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盛夏，做一場足球的春夢

陸洋

內(nèi)馬爾終于進球了。

6月22日晚上，我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觀看世界杯小組賽E組次輪的首場較量：巴西對哥斯達黎加。就在人們認為，這場比賽還會像第一場一樣，桑巴軍團無法取得3分時，內(nèi)馬爾在補時第7分鐘時墊射破門，絕殺了哥斯達黎加。終場哨吹響那一刻，內(nèi)馬爾跪地，掩面哭泣，久久不能平靜。

掐指一算，我最初關(guān)于世界杯的記憶已是16年前。2002年日韓世界杯，中國隊唯一參賽的一次，那一年，我13歲，上初一。在那之前，我?guī)缀醪豢慈魏误w育競賽的轉(zhuǎn)播，是CCTV5的絕緣體。

2002年6月4日，當五星紅旗閃耀在韓國光州的世界杯球場上時，我和我最要好的同學W在電視上觀看了那場比賽。兩個少年心中朦朦朧朧的愛國情懷被激發(fā)，比賽全程吶喊助威、上躥下跳。迎來了0：2負哥斯達黎加的結(jié)果，中國隊輸?shù)袅耸澜绫瓫Q賽圈的第一場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場比賽。那次世界杯，中國隊最終以三戰(zhàn)皆墨、一球不進的成績收場。

此后，我和W對足球比賽的熱情一發(fā)不可收拾。彼時，正是山東魯能泰山隊的黃金時代，為了獲得更佳的觀賽體驗，我們從國家隊比賽轉(zhuǎn)戰(zhàn)中超聯(lián)賽、足協(xié)杯。我們的少年時代，情緒飽滿無所發(fā)泄，終于在觀看足球比賽時尋得了最佳途徑。我們開始惡補足球比賽規(guī)則，收集報刊上足球明星的照片和報道，準時觀看他們的每一場比賽。甚至就在中考的考場上，我還在回味前一晚邵佳一的精彩進球。

上了高中，我們開始住校，W專注于學業(yè)，我流連于其他的娛樂方式。我們對足球都不再狂熱。算算時間，大概就是2007年魯能“四大皆空”的那個賽季，我的熱情與泰山隊的輝煌一同煙消云散了。此刻，我翻看W的朋友圈，最新發(fā)布的是她在博士學位論文答辯會的照片，里面沒有一條動態(tài)與俄羅斯世界杯有關(guān)。

不得不說，世界杯，也曾是我們共同的美夢。

我們這一代，幾乎所有人都擁有自己的世界杯記憶。我曾采訪過代表中國出征2018年世界中學生女足五人制足球賽的郯城一中女子足球隊，教練姚波的世界杯記憶與我的亦有重疊。2002年世界杯，在濟南念大學的他，為了看中國隊的比賽，特意跑到同學的姑姑家去看電視。而當時那個年輕人，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作為一個教練，率隊出征“世界杯”。

郯城是個小地方，但姚波和他的女足姑娘們依然擁有自己的世界杯夢想。在這個夢里，他們出現(xiàn)在世界杯的賽場上，完成漂亮的射門，接受人們的歡呼。盡管現(xiàn)實是，姚波至今依然清晰記得肇俊哲在對陣巴西時，那記被門柱拒絕的射門。

在俄羅斯世界杯大幕拉開的那個晚上，朋友圈里輪番滾動預(yù)告，我還是后知后覺。傍晚我驅(qū)車赴約，一路上的景色與往常別無二致。但當我推開一間酒吧的木門，一切都不一樣了。人們無一例外地握著酒杯，仰頭盯著電視機屏幕中上演的“廝殺”，他們沉醉其中，無法自拔。每個人臉上的癡迷與興奮，是如此相似。對他們而言，四年一屆的世界杯，就像是他們生命里的年輪，那些夏日里干掉的一把把烤串兒、一瓶瓶啤酒，那些足球帶來的失意與狂喜，記錄著他們曾經(jīng)的青春與過往。

那個瞬間，所有足球帶給我的回憶蜂擁而至。我以為世界杯在我的世界淡出了，一晃好多年，我們卻又共赴一場關(guān)于足球的春夢。而后，在接下來的四年里，在一個個午夜的夢回，我們依然可以回味它帶給我們的熱烈與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