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謀而合

童錫鈞

按照丁為的設想，事情不應該這么麻煩。整個過程中發(fā)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幾乎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感到一陣陣慌亂。

事情是從丁為和妻子陸莉來到蟠龍山莊開始的。

這天，兩人走進山莊時天就黑了，陸莉想明天四下走走，丁為就陪她喝了點酒，洗洗躺下睡了。

第二天早上，丁為不到6點就醒了，看陸莉還沒睡醒，就洗把臉出了山莊。他有點餓了，見山莊的餐廳還沒開門，便去外邊找吃的。他是6點20出去的，等他回來時已是7點30了。門是他走時鎖的，他知道這時候陸莉一定還在床上，就用鑰匙打開了門。

可是，讓丁為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走進房間后，丁為沒有看到陸莉。這太奇怪了，現(xiàn)在的她怎會自己走出去呢？過了一會兒，陸莉仍然沒有回來，丁為心里越來越慌了，他想不出事情哪里出了岔子，那個樣子的陸莉能去哪兒呢？

等了兩個小時，陸莉還是沒有回來。這下他急了，來到前臺問女服務員：“您看沒看到一個女人走出去？”女服務員白了他一眼：“這里出進的女人多得是，誰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個！”

丁為說：“她是我妻子，昨晚和我一起來的，個子不高，挺白凈的，對了，她左眼下有顆黑痣。”女服務員搖頭道：“沒見到。”

丁為有些急：“怎么會呢？我們來時你就在這兒，早上你也沒離開，那么大個活人走過去，你怎會沒見到呢？”

服務員也急了：“沒見到就是沒見到，難道我還會把她藏起來？你這人咋這樣？自己看不住老婆，跑來賴別人，真是的！”

兩人正在吵著，女經(jīng)理出來了，女服務員不吱聲了。女經(jīng)理問丁為發(fā)生了什么事，丁為就把剛剛不見了妻子的事和她說了一遍。女經(jīng)理說：“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說不定等會兒自己就回來了。要不，我和你再去房間找找？”

于是，丁為和女經(jīng)理重回到房間，又找了—遍，仍然沒有找到陸莉。讓丁為感到奇怪的是：剛剛還散放著的被褥，現(xiàn)在全都疊得整整齊齊了。對此，女經(jīng)理解釋說，一定是服務員剛收拾過了?？墒?，丁為卻發(fā)現(xiàn)他帶來的隨身物品也不見了。女經(jīng)理轉(zhuǎn)而去問女服務員，女服務員說還沒有開始打掃房間。

事有點大了：客人不光丟了人還丟了東西，女經(jīng)理也有些沉不住氣了，要打電話報案。丁為更著急，后悔出門時沒帶上手包，那里面不光裝著盤纏、證件，還有一樣極其重要的東西，丟失不得。

可是，誰會偷一個半老徐娘，同時又在偷了人和東西后，再把房間整理得干干凈凈呢？

女經(jīng)理說還是先報案吧。丁為卻不同意，說：“也許剛才我妻子回來了，整理了房間，她有潔癖，房間里亂一點都不行。她看我不在，怕丟了東西，拿上出去了。要是報案后，我妻子再帶著東西回來，不成了報假案嗎？再等等吧。”

既然事主都不著急了，女經(jīng)理也不好說什么，報案對山莊也沒什么好處。女經(jīng)理臨走讓丁為有了消息盡快通知她，丁為答應了。

時間快到中午了，丁為有些餓了，口袋里還有些零鈔，就走出房間到山莊的餐廳吃飯。他剛打了一份飯菜，就看到了剛才那個說沒看到妻子的女服務員。丁為很不痛快，起身換了個位置，誰知，她也跟了過來。丁為有些不耐煩地問：“您有事嗎？”女服務員說：“這位先生，我就沒見過一個丈夫丟了妻子，還能這么沉穩(wěn)地吃得下去飯！你能說說這是為什么嗎？”

丁為不耐煩地說：“你管得著嗎？”不再理睬女服務員。女服務員卻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煩得他只吃了不到一半，就起身走了。

時間已是下午3點，陸莉還是沒有出現(xiàn)。這時，有人敲門。

丁為打開房門一看，是那個女服務員。丁為問：“有什么事？”女服務員說：“打掃房間！”丁為說：“房間已經(jīng)打掃過了，不用了！”說完就要關門，女服務員卻說：“這是我的職責！”還硬擠了進來。丁為只好任由她在房間里打掃。

女服務員沒話找話：“丁先生，您真的不想報案找到您的妻子嗎？”丁為不知道女服務員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她干嗎和他作對，不知道如何回答。過了一會兒，女服務員又說：“丁先生，你和你妻子是怎么回事，別人不知道我知道?！闭f到這兒，她猛地捂住了嘴。丁為詫異地問：“你知道什么，你到底是誰？”

女服務員有些慌亂，支吾著說：“我是這兒的服務員啊?！?/p>

“不對，你一定認識我妻子。快說！你對她干了什么？”

女服務員又恢復了鎮(zhèn)定，說：“丁先生，你究竟對妻子做了什么你最有數(shù)，難道還要我說破嗎？”

丁為有點心虛，說：“少來這套，你都知道什么？”女服務員笑了：“丁為，你可真健忘。難道你忘了對我姐許諾什么了嗎？”

“你姐？”丁為有些疑惑。

“對！我姐！你一點兒也看不出我像誰嗎？”女服務員問。

丁為看出來了：女服務員很像一個人，他不由得身子有些發(fā)抖。

幾年前，丁為還不認識陸莉，身邊也有另外一個女人，叫欣娜。欣娜人長得很漂亮，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丁為是想和她結婚的，但兩人最終沒能走到一起。

丁為是做那種見不得光的生意。有一回，他剛從境外弄了批貨回來，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欣娜發(fā)現(xiàn)了。當時丁為跪著求欣娜保密，欣娜卻笑了：“這么膽小怎么發(fā)大財？”欣娜叫丁為以后一切聽她的。丁為被迫答應了。

可是，欣娜很貪心，逼著丁為一次次在刀尖上滾，弄回的錢卻一分也不分給他。對此，丁為很反感，就想反悔。

就在丁為認識陸莉半年前，有一回丁為出門前跟欣娜說：“今天晚上我不回來睡了。我要找個朋友談點事?！闭l知，那個朋友臨時有事，丁為只好提前回了家，卻讓他發(fā)現(xiàn)欣娜養(yǎng)小白臉！

這樣大的恥辱丁為卻忍了下來，整天裝作沒事人似的。欣娜為了保持美白，經(jīng)常服用維生素C。丁為說常吃海蝦也能起到美容的作用。對此，欣娜深信不疑，結果沒過多久，她就感到身體沒有力氣，肢體發(fā)麻，她不知道，維生素C加海蝦，就等于服用砒霜。

就這樣，欣娜在一天大吃海蝦之后，中毒死了。

女服務員重提起欣娜的事，丁為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實情。

這時，又傳來敲門聲，丁為聽出來了：能這樣不顧別人感受，胡亂敲門的人不會是別人，一定是陸莉?？墒恰＿@怎么可能呢？

丁為向后退縮著，遲遲不肯過去開門，女服務員說：“該發(fā)生的遲早會發(fā)生。如果我是你，做了就會承擔后果！”丁為咬緊牙關，問：“我做了什么？”女服務員說：“丁為，這么快就忘了昨晚你對她做過些什么了？”

丁為說不出話，這時，敲門聲更響了。丁為打開一扇窗戶想跳出去，不想，窗外有個警察微笑著看著他。頓時，他感到心里一陣陣絞痛，捂著胸口慢慢倒了下去。

門被打開了，真的是陸莉站在門外，身后還站著兩個警察，丁為大驚失色，指著陸莉說：“你到底是人是鬼？”陸莉說：“我當然是人！你好狠！咱們好歹夫妻一場，你竟然對我下毒手！”

一個警察上來給丁為戴上了手銬，說：“丁為，你涉嫌謀害他人性命，走私販毒，你被捕了！”

原來，丁為早就發(fā)現(xiàn)陸莉?qū)λ溬u毒品的事有所察覺，就也想利用食物相克害死她。但丁為沒有想到，陸莉發(fā)覺了他的用心，每次趁他不注意時悄悄倒掉了食物。丁為也不知道，他每回飲酒后，陸莉都給他弄一大杯濃茶，讓他解酒。其實，陸莉這樣做也是別有用心的。

丁為是有心臟病的，酒后大量飲用濃茶，會使心臟受到雙重刺激，加重心臟負擔。

這時，丁為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昨天晚上，他在給陸莉喝的酒里摻進了毒藥，她竟會好好的沒事？

陸莉笑了，掀開床單，那下面還有少許水漬沒有干。陸莉說：“我早知道為了錢你會這么做的，又怎會再犯欣娜的錯誤？”

女服務員走過來說：“我姐姐死后我就懷疑她為什么會突然死掉？后來，我去保險公司查過，你曾給我姐投了高額的保險。我把這事和陸莉說了，她才開始懷疑你，我們倆一起到保險公司找人查過，果然，你也給她投了保。但你沒想到的是，陸莉也給你投了保。”

兩個警察帶走了丁為，同時，也帶走了陸莉和女服務員。丁為坐到警車上還看到了一個人！警察問丁為：“你認識他嗎？”丁為搖搖頭，卻在心底憤憤地罵道：“要不是為了等他，老子早就走了！”那個男人就是丁為販毒的買家，丁為這次來這里就是和他交易的。

警察卻像看透了丁為的心思，說：“丁為，我們怎會讓你走掉呢？其實，我們早就盯上你了。你猜對了：房間確實是你妻子打掃的，你離開房間后，她就把你裝毒品的手包交給我們了?！?/p>

選自《今古傳奇故事版》2017.6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