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一切以反恐的名義

李雅君

俄羅斯北奧塞梯別斯蘭市人質事件給普京帶來了的新契機，在全民反恐的旗幟下，普京為自己的第二任期加強國家權力創(chuàng)造了條件，但這也是一次高成本的社會投入

震驚世界的北奧塞梯別斯蘭市人質事件以巨大的人質傷亡為代價而結束。

9月4日普京向全國發(fā)表電視講話，強調政府堅決不會向恐怖分子妥協，他號召全社會動員起來，共同面對恐怖主義的威脅。

普京的講話明顯帶有全民反恐總動員的性質，這種情形很像9·11后布什政府的反應。

9月13日，普京在政府工作擴大會議提出兩項改革措施，包括政府直接任命地方要員以及在國家杜馬選舉中實施比例制選舉原則。這表明普京正在進一步加強俄羅斯中央政府的控制力度。

借全民反恐加速內政改革

2002年莫斯科人質危機期間，普京不僅要面對恐怖分子的威脅，還要承受國內各反對派和社會民眾的責難，雖然以武力成功化解了危機，但他也經受了一次對自己執(zhí)政能力和應變能力的考驗。與此相比，在這次解救人質的行動中，普京依然沒有給恐怖分子留有任何余地，盡管事后俄羅斯國內有人指責營救現場過于混亂，死傷的人質過多，但大多數俄羅斯民眾都對政府的行動表示理解，把造成這場災難的主要責任歸咎于恐怖分子的殘暴。

支持普京的新一屆議會(以支持普京政策為行動宗旨的“統(tǒng)一俄羅斯”黨，在本屆議會中占絕對多數)更是站在總統(tǒng)一邊，為普京的全民反恐政策助威。

針對普京對國家司法執(zhí)行系統(tǒng)軟弱的批評，俄羅斯國家杜馬主席格雷茲洛夫近日表示，國家杜馬已經召開緊急會議，重點討論對刑法、刑事訴訟法和打擊恐怖主義法進行修改?？梢哉f，變嚴峻的反恐形勢為整頓社會秩序的契機，是普京提出的全民反恐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內容。

按照普京提出的全民反恐的戰(zhàn)略目標，俄政府今后將會在整頓社會秩序與反恐斗爭方面采取一些步驟，包括進一步加強護法機關的作用，整頓警察、反恐部隊等執(zhí)法機關的秩序，改善其技術裝備；督促立法機關盡快制定出有利于全民反恐的各種法律法規(guī)，如議會正在考慮通過的“恢復對恐怖分子死刑法”；在全國范圍內為國家重要設施安裝防恐預警裝置(如在客機上安裝電視監(jiān)視儀，以保證飛行安全)，最終在整個社會建立起一道反恐怖活動網；調動社會力量，實行全民動員，在全境追剿恐怖組織，必要時，在恐怖組織的聚集地——北高加索及其周遍地區(qū)實施緊急狀態(tài)；加速軍隊改革，強化軍隊作戰(zhàn)能力；作為全民反恐體制的一部分，加強對社會輿論的限制。

其實，對新聞報道的限制在2002年莫斯科人質危機后就已經開始了，這次普京對媒體的指責更加激烈。俄羅斯《消息報》總編就因過多報道北奧塞梯人質事件的死傷兒童照片受到政府批評后被迫辭職，這被看作是普京整頓社會秩序的具體行動之一。無疑，全民反恐的旗幟，也為普京在第二任期內加強國家權力創(chuàng)造了條件。

對外政策，“先發(fā)制人”

別斯蘭市人質事件后，美國總統(tǒng)布什出于自己的政治考慮，公開表示支持普京政府打擊恐怖主義的行動，并提出愿意在反恐問題上為俄羅斯提供一切形式的幫助。

北約領導人也在布魯塞爾的總部，專門會見俄羅斯大使，雙方在隨后發(fā)表的聯合聲明中指出：北約與俄羅斯將站在同一陣線對抗恐怖分子。北約領導人還表示，北約和俄羅斯將制定共同行動綱領，加強在反恐領域內的國際合作。

普京有意將車臣恐怖組織與國際恐怖組織歸結在一起，不失時機地提出，最近在俄羅斯境內連續(xù)發(fā)生的恐怖襲擊事件與國際恐怖組織有聯系，是國際恐怖活動的一部分。此次人質危機后，在打擊車臣恐怖分子方面，俄羅斯政府獲得了十分有利的國際輿論支持。

無疑，普京政府將會利用目前對俄羅斯有利的國際環(huán)境，在對外政策上做一些有利于俄羅斯全民反恐的策略調整。

這其中包括，強烈要求藏有車臣非法武裝頭目的國家，將他們引渡給俄羅斯，或使用強硬手段不分國界地打擊車臣非法武裝。

與此相對應，9月8日，俄羅斯總參謀長巴盧耶夫斯基在北約總部發(fā)表聲明指出，俄羅斯將不排除采取“先發(fā)制人”方式在全球進行反恐行動。

按照俄羅斯總參謀長巴盧耶夫斯基的解釋，俄羅斯政府會采取先發(fā)制人在內的一切措施消滅任何地區(qū)的恐怖分子基地，即包括高加索、中亞及俄羅斯其它周邊地區(qū)。他強調，這并不是說俄羅斯會對這些國家發(fā)動核武器，但是不排除使用暗殺等極端手段。以次推論，在必要的時候，俄羅斯還會積極參與對某些國際恐怖主義組織的聯合軍事打擊行動。

在反恐問題上，俄羅斯可能會與美國和西方國家達成默契，如在反對基地組織和阿富汗問題上給美國以支持，并在情報信息方面提供合作，以換取美國和西方國家對俄羅斯在車臣政策的緩和態(tài)度和對俄羅斯打擊恐怖活動的支持。

全民反恐戰(zhàn)略面臨的挑戰(zhàn)

與美國等國家不同，俄羅斯境內恐怖主義的根源來自于自身的土壤，這使得俄羅斯的恐怖活動更難于防范與識別，而長期以來，普京政府在車臣問題上的不妥協立場，與車臣非法武裝殘余對聯邦中央的堅決對抗，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俄羅斯反恐斗爭的殘酷性、長期性與復雜性。

俄羅斯反恐斗爭這一特點，首先在反恐的社會成本上挑戰(zhàn)普京的全民反恐戰(zhàn)略。

能否擔負得起這種高成本的社會投入，將是普京政府取得這場全民反恐勝利的關鍵，因為反恐投入的高成本與普京提出的“10年內實現國內總產值翻一番”強國戰(zhàn)略的目標并不十分一致，為實現社會發(fā)展的總體目標，普京政府不允許社會長期陷入反恐斗爭的旋渦中，這種狀況，也使普京政府在車臣問題上將不斷處于進退兩難的不利地步。

另外，在反恐與解決車臣問題上，俄羅斯仍將不斷受到美國等西方國家“雙重標準”的牽制。因此，對普京政府來說，能否有效地利用目前在反恐問題上有利的國內國際環(huán)境，在短期內盡快消除恐怖組織對俄羅斯國內安全環(huán)境的影響，通過各種手段實行穩(wěn)定車臣經濟和社會政治形勢的任務，是最為現實的問題。

(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東歐中亞研究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