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小河

潘柄年

珍藏在我記憶深處的，是家鄉(xiāng)的那條小河。小河不寬，卻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彎彎曲曲流向了蔚藍的天邊。河水清澈見底，調(diào)皮的小魚兒時而探出頭吐泡泡，時而潛入水底追逐嬉鬧，恰如兒時調(diào)皮的我和伙伴們。小河是我幼時最好的玩伴，也是孩童們最愛的樂園，更是全村人的生命之源。嘩啦啦的流水聲和清脆的歡笑聲交織起來的樂曲，依稀還在我的耳邊縈繞。

小河最熱鬧的時候是夏季。一大早，就有三五成群拖著長辮子的姑娘來到河岸邊洗衣服。她們談著笑著，時而對著清瑩瑩的河面梳理頭發(fā)，時而脫下鞋子，讓白生生的小腳在河水里涼快涼快。這樣悠閑的時刻，沒多久就被我們這群調(diào)皮蛋兒給打破了。就像是約好了似的，一起床顧不上吃早飯，就一個一個“撲通撲通”跳進河里，激起一朵又一朵雪白的水花。每次泡在清涼的河水里，感覺整個毛孔都舒展了，夜里的悶熱、汗?jié)?，瞬間無影無蹤了。

我們一群調(diào)皮蛋兒泡在水里笑啊鬧啊，一會兒扯著岸邊的垂柳編帽子，一會兒潛進河底捉小魚，一會兒比賽誰先游到岸邊……在小河懷抱里的我們，是不知道煩惱為何物的。要到中午了，不用催促，我們便乖乖地上岸休息了。這個時間的小河是屬于大人們的。不一會兒，打水的、淘米的、洗菜的人們就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了。有時候，我也會站在一旁納悶：這河水怎么老用老有呢？怎么總是這么清凌凌呢，散發(fā)出清香呢？

我和小河的廝守從我到縣城上學(xué)時戛然結(jié)束。舉家搬遷的那一天，我在小河邊停留了很久。從此，面對我的只是冷冰冰的高樓大廈和行色匆匆的路人，還有那充斥消毒水味的游泳池。在縣城里安家的我，從小學(xué)到初中，再到高一，一晃近十年了，可每次心煩意躁時，我還是會想起小河，想起它溫暖的懷抱，想起它清澈的笑臉，想起它默默的付出……小河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能夠帶我走出陰霾，重新獲得力量。

假期里，終于有機會再回到家鄉(xiāng)。坐在車上，我一直很亢奮，想像著我與小河會面的情景……可是當(dāng)我下了車，卻感到茫然了，這還是我熟悉的家嗎？映入眼簾的是村里統(tǒng)一規(guī)劃建設(shè)起來的新房屋——帶庭院的二層小樓。不得不承認，確實比以前氣派多了。我的小河呢？我四處尋覓。

遠房的大伯拍著我的肩膀說：“咱們農(nóng)村現(xiàn)在可不比城里差，看這條馬路多寬，就是你以前經(jīng)常玩耍的那條小河修造的。”我小心翼翼地踩在那冰冷的堅硬的路上，試圖再次感受小河的氣息，卻一無所獲。

那天夜里，小河又在我的夢中出現(xiàn)了，它依然是那么親切地凝視著我，我在河水里暢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