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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鳥

      2018-08-07 08:02:26姜凱
      湖?!の膶W(xué)版 2018年1期
      關(guān)鍵詞:鈴蘭白起紫云

      姜凱

      房二的五叔房伍從鄉(xiāng)下搬來了,買了西院的那套被“雙規(guī)”入獄的開發(fā)區(qū)主任家的三層小樓。大車小輛搬完家,放了幾十萬響的鞭炮,熱熱鬧鬧地在白高麗大酒店鬧了一天后,一切又歸于平靜。

      沒看見他五叔出來,房二卻出來了,他來到我家。那天是周日。他見著我就罵他五叔,整個就是裝B的,老婆就娶了三房,在鄉(xiāng)下說不上干了多少老娘們。生孩子就和鄉(xiāng)下豬下崽子似的,一窩接一窩的。

      我知道他五叔是堂叔,不是親的,而且對他一毛不拔。我也罵,這世道哪說理去,他侄子有個媳婦倒也飛了。房二急了,說,糾正,不是她飛了,是我不要她了。她他媽和她的財務(wù)科長好上了給我戴綠帽子。我說,讓你五叔給你借一個老婆過來,咋樣?他說,錢都一毛不拔何況老婆了。

      我和房二鐵哥們兒,上初中就是同學(xué),還拜了把子。他高中畢業(yè)接他媽班上郵局了。我上了大學(xué)畢業(yè)又分回市里的報社了。

      房二說,他五叔家里還雇了個保安兼打雜的,你猜是誰?我說我怎么知道,快說。他說就是咱們的同學(xué),那個老婆上吊了的窮詩人白起,每月給他一千塊錢。我說一個鄉(xiāng)下佬真他媽的能擺臭譜。我見過房伍,那幾年他上郵局去找房二要信袋子買郵票,我們在一起吃過飯。那年他好像在村上當(dāng)會計,家里有上百畝水田。一雙牛眼睛,五短身材,左手蜷曲著夾個皮包,手機不離手,吃頓飯打十幾個電話,說話牛逼哄哄的。

      他五叔搬過剛一周,房二給我打電話,說他五叔要找我吃飯。我問為什么?他繞來繞去,說是他五叔第五個孩子從鎮(zhèn)上要轉(zhuǎn)到市里好一點的初中來。他聽房二說我大姨姐在市教育局管事,就捋桿上來了。我說他不招人待見,讓他滾一邊去。房二,你不長記性,忘了那年同學(xué)雨蝶從南方回來,你說好了帶她到你五叔的漁池釣魚,等到了他那里,他把臉抻得老長,早早地把魚喂完了,大晴天的魚就是不上鉤。一條魚沒釣到,倒是惹了一肚子氣。他不說了掛了電話。誰知屁大的功夫他開車到了報社來,嘻皮笑臉上樓了。

      房伍也來了,在樓下車?yán)锏戎?。沒辦法,逼上門了,我跟著出去走了一趟。事很快就辦完了。房伍掏出五張票子準(zhǔn)備扔給大姨姐,被她杏眼一瞪,嚇得收了回去。

      沒過多久,我晚上要下班時,房伍和房二又來到了報社,說是要在家宴請我。我拗不過他們爺倆,只好讓他們綁架走了。

      進(jìn)了他的二層小樓,沒什么新奇的,賣家原來的地中海式裝修一點沒有變,只不過是把走廊和客廳的一些地方重新刷了涂料。二樓客廳一個五十多歲的白白胖胖女人,笑著站在那里迎接。她身后一個穿著灰色保安裝的細(xì)瘦的身影在忙碌著擦地。她細(xì)聲細(xì)氣地說,小白,你下去吧,來客人了。是白起,戴著大眼鏡子滿臉是汗,他抬頭看看我,似乎不認(rèn)識,面無表情地提著拖布下去了。他下去了,胖女人的目光還搭在他身上沒有下來。那女人管我叫大兄弟,親切的勁像我的親姐姐一般,身上一股米蘭香水味。她又是倒茶又是點煙,喋喋不休地說著,聽房伍老早就夸過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文靜中透著優(yōu)雅,氣宇非凡。上學(xué)時我也是喜歡寫詩的,臧克家的詩,汪國真的詩,都喜歡讀。

      房伍走過來說,這是我家你大嫂子,叫紫云。一個村婦能朗誦汪國真的詩,你信不?他向她示意。她微微一笑,雙手?jǐn)囋谝黄鹄收b道:“假如你不夠快樂,也不要把眉頭深鎖,人生本來短暫,為什么還要栽種苦澀。打開塵封門窗,讓陽光灑遍每個角落。走向生命的原野,讓風(fēng)兒熨平前額。博大可以稀釋憂愁,深色能夠覆蓋淺色?!狈课樘貏e驕傲地說,我老婆當(dāng)年是?;?,要不是和我結(jié)婚,就嫁給縣長的兒子了。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背后傳過來,“女子無才就是德”。這聲音似人非人,聽著既像個老人又像鳥叫,讓人脊背發(fā)涼。我循著聲音看過去,見靠窗臺邊上的秋千架上站著一只鳥,這只鳥很怪,頭的羽毛似斑瀾的鸚鵡,而身上卻似鷯哥是灰黑色的。它昂首挺胸,反復(fù)地說著那句話。紫云臉上掠過一絲陰云,她向那鳥啐了一口道,總有一天我會拔掉你的毛,吃了你的肉。那鳥竟模仿房伍的哈哈笑聲,嘲笑她。房伍得意地嘬起嘴唇,打了個口哨,鳥兒閉嘴了,悠閑地向窗外看著。紫云悶悶不樂下樓了。

      開飯了,房伍真是下了功夫,整整做了十六個菜,紅燒牛蛙,烤羊排,熗竹筍等等,擺了一大桌子。紫云推著一個穿白地藍(lán)花圍裙的三十多歲女人進(jìn)來了。那女人沒有紫云好看,但是透著精明強干勁,眼眉像男人的眉粗重。我以為是廚娘,就對房伍說,挺辛苦的都在一起吃吧。房伍也聽出那意思了,忙笑著說,這是我家小嫂鈴蘭。小嫂見我微微一笑,沒說話。房二早就餓了,說,大家落座了,別裝假斯文了,快餓死人了。房伍說,給你二嬸打電話了嗎?房二邊夾塊肘子塞在嘴里,邊含糊不清地說,剛打完牌正在路上。

      幾杯白酒下肚,房伍說,拋開房二說我們就是哥們了,稱兄道弟好一些,顯得近乎。今天我就開門見山吧,我鄉(xiāng)下的稻田魚池己經(jīng)分給兩個兒子了,以后我就不管了。今年我是五十而知天命,過夠了農(nóng)村那種清淡的日子。孫子外孫子都有了,妻妾成群,皇帝也不如我。所以我要進(jìn)城耍一耍,享受城里的繁華時光。你看到剛才擦地的保安了吧,他是城里的詩人白起。不是詩人高尚嗎?但是他沒有錢有什么用,詩歌能當(dāng)飯吃嗎?他老婆上吊死了,上班的水泥廠倒閉了,靠給人家送報送結(jié)婚請柬跑腿度日,才四十歲的人,肩不擔(dān)擔(dān),手不提籃,天天酸嘰嘰讀詩,當(dāng)個狗屁城里人?還是我房伍爺給了他幸福生活。詩人給我看家護(hù)院打雜,我很欣慰呀,哈哈哈!

      那只怪鳥飛了過來,房伍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瓜籽放在桌子上,高調(diào)叫著“欣慰,欣慰呀”。房伍手摸著怪鳥大笑,笑出了眼淚。那只鳥吃完瓜籽,又飛走了。他笑夠了說,你是文化人,城里文化圈規(guī)距你都懂,我想進(jìn)圈子,你給個思路,讓我包裝一下,我要做新城市文化人。我還沒答話,門開了,進(jìn)屋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矮胖的女人,乳房高聳,屁股后翹,燙著小毛卷,像個胖獅子狗。房二一下跳了起來,嚇了我一跳。他嚷嚷道,親親的二嬸,你可回來了。那個女人捏了把房二的肚皮說,乖兒子,真讓人心疼。房二扶著她坐下后,房伍咧著大嘴說,這是我家二嫂芳子,白天黑夜的就是見麻將親。他又對芳子介紹我說,這是咱們市報社的大記者,大煒。芳子用左手拍了一下鮮紅的嘴唇,給我個飛吻,說,小親親,長了一身愛人肉。說完就大口吃了起來,嘴還不停地說著,他娘的今天就是手氣好,贏了三千八。她吃了一會,掏出煙點著了。房伍說,幾天沒回家了,說話還那德性,沒有女人樣。她站起來向房伍臉上噴了一口煙,把煙頭扔了,不再咋咋呼呼的。三個女人誰也不說話,突然一下子靜了下來,場面很尷尬。不一會三個女人好像約好了般,一起無聲地離開了座位出了客廳。

      房伍喝多了,兩面赤紅,說話結(jié)巴。他說,大嫂子紫云給我生下四女之后,覺得愧對房家列祖,就和我離了。后來我認(rèn)識了來推銷化肥的芳子。人家可是黃花大姑娘,她看我又是稻田又是魚池的,就留了下來,好家伙屁股大果然不同凡響,連給我生了兩個牤牛蛋,可是她烈性似野馬似,老跑出去瘋?cè)ィ蚵閷⒑却缶?,我又和她離了。但是有前提的,我醉酒之后和一個民辦老師發(fā)生了關(guān)系,那就是小嫂鈴蘭。芳子識大體顧全局,也是主動和我離了。大嫂二嫂離婚不離人,誰也不愿意離開我。我這個人祖輩是農(nóng)民,樸實,淳厚,心胸寬廣,你們不走,我就收留你們。誰讓我心慈面軟呢!他神秘地笑著。

      房二這時也已經(jīng)喝多了,躺在客廳的小床上睡了。房伍回頭看看熟睡的房二悄悄說,你知道我這些年步步走運,富可敵國,妻妾成群,是因為什么嗎?我也喝多了,看著這個自比為皇上的人有些不解,就搖搖頭。他又打了個口哨,這次的哨音不同于上次的短暫,而是曲曲折折,像是在吹一首曲子。那只怪鳥又飛來了,落在對面的衣架上,背起了唐詩:“昔日王榭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狈课檎酒饋砼恼坪炔伞7课橛值沽艘槐拙埔伙嫸M,他好像要在今天晚上把自己干倒一般。他滿嘴淌著酒水,說,這是一只圣鳥。十多年前,我為我祖爺爺,太爺,爺爺遷新墳時,它不知從哪里飛來落在我祖爺爺?shù)男」撞纳?,我以為它是祖爺爺?shù)木`,嚇得不敢看它。它卻飛到了我的肩上喊著,養(yǎng)魚養(yǎng)魚,種稻種稻。我如醐醍灌頂,大夢初醒,“養(yǎng)魚養(yǎng)魚,種稻種稻”,這是一只圣鳥,這就是我祖宗的化身,這是泄露天機,真乃天助我也!

      我把圣鳥帶了回去,當(dāng)時我還在村里當(dāng)著什么會計。我就利用這個便利,給鄉(xiāng)書記鄉(xiāng)長送禮,包了幾個魚池,幾十畝水田,直至后來發(fā)展到上百畝。后來我就辭去了狗屁會計職務(wù)。多虧了這只圣鳥,我的日子才過得風(fēng)生水起。當(dāng)時大嫂子給我生了四胎后計生委把我罰的太多了??墒鞘B卻天天嚷著,妻妾成群,妻妾成群。既然圣鳥在喊,我就和大嫂商量這事。大嫂是賢惠之人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既然是圣鳥說的,就是房家祖宗說的,連祖宗的話都不聽,那就要遭天打五雷轟的。他說到激動時眼淚也流了下來,雙肩聳動,竟跪在地上給那只揚著脖的怪鳥磕頭了。

      街道上的車一輛一輛駛過,小院子里的鐵雞籠子上的大紅公雞耀武揚威地唱了一聲又一聲,它幾次要從籠子上跳過墻去都被腳下的繩子牽住。房伍仍在地上跪著,那只怪鳥又飛到推開的窗戶扇上,喊著“城里風(fēng)光好,城里風(fēng)光好”。房伍像萎靡的茄子又膨脹開,從地上彈起來,像一名狂熱的信徒一樣高喊著,聽,這就是我的圣鳥,今年過了春節(jié)它就說城里風(fēng)光好,我知道這是上天的旨意,是祖宗的旨意,進(jìn)城!進(jìn)城!我就進(jìn)城!他手舞足蹈地上跳了起來,凌亂的腳步,讓人想起跳“忠”字舞的年代。一只黑貓不知什么時候竄上了二樓的窗臺,它跳了幾下,想要抓住那只怪鳥。那只鳥突然罵道,“滾犢子,你他媽的”!房伍笑了,挺文明的一只圣鳥進(jìn)了城會罵人了。他大聲喊,白起,快快打死這只黑色幽靈,誰家的破貓來壞我家的風(fēng)水。白起跌跌撞撞地沖上來了,手持著拖布,向那只黑貓打去。那畜生有些瞧不起他,白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跳了下去。白起也不看我一眼,我喊他,白起,他抬頭看看我,和貓的眼神差不多,迷離或者冷漠,似乎不認(rèn)識,慢慢地走下去了。房伍仍在舉起雙手,向怪鳥喊著,無論我走到哪里,我都是農(nóng)民的兒子,我身體里流淌著農(nóng)民淳樸的血液。我不想聽他再說什么,借口說還有稿子要寫就辭別了。

      他喝癱了又坐回地上,擺手喊大嫂送我。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房二不知什么時候先溜了。

      我出了客廳門,紫云早在門口等我,身后站著白起,他竟然在向我眨著眼睛笑。紫云回頭和他說了什么,他隨手遞給我一個紙兜,說:“老同學(xué),這是上好的龍井,是大姐和我的敬意”。他竟然提的是大姐。我接過謝了,在他倆陪同下剛走出院門,小嫂鈴蘭氣喘喘吁吁地跑了出來,手里拿著手機,她說:“小哥,慢走,你的手機”。我才想起來喝酒時打了兩個電話把它忘在桌子上了。我接過謝了,和他們告別。

      約摸過了半個月后的一個周六,一大清早房伍就給打我電話,說是出來吃早餐,一會進(jìn)城,陪我去省城書店買書。他開著一輛黑色皮卡來接我。

      我們到省城已是中午,因為天下著雨,路滑不敢快開。沒吃午飯我們就進(jìn)了新華書店。我以為他真的要學(xué)習(xí)呢,就推薦他買了《徐志摩詩集》《希梅內(nèi)斯詩集》《艾略特詩集》《聶魯達(dá)詩集》《顧城詩集》《惠特曼詩集》。還買了《佛經(jīng)》《圣經(jīng)》《神曲》《紅與黑》《詩經(jīng)》《紅樓夢》等等,還有一些女人勵志的圖書,《女人勵志圣經(jīng)》《幸福要回答》《女人不能太單純》《一百個女人的幸福理由》《女性主宰的世界》……他整整拉回了一車廂。買完書我們沒顧得上在省城吃飯,就匆匆地往家趕,因為房伍說他騰出二樓一間房子裝書籍,打書架的木工已在他家干了幾天活,今天完工。到了家,他讓我陪他驗收書架,說在他家中吃飯,我借故單位來電話有事,告別了他。臨走時,他覺得過意不去,讓我選幾套書拿走,我說我的書比你的還多,他擺擺手笑了。

      從買書之后我再也沒有和他來往過,聽房二說,他在家成立了什么讀書沙龍,圣鳥文藝沙龍,好茶好酒好菜招待市里的文化圈名人,他也老有身份了。房二不喜歡看書,聽他們講就煩,所以他一次次去只為了蹭酒。我心里有些后悔,要是知道他為了擺擺樣子,何必那么費心地去幫他選書,可惜那些書了。

      我正改稿子,手機響了幾聲就沒聲了,我看是陌生號就沒有理它。誰知它又響了幾聲,又沒聲了。我打了過去,是個怯怯的女聲,她說,說話方便嗎?我說你是誰?她說,我是鈴蘭,房伍家那天送手機的那個。我說是小嫂吧。她說請不要這么叫我,我不喜歡聽。我說你怎么知道我的號碼?她說那天我走后她收拾飯桌,看見一部手機,說不清是房二還是我的,就往自己的手機打了一下,是陌生號,所以就知道了。我說你有事嗎?她說感謝我?guī)椭I了那些書,她貪黑起早讀了好多,也有了好多想法,特此打電話謝謝我。我客套了幾句,就把電話掛了。

      沒幾天她加了我的微信,向我發(fā)了好多張她在書房讀書的照片。其中有一張一抹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臉一半亮化一半在陰影中。這張照片太特別了,我看了好久才放下。從那以后她天天在晚上九點或十點時,隨便地問候我?guī)拙洌蛘吆闷娴貑栆幌?,你們記者一天天都在忙什么?我忙時就不理她,閑時為了滿足她好奇心,會哄小孩似地多說一些。她顯得很大度,你不理她她也不生氣,你多說一些,她高興地多問幾句,并時時地把自己的即時照發(fā)過來。我好久沒聽到老房的信息了,我問她他在干什么?她悶了半天才說,去文聯(lián)上班了。

      沒過多久,文聯(lián)開換屆大會,我還真是碰上他了。他和我握完手后,卻走上了臺,坐在一邊的發(fā)言席上。這次他當(dāng)選了文聯(lián)秘書長,下來后對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鈴蘭每天都和我熱聊一陣子,有時候話讓人受不了。你能帶我去天涯海角看海嗎?你能帶我去呼倫貝爾大草原去看云嗎?起初嚇了我一跳,我說,你可是房大官人的掌中寶,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說我只是他眼前的一片云,早晚會飄走的;我只是他面前的一陣風(fēng),早晚也會刮散的。她沉默了半天,我以為她在哭,或者睡了,誰知她過一會說,我媽當(dāng)年得了淋巴炎,被誤診為淋巴癌?;煼暖熓裁吹脑谑〕轻t(yī)院,越治越嚴(yán)重。家里一分錢也沒有了,房子也不值幾個錢。當(dāng)時正趕上他侍候他腦出血的父親,也在那家醫(yī)院的下一個樓層。他從我父親口中得知我們沒錢治要回家,就給我父親拿了一萬元住院錢。媽媽的病沒有治好,在媽媽去世的第二天,他來向父親要錢,父親支吾著溜走了,他在家強奸了我。沒辦法,我一個民辦教師一個月才幾百元,而且還在年后才能開到手,欲哭無淚,欲訴無門,在我父親的慫恿下,他和二嫂離了婚,和我辦理了手續(xù)。我稀里糊涂地嫁給他了。我怕她說多了,被老房聽見,就問老房現(xiàn)在在干什么?她說這兩天,拜咱們市里的大畫家鄭紅為老師,天天晚上在那個老女人的畫室學(xué)畫畫,一學(xué)學(xué)到半夜。

      我想起來了,去年中秋節(jié)文聯(lián)組織去蓮花池活動,穿著粉紗連衣裙露著大乳溝,真是豐乳肥臀的女人。她接著說,鄭紅老師來我家?guī)е粠湍型脚埽瑹釤狒[鬧的,只有大嫂和二嫂上前陪著,我只有在廚房做菜的份兒。大嫂說人家鄭大師都六十多歲的年齡,皮膚保養(yǎng)得比我們還好,一捏能出水,那眼神也流水似地,藝術(shù)家就是有氣質(zhì),還有氣場,真是有才又有貌。

      沒過多久,房伍給我打電話,說求我聯(lián)系報社的程主編吃頓飯。我問什么事?他說鄭紅老師要給他自己親自主辦一場畫展,要在報紙上發(fā)幾期廣告,看看總編能否給免費發(fā)幾期。我說這怎么可能?他說你問問就知道了,你就說鄭紅老師請程老弟吃飯。我放下手機去了程主編辦公室,我以為他會一揚手推掉呢,誰知道正在審稿子的主編,一聽是鄭紅兩個字,就把文件夾扔了,站起來興奮地問什么時候。我嚇得連忙給房伍打了電話問清楚時間。那邊房伍沒想到這么快,興奮地喊著,就今天晚上五點半在剛子全羊火鍋。我回復(fù)了主編,他當(dāng)著我的面給他的同學(xué)打電話拒絕了他最鐘情的同學(xué)聚會。

      鄭紅老師和房伍去杭州開會的那天晚上,鈴蘭給我打電話,她在一家湘菜館請我吃飯。原因是我送給了她一臺我用過的相機,她說要拍遍天下美景給我看。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去赴宴,因為我還從來沒干過這樣偷偷摸摸和人家老婆吃飯的事。我走入湘菜館101雅間,鈴蘭穿了件水粉紗裙,把烏黑的頭發(fā)往后挽上,笑面桃花地在等我。我們倆隨意地聊著,透過紗簾向窗外看去,只見大嫂紫云拿著一款LV的皮包,穿著一身紅色大風(fēng)衣從一臺出租車上下來,向飯店門口走來。鈴蘭嚇壞了,以為她是來抓她的,直往我身后藏。我笑著說,大嫂可能和你一樣也是約了人。我戴上了包里的墨鏡,從屋中晃出,來到前廳假裝看墻上的菜譜,等紫云走過去,便悄悄地跟在后面。她上了二樓,我也上去了,在202房門前她停下來推開門,我看見屋內(nèi)有白起和幾個男人站起來向她拍掌迎接。紫云雙手作揖連說,諸位詩人,紫云來晚了。

      我回到一樓和她說了,她卻睜大眼睛愣了半天。她說,沒想到木訥的大嫂也變了,她怎么能懂詩歌呢?而且還和一群什么詩人在一起。她搖著頭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菜都上來了,她還在發(fā)呆。等她緩過神來,我已經(jīng)吃了一大盤生涼拌菜,她竟笑了說你們記者也這樣沒禮貌?我說,我們又不是生人。她借機湊過來坐下,舉起杯紅酒和我碰杯,說謝謝你指導(dǎo)買了這么多書,否則這幾年我都忘了書和文字了。

      我們干了一杯酒,她說,我是在鄉(xiāng)下教初中語文的,我在上中學(xué)就習(xí)慣每天寫篇日記。每篇日記都是好看的百合花,紫鈴蘭,山菊。我那時想去大城市生活,做一名大學(xué)教授,讓自己的桃李滿天下,或者最低也要做一名大學(xué)里的圖書館員,天天在書像山一樣的房間里漫步,然后再寫一本長篇巨作。我想過一種面向大海春暖花開的生活,院墻盡是野薔薇編織的籬笆。

      她認(rèn)真地看著我,眼睛里放出純潔的光。我發(fā)現(xiàn)她算不上艷麗,但那份清雅卻如菊如茶,好像一塊樸實的玉。我能為她說什么呢,哀其命運還是勸她自找出路。說實在的,自從我和老婆離了,我始終拒絕走進(jìn)陌生女人的內(nèi)心,也許與內(nèi)心太脆弱有關(guān)。

      她猛然貼近我,捧住我的臉吻了起來。我嗅到淡如菊的芳和艾草的苦。她呢喃著說,自從她媽媽死了后,這贖命的五年,她生不如死,渾渾噩噩,如同行尸走肉。所以她想方設(shè)法使盡手段,沒有讓自己懷上孩子。感謝那些圖書在這段時間里讓她的靈魂得以起死回生。她抱緊我閉上雙眼,氣息變得急促,央求道,請你抱抱我,我特別冷,寒心徹骨地冷。我不知道我為什么顯得那么傻和被動,像個木偶般機械地抱住她。她似乎睡了,喃喃地說,我夢想著我和我的夫君都是記者,我們在一個城市東奔西走去采訪。我是個可憐的女人嗎?沒談過戀愛,沒被一個男人真正愛過,沒有辦法去實現(xiàn)屬于自己的夢。她熱浪襲來,一遍遍地吻著我的唇,吮著我的舌尖。

      等了似乎一個漫長的世紀(jì),她醒過來了,似乎為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情感到抱歉,她站起來坐到離我稍遠(yuǎn)一些的椅子上,臉頰緋紅,抬不起頭來,傻笑。我為了打破尷尬,問她,圣鳥是一只什么鳥?它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臉漸漸白了,說,那是一只鬼鳥,是他家的祖爺爺什么的附體。每當(dāng)我在角落獨自悄悄做什么,它似乎就變成一個老頭,站在高處,偷偷地觀察我。我有時似乎能聽到有個老人在上不來氣咳痰的呼嚕聲,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聲,也可能是錯覺。當(dāng)我盯著它的時候,那奇怪的聲音就沒了。等我轉(zhuǎn)過身去,我脊背發(fā)涼,仍然感到有雙死魚眼睛在盯著我,并發(fā)出呼嚕嚕的咳痰聲。也許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了。

      她突然問我,以后你看不到我會想我嗎?會想成什么樣?捶胸頓足?她看我只是傻笑,就搖著頭冷著臉說,真是男人的心大海的針。

      總編來電話,讓我準(zhǔn)備明早上去市里采訪一場特別會議,我們離開了飯店。她想去公園的莫愁湖走一走。天黑了,華燈初上,春風(fēng)有些涼意,路上的人漸漸稀少。到了湖邊,我們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湖水幽幽神秘而深邃,像未來未知的生活。天有些陰,有時棉絮的云飄過后,會有幾顆星星跳出來落入湖水中。是什么鳥在“哈哈”的叫,很奇怪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她說是夜梟。她依偎著我,渾身發(fā)著抖。夜風(fēng)吹來,帶著湖水的腥氣,還有一股酒精的味道。她站起來,脫了衣服,說我把自己在今晚交給你。我搖頭。她裸著體跪下,說,我渴望一次不被強奸的性生活。我說,不可能,因為我還沒有愛上你。沒有愛的性就是強奸。她站起來哭了。

      月亮從云層里飄出,照著她的玉體。她慢慢走向湖水中。我跑了過去抱住她,給她穿上衣服,帶她回了家。她熱烈如火地抱著我,可是我還是不能與她那么做。她從皮包里掏出一瓶紅酒,是瓶桑切奧瓦爾多,又從酒柜里找了兩個高腳杯,去廚房洗了,忙乎著倒了兩杯酒,遞給我一杯說,我也可能要遠(yuǎn)行,和你喝一杯告別酒。我想問為什么走?她卻把酒一干而盡。我也只有干杯的份了。喝完了酒,她說要自己回去。我站起來送她,她卻笑著對我說,你能送嗎?我看她笑花如靨,向我撲來,我卻如山倒去。第二天醒來,太陽己高高升起,手機靜音,總編打來二十多個電話,我卻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而她早己不知去向。我頭疼欲裂,但還是得硬著頭皮起來等著總編的訓(xùn)話。

      白起給我打電話,讓我參加他們在房家的詩會。我說房伍怎么能讓你在他家開詩會呢?他說你錯了,他不在家,和鄭紅大師去杭州開畫展去了。

      我去了房家,大嫂紫云穿了件黑地縷花紫牡丹的旗袍,頭發(fā)大方地在后面挽了個髻。人也描了眉,涂了唇彩,化了妝,顯得分外年輕。見著我大方地上前握手不放,顯得特別親切。而白起,早就脫了那身灰保安裝,穿上了一身白西服,嘻嘻哈哈,和我開著玩笑。我借機看著他擁抱一下大嫂紫云,他頓時臉紅了,用手指著我的鼻子。我說傻小子,動心了吧。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屋里扯。

      他們是在書房開始詩會的。已經(jīng)來了十幾個詩人,在喝茶水。白起主持詩會,今天的主題是歌詠“月亮女神”。紫云也隨便講了幾句,無非是歡迎白起的詩人兄弟到房家做客,對于寫詩她是外行,但是她卻是詩歌的崇拜者,尤其是喜歡讀白起的詩。這時我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人的臉不約而同地紅了。我聽明白了,詠月亮女神無非是寫紫云的詩。我沒看到鈴蘭,也覺得他們的詩沒趣,就走出去了。

      鈴蘭在客廳在喂那只圣鳥,我知道她是在等我。我這次仔細(xì)觀察了這只鳥,驚訝地看著它拉著高音,在模仿著屋里人朗誦詩歌。它很有禮貌地管鈴蘭叫三姑娘,一聲聲說著謝謝你。聲音有時青脆像個小孩子,有時混濁像個老爺爺在呼喚自己的孫女。鈴蘭默默地看著我,突然說一句,這個月沒有正常來事,悄悄地去醫(yī)院看了,有了。我想和她說點什么,她示意那只鳥會學(xué)話。我瞪著眼睛看著她,低聲說那么快。她不作聲,只是笑,笑得很甜。過了一會說,我可能要走了,他容不得我留下。她輕輕地拍著小肚子,眼睛望著窗外。

      圣鳥在窗臺散著步悠閑自得,陽光從正窗照進(jìn)來照在那只斑瀾的鳥的身上,照在花架上一盆盛開的蕙蘭上。多好的一只鳥呀!我說。鈴蘭說屋中有人朗誦詩,這只鳥也會,她喂了那只鳥一把瓜籽,說“鋤禾日當(dāng)午”,沒想到那只鳥接上了說,“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彼趾臀葜械脑娙吮荣愃频乇持姡裁础岸麓猴L(fēng)似剪刀”,什么“窗前明月光……”一切看上去多么和諧美好。一位詩人從屋中走出抽了顆煙,圣鳥飛了過去在他頭上盤旋,喊著“垃圾,垃圾”!那個人嚇了一跳,愣愣地仰脖看著這只鳥,急忙把煙掐滅扔了返回屋中。這時大嫂紫云聽見外面鳥在吵就出來了,鈴蘭看見她急向我擺了手,下樓了。

      紫云看著鈴蘭下樓了,朝她下樓的方向愣了一會,想著什么,也許她想鈴蘭乘機偷著說了她什么,就扯著我的手下樓了。我們在一棵紫丁香樹下停下,她說,大兄弟,你有可能會恥笑我,年過半百的鄉(xiāng)下老婆子,還和人家詩人扯什么,不得讓人恥笑一輩子?其實我生完三個女兒后,我就知道我和房伍的緣分盡了,我只不過是他生孩子和性生活的機器。用過了,機器也就廢了。從那以后他再沒有真正地看過我一眼,或者到我的床上坐過一會睡上一覺。他白天只和他的圣鳥說話,晚上就到處找女人。他內(nèi)心是封閉的,誰也走不進(jìn)去。還有那只破鳥,像個有思想的人,沒事的時候會緊盯著你。這個白起,是你的同學(xué)想必你是知道的,從小就沒有父母,寄養(yǎng)在他的舅舅家常受他舅母虐待。我知道詩歌不能當(dāng)飯吃,但他視詩歌為生命,詩歌也提高了他做人的品性。他心地善良,是個有愛的好男人。我真的不太懂詩歌,只知道喜歡讀詩??墒钱?dāng)我把我的一萬元私房錢拿給他出版了一本詩集后,他竟跪在我腳下狂吻我的腳趾。那種感覺作為女人從來沒有過。這些年我為房伍家守著貞節(jié)有什么用?我行如走獸,坐如枯木。她哭了,我看見鈴蘭在廚房的窗戶后在偷偷地看我們。

      約莫有一個多月的光景,房二找我喝酒,卻帶著芳子。她抽著煙打著哈欠卻斜著眼看我說,鈴蘭跳湖自殺了。我看著她,沒有說話。房二說,你就他媽恨她,根本沒死,假相。我五叔找人打撈了四五天也沒撈著尸體,就憑湖邊的一堆衣服能說明個屁。芳子白了他一眼罵了句,滾,你個熊。

      我不能和他們說,就在剛才鈴蘭和我在微信上聊了好久,她說已經(jīng)到了蛇口,住在她的表姐家,表姐己經(jīng)給她在一家服裝廠找了工作。

      我們談?wù)勀侵皇B吧。我對房二說。他翻愣著眼睛說談個屁,就是一只吃肉的鳥。芳子說,可不是嗎,前天我打牌輸個精光,我回來向老房取錢,你說人家干什么?在讀《佛經(jīng)》,看幾頁后又放下再看《圣經(jīng)》,邊看還邊記著筆記。我以為他有精神病。誰知他歪頭說,這兩天圣鳥一直在這兩本書上蹲著嗚叫,不斷說著,看經(jīng)書,看經(jīng)書。我就知道又是上天的旨意,讓我去讀他們。一本書我看著不過癮,兩本并行著看方覺先圣說得異曲同工。我說你他媽真是個怪人。芳子又說,你要說他是個大老粗,人家看這兩本書,要焚香沐浴,吃素食。房二啐了一口罵道,假正經(jīng)!芳子說好賴是你五叔,沒老沒少,連我也帶著罵了。房二說,你更是不正經(jīng)!芳子說,那你以后別他媽的成天粘著我。她接著說,不懂的句子他就問圣鳥。房二說圣鳥懂個他奶奶的屁!芳子樂了說,這回你罵得對。圣鳥胡說一陣,他也聽不懂他就拜了基督教會又拜了大成寺,不恥下問。不論是教士還是法師,都以為他謙謙向?qū)W,為他祝福??墒钱?dāng)他們以為他或要信基督,或要信佛時,他卻拍著自己的腦袋跑了。

      房伍這樣的大款爺誰能搞懂,盡管芳子說他讀《佛經(jīng)》《圣經(jīng)》,還跑出去問道,我半信半疑。誰知這老房真的悟出了兩件事。一是畫圣鳥,二是給圣鳥編了個神話傳說。

      先說說畫圣鳥。他拿著油漆聽著圣鳥的鳴叫,在白色或黑色的布上隨意地畫著弧線,點著點描著圈,明明暗暗,詭異多端?;螂S意縱橫幾筆,或者一團(tuán)黃霧,幾朵玫瑰?;蛘唿S道三條,黑道交叉。他關(guān)上門一氣畫了一個多月,畫了十幾幅抽像畫。為此他的老師鄭紅在市里給他開了畫展,并請來了省里好多知名的畫評家。而且鄭紅老師出面又把市長請到場了。畫展題為《圣鳥的圖騰》,就在要結(jié)束的下午,他的畫被省城一位大收藏家谷丙先生全部買去收藏,據(jù)說價位是在六位數(shù)以上。

      當(dāng)時我和程總編也去了,覺著那谷丙先生穿得花里胡俏,好像阿拉伯人,還戴著副墨鏡,舉止特像房二。我追上去照相卻被他的兩個保鏢擋在外面。他回頭看我時我朝他笑,罵道狗日的房二,他卻急忙把頭轉(zhuǎn)過去不看我。

      房伍一舉成名了,小報、電視上連載滾動著發(fā)他的消息。他也成了市長的座上賓。還有一個場面讓人難以忘記,市電視臺播放著他和市長走在一起,為農(nóng)村的靠山小學(xué)捐賣畫款二十萬,為昌大鎮(zhèn)初中捐款二十萬。市長特意給他頒發(fā)了榮譽市民勛章。

      這時,街道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了十個新出的報攤,就是賣一種《世界炎黃子孫報》,說是在香港銅鑼灣編輯發(fā)行。報紙連篇累牘地報導(dǎo)一個農(nóng)民變?yōu)槔L畫大師的奇跡,是源于一只圣鳥。報紙上的照片,那只鳥像一只雕,蹲在梧桐樹上昂首挺胸。而房伍的照片則像中國哪一朝的皇帝,著皇服,戴皇冕。我細(xì)看好像是在電腦上Ps而成。而且把圣鳥說神了,上知五百年,下測五百載,預(yù)測未來,知人生死富貴,能測定人的財運。還說圣鳥是王母娘娘的七女下凡,是這個城市的不朽傳說。

      房伍逢人就說,市長答應(yīng)要把市標(biāo)飛虎遷走,筑造一個銅的圣鳥做市標(biāo),把郊區(qū)一塊荒地批給他建起了圣鳥公園。還要組織全市頂尖文人五名,撰寫大型史書《圣鳥傳奇》,還讓人準(zhǔn)備在書出版后,編出劇本,拍電視連續(xù)劇。

      房伍先把自家的小三樓,裝成了圣鳥俱樂部,大門口的圣鳥的木雕像,像一只雕。好多人蜂擁而來,要一睹圣鳥的風(fēng)采神韻。凡是來看圣鳥的人都必須在俱樂部營業(yè)廳登上個人信息,由清一色紅色旗袍的女模特,給每人發(fā)一本圣鳥理財公司的會員證,并被告之,將要分期進(jìn)行培訓(xùn),聽課期間一分錢不要,一頓三餐供飯,有酒有肉,一周學(xué)習(xí)完還有禮品發(fā)放。授課基本都是什么股市信息、彩票信息、房地產(chǎn)信息。

      第一批一百人培訓(xùn)完后,不到一周就走在大街上奔走相告,圣鳥是絕對神奇的圣鳥,他們第一批培訓(xùn)者在股市和房市上賺得盆滿缽溢,馬上就達(dá)到百萬富翁了。成群的人們在大街上高歌狂舞,慶祝這圣鳥的時代。他們唱著自編的歌:“我們是新時代的小小圣鳥,點石成金,點石成金。我們不是大大的草雞,我們是小小的圣鳥,我們的志向是飛翔,飛向金錢,我們富可敵國”。幾家賣不出樓房的房地產(chǎn)公司天天圍著房伍的屁股轉(zhuǎn),拿大把的會費入會。而房伍故作深沉,說得經(jīng)過圣鳥開口同意。房二根本就不上班了,天天雇人穿著奇裝怪服在街上賣報游行,狂喊發(fā)財了。房二成立了圣鳥秧歌隊,圣鳥威風(fēng)鑼鼓隊,圣鳥廣場舞隊,浩浩蕩蕩,有好幾百人。

      房伍看到那些信徒的羽翅,人們整夜在大街上狂歡,舉著燈籠燃放著鞭炮?;鹧骝v空,光照大地。他看到了自己的光輝普照人間。他想有必要建起自己的山莊王國,于是在郊區(qū)大興土木,又建成了圣鳥山莊。他的信徒那個房二率領(lǐng)一些老頭老太太們還有一些閑人,癡男信女,狂熱地跟在后面。為此房伍耗費了大量糧食和蔬菜。但是他本身覺得這件事很值。因為他看到那些信徒都相信他的圣鳥給他們帶來無窮無盡的財富和好運。

      他把圣鳥的糞便和羽毛分發(fā)給眾人。那些愚蠢的女人會把鳥糞和著護(hù)膚液抹在前額上,把羽毛粘在男人的眉毛上。他們認(rèn)為這承載著基督和佛祖的的恩澤,能讓他們逃避惡運,帶來好運。那么多的人膜拜圣鳥,哪來的那么多羽毛和鳥糞,供給天天膜拜,天天乞求的人。房伍就讓人買了許多鵪鶉,摘了毛染了藍(lán)色和紅色,分給人們。有的人把毛縫在紅包里塞在褲腰里,縫在內(nèi)衣里當(dāng)做避邪之物。人們在懷揣著夢想的想像中度過每一天,都相信圣鳥的力量。

      竟然有不少病人、麻子、長瘡的人,糖尿病人,中風(fēng)的,瘸子,結(jié)巴的,瘋狂地涌過來,到那里乞求鳥糞治愈他們的病。房伍就把那假鳥糞晾成干粉,打上圣鳥包裝,賣給他們。房伍覺得自己可以通天達(dá)地,知曉世界的一切。他披著紅色披風(fēng),肩上搭著他的圣鳥,爬到移動通信高高的鐵塔上。他的那些信眾則跪在下面等待著他與上天通話。然而他只爬到了一半就爬不動了,大尿淋漓。他伏在鐵塔上任憑冷風(fēng)吹拂,下面信眾唏噓涕泣,這圣主對上天的虔誠讓他們感動不己。一直等到明月升起,房伍又來了精神,他死死抱住鐵塔長嘯一聲,高喊上天哪,我是大地唯一通神之人,請把你的人間密語告訴我吧!月亮之神,我與圣鳥在為你起舞,我的臣民信眾在下面苦苦等著你,給我們以靈運吧!他在上面聲嘶力竭,而下面的信眾,有的悄然睡去,有的則隨聲附和七喊八叫。

      房伍在夜色中不敢下來,只好將衣兜中的繩子掏出,悄悄地把鐵塔的角鐵和自己的身體捆在一起,他對下面喊道,我要在圣壇上通夜與上天通話,你們都回去睡吧。眾人喊著房圣人下來,否則會摔成肉泥的。房伍回答,我有上天和圣鳥保護(hù),平安無事。因為己時至午夜,眾人心力交瘁,才依依不舍地離去。他們在山莊上倒頭大睡時,心中還念念不忘他們鐵塔上的房圣人。而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時,他們的房圣人早已把繩子解開,悄悄在客廳喝茶呢。

      聽說同意建圣鳥文化公園,把圣鳥文化納入城市發(fā)展中的那位李市長被雙規(guī)了,房伍性情大變,像一頭瘋牛在午夜狂吼亂叫。市政府辦公人員通知他圣鳥公園不建了,那只圣鳥市標(biāo)也被換下來了,如果他不要,將被拆掉燒毀。這怎么可以呢?那是他心愛的圣鳥像。他花錢雇人將高大的圣鳥象用大卡車運到了他的山莊前。他把他的真圣鳥放在圣鳥象的肩上。在他的號召下,人們開始狂歡,燃放焰火。他們聽著瘋狂的房伍提著酒瓶子嘴里說著聽不清的胡言亂語。然而一支煙花落在了圣鳥的胸前,燃起熊熊大火。原來這只圣鳥是用木板和棉花、人造毛和鐵皮做成的。人們照舊在狂喊著亂舞著。這時房伍想起了他的那只圣鳥,他驚喊著我的圣鳥,我的圣鳥。

      那只圣鳥被燒著了,從高空落下來跳過每個狂歡的人頭,點燃了每個狂歡者頭上的羽毛飾物,人們亂跑著相互點燃,頓時山莊前成了一片火海。燃燒的圣鳥又落在了房伍的身上,點燃了他的大紅披風(fēng),房伍成了火人,帶著那群信眾,圍著山莊瞎跑,終于點燃了圣鳥山莊。

      圣鳥真是圣鳥,點燃一切后,落在了一個水坑,浸滅了自身上的火,變成了一只泥鳥。圣鳥的象燒為一堆灰燼,山莊燒為空空的房架子,房伍燒沒了鼻子。那些信眾,燒瞎的,燒瘸的,成了一支殘兵敗將的隊伍。圣鳥,可憐的圣鳥燒成了一只光腚的鳥,耷拉著翅膀跛著腳走著,嘴里銜著不知從哪兒撿來的煙頭,抽了幾口吸沒了,它吐了煙頭,罵著他媽的他媽的臟話。

      一群投資失敗者,還有那群可憐的傷殘信眾,則涌向房伍的家,想要回理財?shù)腻X,賠償他們受傷的身體。房伍像一條癩皮狗蜷縮在自家的沙發(fā)下面。那只圣鳥則像一只小妖怪站在窗臺上高聲叫罵著滾開,你們這幫窮鬼,人渣,狗娘養(yǎng)的!老子煩著呢,是來找死嗎?我會和你算總賬的。你們這群豬!人們憤怒了,撲上來要生吃了這只鬼玩意。圣鳥飛了,向遠(yuǎn)處飛著,不斷罵著臟話。人們追著這只怪鳥,它只是飛不高,就在人們的前面低飛著。看上去能抓到它,但是撲到手卻是空的。人們追呀追呀,追到了郊外,追到了一片墓地,一片迷霧過來,圣鳥沒有了。霧散去,卻只見墳?zāi)棺?,誰家的墓上還放著佛樂歌,在低沉縈回。哪有什么狗屁的鳥兒,一片空的。

      人們走了,圣鳥也飛走了,沒有鼻子的房伍說,我至少還有大嫂、二嫂。她們這群豬噦的女人都去了哪里。哪里都不重要了,他依稀記得,大嫂早己離了,不是他的女人了,嫁給了詩人白起。他拖住了她后腿,央求她別走,那是他最后的稻草。你為什么會嫁給那個窮詩人呢?紫云說他寧可做我襠下的草紙。所以我寧可死上千百回,也要重新青春一回!二嫂呢,狗日的竟嫁給了自己的侄子房二。

      圣鳥,這是怎么回事?

      哪還有圣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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