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片本來就很少有超過四十歲的女主角。那你怎么辦?還是不能強求,沒有就不演,不能因為沒有,就去演爛片?!眲⑷粲⒄f。
看上去,導演是另一個還不錯的選擇。當導演拍戲之前,劉若英還幻想著,幕后工作可以不用再減肥,不用化妝弄頭發(fā),不用上那么多通告?!霸趺吹阶詈筮€是我一個人坐在這里接受你的采訪?”她發(fā)朋友圈哀嘆:“我的演員都去哪里了?”已經(jīng)在拍下一部作品的井柏然在底下評論:“導演加油。”
實際上,導演也的確沒有那么好當,從明星到導演,不是頭銜的轉(zhuǎn)變那么簡單。從前當女明星時,劉若英飛行日當天是不工作的,“下了飛機需要泡澡和運動,要消腫”。而且以前從臺灣到北京,最早也是下午3點40分到,現(xiàn)在直飛,11點多就到了,下午就要開始工作了?,F(xiàn)在當導演,“覺得自己糙了很多”。“我錄了180多個ID,每一個可能都很短,比如只用說:《三聯(lián)生活周刊》的朋友們你們好,我是奶茶劉若英,歡迎觀看……
“但有時候,是要具體到××影院的分店的!其實,導演都是這樣工作的,你看人家王寶強?!蓖鯇殢娨彩撬嚾俗儗а?,以新人身份執(zhí)導了《大鬧天竺》,甚至還真的去現(xiàn)場領(lǐng)了“金掃帚獎”——《青年電影手冊》發(fā)起的華語電影最差影片獎。但是年齡是非常殘酷的,更何況“拍戲催人老”。女演員如何面對年紀這件事?“一定會老的,但要老得優(yōu)雅、值得,帶給你的是什么,智慧、自在。經(jīng)歷更多,感受更多。要對得起‘老’這件事。你說怕不怕?怕。今年之前,別人問我什么時候最美,我都說素顏的時候,泡在浴缸的時候?,F(xiàn)在會說化了妝的時候。原先對素顏極有信心,今年突然就覺得,素顏不能看了……”
以下是本文的作者與劉若英的一段對話——
記者:《后來的我們》劇本創(chuàng)作過程是怎么樣的?
劉若英:故事改編自我自己寫的一個小說,名字叫《過年回家》,不過《過年回家》故事的發(fā)生地是在臺北和臺灣最南的城市屏東。《后來的我們》因為要講發(fā)生在北京的故事,所以又找了大陸的一個編劇。我記得當時我還在做巡回演唱會,一到星期五,監(jiān)制和編劇就會飛到我做演唱會的城市,我們討論劇本,以至于周六我常常是沙啞著嗓子上臺,因為前一晚講了太多的話。你看編劇名單上還有另外兩個名字,因為見清做游戲,所以要找人做一些采訪和研究,以把控真實度。
記者:拍攝過程中,哪一場戲最難拍?
劉若英:火車停下來那一場戲就很復雜。我們談下來火車會為我們在那個位置停兩分鐘,一共停3次,所以只有6分鐘可以拍。但要拍很多鏡頭:火車停下,火車啟動,車的里面,車的外面,人在車前,車在后面動。我們包了兩節(jié)車廂,有300多個人在里頭,大家輪流坐,在里面17個小時,拍完晚上還要坐車回來。又因為還有在里面吃飯的戲,制片部門把車開到前面,帶著飯等我們。還有就是,我們上車后發(fā)現(xiàn),火車不是一直直行的,它會拐很大的彎,那時候光就會不一樣,常常是拍個10分鐘,又得等合適的光。
記者:電影《后來的我們》和你的代表歌曲之一《后來》有什么關(guān)系?
劉若英:其實沒有。因為很多電影已經(jīng)叫“過年回家”了,我就得改名字,一開始起名叫“關(guān)于愛”。有一天我聽五月天的《后來的我們》,發(fā)現(xiàn)那個歌詞不就是我電影里的故事嗎?曾經(jīng)的戀人,各自過著人生,可是在心底深處某一點,愛情還幼稚地單純地存活著。我就傳訊息給阿信,說“名字給我用”。這才叫了《后來的我們》。我不會用自己的歌來做一個電影。
記者:為什么不?
劉若英:比如《后來》這首歌,我一直覺得是大家的,我不想用一部電影去總結(jié),不想破壞大家對它的想象?!逗髞怼烦浇裉?,已經(jīng)是大家的故事了。又比如《為愛癡狂》,雖然是我一個人的,但即便如此,我也還是不會用自己的歌來做一個電影。
記者:能否講講電影中關(guān)于“吃面”的鏡頭的想法?
劉若英:沒有錢的時候,最容易吃方便面,我自己就有過這樣的體驗。我又想為電影里的主角們找一個特定的生活習慣,一個到了哪里都會跟著你的東西,就好像那張沙發(fā)。我就想用方便面來做不同的表演,快樂地吃、孤獨落寞地吃、搶著吃,剩下一半沒人吃。用表演說話,而不是用臺詞講出來。
記者:你本身有豐富的表演經(jīng)驗,這些經(jīng)驗在導演這個崗位上是有所助益的嗎?
劉若英:當然有。畢竟拍了二十幾年的戲,現(xiàn)場每個部門都在做什么,相比編劇變導演,演員變導演可能要更清楚。另外,由于有切身的體驗,我可以站在演員的立場上,為他們創(chuàng)造一個比較舒服的表演環(huán)境,我說的舒服不是冬暖夏涼的那種舒服,而是一個松弛的有利于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表演環(huán)境。
記者:在跟演員溝通時,自己的表演經(jīng)驗能起到作用嗎?
劉若英:表演本身,如果是靠經(jīng)驗累積起來的,那一定是不可靠的。在表演上,只有實際的人生經(jīng)驗才能對表演有幫助,拍了多少部戲幫不到表演。
記者:你也參演過若干部舞臺劇,比如林奕華導演的作品,你怎么對比舞臺劇和電影表演的不同?
劉若英:舞臺劇不一定更難,因為它是一氣呵成的,盡管它有風險,比如當天的身體狀態(tài)、專注的程度等,但它在情緒上是連貫的。但電影它是分段拍攝的,所以時常要去追索當時的情緒,情緒分段拍攝的結(jié)果是,我得記得我5天前的情緒,不能因為今天心情好,演出就變成了另一個狀態(tài),你要接得起來。你跟男主角抒發(fā)情緒,可能男主角當時根本不在,你穿著高跟鞋走得很自然,可是腳下其實是軌道。
記者:從演員到導演,你最大的感觸是什么?
劉若英:你在這里問我這些問題的時候,我就在想,哦,原來導演的采訪難很多。我以前當演員,只用回答自己的部分就好了,現(xiàn)在演員的問題也要我來答,攝影的部分也要我來答。
記者:記者的確會對導演期待更多。
劉若英:真的嗎?我最近常常在想一個問題,晚節(jié)不保。為了電影宣傳,去做一些以前不會做的事。作品上,我已經(jīng)“不保”了,因為已經(jīng)拍了幾部爛片,當然事先并不知道是爛片,而是滿懷熱情地去拍了一個星期才發(fā)現(xiàn)的。但你已經(jīng)演了,怎么辦?只能把自己的角色演好。演員在這方面并沒有決定權(quán)。
記者:你剛提到的“晚節(jié)不?!本唧w指什么?
劉若英:在宣傳上其實我的底線已經(jīng)很低了,但唯一做不到的是,比如我絕不制造新聞,買一個熱點或者別的什么。這次為配合電影宣傳,我答應要出一本書。我以前寫書都要改很多遍,但要配合電影,它就不再是一本獨立的書。所以我寫書的同時又在做后期,可是又答應他們了,這樣寫的書,質(zhì)量會很低,我就很擔心在這個層面上的晚節(jié)不保。
記者:現(xiàn)在回過頭去看《20,30,40》,你會演得不一樣嗎?
劉若英:我可能會演得更騷一點。張姐跟我講,想想這個角色需要更夸張更嫵媚,可對當時的我來講,她穿得那么緊,窄裙,眼線,我是很男孩子的人,這些對我來講已經(jīng)夠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