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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傳》敘戰(zhàn)與《春秋》筆削

    2018-07-25 15:56:00張高評
    古典文學知識 2018年4期
    關鍵詞:左傳孔子歷史

    一、 史之大原本乎《春秋》,《春秋》之義昭乎筆削

    孔子參考魯史記,作成《春秋》。或筆或削,多出于孔子之獨斷與別識,微辭隱義,其實難知。因此,及門高弟子夏亦不能贊一辭。于是乎,推求《春秋》之指義,遂成為歷代《春秋》學之志業(yè)?!睹献印るx婁下》稱孔子作《春秋》,就生成論而言,有其事、其文、其義三元素。而義,為孔子所“竊取”,指或筆或削,多出于孔子自覺之取舍。

    司馬遷《史記·十二諸侯年表序》謂孔子纂次《春秋》:“約其辭文,去其煩重,以制義法。”《禮記·經(jīng)解》亦云:“屬辭比事,《春秋》教也?!本C要言之,司馬遷謂“約其辭文”,即是《禮記》所云“屬辭”,《孟子》所述“其文”。《史記》所謂“去其煩重”,指史事之筆削,相當于《孟子》所云“其事”,《禮記》所云“比事”。《孟子》《史記》《禮記》所言,彼此可以相通互明。若能洞明《春秋》或筆或削之書法,即可以考索言外之“義”。排比相近相反之史事,連屬上下前后之辭文,亦可以求得《朱子語類》所謂“都不說破”之《春秋》史義。簡言之,破譯孔子《春秋》之微旨隱義,其方法策略有三:一曰筆削;二曰比事;三曰屬辭。而其詮釋視野,則在運用系統(tǒng)思維,作原始要終、張本繼末之探究。

    就司馬遷《十二諸侯年表序》所提“義法”而言,筆削、比事、屬辭,皆可作為憑借,以求“義”、求“法”。清章學誠《文史通義·言公上》云:“載筆之士,有志《春秋》之業(yè),固將惟義之求。其事與文,所以借為存義之資也。”《春秋》之指義,既寓存于其事、其文之中,故考察史事如何排比編纂?辭文如何連屬修飾?自《春秋三傳》以下,遂成歷代《春秋》學者考義、求義之津筏。清孔廣森《公羊通義·敘》稱《春秋》重義:“然而辭不屬不明,事不比不章。”研討比事屬辭,有助于求義、觀義;對于《春秋》之筆削去取,亦可以即器以求道。

    《春秋》三傳中,《左傳》以歷史敘事解經(jīng),《公羊傳》《穀梁傳》以歷史哲學說經(jīng)。就求義之法而言,章學誠稱:“其事與文,所以借為存義之資?!惫省蹲髠鳌丰尳?jīng)之功獨高。漢桓譚《新論》謂:“《左氏傳》于經(jīng),猶衣之表里,相待而成。《經(jīng)》而無《傳》,使圣人閉門思之,十年不能知也?!碧脐懘尽洞呵锛瘋髯肜芬⒅f,亦稱《左氏》“博采諸家,敘事尤備。能令百代之下,頗見本末。因以求意,經(jīng)文可知。”一稱《左傳》與《春秋》,互為表里;再稱《左傳》敘事見本末,可因以推求《春秋》經(jīng)之指義。啖氏所謂“因以求意(義)”,大抵指《左傳》之歷史敘事、以史傳經(jīng)而言。

    《左傳》以歷史敘事方式解釋《春秋》經(jīng),簡稱以史傳經(jīng),遂與《公羊》《穀梁》以義解經(jīng),殊途異轍?!蹲髠鳌放c《春秋》,同為編年史書,有關之歷史事跡分隔異處,不相聯(lián)貫。統(tǒng)合之道,即在經(jīng)由事之比,辭之屬,而求得《春秋》或筆或削之義,以及褒貶予奪之旨。清章學誠曾云:

    史之大原本乎《春秋》,《春秋》之義昭乎筆削。筆削之義,不僅事具本末,文成規(guī)矩已也。以夫子義則竊取之旨觀之……必有詳人之所略,異人之所同,重人之所輕,而忽人之所謹?!笪⒚h潞鲋H,有以獨斷于一心。(《文史通義·答客問上》)

    章學誠稱筆削之義,體現(xiàn)在兩大方面:其一,事具本末,文成規(guī)矩,此比事屬辭之功。其二,夫子竊取之義,微茫杪忽。推求《春秋》之義,可借由詳略、異同、重輕、忽謹之對比烘托,尋得孔子獨斷于一心之歷史哲學。《春秋》之經(jīng)學敘事,為中國傳統(tǒng)敘事學之濫觴,《左傳》之歷史敘事薪傳之,踵事增華,變本加厲,乃成歷史敘事之宗祖與典范。《左傳》發(fā)明《春秋》經(jīng)之義,于《經(jīng)》闕《傳》存,最為顯著。學者指出,《經(jīng)》無《傳》有者,或作《經(jīng)》義之旁證,或明《經(jīng)》文之筆削,或詳究不書、不言、不稱之故,或稱說《經(jīng)》文之不及與闕漏。要之,多可以“筆削”二字概括之。《左傳》闡發(fā)《春秋》經(jīng)之微辭隱義,亦以筆削見義為依歸。

    一部春秋史,堪稱為諸侯爭霸之歷史。其中,晉楚兩大國勢力之消長,尤其攸關霸業(yè)之興衰,及諸侯于國際之依違關系。春秋五霸,唯齊桓公為盛,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諸侯皆歸之?;腹葲],諸侯叛齊即楚。楚乘諸夏之衰,蠶食中國,凌虐諸姬。雖宋襄圖霸,然泓之戰(zhàn)功敗垂成。若非晉文公崛起于其間,城濮一戰(zhàn)克敵制勝,則天下皆南面事楚矣。晉文創(chuàng)霸,固在城濮之戰(zhàn);從此晉主夏盟,天下翕然宗之。迨平公失政,霸業(yè)始漸衰,前后長達一百余年。

    由此觀之,城濮之戰(zhàn)在春秋史、爭霸史,以及晉國霸業(yè)史方面,都極具關鍵意義。更何況,晉楚城濮之戰(zhàn),為春秋以來規(guī)模最大之一場戰(zhàn)爭。因此,《左傳》以十分筆力,慘淡經(jīng)營,“序得聲滿天地,氣撼山河”,不愧為大塊文章。今以城濮之戰(zhàn)為例,論述《左傳》敘戰(zhàn)于《春秋》筆削之轉(zhuǎn)化與運用,敘戰(zhàn)之模式、敘事之義法,亦由此可見一斑。

    二、 探討《春秋》筆削,要領在“義以為經(jīng),而法緯之”

    《周禮·春官·宗伯》載內(nèi)史之職責,為掌理天王有關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之八柄之法,以詔告王治。而且,“掌敘事之法,受納訪,以詔王聽治”。史官主書主法,以詔王治天下,于是或書或不書,或筆或削,多攸關王柄王治(參考閻步克《史官主書主法之責與官僚政治之演生》,《國學研究》第四卷)。

    《孟子·滕文公下》稱:“《春秋》,天子之事也。”蓋內(nèi)史掌敘事之法,所以詔王聽治。而生殺予奪之權柄,仍歸天王掌理。是以孔子作《春秋》,無異替代天子施行賞罰。于是原為贊詔王治之廢、置、予、奪柄法,轉(zhuǎn)換成史官敘事之予奪書法,再衍化為褒貶勸懲之歷史敘事?!稘h書·藝文志·諸子略》稱史官“歷記成敗、存亡、禍福、古今之道”,一語道出史官主書主法之原委。從內(nèi)史“掌王之八柄之法”,至《孟子》稱說《春秋》原本乃“天子之事”,可知筆削褒貶之所由來,以及《左傳》歷史敘事之淵源所自。

    漢董仲舒《春秋繁露·精華》稱:“《春秋》無達辭,從變從義。”《竹林》篇亦云:“《春秋》無通辭,從變而移?!o不能及,皆在于指?!笨鬃幼鳌洞呵铩罚貙⒅噶x先存有于心中,然后能施行筆削去取。義,既經(jīng)一心之獨斷,于是史事之忽謹、詳略,辭文之重輕、措置,方有定奪,始有規(guī)準。故曰從變從義、從變而移。不但辭文如何連屬,皆在于指義;即史事如何排比,亦“皆在于指”。清方苞倡古文義法,由《春秋》書法轉(zhuǎn)化而來(參考張高評《比事屬辭與古文義法》,新文豐出版公司2016年版)。方氏倡“義法”說,追本到司馬遷《史記》,更溯源至孔子作《春秋》。以為:義法之操作策略,二言可以蔽之,曰“義以為經(jīng),而法緯之”;法以義起,法隨義變,亦由此可見(方苞《又書貨殖傳后》《史記評語》)。換言之,義先法后;先有“義”,而“法”后之、隨之??鬃幼鳌洞呵铩啡绱?,左丘明著《左傳》,司馬遷成《史記》,要皆不例外。所謂未下筆,先有意;猶文同畫竹,必先成竹于胸中。作經(jīng)、撰文、修史、藝術,要無不同。

    晉楚城濮之戰(zhàn),自是左丘明慘淡經(jīng)營,匠心獨運之敘戰(zhàn)名篇。千軍萬馬,馳騁戰(zhàn)場;生死格斗,存亡所系,禍福所倚,更攸關華夷形勢之消長。身為史家,敘戰(zhàn)將如之何而可?戰(zhàn)爭結(jié)局,晉勝楚??;晉文創(chuàng)霸,楚焰銷歇,史家將如何著墨,方見精神,方不負使命,始可以鑒往而知來?凡此,皆攸關《左傳》敘戰(zhàn)之或筆或削,以及左氏之史觀、歷史哲學。要之,《左傳》之以史傳經(jīng),敘事傳人,皆緣于資鑒之史觀。發(fā)而用之,則為歷史敘事之詳略、重輕、異同、忽謹之書法。論證如下:

    (一) 《左傳》史觀,聚焦于資鑒,往往側(cè)筆見義

    《左傳》成公十四年“君子曰”,曾提示圣人修《春秋》之五例:“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污,懲惡而勸善?!鼻八恼呋蚯P,或直書,示載筆之體;懲惡而勸善,則示載筆之用(錢鐘書《管錐編》)。此所謂善惡,泛指成敗、存亡、禍福、榮辱、是非、得失、毀譽等等,包含一切正能量與負能量之歷史裁判。勸勉及懲戒,即是歷史資鑒之作用與功能?;仡欉^往,瞻望將來,歷史重演既有其可能,于是“往事不忘,后事之師”,遂為資鑒之信條(參考陳登原《歷史之重演》)。嫻熟前言往行,觀其成、其福,固值得見賢思齊;茍知其敗、其禍,亦足以戒慎恐懼,思患預防。故資鑒勸懲之教化,為史官之天職,史書之使命。

    城濮之戰(zhàn)開戰(zhàn)之前,客觀形勢頗不利于晉國。四年前,公子重耳結(jié)束十九年流亡生涯,甫返國即位為晉君。晉國歷經(jīng)二十年之內(nèi)亂,元氣大傷,尚未恢復。晉國在此之前,理亂之不暇,未有參加國際戰(zhàn)爭之實際經(jīng)驗。更何況晉文公已近花甲之年,企圖稱霸諸侯,雖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不免有日暮途遠之顧慮。何況爭霸之對手,為南方之強楚國,能不惶恐?楚歷武王、文王、成王以來,日以強大,論者以為“入春秋以來,滅國之多,無過于楚;而滅國之易,亦無過于楚”(清馬骕《左傳事緯》卷二《楚滅諸小國》)。楚于是幅員漸廣,甲兵日盛,其威逼中原之態(tài)勢,業(yè)已形成。城濮之戰(zhàn)若非晉文告捷,中原華夏或許南面事楚矣。戰(zhàn)前之較短量長如此,哪知戰(zhàn)爭結(jié)果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晉勝楚敗。晉何以勝?楚何故?。砍蓴?、存亡之理為何?禍福、得失之道何在?提示其中所以然之故,作為天下后世之資鑒,乃《左傳》歷史敘事之重要使命?!蹲笫稀窋?zhàn)之發(fā)想與取義,大抵如是。取義既定,然后或筆或削,“義以為經(jīng)”,其事其文(法)緯之,歷史敘事乃告完成。

    晉楚兩大國,為城濮之戰(zhàn)交戰(zhàn)之主體。《左傳》之歷史敘事,于其事、其文,多不采等量齊觀方式,但傳承《春秋》筆削見義之書法,側(cè)筆敘事晉國一邊,敘楚國事跡只用帶敘、略敘。綜觀晉楚城濮之戰(zhàn),決定成敗勝負之關鍵因素,以兵法謀略為上,故《左傳》敘城濮之戰(zhàn),筆之書之,不憚其煩詳說之?!洞呵锓甭丁ぜ懒x》:“書之重,辭之復,嗚呼!不可不察也,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城濮之戰(zhàn),聚焦于資鑒,不憚其煩載記晉軍之兵法謀略,詳略重輕之際,自有筆削見義之資鑒精神在。《左氏》以史傳經(jīng),薪傳《春秋》書法而光大之,即此是也(《春秋》筆削,參考張高評《筆削顯義與胡安國〈春秋〉學》,《新宋學》第五輯)。

    綜考城濮之戰(zhàn),《左傳》敘寫晉軍之兵法謀略,筆者曾撰文闡發(fā)其微,如為何而戰(zhàn)?明列指標;如何而戰(zhàn),攻其必救。假道于衛(wèi),稱舍于墓;設計用謀,攻心為上。買空賣空,支配在我;因勢利導,請君入甕。復衛(wèi)封曹,三施三怨;私許復封,偷天換日。楚惠未報,我曲楚直;退避三舍,轉(zhuǎn)曲為直。蒙馬虎皮,出其不意;設施曳柴,多方誤敵等等(張高評《〈左傳〉敘戰(zhàn)征存兵法謀略》,《古典文學知識》2018年第3期)?!秾O子兵法·謀攻》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城濮之戰(zhàn)晉之勝楚,切合《孫子兵法》“上兵伐謀”所云。故《左氏》提供成敗之歷史資鑒如是,因筆削而見詳略重輕之書法,亦由此衍生。

    (二) 詳略重輕見筆削,比次史事顯指義

    屬辭比事,堪稱《春秋》之生成論,學者以意逆志讀之解之,即成《春秋》之閱讀論、詮釋學。清姜炳璋《讀左補義》釋之云:“屬辭者,聚合其上文下文之辭。比事者,連比其相類相反之事?!蓖砬彗娢臒A《春秋穀梁經(jīng)傳補注·論經(jīng)》則以為:“《春秋》之義,是是非非,皆于其屬合、比次、異同、詳略之間見之?!睂俸稀⒈却?,指辭之屬,事之比而言。就比事而言,比,指排比、編比、比次史事。凡史事之相近似、相關合者,為類比;相反、相對、相乖違者,為對比。就歷史敘事而言,即是類敘與對敘。無論對敘或類敘,要皆緣于指義而發(fā)。在史料取舍過程中,大抵以義為指歸,來進行篩選抉擇。因此,自有詳略重輕之取舍分際,于是與《春秋》筆削見義之書法同功。

    《左傳》敘城濮之戰(zhàn),多以比事顯義,見歷史敘事之義法。敘次晉楚,或作對敘,或作類敘。敘戰(zhàn)而用對敘,則彼此相形,而得失見;前后相絜,而是非昭。如僖公二十七年,敘將戰(zhàn)之前,楚子將圍宋,令尹子文、子玉先后治兵,一寬松,一嚴峻,已烘托出新任令尹治軍之風格來。且蔿賈斷言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開篇敘楚事如此,即與晉軍相對。晉軍為救宋圍,亦蒐于被盧,作三軍,謀元帥。然三軍將佐,溫和禮讓,領導人之氣度,自與子玉有別?!蹲髠鳌吩敂⒃獛涏S縠之說禮樂而敦詩書,又詳敘晉侯教其民以義、信、禮,亦與子玉之“剛而無禮”相反相對。《左傳》說楚,以言敘凸顯子玉必敗;敘晉,則宣稱:“一戰(zhàn)而霸,文之教也?!睉?zhàn)前之敘事,晉楚對敘已如此。

    晉侯伐曹、假道于衛(wèi);圍曹,因其兇而攻之;多以精于兵謀類敘,以連屬篇章?!八稳烁婕薄闭?,則又比物聯(lián)類,以及晉侯、先軫之答問。答問之際,已促成齊秦之參戰(zhàn),亦展示晉國君臣之諸般兵法謀略,見勝戰(zhàn)良非僥幸。讀者方見晉文公君臣同心協(xié)力,排難解危,《左傳》忽敘楚成王使子玉去宋,下達“無從晉師”之命令。子玉不但不受令,反而“使伯棼請戰(zhàn)”??姑⒆杂弥劣谌绱?,已觸犯為將之忌諱,埋下戰(zhàn)敗之禍因(參張高評《左傳之武略·左傳論為將之忌》)。前后敘晉敘楚君臣關系如此,即是以對敘顯義。子玉公開提出“復衛(wèi)封曹”之條件,不可謂不精明,然子犯先軫之論辯,將之轉(zhuǎn)換為“私許復曹衛(wèi)”,無異入室操戈,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之身,于是化危機為轉(zhuǎn)機?!蹲髠鳌窋x楚兵謀之攻防,亦用對敘:晉報楚惠,實踐退避三舍諾言,不料“楚眾欲止,子玉不可”。于是,晉軍之劣勢變?yōu)閮?yōu)勢。子玉之“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由《左傳》之對敘,昭然若揭。戰(zhàn)場之一切變數(shù),晉軍多能掌控;危機困境,亦多長于化解與突破。如此用兵作戰(zhàn),安能不勝?

    晉文公對楚作戰(zhàn),基于前文所述之外在因素,一直缺乏勝利之把握。故晉楚于城濮對陣,《左傳》敘其擔憂、猶豫、恐懼、害怕,一則曰晉侯患之,再則曰公疑焉,三則敘其憂思成惡夢,四則曰是以懼,皆是類敘見義,形象歷歷。晉君如此,猶能克敵致果者,關鍵不在明君,而是晉有賢臣,如先軫、狐偃、趙衰、郤縠、欒知、胥臣、狐毛之屬,《左傳》僖公二十三年所謂“得人”,所謂“有三士,足以上人”。由此言之,晉文公于《左傳》中之形象,所謂因人成事者歟?無怪乎吳闿生《左傳微》引諸家說,以為戰(zhàn)前之重信義,皆臨時措辦,所謂假仁假義;敘晉侯患之、公疑焉、是以懼云云,是寫晉侯之狐疑虛怯;入曹而亟報私惠,是寫其器量淺??;城濮之戰(zhàn),只是僥幸成功而已(吳闿生《左傳微》卷三《晉文之霸》)。清韓菼《左傳句解》亦批評晉文公:“納王示義,似矣;而河陽之狩,請隧之舉,大義安在?伐原示信,似矣,而宛春怒楚,曳柴敗荊,大信安在?大蒐示禮,似矣,而降服請囚,將殯有聲,大禮安在?”此發(fā)揮系統(tǒng)思維,就《左傳》全書所敘晉文事跡,進行大屬辭比事,而突出“譎而不正”之晉文公形象,足與《論語》孔子所云相發(fā)明。果如上述所云,城濮之戰(zhàn)敘事,晉國君臣行事之相反相襯,楚成王與令尹子玉君臣亦二三其德,要皆因?qū)⒍@義者。

    就城濮之戰(zhàn)大勢言之,晉勝而楚敗。此就對比敘事,可以明其所以然。至于晉何以勝?楚何以???則類比敘事,足以見其大凡。林紓《左傳擷華》稱:“城濮之戰(zhàn),(晉)君臣輯睦,上下成謀,故勝。”就《左傳》敘戰(zhàn)原始要終,張本繼末觀之,晉國所以致勝,在于君臣上下輯睦與成謀,此則最富于經(jīng)世資鑒之價值。反之,楚之所以戰(zhàn)敗,君臣矛盾,離心離德;子玉身為令尹,卻抗命、輕敵、躁進、自用,亦足作殷鑒與誡惕。若就局部類敘言之,《尚書》《國語》《戰(zhàn)國策》《史記》敘戰(zhàn),從來未有敘其如何戰(zhàn)、如何戰(zhàn)者。城濮之戰(zhàn),分敘晉軍于楚右?guī)?、左師之攻略,奇正相生,不滿百字,寫盡戰(zhàn)事?;蛞哉?,或以奇兵;或以奇為正,或以正為奇(韓席籌《左傳分國集注》)。要之,皆是凸顯兵法謀略之克敵制勝,所謂上兵伐謀。類敘前后四番之攻防兵謀,而千軍萬馬奔騰之氣勢,躍然紙上。歷史敘事之存實傳真,千載之下讀之,猶如見如聞?!吧媳ブ\”,真堪作歷史之資鑒。

    比事顯義,作為歷史敘事之重要手法,有對敘與類敘二端。類敘,以連屬零散、比物聯(lián)類為其功能,有助于人物形象之塑造。對比敘事,以相反相對,映襯烘托為其要領。以反差沖突碰撞出意味,因?qū)Ρ纫r托,而回互激射,而意象浮現(xiàn),指趣凸顯。清方苞著《左傳義法舉要》,于城濮之戰(zhàn)敘事之兩兩相對,有極詳盡之列舉。且以為:兩兩相對之敘事法,可以有三大作用:其一,可以改善文章之散漫無檢局;其二,有助于通篇大義之貫穿;其三,有功于抒軸而成章。方苞所稱敘事文之兩兩相對,即指對比敘事而言。

    (作者單位:香港樹仁大學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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