故礙難通融,以后尚須設法辦通學也。”[76]因為這樣的事情時有發(fā)生,劉家眾人關于辦私學免收學費進行慈善活動的想法有了萌芽,并在槐軒學派發(fā)展至鼎盛時期得以實現(xiàn)。他們這種以慈善為主的教學、醫(yī)療活動受到當時人們的認可,越來越多的人來參加學習,接受治療。劉門教日益興盛,聲勢浩大。

      2.門生眾多

      劉咸滎一生都傾注在教育之上,培養(yǎng)了許多優(yōu)秀的人才,他的學生、四川近代著名的文學家李劼人就在《敬懷劉豫波先生》一文中寫道:“劉先生平生除了教學,除了以文章勸人,以書畫感人外,也是不搞政治的。”[77]并且稱贊“劉先生是真名士,故為人和易,而樂于與晚生小子接近;劉先生是真名士,故能恬淡自處,而不忮不求;即因劉先生是真名士,故能胸襟灑落,而視人人為善人,視當前齷齪社會為暫時過程,而認儒家的大同世界,不是不能實現(xiàn)的烏托邦?!盵78]

      劉咸滎一生恬淡自若,教書育人,也不愿意參與劉門教中事務,孫氏日記中多有關于劉咸炘作詩繪畫、寫就文章的記載:“二弟于守經(jīng)堂遇劉豫波,豫波以《自娛集》、五絕詩一百零四首、《靜娛樓楹聯(lián)》各一冊相贈,上題云‘贈抱和昆仲。予讀其詩,一服清涼散也?!盵79]在孫培吉看來,讀其詩作,如服清涼散一般舒暢自如,故劉咸滎每有詩作產(chǎn)生,孫培吉都爭先求閱?!坝诶婊ń钟鰟⒃ゲǎx其惠詩,劉言尚刻有詠史詩,他日當送閱也。”[80]

      孫培吉在夢中亦求其《五經(jīng)》刻本:“昨夜夢一人若系劉豫波,予見之跪而稱臣,劉不敢當亦答跪。予求其所刻《五經(jīng)》善本,劉許賜與。劉實無新刻經(jīng)之事,非謂守經(jīng)堂太夫子舊書也。此亦可謂亂夢矣?!盵81]雖然劉咸滎并沒有刊刻新的《五經(jīng)》刻本,然而他的學識確實是深受孫培吉認可的。

      “裱鋪見劉豫波老為其女弟子惠卿者書、畫各一幅,畫蘭詩題云:‘堅石骨,惠蘭心;塵俗氣,不能侵。書系自作詩二首云:‘一番風雨入秋心,洗盡塵氣挹素襟。小鳥也知涼氣足,靜入人意立花蔭。又五言云:‘太平與離亂,千古盡成空。靜里花開處,羲皇在此中。自稱七十五歲叟,蓋壬申畫也,今年七十七矣。”[82]“洪厚培來,又送予《好生叢錄》一本,劉豫波著,又交三本于予代送,予以諸婿。”[83]“五弟來,弟昨在守經(jīng)堂買得《聲淚篇》,予已鈔五年矣,今始知即劉豫波先生也?!盵84]“鈔豫波老《戰(zhàn)時節(jié)約大會演辭》,見本街壁上,立而鈔之,又再錄入冊。”[85]“洪叔駟四月七十大慶,五弟欲以予往年集聯(lián)贈之,聯(lián)云:‘天下幾人學杜甫,先生有道出羲黃。予曾言此語可贈豫波老也。劉豫波所作善文等已刊刻出,劉往年大慶言:有送禮者皆以錢交張先識處刻此書。劉生平以筆墨布施也?!盵86]“弟又交劉豫波所詠《廿四史感應錄》詩一冊,令瑜與予帶來。辛巳三月初版,印一千部,部一本,捐貲者一百零六人?!盵87]劉咸滎的作品不僅僅見于詩詞。在當時的成都社會中,他曾在多處發(fā)表演講,文辭往往令人深受感染,為之動容。

      從以上記述中可以看出,孫培吉對劉咸滎的學問是十分欽佩的,以為用“天下幾人學杜甫,先生有道出羲黃”稱道劉咸滎尤為妥當。劉咸滎崇尚儒學,同時受家中族人影響,對佛理也有所研究,有“《劉豫波學佛歌》捶印一紙”[88]行于世,并且也曾帶領眾人誦經(jīng)以求解困:“張運生來約誦經(jīng)解兵厄、疫厄也。言此次由豫波先生始事,自昨日至初三止,明日申文也。不拘何經(jīng),各人自誦,亦不定遍數(shù)也?!盵89]劉咸滎學問甚佳,又平易近人,他常常在與當時的文人聚會時談笑風生,作畫吟詩,一生寧靜悠遠,怡然自得,展現(xiàn)了近代巴蜀學人的瀟灑風度。

      注釋:

      [1][2]曲博:《從〈默室日記〉到〈大夢瑣錄〉——清末民初蜀中家族、人文史話磁場透視》,《巴蜀文獻》第一輯。

      [3]孫氏文獻指孫培吉的各類文獻合集,據(jù)《孫抱和先生遺書目錄》整理搜集,有文集類5種,詩詞類8種,經(jīng)史類7種,理學類7種,注釋類3種,編纂類6種,雜記類5種,紀事類12種。

      [4][12][26]馬西沙、韓秉方:《中國民間宗教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376頁,第1376頁,第1380頁。

      [5][6][7][8]《默室日記》十二冊,《大夢瑣錄》卷八,四月二十七日,十月二十一日,十月二十三日,十月二十八日。

      [9][10][11][35]《默室日記》第二十四冊,《大夢瑣錄》卷二十,二月初八日,二月十二日,二月十五日,正月初四日。

      [13][27]《默室日記》第十五冊,《大夢瑣錄》卷十一,五月初七日,九月初九日。

      [14][31]《默室日記》第十九冊,《大夢瑣錄》卷十五,十月二十九日,八月十二日。

      [15][34]《默室日記》第二十三冊,《大夢瑣錄》卷十九,十一月初五日,六月二十六日。

      [16]《默室日記》第二十五冊,《大夢瑣錄》卷二十一,正月二十六日。

      [17][48][49][51]《默室日記》第三十六冊,《噩夢余影》卷六,四月初二日,三月十一日,三月十三日,三月晦日。

      [18]《默室日記》第四十冊,《噩夢余影》卷十,閏二月十五日。

      [19][20][21]《默室日記》第三十三冊,《噩夢余影》卷三,九月十四日,十月初四日,十月二十五日。

      [22][23]《默室日記》第三十五冊,《噩夢余影》卷五,七月十一日,七月十五日。

      [24][25]《默室日記》第三十七冊,《噩夢余影》卷七,四月初八日,四月十三、十四日。

      [28][29][30]《默室日記》第十六冊,《大夢瑣錄》卷十二,十月二十日,十一月十二日,十一月二十三日。

      [32][33]《默室日記》第二十二冊,《大夢瑣錄》卷十八,六月初八日,六月十四日。

      [36][37][38][39][40][41][42][43][44][45][74]《默室日記》第二十八冊,《大夢瑣錄》卷二十四,正月十一日,正月十三日,正月十八日,正月二十六日,正月二十九日,二月朔日,二月初二日,二月初十日,二月十八日,二月十九日,正月二十日。

      [46]《默室日記》第三十冊,《大夢瑣錄》卷二十六,十月初十日。

      [47][50][53][54][55][56][60]《默室日記》第四十一冊,《噩夢余影》卷十一,十二月十七日、十九日,九月初六日,九月二十七日,九月二十八日,十月初五日,臘月朔日,十二月十七日、十八日、十九日。

      [52]《默室日記》第四十六冊,《噩夢余影》卷十六,十二月十九日。

      [57]《默室日記》第四十二冊,《噩夢余影》卷十二,三月十日。

      [58][59]《默室日記》第四十三冊,《噩夢余影》卷十三,五月初十日,五月十九日。

      [61]《默室日記》第四十八冊,《噩夢余影》卷十八,一月三十日。

      [62][80]《默室日記》第五十二冊,《噩夢余影》卷二十二,九月十六日,正月十九日。

      [63]《默室日記》第五十六冊,《噩夢余影》卷二十六,九月二十八日。

      [64][65][67]《默室日記》第六十一冊,《噩夢余影》卷三十一,二月二十二日,四月初六日,閏二月初三日、初九日。

      [66]《默室日記》第六十五冊,《噩夢余影》卷三十五,七月初五日。

      [68]《默室日記》第六十四冊,《噩夢余影》卷三十四,十月二十五、六日。

      [69][82][83]《默室日記》第七十二冊,《還在記》,二月初五日,九月初三日,九月二十二日。

      [70][71]許麗梅:《民國時期四川“五老七賢”述略》,四川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3年。

      [72]《默室日記》第十八冊,《大夢瑣錄》卷十二,五月二十四日。

      [73]《默室日記》第二十冊,《大夢瑣錄》卷十六,三月初七日。

      [75][76]《默室日記》第二十九冊,《大夢瑣錄》卷二十五,六月二十日,六月二十二日。

      [77][78]李劼人:《李劼人選集》第五卷,四川文藝出版社1986年版,第83頁,第85頁。

      [79]《默室日記》第五十一冊,《噩夢余影》卷二十一,八月十六日。

      [81]《默室日記》第七十冊,《回光錄》卷三,十月初十日。

      [84]《默室日記》第七十六冊,《女孝錄》,五月二十五日。

      [85]《默室日記》第七十八冊,《殘喘聲》,九月十二日。

      [86]《默室日記》第八十冊,《殘魔全卷》,三月初八日。

      [87]《默室日記》第八十八冊,《享太平?!?,正月十二日。

      [88]《默室日記》第八十六冊,《往生凈土》,二月十一日。

      [89]《默室日記》第四十五冊,《噩夢余影》卷十五,六月二十九日。

      作者 尤瀟瀟: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博士

      舒大剛: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博士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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