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儉儉
《花火》A版主編,圖書策劃人,個人作品《夜航遇故人》即將上市。
多年時光匆匆飛逝,一切如羚羊掛角,不露痕跡。
長沙的春天特別短,剛剛脫下厚重的棉衣,換上春裝三兩天,就幾乎可以熱得穿裙子和短袖了,所以,我每次換季整理衣柜,看著那些開衫都特別感嘆,長沙啊,能不能給春裝留一條活路啊。沒穿幾天,那些開衫就要被收起來。
一個地方的氣候,多多少少會影響人的個性吧,比如,長沙這種一秒入夏的節(jié)奏,就像長沙人的脾氣,非常干脆,不溫吞,女孩子看起來都很麻利、潑辣。
初來長沙的時候,我覺得長沙方言聽起來有點不耐煩,后來發(fā)現(xiàn)不是,他們其實很熱情,熱情到看你笨手笨腳的樣子,最后干脆幫你把事情做了。這種魄力,真的就像長沙的夏天,特別狠。
不過,自從我有一次七月份去了重慶以后,就再也不敢說長沙的夏天熱了。當(dāng)時我在午后兩點和朋友爬到白公館,就算有綠樹遮陰,也抵擋不了熱浪的圍困,朋友在小攤上買了兩把扇子,簡直算是救命稻草了。后來回到城里,我們一頭扎進咖啡館,感覺頭頂都在冒氣,熱得胸口發(fā)悶是怎么回事?
所以,重慶的熱,和長沙的熱不一樣。長沙的熱干燥炸裂,重慶的熱像玻璃罐子,又悶又濕。重慶的姑娘皮膚基本都很好,因為空氣濕度高。連我這樣的干性皮膚到了重慶,臉上都不會起皮,妝面也更貼合。后來我離開重慶,回到長沙,居然感覺有點涼快。
還有一年夏天,我去了麗江。那里的夏天又給人另外一種感覺。白天看著太陽很大,但有陰涼的地方冷風(fēng)陣陣,把腳放到太陽底下,幾乎要把你曬得脫皮。一冷一熱,一明一暗,我們就這樣不斷轉(zhuǎn)換,一會冷成狗,一會曬成狗,因為那邊是高原,紫外線特別強,早晚溫差特別大,根本不需要空調(diào)。晚上甚至還需要蓋被子,白天太陽一出來,明晃晃得閃瞎眼,這樣的夏天,除了做防曬工作比較累以外,還真是比較愜意的。
要說最舒服的夏天應(yīng)該算香港的夏天了吧,溫度剛剛好,沒有特別熱,也沒有特別曬,但可能臺風(fēng)較多,雨水充沛,房間的冷氣都開得很大,有一次我在海港城逛商場都差點感冒了。
我去過很多地方,幾乎每次都是夏天去的,所以對每個地方的夏天印象特別深刻,但我記憶里的夏天,是小時候捧著半個西瓜坐在涼席上看《西游記》的時光,也是晚上八點每家每戶搬著小板凳坐在防空洞門口乘涼的時光。那時候沒有空調(diào),每個人拿著蒲扇趕蚊子,坐在一起聊家常,小朋友們就在防空洞周圍打打鬧鬧,到了晚上十點,陸陸續(xù)續(xù)回家睡覺。
我懷念這樣的夏天,人們都用最簡單的降溫方式,用水沖刷地面的時候,熱氣散發(fā),混合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而冰鎮(zhèn)西瓜和自制的綠豆冰棍,是我兒時最喜歡的消暑美食。當(dāng)然,那時的夏天還有多得做不完的暑假作業(yè)。我知道那樣的時光再也不會回來,但夏天的風(fēng)還在耳畔,夏夜的蟲鳴還在夢鄉(xiāng),草叢里的螢火蟲還打著燈籠慢慢飛。
關(guān)于夏天的最初的小美好,只能這樣遙遙相望,成長總是帶著這樣的小小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