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化橋
“在一些社交圈,饕餮是活著,也是死去,饕餮的方式甚至成為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思想和主義,它讓人們感到只有在饕餮中,才能擺脫虛無主義,才算得上是活著,并能繼續(xù)活下去。”
劉強東在明尼蘇達(dá)州的那頓晚宴,共喝了32瓶紅酒,警方?jīng)]有公布晚宴菜單。但因為是日料店,少不了魚生和海鮮。據(jù)此可以認(rèn)為,其飲食搭配不太健康,不合乎中醫(yī)養(yǎng)生的原理。
魚生、海鮮是陰寒之物,日本人會佐以加熱的清酒,中國是佐以白酒或黃酒,若像體內(nèi)熱、外多毛的白人一樣,配以生濕的紅酒。長此以往,可能會給將來的痛風(fēng)、心血管疾病等埋下病根。
尼克松在《1999不戰(zhàn)而勝》中寫道:“當(dāng)有一天,中國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再相信他們老祖宗的教導(dǎo)和他們的傳統(tǒng)文化,我們美國人就不戰(zhàn)而勝了。”
今天,美國文化看起來的確“勝利”了,西方的文化殖民早已無孔無入,無處不在,包括我們的餐桌:
許多年輕人已經(jīng)不重視中國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更喜歡圣誕、感恩、情人節(jié);
他們不再講究喝茶品茗,而喜歡咖啡、巧克力、牛奶、可口可樂;
他們也不怎么以五谷為養(yǎng),更愛漢堡、熱狗,輔以營養(yǎng)素、維生素……
雖然,這些年輕人喜歡日料——來自中國的唐風(fēng),卻是佐以紅酒。更重要的是,日料店每張桌子上都有的糖姜罐,這是來自孔子的教導(dǎo)“不撤姜食”,以糾正食物陰寒的偏性。
當(dāng)然,還有魚生盤里被人忽略的紫蘇葉,日本人對它很重視。
紫為水火相融之色,紫為貴,紫氣東來,紫禁城。紫蘇與眾不同,有特異的芳香,可防蚊蟲叮咬,防毒蛇近身。
紫蘇是中華原產(chǎn),最古老的辭典《爾雅》描述:?。ㄗ咸K嫩莖葉)研汁煮粥,長服令人體白身香。西漢枚乘在其名賦《七發(fā)》中開列有“鯉魚片綴紫蘇”等佳肴,可見紫蘇是魚生的指定調(diào)味品。而紫蘇茶在古代極盛行,《本草綱目》載,宋仁宗昭示天下,評定湯飲,其結(jié)果是紫蘇熟水第一。
美國警方不公布晚宴菜單可能是正常的,符合西方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
在西方極為豐富的古典文獻(xiàn)里,人們永遠(yuǎn)找不到關(guān)于飲食、菜品的描寫,考古也無法證明,古希臘的百姓、古羅馬的帝王每天究竟吃的是什么主食,什么菜品。
一部《柏拉圖對話錄》精義不多,竟兩百萬字,不談飲食;阿奎那《神學(xué)大全》數(shù)百萬字,不談飲食可以理解;而《亞里士多德全集》近千萬字,論及政治、經(jīng)濟、文化、教育的方方面面,竟然獨獨缺了飲食。
而中國古籍,在書寫載體極為昂貴的簡帛時代,《道德經(jīng)》五千言,老子也闡明了“樂與餌,過客止”的飲食徠民觀;《論語》僅一萬余字,其談?wù)擄嬍车膬?nèi)容甚至到了過于繁復(fù)的地步。
《尚書》“洪范八政”,食貨列為第一。因此,中國二十四史,《紀(jì)》《傳》是骨架,歷朝歷代數(shù)不清的《食貨志》《百官志》《刑罰志》《河渠志》《天官書》《樂志》《律書》等等,才是活生生的血肉。
所以,這些年不斷有西方學(xué)者指出,所謂的古希臘文明是偽造的,希臘的地質(zhì)環(huán)境根本養(yǎng)活不了多少人口。
魚生、海鮮是陰寒之物,日本人會佐以加熱的清酒,中國是佐以白酒或黃酒
當(dāng)然,并非西方文化一直不重視飲食,文學(xué)界不一樣:
“宴饗,晚會,詩人,怪誕富豪,翻譯,龍蝦,苦艾酒,音樂,漫步,牡蠣,雪利酒,阿司匹林,丹青,女同性戀,編輯,水手。光怪陸離,妙極了……”
這是詩人哈特?克蘭在《一張1929年的巴黎明信片》中描述的巴黎飲食盛況,如果把詩中的苦艾酒換成茅臺、五糧液,把牡蠣換成魚翅、燕窩,可用來形容中國的任何一座城市,海明威把巴黎命名為“一席浮動的盛宴”。在中國,以北京為首的中國一線城市都可以被稱為“一席浮動的盛宴”。
32瓶紅酒,真是一個饕餮的時代,饕餮的方式多姿多彩,雖然沒有“女體盛”,但有了“飯局價”。在一些社交圈,饕餮是活著,也是死去,饕餮的方式甚至成為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思想和主義,它讓人們感到只有在饕餮中,才能擺脫虛無主義,才算得上是活著,并能繼續(xù)活下去。他(她)們紛紛說“我是吃貨”,然后拍下菜品,發(fā)朋友圈,點贊。
上世紀(jì)初的巴黎和紐約是西方文明中心,這是一個西方對東方取得壓倒性勝利的鍍金時代。同時,也是藝術(shù)家普遍頹廢的時代,他們在大麻和酒精中,醉醺醺地尋找人生的價值和方向。
西方藝術(shù)家和中國文人有很大的區(qū)別,他們喜歡描繪飲食,卻很少親自下廚。另一方面,西餐在西方人眼中是一種飲食文明,不像中國人,把美食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在中國人看來,吃得不對,身體要出問題,思想也要出問題。
于是,中國的知識界就出了一些問題,很多人認(rèn)為西方文明更高級。而傳統(tǒng)中國認(rèn)為,文明的標(biāo)準(zhǔn)在于道德,并不在于種族、或者神選子民。其實,正是因為美國的“宗教天命”,所以才需要“不戰(zhàn)而勝”,且永遠(yuǎn)勝利。
小資文藝界一直津津樂道于西方藝術(shù)家的宴會。其中,最著名的一場宴會由1920年畢加索做東,為魯索的畫展舉辦的慶功宴,主菜是畢加索的情人奧利弗烹調(diào)的瓦倫西亞海鮮飯,以及預(yù)定的各種熟食,邀請的客人有作家安德烈,詩人阿波利奈爾等30多位。所有人全部喝醉,甚至灌醉了路過的一頭毛驢,安德烈說:“我們酒渴如狂,唇焦舌燥”,阿波利奈爾乘著酒興,現(xiàn)場創(chuàng)作了一首詩:
為了你的榮光,我們歡聚一堂
畢加索為您斟酒,我們都把美味嘗
機會難得,放開懷傾盡流觴
情不自禁齊聲唱:萬歲,魯索,你的藝術(shù)地久天長!
而阿波利奈爾的情人瑪莉?勞倫跳到桌子上縱情高歌,最后臉上留下了傷痕。晚宴的飲食水平怎樣呢?瓦倫西亞海鮮飯的做法都知道,用蛤蜊、貝殼肉、四季豆、洋蔥之類燉好,相當(dāng)于我們的豬肉燉粉條。這場宴會之所以高貴,是因為這些人是“中國知識分子”的偶像。
來看看中國人怎么吃的吧:
有一個財主想考驗一下三個兒子誰最懂享受生活,給了每人一大坨黃金,要求必須一頓飯吃完,大兒子、二兒子各自呼朋引伴,山珍海味、燕窩魚翅一大堆,胡吃海喝下來,一坨金子僅花了一個零頭。
三兒子氣定神閑地回來了。財主問:金子花光了沒有?他說花光了。問他吃的是什么?他說,吃了兩塊豆腐。不過,他的豆腐是這樣做的,買了一堆絲絨線(古時極為昂貴),把它們當(dāng)柴火燒,慢火煨好豆腐。E
在一些社交圈,饕餮是活著,也是死去,饕餮的方式甚至成為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思想和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