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凌
一路走來,你竟然覺得,自己最應(yīng)該感謝的人,是那些將你扔到懸崖邊上的人。那些曾經(jīng)的傷害啊,是一層層臺階,一次次墊高了你;是一把把烈火,讓你浴火而重生。
很小的時候,你連褲子都無法系牢,總是一副松松垮垮邋邋遢遢的樣子,甚至,還拖著煩人的鼻涕。一次,當你湊過去想跟別的小朋友玩時,那個公主般驕傲的小伙伴不屑地白了你一眼,說:“我才不愿意跟褲子都提不起來還流鼻涕的笨蛋玩?!闭f完,她就走開了。
“傻瓜才愿意跟邋遢鬼玩呢。”
“走嘍——不跟討厭鬼玩。”
當你流著淚抬起頭時,發(fā)現(xiàn)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小伙伴們已跑去別處玩了。
那次真的傷害了你小小的自尊,你好幾天都沒開口跟別的小朋友說話。想到你以前總是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竟然第一次有了羞愧的感覺——連褲子都提不起還拖著鼻涕,也不怕人笑話?
后來,你每次想靠近別人時,都會想到她厭惡的神情,都會下意識地收拾一下自己,以免惹人生厭被人拒絕。事實是,小伙伴們也接受了變得干凈清爽的你。
多年后的今天,你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當然你也知道,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也是對別人的一種尊重。你覺得,自己真的應(yīng)該感激當年那個小伙伴,若非她那么直白地當眾說出對你的討厭,讓你有種很受傷的感覺,受傷,生疼,而后割舍。今天的你,興許不會這般利索潔凈而又有氣質(zhì)。
你去小鎮(zhèn)上初中了,離開父母沒人監(jiān)督,你變得很貪玩,以至于因為作業(yè)沒完成被老師罰站在教室門口。下課了,也沒被允許離開。
圍了一些人,指指點點。
“長得那么丑,還有資格不好好學(xué)習(xí)?”這話竟然出自你們班那個很帥氣的男生之口。你覺得不只是很刺耳,連臉皮都快被刺破了!
從那以后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抬不起頭,你覺得所有的目光里都有刺。你甚至入魔般開始照鏡子,越照越覺得鏡子里的自己真的很丑很丑。
是的,自己真的很丑,“有資格不好好學(xué)習(xí)”嗎?
你開始很努力地學(xué)習(xí),你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資格不好好學(xué)習(xí)——長得這么丑已經(jīng)對不起別人的眼睛了,再不好好學(xué)習(xí)不就成了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你后來遙遙領(lǐng)先直至撞開重點大學(xué)的校門,真不是老師罰站的效果,而是“長得那么丑,還有資格不好好學(xué)習(xí)”那句話的刺激!
今天的你,有著很好的工作,也很舒適地生活著。有時,你會想,真該見見當年那個帥哥,若非他尖刻的話語,你絕不會成為今天的你!
那個人說,你是他的空氣,沒有你他會窒息而死。那個人說,當你走近他時,空氣里都彌漫著甜甜的味兒。那個人說……
是的,相愛苦戀了6年,你偷偷學(xué)著做他喜歡吃的菜,你甚至悄悄跑到他的鄉(xiāng)下老家。你覺得那個人就是你的未來你的全部,守護著他就是守護著你全部的幸福。是的,他是你的全部,以至于你都忘了自己。
可有一天,他轉(zhuǎn)身而去,那么決絕。你無法放手你心碎欲裂,他卻說,“你連自己都不愛,誰能愛你?”
這個傷口太大了,你幾乎封閉了自己。后來,當你找到真正的愛情時,你笑了:沒有白走的彎路,曾辜負了你的他,也是你成長的啟動器。
一路走來,你竟然覺得,自己最應(yīng)該感謝的人,是那些將你扔到懸崖邊上的人。那些曾經(jīng)的傷害啊,是一層層臺階,一次次墊高了你;是一把把烈火,讓你浴火而重生。
那些扔你到懸崖邊上的人啊,真的是你必須牢牢記住并深深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