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回到了母親居住的清瀨。去年七月,父親去世了,享年八十歲。這是我和母親兩人共同度過的第一個正月。正值服喪期間,所以門前沒有裝飾門松,親戚的孩子們心心念念的新年紅包也在年末時以零花錢的名義送了出去,喪中明信片應該也都在圣誕節(jié)前寄到了。深夜,我獨自倚著被爐,制訂今年的工作計劃,拂曉時分看了山下耕作導演的《關本的彌太郎》的錄像帶,里面充滿如今的日本人喪失已久的人情義理之美。
上午起床后,沒有“恭賀新禧”的問候,就這么寂靜地,有點過于寂靜地開始了新的一年。電視上正在直播接力比賽。想起父親很喜歡驛站接力賽,以前年年都觀看?!耙怀渣c壽司吧?”這么商量著,叫了兩人份的壽司手卷外賣。擔心漏收意外寄來的新年賀卡,母親去檢查了郵箱,結果拿著一張明信片回來。
是父親寄來的。
穿越時空的明信片。這是1985年的世博會上發(fā)起的活動,明信片裝在寫著“二十世紀的我致二十一世紀的你”的透明袋子里,收件人是我的名字,還有一句“請注意身體健康,組建一個祥和的家庭”,落款日期是1985年9月16日。
這張明信片是穿越了時間還是空間到來的?我在一剎那陷入了科幻電影般的錯覺。寂靜的正月在我心中掀起一股小小的波瀾。在喪中收到這張明信片,我的思緒飛到了十五年前,以及十五年后。2016年,那時我53歲。
壽司非常美味。夜里我開始讀《迷失美國》。這是與我同輩的導演們的對談集,談論美國電影喪失的東西,非常有趣。有抱放棄態(tài)度的,有批判的,也有贊揚的……
喪中,我似乎不是獨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