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垠 魏永霞 劉 慧 張翼鵬 馬德才 李冠奇
(1.東北農(nóng)業(yè)大學理學院,哈爾濱 150030; 2.東北農(nóng)業(yè)大學水利與土木工程學院,哈爾濱 150030;3.農(nóng)業(yè)部農(nóng)業(yè)水資源高效利用重點實驗室,哈爾濱 150030; 4.中山大學中法核工程與技術(shù)學院,珠海 519082;5.中鐵西南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成都 611731)
生物炭是一種穩(wěn)定的碳化合物,是生物質(zhì)在缺氧及300~1 000℃溫度下的熱解產(chǎn)物[1]。已有研究報道,用生物炭作為土壤改良劑,可以改善土壤的某些特性和功能[2]。生物炭具有多孔性,因此在土壤中添加生物炭可以改善土壤物理性質(zhì),包括孔隙大小分布、總孔隙度、土壤容重、土壤含水率及導水率等[3]。
有研究者認為,生物炭作為土壤改良劑引起土壤物理性質(zhì)的改善,直接原因是生物炭的多孔性。但文獻[4]表明,大多數(shù)生物炭中95%的孔隙直徑小于0.002 μm,生物炭的自身孔隙增加了土壤1×105~1×107cm基質(zhì)吸力的持水量,從而潛在地增加了土壤中直徑范圍在0.000 3~0.03 μm的孔隙數(shù)量;同時注意到,大多數(shù)植物不能從小于0.2 μm(低于永久枯萎點15 000 cm)的孔隙中提取土壤水,故生物炭的自身孔隙不能提高土壤的持水量。有研究認為,在土壤中添加生物炭,會在生物炭顆粒和土壤團聚體之間形成適應性孔隙[5],孔隙的大小和比例受土壤團聚體的大小、生物炭顆粒的大小、土壤壓實程度以及土壤固結(jié)的影響,但以上影響因素缺乏有效證據(jù)[6],因此添加生物炭的土壤具有較高總孔隙度的原因還沒有確切結(jié)論。
土壤水影響著植物和土壤生物的生存狀況,土壤導水率是土壤的重要參數(shù),決定了土壤中水分滲透的快慢、產(chǎn)生徑流的大小[7],影響著地表水的存儲以及植物的可利用水,所以研究生物炭對土壤水力特性的影響對農(nóng)業(yè)尤為重要。有研究證明,將生物炭添加到土壤中,可以提高土壤含水率[8],增加作物的產(chǎn)量[9-11],提高植物可利用的有效水[12-13],改變土壤疏水性[14]以及改變土壤的水力學特性[15-17]。還有研究表明,添加生物炭,會導致沙土的導水率變小[18]、黏土的導水率變大[19]。受制備生物炭的原料和熱解溫度的影響,關(guān)于不同質(zhì)地的土壤中添加不同量的生物炭對土壤導水性的影響,很多學者未達成一致。盡管土壤的導水率對于農(nóng)業(yè)土壤水的利用至關(guān)重要,但生物炭對土壤水力特性直接影響的研究大都集中在試驗研究,且研究結(jié)論尚不一致[20-22]。
本文從簡化的土壤幾何模型出發(fā),采用土壤的VAN GENUCHTEN模型推導出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分特征方程,說明生物炭對土壤水分特性的影響;采用MUALEM理論和利用水分特征方程推導添加生物炭土壤的相對導水率和水分擴散率方程。通過理論與試驗數(shù)據(jù)比較,給出修正的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分特征方程和相對導水率方程。利用水平土柱吸滲試驗,在室內(nèi)條件下驗證擴散率方程的準確性。同時,利用自然降雨數(shù)值模擬東北草甸黑土區(qū)坡耕地的降雨入滲,比較數(shù)值計算與田間試驗的數(shù)據(jù)來驗證理論推導的有效性,以期為理論及數(shù)值上研究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力學特性提供方法與保障。
研究地點為典型東北黑土區(qū),位于黑龍江省農(nóng)墾北安管理局紅星農(nóng)場試驗基地(48°10′E、127°1′N),坡度為3°~5°。該地區(qū)7—9月累積降雨量約402 mm,約占年平均降雨量的75%。該區(qū)域土壤以粗粉沙和粘粒為最多,各占30%~40%左右,透水、持水、通氣性均較好,容重1.0~1.3 g/cm3,總孔隙度為40%~60%,通氣孔隙度約20%,毛管孔隙為20%~30%。
供試材料為購自遼寧金和福農(nóng)業(yè)開發(fā)有限公司的玉米秸稈生物炭,在450℃無氧條件下高溫裂解?;纠砘再|(zhì)為:2 mm粒徑約占60%以上,密度約為596 kg/m3,pH值為9.28。全碳質(zhì)量分數(shù)72.21%,全氮質(zhì)量分數(shù)1.56%,全磷質(zhì)量分數(shù)0.72%,全鉀質(zhì)量分數(shù)1.64%。
采用CR-21G3型高速離心機,其脫水面半徑為9.8 cm,用離心機在室內(nèi)測定水分特征曲線;自制有機玻璃筒,長80 cm、直徑8 cm,玻璃筒表面距供水端10、20、30、40、50、60、70 cm處有取土孔,用于取出不同位置的土壤,可測得各位置的含水率;采用TRIME-T3型管式土壤水分測量系統(tǒng)(TDR)進行田間土壤含水率的測量。
2017年5月中旬將生物炭均勻混入黑土耕層(0~20 cm)。田間試驗地塊面積為5 m×20 m,取樣時間為2017年9月。設置5種處理:不添加生物炭處理(CK)和生物炭分別占土壤的體積比為2%(C1)、4%(C2)、6%(C3)、8%(C4)。
沿徑流小區(qū)縱向每隔6.5 m用環(huán)刀采樣器取各處理的原狀土樣,取土深度10~15 cm、環(huán)刀體積100 cm3、高5 cm。為消除生物炭的疏水性,將購買的生物炭(BC)放置田間4個月后再進行試驗。用蒸餾水將各處理土樣和生物炭吸水48 h,吸至飽和后稱量。稱量后在環(huán)刀上放置濾紙和環(huán)刀底蓋,用離心機法測定土壤和生物炭的水分特征曲線。離心機轉(zhuǎn)速設定為500~6 000 r/min,離心時間100 min[23],離心結(jié)束后稱量。各處理土壤與生物炭各重復3次。
用定水頭法在室內(nèi)測定5種處理的飽和導水率,試樣為用環(huán)刀采樣器取出的各處理原狀土樣。維持馬氏瓶供水水頭恒定為5 cm,每隔10 min記下出流水量,直到出流水量穩(wěn)定后,結(jié)束試驗。根據(jù)測得的數(shù)據(jù)計算飽和導水率,各處理重復3次。
采用水平入滲法測量土壤水分擴散率。水平入滲法是測定土壤水分擴散率的非穩(wěn)定流法,該方法利用水平土柱吸滲試驗數(shù)據(jù),結(jié)合解析方法計算出土壤水分擴散率。采用BOLTZMANN變換,ξ=xt-1/2,其中ξ為BOLTZMANN變換參數(shù)。對一維水平流動微分方程求解,得
(1)
式中D(θ)——土壤水分擴散率,cm2/min
θa——初始土壤含水率,cm3/cm3
θ——土壤含水率,cm3/cm3
通常將式(1)轉(zhuǎn)換為差分的形式,表達式為
(2)
水平土柱試驗裝置示意圖如圖1所示。在5個處理小區(qū)取原狀土樣,取土深度為10~15 cm,風干后碾碎磨細,過2 mm篩,按田間實測容重分層回填入有機玻璃筒。每層3 cm,層與層之間的接觸面打毛,回填高度共80 cm。開啟馬氏瓶供水閥門,記錄起始時間,濕潤鋒移至土柱70 cm處停止供水,記錄結(jié)束時間。供水停止后迅速從有機玻璃柱間隔為10 cm的取土孔取土,取至濕潤鋒所在位置。測定相應位置的土壤容積含水率,每個處理重復3次,再由式(2)計算土壤的水分擴散率。
圖1 土壤水分擴散率試驗裝置示意圖Fig.1 Schematic of experimental setup for measuring soil water diffusivity1.馬氏瓶 2.水室 3.濾層 4.取土孔 5.濕潤鋒 6.水平土柱
2017年8月9日研究區(qū)自然降雨后,測定田間土壤不同時間和不同深度含水率。降雨時長10 h,降雨總量15 mm,降雨30 h后每隔20 h用TDR測各小區(qū)深度10~15 mm處的含水率;降雨20 h和120 h后用TDR測量各小區(qū)深度為0.15、0.3、0.6、0.8、1 m處土壤的含水率,重復測量3次。
采用Microsoft Excel 2010進行數(shù)據(jù)計算整理,采用Retc軟件進行水分特征曲線的擬合,采用Matlab進行數(shù)值計算和數(shù)據(jù)可視化,采用限元分析軟件Abaqus 6.13進行數(shù)值模擬計算。
根據(jù)試驗分別測定土壤和生物炭的水分特征曲線,將生物炭按不同比例添加到土壤中,通過計算可以得到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分特征曲線。計算添加不同比例生物炭土壤的水分特征曲線幾何模型如圖2所示。
圖2 添加生物炭的土壤模型Fig.2 Soil model of added biochar
設添加生物炭土壤中土壤的體積比為λ,生物炭的體積比為μ,λ+μ=1。當生物炭和土壤混合對應的基質(zhì)吸力為h時,體積為V的土壤總含水量為
Q=λVθ1+μVθ2
(3)
式中θ1——對應基質(zhì)吸力為h的土壤含水率
θ2——對應基質(zhì)吸力為h的生物炭含水率
這時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含水率為
(4)
當添加生物炭土壤飽和時,土壤和生物炭都處于飽和狀態(tài),此時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含水率為
θs=λθ1s+μθ2s
(5)
式中θ1s——土壤飽和含水率
θ2s——生物炭飽和含水率
同理,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殘余含水率為
θr=λθ1r+μθ2r
(6)
式中θ1r——土壤殘余含水率
θ2r——生物炭殘余含水率
當基質(zhì)吸力為h時,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度為
(7)
如果θ1s-θ1r和θ2s-θ2r相差不大,可近似看作相等,式(7)中各項除以(θ1s-θ1r),并考慮到λ+μ=1,得
(8)
式中Θ1——土壤飽和度
Θ2——生物炭飽和度
VAN GENUCHTEN[24]在1980年提出了土壤水分特征曲線(SWCC)的模型。該模型給出土壤的飽和度和基質(zhì)吸力的關(guān)系為
(9)
其中
m=1-1/n(n>1)
式中α、n、m——曲線擬合參數(shù)
本研究采用VAN GENUCHTEN模型,如果土壤和生物炭都滿足式(9)的模型,則式(8)可以寫成
(10)
式中α1、n1、m1——土壤擬合參數(shù)
α2、n2、m2——生物炭擬合參數(shù)
如果測得土壤和生物炭的各個參數(shù),就能由式(10)推導出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度。又式(10)不能簡化為單一的指數(shù)形式,因此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度不能采用單一的VAN GENUCHTEN模型,而只能是疊加形式。如果已知土壤和生物炭的飽和度,通過式(10)就能給出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度。
采用式(5)和式(6),并根據(jù)
θ=(θs-θr)Θ+θr
(11)
給出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含水率,進而得到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分特征曲線。
土壤的非飽和導水率不僅難測定,而且測量數(shù)據(jù)的準確度也較難保證。因此,很多學者推薦采用非直接的方法來估計土壤的非飽和導水率[24-25]。其中,利用較容易測得的土壤水分特征曲線,來推測非飽和導水率是最常用的方法。MUALEM[25]用水分特征曲線來預測土壤的相對導水率,采用的公式為
(12)
其中
Θ0=Θ(h0)
式中Θ0——基質(zhì)吸力為h0時的飽和度
Kr(Θ0)——基質(zhì)吸力為h0時的相對導水率
f(Θ0)——以水分特征曲線為變量的函數(shù)
確定了基質(zhì)吸力和飽和度關(guān)系,可以采用式(12)得到土壤的相對導水率,再根據(jù)
K=KsKr
(13)
式中Ks——土壤的飽和導水率
K——土壤的非飽和導水率
得到土壤的非飽和導水率。
由于式(10)分成兩項,式(12)中f(Θ0)不能直接寫成顯式形式,把函數(shù)進行變量替換,f(Θ0)描述為
(14)
式中Θ1(h0)——基質(zhì)吸力為h0時土壤飽和度
Θ2(h0)——基質(zhì)吸力為h0時生物炭飽和度
吸力作為飽和度的函數(shù),可以采用不同的參數(shù),同一土壤內(nèi),生物炭和土壤的飽和度雖然不同,但基質(zhì)吸力是一樣的,即h(Θ)=h(Θ1)=h(Θ2)。利用式(9)和式(10)給出
(15)
式(14)中的第1項可以寫為
(16)
式(16)中采用變量代換,Θ1=ym1。因為式(16)的積分項是不完全的BETA函數(shù),只有m1-1+1/n1為整數(shù)時,積分才有值。當m1-1+1/n1=0時,式(16)變?yōu)?/p>
(17)
將式(17)代入式(14)得
(18)
將式(18)和式(8)代入式(12),可得
(19)
根據(jù)式(8)和式(10)有
(20)
式(1)中土壤水分擴散率的基礎是一維土壤水分運動的BOLTZMANN變換解,本文理論上采用水分特征曲線給出水分擴散率。理論上
(21)
將式(19)和式(20)代入式(21)得到水分擴散率為
(22)
式中KsB——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導水率
不同處理土壤的物理性質(zhì)如表1所示。土壤容重隨生物炭的增加呈下降趨勢,土壤的飽和含水率和飽和導水率隨著生物炭的增加而增加。這表明施加生物炭會增加土壤的總孔隙度,這和已有的研究結(jié)果[3]一致。
表1 不同處理土壤的物理性質(zhì)Tab.1 Physical properties of soil for different treatments
用離心機法分別測得土壤和生物炭的水分特征曲線如圖3所示。
圖3 土壤與生物炭水分特征曲線的試驗和理論計算值Fig.3 Measured and theoretically calculated values of soil and biochar characteristic curves
采用VAN GENUCHTEN模型,利用Retc軟件對離心機法實測的土壤水分數(shù)據(jù)進行擬合,擬合的飽和含水率為0.411 8 cm3/cm3、殘余含水率為0.107 8 cm3/cm3、參數(shù)α1為0.006 18、n1為1.666 7。農(nóng)業(yè)土壤的基質(zhì)吸力一般在中低段,在中低吸力段擬合生物炭的飽和含水率為0.555 cm3/cm3、殘余含水率為0.16 cm3/cm3、參數(shù)α2為0.018 8、n2為2.797 9。根據(jù)式(9)擬合的曲線如圖3所示,由于曲線較密集,C3的數(shù)據(jù)沒有在圖中顯示。
根據(jù)式(5)、(6)以及式(10)、(11),利用擬合的參數(shù),采用Matlab計算的C1、C2、C4的水分特征曲線如圖3所示。試驗測得的C1、C2、C4的數(shù)據(jù)如圖4所示。
圖4 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分特征曲線Fig.4 Soil water characteristic curves of soil that added biochar
比較圖4的試驗值和圖3的理論值發(fā)現(xiàn),在較低吸力下添加生物炭土壤含水率的試驗值明顯高于圖3的理論值,這表明添加生物炭土壤與對照土樣相比出現(xiàn)了較多空隙,進而提高了土壤的含水率。添加生物炭后土壤含水率提高的原因,不能是生物炭的孔隙直接引起的土壤孔隙度的增加,只能是生物炭與周圍土壤團聚體之間的空隙或生物炭粒子之間的空隙引起的。
另外,在吸力較小時,添加生物炭土壤與無添加生物炭土壤相比,含水率隨著添加炭的比例的增加而增加,這與理論和試驗結(jié)果一致。但在中高吸力范圍內(nèi),理論上添加生物炭的土壤應該比無生物炭添加土壤的含水率略低,實際測量結(jié)果卻是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含水率較高,這說明添加生物炭后土壤的結(jié)構(gòu)發(fā)生了改變?;|(zhì)吸力小于2 000 cm時,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含水率顯著提高;而基質(zhì)吸力高于8 000 cm時,含水率變化不明顯。從圖4還可以看到,隨著吸力的增加,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曲線較理論值平緩,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含水率較理論值下降得慢,說明土壤顆粒對生物炭發(fā)生作用即吸力增加時,生物炭中的水較難排出,這是因為當生物炭添加量較少時,生物炭顆粒被土壤團聚體包裹,水分隨基質(zhì)吸力的變化特性更接近無添加的土壤。式(10)推導過程中,沒有考慮到土壤團聚體對生物炭的作用。如果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度隨基質(zhì)吸力的變化更接近無添加的土壤,則有
(23)
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含水率就可以表達為
θ=(θs-θr)Θ1+θr
(24)
采用試驗測得5個處理的飽和含水率,再根據(jù)式(9)和式(24),可以給出不同生物炭添加量土壤的水分特征曲線,得到的理論曲線如圖4所示。從圖4可以看出,基質(zhì)吸力小于1 000 cm時,式(24)能很好地描述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分特征曲線。圖4中土壤水分特征曲線的理論值和試驗值的最大誤差出現(xiàn)在C4處理的7 780 cm吸力處,含水率的理論值和試驗值分別為0.164 4、0.159 9 cm3/cm3,誤差為3.2%。
用式(22)計算土壤水分擴散率,需采用式(24)計算出的含水率以及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導水率。實際測量CK、C1、C2、C4的飽和導水率如表1所示。為消除吸力為零處擴散率過大的影響,計算的吸力初始值取為5 cm。采用水平入滲法測定含水率,利用式(2)計算出土壤水分擴散率與含水率的關(guān)系如圖5所示。
圖5 土壤水分擴散率與含水率的關(guān)系Fig.5 Relationship between soil water diffusivity and water content
由圖5可知,在含水率較低的區(qū)域,擴散率的試驗數(shù)據(jù)比計算值略大,說明理論分析缺少生物炭與土壤團聚體間的空隙對土壤水分擴散率影響的考慮。由圖5可知,理論分析仍能較準確地給出添加生物炭的比例對擴散率的影響。理論上在同一容積含水率的條件下,添加的生物炭比例越高,水分擴散率越小,這說明較多的生物炭能夠抑制土壤水分的水平擴散。
為驗證前述理論的準確性,進行了自然降雨條件下的數(shù)值計算和試驗測定。數(shù)值計算采用分析軟件Abaqus進行仿真。軟件采用達西(DARCY)定律和質(zhì)量守恒定律計算水分流動,對于二維問題垂直方向(y)的入滲,非飽和土壤水運動的基本微分方程為
(25)
其中
式中kx、ky——x和y方向的相對導水率
ks——各向同性的飽和導水率
Q1——施加的邊界流量,為降雨量
Cw——容水度,由式(20)給出
γw——水的重度
對于非飽和土,kx和ky為基質(zhì)吸力的函數(shù),需要給定相對導水率函數(shù),這里由式(19)給出。
根據(jù)東北典型的坡耕地地貌,采用的降雨入滲模型如圖6所示,坡度為5°左右,添加生物炭土壤在上表面,厚度為20 cm。
圖6 計算降雨入滲模型簡圖Fig.6 Sketch of rainfall infiltration model
計算時采用的土壤水分特征曲線、相對導水率與含水率的關(guān)系曲線由式(10)、(11)、(19)給出。計算時CK、C1、C2、C3、C4的飽和導水率見表1。測量土壤的初始容積含水率為0.31 cm3/cm3、飽和度為0.662 7、對應的基質(zhì)吸力為230 cm。實測降雨時長為10 h、降雨量為15 mm,計算采用的降雨載荷為1.5 mm/h、降雨時間持續(xù)10 h,降雨后持續(xù)測量120 h。計算降雨120 h后土壤的飽和度分布如圖7所示。
圖7 降雨120 h后土壤的飽和度分布Fig.7 Soil saturation distribution after rainfall of 120 h
生物炭混入耕層土壤的厚度為20 cm,測量時考慮到表層土壤擾動大、蒸發(fā)作用明顯,因此取10~15 cm處的土壤測量,以便較好地與計算值比較。計算結(jié)束后,取圖7左邊距離上表面15 cm處的含水率隨時間變化值以及降雨后田間測量的含水率如圖8所示。
圖8 降雨入滲的含水率計算值和試驗值Fig.8 Calculated and measured data of soil water content after rainfall infiltration
從圖8可以看到,田間測定的曲線落在計算值曲線的下方,即田間測得的數(shù)據(jù)整體比計算值偏低。二者不能完全吻合的原因為:①數(shù)值計算采用的數(shù)據(jù)都是室內(nèi)試驗測定的,與田間實際土壤有差別。②計算時沒有考慮田間土壤的固結(jié)產(chǎn)生的各向異性。③模型僅考慮了水的滲透,忽略了實際土壤中水滲透的流固耦合問題。田間測定值和理論值的最大誤差出現(xiàn)在C3處理的90 h處,為4.1%(小于5%),這說明數(shù)值計算和田間實際情況比較吻合。
模型左邊距地面不同深度的含水率計算值、降雨后20 h和120 h測量各生物炭處理小區(qū)不同深度的含水率如圖9所示,由于曲線較密集,C3的值沒有在圖中顯示。
圖9 含水率隨距離地面深度變化的計算值和試驗值Fig.9 Calculated and measured data of soil moisture content changed with depth
由圖9數(shù)值計算的結(jié)果看,降雨后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含水率隨添加量的增大而增加。此外,隨著土壤深度的增加,添加生物炭土壤層對底層土壤的含水率的影響很小,只有添加了生物炭的土壤層含水率才會增加。田間測得含水率分布的趨勢與數(shù)值計算的結(jié)果基本一致。此外,降雨后底層土壤的含水率比數(shù)值計算結(jié)果偏高,這是因為數(shù)值分析采用的土壤特性數(shù)據(jù)是在室內(nèi)理想狀態(tài)下測定的。由于田間土壤的復雜性,如土壤中動植物活動以及農(nóng)業(yè)作業(yè)的影響,使得田間底層土壤的測量值與實際產(chǎn)生偏差。數(shù)值分析的結(jié)果大體上和實際測量值吻合,在測量的深度范圍內(nèi),數(shù)據(jù)的最大偏差為13.3%。
水分是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重要因素,許多研究把生物炭作為土壤改良劑來改善土壤的水力特性,目前針對生物炭改良土壤的研究多為試驗研究,生物炭對土壤水分運動的影響尚不十分明確。試驗研究較為復雜且不具有共性,如采用了非農(nóng)業(yè)土壤[26]、使用木炭[27]、添加不切實際的高比例生物炭[28]、采用自己配比的土壤而非原狀土[29]等。另外,很多研究結(jié)果只針對特定的土壤環(huán)境和特定的生物炭材料,鮮有生物炭對土壤水分影響的理論研究以及添加生物炭土壤水力特性的原理性分析。
土壤的理論模型研究較為廣泛也比較成熟,本研究針對東北黑土區(qū)的草甸黑土添加生物炭,利用VAN GENUCHTEN土壤模型,推導出施加生物炭后的土壤水分特征曲線,利用MUALEM理論預測土壤的相對導水率。經(jīng)分析發(fā)現(xiàn),添加生物炭的土壤不完全滿足VAN GENUCHTEN土壤模型,卻與多孔隙土壤模型更加類似[30]。研究認為生物炭在土壤中的施加會在生物炭顆粒和土壤團聚體之間形成空隙,從而影響土壤的水分特征曲線。本研究試驗數(shù)據(jù)表明,生物炭粒子和土壤團聚體之間會產(chǎn)生大量空隙,因此試驗測得的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含水率高于忽略了空隙的理論模型。
試驗還發(fā)現(xiàn),生物炭粒子被土壤團聚體包圍,在中低基質(zhì)吸力范圍內(nèi),添加生物炭土壤飽和度與無添加的土壤相似,所以多孔隙土壤模型并不準確,添加生物炭草甸黑土的水分特征方程需要修正,修正后的方程在中低吸力范圍內(nèi)能夠和試驗數(shù)據(jù)相吻合。
本研究修正了土壤水分特征方程,推導了添加生物炭土壤的相對導水率方程以及水分擴散率方程。通過比較5種添加生物炭處理的水分擴散率的理論與試驗數(shù)據(jù),結(jié)果顯示推導的理論結(jié)果能夠較好地給出添加生物炭土壤的導水特性。在含水率較低即基質(zhì)吸力較高時,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分擴散率理論值比實際測量值略低,主要是由于理論模型中沒有考慮空隙對導水率的影響。
本研究采用有限元軟件數(shù)值計算了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降雨入滲問題,通過比較數(shù)值計算與田間實測數(shù)據(jù)來驗證理論的準確性。結(jié)果顯示,本研究給出的理論準確、有效,因此能為不同土質(zhì)施加生物炭后的水力特性研究提供更多的方法與依據(jù)。
(1) 比較理論分析和試驗給出的添加生物炭土壤的水分特征曲線發(fā)現(xiàn),土壤基質(zhì)吸力小于2 000 cm時,添加生物炭會提高土壤的含水率;在高于8 000 cm的基質(zhì)吸力時,添加生物炭不一定提高土壤的含水率。
(2) 試驗證實了生物炭粒子會被土壤團聚體包裹,使得添加生物炭土壤的飽和度隨基質(zhì)吸力的增加而變化緩慢,在中低基質(zhì)吸力區(qū)域,飽和度的變化更接近無生物炭添加的土壤。
(3) 添加生物炭后土壤含水率提高的原因,不是生物炭自身孔隙引起的土壤孔隙度的增加,應該是生物炭與周圍土壤團聚體之間的空隙或生物炭粒子之間的空隙引起的。
(4) 理論分析和試驗數(shù)據(jù)表明,施用生物炭能夠抑制東北草甸黑土水分的水平擴散。
(5) 生物炭在土壤中的體積比小于8%時,降雨入滲的數(shù)值分析結(jié)果和田間實測的誤差小于13.3%,本研究結(jié)果可為土壤水分運動參數(shù)數(shù)值計算提供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