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老

田偉泓

時 間：當代。

地 點：中國北方城鄉(xiāng)。

人 物：老 媽 女，83歲。老伴三年前去世，身體尚好，時有老年癡呆發(fā)作。

麥 子 老媽的大女兒，63歲。踏實務農。丈夫兩年前去世，女兒秀芳，兒子秀全。女兒已成家。

谷 子 老媽的二女兒，58歲。能折騰，掙了不少錢，也糟踐了不少錢。住在城里，離異。有一個兒子小名米粒，米粒已離婚留一個女兒嬌嬌，正上幼兒園。

葉 子 老媽的三女兒，50歲。小時不招家里人喜歡，拼命考出，有丈夫，有女兒，有正式單位的固定工作。

大 暑 老媽的兒子，55歲。從小受寵，習慣依靠。賣過服裝，開過修車行、早餐店……干過不少行當，總是不長久。

巧 巧 大暑媳婦，心急口快，說話沒分寸，用著人靠前，用不著靠后。

強 強 大暑兒子，大學畢業(yè)，事業(yè)單位工作，正在籌備結婚。

天 晴 強強的未婚妻，房屋設計師，父母都在省城，家教良好，獨生女。

秀 芳 麥子的女兒，當家閨女，麥子不能說的話只有她能替媽說了。好多時候，她更像葉子們的妹妹，弟妹們的“媽”。

秀 全 麥子的養(yǎng)子，腦子有些慢，但人特別憨實，對媽媽很孝順。

秀文爺、明花嬸、萬科叔、玉蘭姨等老媽

村子里的老朋友。

序

【童聲誦讀：

弟子規(guī) 圣人訓 首孝悌 次謹信

泛愛眾 而親仁 有余力 則學文

父母呼 應勿緩 父母命 行勿懶

父母教 須敬聽 父母責 須順承……

【弟子規(guī)的聲音中，幕后合唱：

國學經典又啟蒙，

鶯聲燕語最好聽，

千年古訓至今唱，

一代代傳承。

【谷子和其他接孩子的家長在幼兒園門

外匯聚，關注、開心地找尋自家的孩子。

【一個電話鈴響起。突出了谷子夸張的聲音。

谷子什么？你是說——你媽住院了？！那姥姥怎么辦？

【另一個電話鈴聲響起，接打電話聲音交錯進行。

【畫外音對應著前場接電話的葉子、大暑和巧巧。

葉 子 大姐病了？那老媽怎么辦？

大 暑 大姐怎么能病？大姐病了咱媽咋辦？

谷 子 什么也別說了，快回家！

第一場 老媽的念念

【大姐家。

【一盞花燈亮在角落。

【老媽拄著拐棍不停地轉悠，每次看著燈站一下。秀全以為姥姥嫌大白天亮著燈，在一次姥姥的關注中，請示性地關了燈。姥姥表現(xiàn)激烈，又趕緊打開。

【秀全守著姥姥左右，只怕她有個閃失。

【老媽不時問，你媽咧？不時大聲喊著“麥兒哎！”

老 媽 （口里念叨著）七十三、八十四……去哪了？

秀 全 在這兒咧！

老 媽 （好像沒看到秀全一般）七十三、八十四……都去哪了？

秀 全 我媽去醫(yī)院了。

老 媽 ??？

秀 全 （大聲地）我媽病了。

老 媽 我娃咋了？

秀 全 （大聲地）我媽病了，去了醫(yī)院了。

老 媽 ??？她去了寺院了？

秀 全 （無奈地）哦。

老 媽 又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她去寺院干啥咧？去了哪了？秀 全 在這兒咧。老 媽 去了哪了？

秀 全 姥姥，你小便呀？老 媽 不。

秀 全 那你做啥呀？

老 媽 啥也不做。

秀 全 那你坐下歇會兒行不？（看聽不見，又比劃）躺下歇會兒行不？

老 媽 哦。

【秀全剛出一口長氣，扶老人坐下，正準備去倒水，老人又站起來更加不安地開始了原來的動作。

老 媽 去了哪了？

秀 全 （著急地）姥姥你慢點慢點……

【谷子、葉子、大暑著急地上。

谷 子 媽！媽！

大 暑 媽！媽！

秀 全 二姨、三姨、舅，你們可回來了。姥姥就交給你們了，我先去醫(yī)院看看我媽。

葉 子 秀全，你媽怎么樣？

秀 全 我姐叫了村里四頭的車幫忙送到醫(yī)院了，我還不知道啥情況呢。

葉 子 有啥事，給姨打電話啊。

秀 全 哎?。ㄅ芟拢?/p>

老 媽 （看看谷子，看看大暑，高興地）俺孩們回來了？

谷 子 哎！媽，這是四季春的老婆餅，最軟和了，你吃。

【老媽高興地拿過來，掰開，左看右看，遞給大暑吃。

谷 子 媽！我給你買的，你拿起來就知道給你兒子吃，你咋不給我吃呢？

大 暑 媽，你吃。

【老媽堅決地遞給大暑吃，大暑大口吃到嘴里，老媽高興地開啟了她的嬰兒笑。

谷 子 算了算了，說到底還是看見她兒子親，不吃還不高興呢。

葉 子 （拿了自己帶回來的烤紅薯，晃老媽）媽，你看。

老 媽 （看著看著眉開眼笑）紅薯！（放下點心，又拿了紅薯吃）

【葉子邊一點一點給老媽遞紅薯，一邊跟二姐和大暑示意老媽的快樂。

谷 子 （順手也拿了一塊烤紅薯吃）大姐一病，老媽可咋辦呀！

老 媽 （以為跟她說話，自作明白地）啊。

葉 子 我那剛強的媽咋變成了這個樣兒了呀！

老 媽 （以為跟她說話，自作明白地）啊。

大 暑 （唱）紅薯山藥老倭瓜吃的只認這老三樣，

老 媽 （以為跟她說話，自作明白地）啊。

葉 子 （接唱）你說東她搭西耳朵聾得亂答腔，

谷 子 （接唱）多虧了有大姐不離左右在身旁，老媽媽呀……

三 人 （接唱）老媽媽才度過這三冬三夏的好時光。

葉 子 老媽可是真離不了人，大姐一病咱們可咋辦呀？

谷 子 我那個米粒兒不爭氣，兩口子一離婚，弄得他那個嬌嬌倒是給我生下了，一時半刻都離不開我……

大 暑 我們家強強過幾天就領媳婦回來，先訂婚，巧巧想著咧，秋天看個好日子給他們把婚事辦了……

葉 子 （看看二姐，看看大暑）不管怎么的，得想個辦法出來了！

【姐弟三人各有心事，一時僵住。

【幕后伴唱：

都說是家有一老如一寶，

看起來家有一老事情多。

不是兒女不盡孝，

思來想去麻煩多……

你有兒子要娶妻，

她有孫女要看著，

還有一個上班族，

在崗在職離不了。

【老媽吃完紅薯，看孩子們都沒理她，不由又開始說話。

老 媽 去了哪了？

葉 子 媽，在咧，我們都在咧！

谷 子 媽，你要干啥呀？

老 媽 沒事兒，我就是說說話。

大 薯 媽，你要不睡會兒？

老 媽 我不睡。麥兒哎，給孩們做啥飯？

葉 子 媽，你餓了？我們給你弄飯去。

老 媽 我不餓。

谷 子 是不餓，剛吃了恁大一個烤紅薯咧。

【谷子覺得自己餓了，取出老婆餅先吃一口，又遞給葉子和大暑，三人都吃起來。

【秀芳上。

秀 芳 二姨、三姨、舅，你們來啦！

【谷子、葉子、大暑一起圍住秀芳。

葉 子 秀芳，

谷 子 你媽咋樣？

大 暑 病得厲害不？

【秀芳看看屋子里這個情況，不由嘆口氣。

秀 芳 舅，姨，你們都沒吃飯吧？我先去做飯去。

谷 子 簡單點，就吃撈面條!

【秀芳無奈地下。葉子跟了下去。

谷 子 大暑，這次你可不能再躲了。咱媽不光是閨女們的媽，也是你這個兒子的媽。

大 暑 我躲啥咧，我躲啥咧！我說的都是實際情況！

谷 子 （唱）你不要昧著良心說瞎話，

這三年你可盡心養(yǎng)過媽？

姐妹們不說你你也知道你缺了啥？

這一次你再躲你就真不是個男人當不起個家！

【大暑生氣地瞪谷子，谷子不讓，二人正斗氣，秀芳端了面條鍋，葉子端了碗筷上。

秀 芳 吃飯，吃飯，先吃飯！

【谷子和大暑卸下氣，先吃飯。

【秀芳盛了一碗，谷子、葉子、大暑習慣性地等著。

秀 芳 自己盛啊。

【秀芳端了飯給姥姥安排吃飯。

【老媽接受著秀芳給戴上圍嘴，一手放上紙巾，看著秀芳將面條切碎，接過勺子。

【三姐弟不由地停下手中的碗筷看著秀芳的一套程序。

秀 芳 姥姥吃飯了?。?/p>

老 媽 （習慣地）啊。

秀 芳 姨、舅，你們也快吃吧。

谷 子 唉！平時習慣了一回大姐家就吃現(xiàn)成飯，大姐一病，怎么就覺得什么也不對了！

秀 芳 我回來給我媽拿農合本，醫(yī)生說了，我媽的病不能不當回事，這次必須得住院治療。舅、二姨、小姨，這次啊，估計是真不行，我的媽我和秀全伺候，你們的媽得你們伺候了。

【三姐弟一聽這話，全停了手中的飯，愣在那里。

老 媽 去了哪了？

大 暑 媽！

谷 子 媽！

葉 子 媽！

谷 子 媽，我們三個，你愿意跟誰過呀？

老 媽 （習慣性地）啊！

【三姐弟不由嘆息。秀芳更是一聲嘆息。

大 暑 （大聲地）媽，你愿意去誰家？

老 媽 （看著孩子們急切的臉，好像明白點什么）我要回家！

眾 回家？！

【又互相征詢。

三 人 媽是說回老家？回老院？

（都有些驚慌，輪唱）

老媽她要回老院，

老院空了整三年。

窯里潮濕沒水電，

生火做飯不方便。

誰又能陪老媽在？

沒法實現(xiàn)難難難！

葉 子 誰都別說了，一個月一個月輪。你們都有事，這個月我請假，啥事也不干，就伺候咱媽！

第二場 葉子的紋紋

【葉子家。

【半月后。

【急促的音樂聲中，葉子緊張地穿行在廚房、臥室、衛(wèi)生間、客廳之間。最后搬了大姐家一樣的那盞花燈放在客廳一角。

【幕后伴唱：吃不過那一碗米，

喝不過那一碗粥，

躺不過那一席地，

陪不過一朝夕。

【手機鈴聲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

葉 子 不要響不要響，我顧不上?。戳艘幌拢s緊接了起來）主任，你好！……我請了兩周的休假……主任，我姐病了，我媽一時沒人管，輪到我家了……主任，您看這樣行不，讓小張把資料都給我發(fā)郵箱里，我在家里加班，把匯報材料趕出來，再發(fā)回去?！抑牢抑溃衫蠇屨骐x不開人吶?。钡枚伎蘖耍玫?，謝謝。（委屈地哭了起來）

葉 子 （抹掉眼淚，唱）

恨自己沒長個三頭六臂，

恨自己做不到三全齊美。

老媽媽換了地心緒不寧，

癡一會醒一會不辨東西。

到夜里全憑這花燈安神氣，

不睜眼也會問你在哪里。

孩他爸不說煩就常在單位，

說加班說會友少聚多離。

公司事雖請假沒人接替，

有急事領導也得把你催。

做子女盡孝悌天經地義，

在崗位盡職責不能有虧。

理當在情當在都在情理，

可為什么還是覺得好委屈……

做飯菜不敢稠不敢硬稀了軟了怕無味，

調作息早早睡晚點起白天夜里身邊陪。

最可憐老媽還不認得你，

十多天才偶爾叫出一聲葉兒哎小妮——

上廁所不到衛(wèi)生間去，

走多遠也得找到她的木架子……

【突然想起什么，搬著指頭算了日子，嚇一跳。

媽媽呀，十天了，沒大便一次……

憋住了，怎么辦?我去問誰……

【翻老媽的藥袋子。

開塞露、番泄葉、麻仁丸該用哪個？

【給大姐打電話。

大姐，咱媽十天沒大便了，怎么辦呀？你等下我記一下。干燥急上用開塞露，有火干燥喝番泄葉水，不急不憋用麻仁丸，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老 媽 去了哪了？（喊著上）

葉 子 媽，我在呢，在這兒了。大姐，先這樣啊，我看看媽。

老 媽 麥兒咧！

葉 子 媽，我是葉子！你上廁所呀？

老 媽 啊！

葉 子 好好好，咱去衛(wèi)生間。

老 媽 我不上。

葉 子 媽，你不上？不急？不想去？

老 媽 哦，我不去。

葉 子 那就得喝麻仁丸了。媽，你看你好幾天沒大便了，咱喝點這個藥，看憋著了難受??？

老 媽 哦。

葉 子 媽真乖，真聽話。喝兩個吧。不要嫌苦啊。

老 媽 哦。

葉 子 （自言自語）大概我們小時候您也是這樣哄著喂我們吃藥的哦。

老 媽 （開心地笑著，隨口應答著）哦。

【葉子感覺自己像一個母親一樣，不由心里一熱。

【葉子將麻仁丸分成小丸子，喂一粒喂一口水，引導并檢查老媽咽下，好像時光倒流，老的小的轉換了時空，暖心一刻鐘。

【老媽喝著喝著突然停了下來。空氣為之緊張。

【葉子放下水和藥，攙起老媽向后臺走去……

【后臺明亮的燈光映出，全部用葉子的聲音處理。

【葉子：媽你等會，……媽你用力，怎么不行？媽你憋得難受？……等一下，這是開塞露……媽！媽……啊呀……媽，沒事沒事啊，沒事，咱慢慢收拾啊。

【門鈴頑強地響起。

葉 子 （喊）等一下了！

【挽著袖子的葉子匆匆跑上開門，谷子一進門，就捂鼻子。

葉 子 你自己隨便啊。（急忙跑回）

【谷子忙開窗換氣?？粗~子家的情況，不由笑了起來。

【葉子已經幫老媽都換了衣服，送上來。

葉 子 你笑什么，換了你，也一樣！你跟媽說話，我去清理了。

谷 子 （打趣）媽，辦了事了？

【老媽不好意思地討好地笑著。

谷 子 （繼續(xù)）把你家葉子折騰了哦？

【老媽不好意思地又無奈地苦笑著。

谷 子 （打開帶來的吃的）媽吃點這個？

【老媽欲接，又收手，有心地搖搖頭。

谷 子 哎，怕上廁所還不吃東西了？！該吃吃，該拉拉，??！

【老媽還是堅決地搖搖頭。

【葉子上。倒水給老媽。

葉 子 媽，先喝點熱水。

老 媽 （接過水，左看看，右看看）送我回家吧。

葉 子 回家？回哪個家？

老 媽 送我回吧。

谷 子 又來了，又來了！回家，誰跟你回？你一個人能行？

【葉子手機再次響起，葉子一看是主任的電話，忙接。

葉 子 主任?！疫€沒顧上看，我現(xiàn)在馬上處理。好的，好的，馬上馬上。（放下手機，深呼吸）

葉 子 二姐，你跟媽在一會兒，我把公司那點事情先處理一下。

谷 子 好。

【葉子下。

【谷子看著忙碌的葉子，看看無助的老媽。打電話給自己已經離婚的兒媳婦嬌嬌媽媽。

谷 子 燕子，接嬌嬌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是是是，我承認以前是我做的不好，可那不都是為嬌嬌考慮么，不想讓嬌嬌也像她爸一樣，從小有媽沒爸的?！邪譀]媽也不行，不行?！际钱攱尩模捕际钱旈|女的……你就說一句話，接還是不接！（覺得自己口氣硬了，正打算軟下來，聽到對面應了下來）……什么？真的？燕子你真來接？……燕子，媽謝謝你，媽謝謝你，噢，不是媽了不是媽了……謝謝你了！

葉 子 （上）怎么還流淚了呢？

谷 子 葉兒啊，燕子答應周末來接嬌嬌了。以前他們離婚時我多強硬，堅決不讓燕子帶嬌嬌，什么大話都說了?？蛇@會兒，我能托付嬌嬌的還是燕子，畢竟她是嬌嬌的親媽呀。下周，我接老媽到我那里，替出你好上班去。

葉 子 （感動地）二姐！

第三場 谷子的粒粒

【谷子家。

【多日后。

【幕后伴唱：走過了一家又一家，

家家都是兒女的家，

要啥有啥不缺啥，

就不是自己的家。

【伴唱聲中，二姐攙著老媽上。葉子搬著那盞花燈隨上。老媽一進門滿屋子打量，一臉陌生。

老 媽 （習慣性地）去了哪了？

谷 子

葉 子 我們都在呢。

葉 子 哎，媽是不是問她這是去了哪兒了？

谷 子 媽，這是我的家，你忘了，那年你和俺爸一起住過咧？

老 媽 哦。（還是一臉陌生）

葉 子 不記得了。媽，這個燈給你放這兒，白天看著，晚上亮著，就到家了。

老 媽 （看著燈露出點笑意）哦。

葉 子 你看這個燈還是有用吧？

谷 子 你別說還真是咧。

葉 子 （交代谷子）這是媽的衣服褲子。外頭的可以不換，里頭的可要勤換，有時候尿濕褲子她怕麻煩咱們，就不說，你勤看著點。

谷 子 知道了。

葉 子 媽大便不好，她要三四天還沒上，就吃一顆麻仁丸，吃一顆就好啊，可不敢一下子吃兩個……

谷 子 知道了。

葉 子 血壓藥，早一次晚一次，各一?！?/p>

谷 子 說兩遍了！

葉 子 不說了。還有吃飯定時定量，不要由著媽……

谷 子 行了行了！她是你媽，也是我媽，你就放你的心吧！

葉 子 好好好！不說了?。ǜ锌?，唱）

不守媽真不知道媽老咯，

不經歷真不知道苦累多。

守著媽步履蹣跚性子磨，

跟著媽無意回到慢生活。

事要慢慢做，

話要慢慢說。

手忙熬不出飯香糯，

腳亂替不了拐棍挪。

氣硬說不出暖心話，

嘴快走不進媽心窩。

媽就像小時候的你和我，

三分想四分怯五分疼六分悅十分依戀離不得！

走得近才體會大姐苦樂，

一天天一年年用心良多。

谷 子 大姐是神人、神人，照顧媽還上地干活咧！

葉 子 那不就累倒了唄。

【葉子電話響起。

葉 子 我哥的。（接電話）哥。今天剛送到二姐家來了。你直接來二姐家吧。我們都在。哦。好。

老 媽 葉兒哎！

谷 子

葉 子 媽！

谷 子 媽，該換了啊。從今天起，你得喊谷兒哎！喊葉子可沒人應你啊。

老 媽 （為難地看著兩個孩子）哦。

谷 子 媽，你不認得我？

老 媽 認得。

谷 子 我是哪個？

老 媽 葉子啊。

谷 子 （一把拉過葉子）那她是哪個？

老 媽 葉子啊。

谷 子 那我是哪個？

老 媽 （疑惑地看著兩個孩子）

葉 子 媽，她是俺二姐。

老 媽 那不是一樣兒？

谷 子 好，一樣兒一樣兒，一樣都是你閨女。

老 媽 哦！

谷 子 真傻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得了。

葉 子 總還知道是她的閨女咧。

【門鈴響，谷子開門，大暑帶了一堆吃的上。

谷 子 （一把拉過大暑）媽，這是誰？

老 媽 那不是大暑？

谷 子 看，這個到什么時候也是認得的。

大 暑 姐，給你，今天在你家吃飯啊。

谷 子 （接過菜）吃就吃唄還買東西來。葉子你也一起。

葉 子 我不吃飯，我去上班。

大 暑 別走吧，有事咧。

葉 子 啥事？

大 暑 沒啥，就是媽的事。

谷 子 （一聽放下菜）媽啥事，你說。

大 暑 我是說，我是說，……哎，能不能讓媽就在你們家……

谷 子 大暑！是巧巧的主意吧？是巧巧的主意吧？

大 暑 不是不是。我出錢，我該出錢出錢……

谷 子 你出錢？你還有臉說！

（唱）三年前定下啥規(guī)矩，

你給咱從頭說一回。

三年來你出了多少力？

姐妹們都是咋做的？

大姐累倒在醫(yī)院里，

你倒在這兒把錢提。

要提錢，把三年的虧欠先補齊，

拿出來一萬八還給大姐去。

老 媽 （左看右看）你們說啥呢？

大 暑 你看你，干啥非要對著媽說咧？

谷 子 媽聽不見！

老 媽 你倆說啥咧？

大 暑 沒啥，媽，我倆鬧著玩兒呢啊。

葉 子 媽，讓他們說，咱回屋啊。

老 媽 你們送我回家吧。

【葉子勸老媽離去。

大 暑 二姐！我家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新房沒新房，要工作沒工作，強強又要娶媳婦，日子是過得緊巴巴的。

谷 子 上次你是怎么說的，只要你能工作，大姐的錢你一分也不會少，你給過幾個？

大 暑 那不是干了沒多久工作就沒了？

谷 子 我就問你給過幾個？一分都沒有，一分都沒有！

大 暑 這次你放心，巧巧說了，這次誰替班給誰錢，真給真給咧。

谷 子 （越聽越來氣）巧巧說，巧巧說，你咧？你咋說？

【門鈴響起。谷子氣沖沖開門，一看正是巧巧。

谷 子 哎喲，說曹操曹操到。

巧 巧 是說巧巧巧巧到！看來你們正說我咧，說我啥咧？指定不是啥好話！（對大暑）咋樣了？

大 暑 你來了正好，她們都不相信我。你把你的意思講清楚。

巧 巧 有啥講的。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看看人家的房子，看看人家的日子，你有哪樣可以比，還要講？自古以來能者多勞！

谷 子 巧巧，我的錢也好，我的房也罷，都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你只比這個，你咋不比誰受的苦多，誰流的汗多，我再怎么的，也沒花過你一分錢！

巧 巧 哎，打?。∥乙矝]花過你一分錢！你給大暑是你姐弟倆的事，你幫強強是你姑侄倆的事，我王巧巧可沒有花過你一分錢！【谷子氣得找大暑，大暑羞愧地躲避著所有人。

谷 子 大暑！

【葉子跑上。

葉 子 你們別吵了，家里還有個老人呢！

谷 子 （平平氣）以前的事咱不說，就說咱媽的事，大暑，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話，你到底管不管？

大 暑 管?。ㄇ汕傻桑┪覐膩頉]說我不管呀。

谷 子 怎么管？

大暑剛才我不是說過了嘛——讓巧巧說。

巧 巧 （點著大暑的頭）做好人就是你，做壞人你就交給我！（對谷子葉子）讓我說，我就說。管，我們肯定管。但是，我們得有那能力啊。

（唱）你家的兄弟你知道，

日子過得像干油條！

半死不活真倒灶，

一輩子讓人下眼瞧。

兩間破房又老又小，

新樓房看不到一根毛，

幾十年沒做成一樣事，

打個工也是有了今晚沒明朝，

到如今兒子眼看要娶媳婦，

一訂親不得要個大紅包？

養(yǎng)老人總還有你們靠一靠，

娶媳婦他不得全部把心操？

今天我就把丑話先說到，

（白）老媽，我們養(yǎng)，不過得先等著——

（接唱）等到他，把強強婚事安頓好，

等到他買下樓房裝修好，

等到他掙下資產能養(yǎng)老，

等到他有錢有閑能逍遙，

等到他……

谷 子 （接唱）等到他天大的餡餅砸得腦，

家產過億成富豪，

等到他腿也羅圈人也老，

胡子長到半胸高，

等到他兒孫滿堂把太爺叫，

耳聾眼花兩腿搖，

他的媽在哪里把他等到？

你們的好日子也是那鏡中花水中月沒法撈！

巧 巧 你！你！你……你咒你兄弟？你咒他沒有好日子過？

大 暑 巧巧別著急別生氣……

巧 巧 你個窩囊廢！我算是看透了，這一家人都不盼你有個好。你！跟上你，我算是一輩子也活不出來了呀！

大 暑 巧巧、巧巧，孩他媽！

巧 巧 孩他爸！現(xiàn)在的孩子們結婚哪個不是要房有房，要車有車，要錢有錢，要臉有臉？你咧？你給孩們置下什么產業(yè)了，存下多少錢了？長下多大的臉了？

大 暑 我，我……

巧 巧 我，我……我不管了，你有本事你就管，你管，你管！

【巧巧四下打量，滿眼的不平衡。

大 暑 巧巧、巧巧?。唇忝脗儯恢耄?/p>

【谷子拿起大暑帶來的菜，塞到大暑手里，推他走。

【大暑還要進屋看看老媽，谷子不讓。讓他領上巧巧走。

【巧巧不用人家趕，一把奪過大暑手里的菜，揚長而去。

【大暑追下。

【谷子，葉子對視。不由哭了起來。

谷 子

葉 子 大姐不病多好??！

第四場 麥子的仁仁

【醫(yī)院。

【幾天后。

【幕后合唱：小樹長大要分杈，

分枝散葉各開花，

兄弟姐妹排排坐，

有媽才是家。

【伴唱聲中，秀全和秀芳守著看護著麥子。秀芳指使著秀全干這干那。

【麥子看著身邊的兩個孩子，心情復雜。

麥 子 （唱）盼兒來盼兒長盼兒強壯，

盼成龍盼變虎盼成棟梁，

盼兒長成高山樣，

盼兒可做柱頂梁。

到如今只盼兒常人一樣，

有人疼有人愛幸福安康。

【秀全被指使著打水去了。秀芳發(fā)現(xiàn)大姐的眼神。

秀 芳 怎么了媽？

麥 子 秀芳，我知道咱家秀全……慢，我在，什么都還好，我要不在了，你就是他最親的人……

秀 芳 媽，你說啥呢？什么在不在的。

麥 子 唉！

秀 芳 媽，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要心疼他，他會的事情越多，才越有能力生活好。我了解了省里的一所學校，可以教秀全學一門謀生的手藝，等你出院了，我就想送他去上學，咱總得讓他能養(yǎng)活了自己才行呀。

麥 子 你不怨媽吧？

秀 芳 媽，你說啥呢？秀全是我親弟弟！

【麥子抱歉地拉著秀芳的手。正說著，秀全領著谷子葉子上。

秀 全 媽，二姨三姨來了。

谷 子

葉 子 大姐！

麥 子 你們照看好媽就行了，來這兒干啥？

谷 子 跟媽說好了，我們就來看你一眼。

葉 子 大姐，覺得怎么樣？

麥 子 我就沒啥事，這倆孩子非送我來，這醫(yī)院一來還不給你整出點病來呀？

秀 芳 還說呢，這次要不是來得及時就出大事了。

葉 子 醫(yī)生怎么說？

秀 芳 我媽不有高血壓嘛？她從來不當回事，這次不是說眼睛看不清，還不肯來呢！醫(yī)生說，我媽是輕微腦出血，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以前都有過一次小出血了，這是第二次了都……這次要不是來得及時，還不知道是什么結果呢！我媽就是這樣，從來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谷 子 大姐，你可不能這樣啊。你的大事還多著呢？媽在那兒，秀全在那兒，你還沒當婆婆，沒當奶奶，任務還多著呢！

麥 子 我沒事兒。

葉 子 大姐，你別不當回事。自己看見自己不親，沒人能替你親。以后，降壓藥按時吃，好吃的也要給自己吃，受苦的活，能不干就別干，??？！

麥 子 哦，知道了，不干，不干，我把自己養(yǎng)起來。

葉 子 真的，不是跟你開玩笑啊。

麥 子 好好好，不開玩笑！媽咧？還好？

【一說老媽的事，大家有些許停頓。

葉 子 媽沒事。你別念著。有我們呢。

麥 子 媽雖然沒太累人，也可纏人了。老小孩兒一樣，離不開人。

葉 子 媽是老了，真老了。老得讓人傷心……

麥 子 是，經常認不得人。

谷 子 哎，你說認不得人，啥時候也能認得她兒子大暑！

麥 子 是，哪個孩不在跟前她念叨哪個。

谷 子 就是看見她兒子親！

麥 子 （笑）親就親吧，總比哪個也不認得好！

谷子哎，大姐，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啊——

麥 子 啥？

谷 子 你，你以后可不能那樣兒，不認得秀芳只認得你家秀全?。?/p>

秀 芳 （笑道）差不多！

麥 子 你看你說啥呢？

【一屋子全笑了。

谷 子 你們別笑，做爹媽的偏心也可傷兒女的心呢！我是從小就讓大暑擠兌的，傷多了！

葉 子 二姐你就別說了，哪輩子的事了還記著。

谷 子 你不記？你上學還是大姐幫你付的學費，媽要攢錢給大暑娶媳婦！

葉 子 二姐！

谷 子 對對對，你不讓說不讓說！（對大姐）我可怕咱這個小妹了，一生氣嚇人！我不是說我，我是說咱那個兄弟，真是氣都能氣飽！

麥 子 又咋啦？

谷 子 （唱）你說他人高馬大男人樣，

怎么就又慫又奸又窩囊？

老婆的話是圣旨不能違抗，

說下啥不算啥不敢主張。

三年的承諾他絲毫不講，

這一次又變著法子玩推拿。

更可氣他家媳婦刁潑樣，

說出話驢糞蛋子面面光。

說什么房子小放不下，

錢太少顧不上，

兒子強強要結婚，

日子樣樣都緊張。

不說老人他不養(yǎng)，

一個等，等到日落西山墻！

【說話當中，強強領天晴上，正好聽著谷子的后半句。

秀 芳 哎，強強、天晴，你們回來了！

強 強 哎，大姑二姑三姑。

天 晴 姑姑們都在，芳姐，全哥！

谷 子 強強是長大了，要娶妻要生子，你爸媽很快也升格了。你們可千萬別像你爸媽一個樣。唉！

強 強 我爸媽咋了？

谷 子 唉！你爸媽就一門心思給你們籌辦婚事呢！其他的事呀都不在計劃之內了！

【天晴和強強聽出了話外之音。

【谷子接了電話，叫了葉子一起離開。

強 強 大姑，是怎么回事呀？

麥 子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大姑是必須快點好起來，要不咱們家就亂了。

第五場 巧巧的面面

【某酒店。

【一月后。

【幕后伴唱：天蒼蒼地茫茫，

日子真比樹葉長，

一輩輩去一茬茬長，

九九歸一鄉(xiāng)。

【強強和天晴訂婚儀式正在舉行。

【音樂聲中，強強和天晴端著酒杯站在

大暑和巧巧面前。

【全場安靜。

天 晴 爸爸，媽媽，你們辛苦了！

【大暑和巧巧激動不已。天 晴 爸爸?。ň淳疲?/p>

大 暑 哎！

天 晴 媽媽?。ň淳疲?/p>

巧 巧 哎！

【眾人起哄，“沒聽見，重叫！”巧巧再次答應。

【眾人起哄：紅包！紅包！

【巧巧笑著遞紅包。

天 晴 （接）謝謝媽媽！

強 強 謝謝爸爸媽媽！我和天晴訂婚了，表明從今天起我們是一家人了，也表明我們都長大成人。對于婚后生活，有些事情需要在婚前當著全家人的面說清楚。

巧 巧 （不明所以）什么事？

大 暑 （直爽地）說，說，說！

強 強 （對天晴）你來說？

天 晴 好吧！

（唱）我們是新一代新事新辦，

辦婚禮不鋪張節(jié)儉為先。

做一場自助流水宴，

花多少錢我們兩個擔。

【大暑巧巧很開心，驕傲溢于言表。

新婚的房子已首付，

公積金貸款我們月月還。

【巧巧接受著大家的贊揚。

結婚后不和老人擠著住，

決不做啃老一族惹人煩。

巧 巧 好好好！

天 晴 （接唱）兩邊的父母一樣敬，

養(yǎng)老的費用各一半。

巧 巧 不用，我們不用孩們的錢。

天 晴 （接唱）只怕是工作緊張人手亂，

我和他無法守候在身邊。

選好一家敬老院，

老人們做伴不孤單。

巧 巧 什么？你讓我們住養(yǎng)老院？

天 晴 （接唱）多年后人人選擇養(yǎng)老院，

集中養(yǎng)老是必然。

巧 巧 （回頭問強強）這是誰的主意？

強 強 我兩個共同的主意。

巧 巧 你也是這么想的？

強 強 媽，怎么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巧 巧 好，好，好！

（唱）我生你養(yǎng)你為了啥？

你毛沒長全就刺扎！

訂婚宴上先爆雷，

來不來先說不養(yǎng)媽。

未成家你們就先毀家，

她她她，不是你命中的她！

強 強 媽，

（唱）你生我養(yǎng)我為了啥？

不是疼我愛我不圖啥報答？

如今的社會分工精細化，

生老病養(yǎng)學教醫(yī)護各當各的家。

巧 巧 （唱）老的去小的養(yǎng)千年流傳下，

難不成到你這就斷了老章法？就這樣讓爸媽成了大笑話，

有兒子沒人養(yǎng)我是哪步做差？

強 強 （唱）別生氣別慌張我的好媽媽，

自古是上行下效一茬學一茬。

爸媽都有過爹和媽，

爸媽都養(yǎng)過爹和媽，

一代做著一代看，

代代傳承不會差。

今天是傳到我們倆，

明天還傳到我的兒、你的孫、子子孫

孫一茬茬。

如果真得養(yǎng)爸媽，

那也得先緊著天晴家。

巧 巧 你！我一輩子就這一棵苗苗，全心全意為你，可你倒好？！

天 晴 媽！

巧 巧 都是你！你拐走了我的兒子，拐走了我的強強！

強 強 媽！

巧 巧 兩條道，跟她斷！跟她走！

強 強 媽！

巧 巧 斷！走！

強 強 ……

巧 巧 斷！

強 強 媽……

巧 巧 走！

【強強拉起天晴欲走。

巧 巧 你？！……走！

【強強和天晴跑下。

【巧巧和大暑沒想到強強真跟天晴走，傻在那里。兩口子面面相覷，巧巧一下子嚎啕大哭。

【眾人欲勸不好勸，離去。

巧 巧 都怨你，都怨你！

大 暑 怨我，怨我?。ㄐ÷暤兀┎徽f你不做人!

巧 巧 你說啥？

大 暑 說啥？說啥？我能說啥？不是都是你說了算？啥時候不是我說了不算，我說了啥也不算？男人我算個啥男人？老媽面前沒臉，姐妹跟前沒面，啥也不能說，說了啥也不算，都聽你都聽你，聽來聽去孩們就給你這么大個臉！

【巧巧第一次聽大暑這么大氣性的抱怨，吃驚地看著大暑。

大 暑 （看到巧巧看著自己，背過臉去不看巧巧，繼續(xù)）怕老婆，妻管嚴，不養(yǎng)老媽不孝男……

巧 巧 （拉住大暑，讓他面對自己）你怨我？你怨我？

【大暑努力避開不看巧巧。

巧 巧 你不知道還有一句話叫“兒孝順，妻不敢”！你說說，我說不給大姐一個月500塊錢的時候你說什么了？你說，都是媽的孩，不給就不給吧。我說不能接老人來家的時候你又說什么了？你不也說能者多勞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你咋不說呢？

大 暑 你錯了！（說出之后嚇了自己一跳，巧巧也嚇了一跳）我更錯了！咱倆都錯了！

巧 巧 錯在哪了？

大 暑 沒管咱媽！

第六場 天晴的心心

【兩個月后。

【老媽的老院。

【幕后合唱：忠厚質樸傳家久，

書香福澤代代留。

古語千年說到今，

天地日月修。

【天晴和強強已經將老院老屋基本收拾整齊。天晴看著自己的成就，感慨萬千。

天 晴 （唱）第一次從頭到尾做工程，

第一次設身處地用真情，

第一次領悟住房給人住，

第一次心存忐忑等主人。

陪強強看望奶奶受感動，

盼回家說了一聲又一聲。

姑媽們人人發(fā)愁老屋破，

要改造要修要整太費工。

天晴我室內裝修是本業(yè)，

為奶奶收拾老屋心思萌。

一來圓奶奶回家夢，

二來替爸媽償還贍養(yǎng)情，

三來趟農村房屋裝修路，

四來為強強的田園養(yǎng)老做試行。

與強強一拍即合見行動，

瞞家人立說立行回了村。

進老院滿眼蒼涼荒草盛，

進老屋墻皮斑駁濁氣生。

多虧了鄰里鄉(xiāng)親齊上陣，

才實現(xiàn)老屋翻新大工程。

【強強領秀文爺、鄉(xiāng)親們上。

強 強 天晴！秀文爺已經把參瓦屋頂做好了……

秀文爺 都完工了，你去看一下？

明花大娘 強強媳婦，屋里屋外，我們都擦了個干干凈凈，你去看一下？

萬科叔 強強媳婦，家里的茅房、廚房，還有那個爐連炕，都試了，又干凈又好用，你去看一下？

玉蘭姨 強強媳婦，炕上的鋪的蓋的，窗戶的窗簾都弄好了，你去看一下？

強 強 （看著被鄉(xiāng)親們圍著的天晴，笑了起來）哈哈哈，強強媳婦，你就挨個再檢查一次吧？

【在天晴的引導下，鄉(xiāng)親們簇擁著，分別介紹著各自看到的稀罕。

玉蘭姨 （唱）老棉新彈做炕墊，

新棉被子乎暄暄。

大花厚布遮窯臉，

白天擋光夜擋寒。

萬科叔 （唱）氣化爐灶連吊炕，

燒飯取暖都用上。

最美的要數(shù)新茅房，

（眾衛(wèi)生間！

好好，衛(wèi)生間！

熱水熱屋干干凈凈亮堂堂。

明花嬸 （唱）你看這屋里干凈眼也亮，

屋外干凈心寬敞。

從里到外望出去，

神也清氣也爽心氣飛揚。

秀文爺 （唱）來來來站在屋頂望一望，

這小院本本分分有文章。

實實在在真實用，

冬天暖和夏天涼。

四 人 閨女呀，

（唱）俺也想，把房子修成這個樣，

咱老農村，咱老農民，

也要活個真小康！

天 晴 好好好！

（唱）從今后我思大家想，

齊琢磨都動腦都提主張。

人要怎么住，

怎么存新糧？

生產農具要安放，

環(huán)保節(jié)約都保障。

有什么想法跟我講，

有需求有動力，

咱在這老農村里改出樣板房！

眾 好好好！

秀文爺 閨女啊，你說的好日子，爺還能趕得上！

明花嬸 秀文叔，你不僅能趕得上，你還得給咱強強媳婦打下手幫大忙！

天 晴 爺、嬸、叔，你們都得出主意想辦法幫大忙！

眾 哈哈哈，幫，幫，幫，一定幫！

強 強 天晴，咱們發(fā)邀請？

天 晴 （看看鄉(xiāng)親們，看看自己的成果，果斷地）發(fā)！

強 強 （手機拍視頻）親們，認識這個地方吧？認識身邊的人吧？我和天晴在這里，請你們回家！

【回復開場打電話的場景。各人微信聲響起，各人打開微信，強強的聲音參差響起，所有親人不同的反映?；ハ嗦?lián)系，形成一個聲音?；兀?/p>

強 強 走，我們接奶奶去！

【強強和天晴細心地把老屋的門鎖好，鑰匙按原樣放在門頭上。

【鄉(xiāng)親們開心地送倆孩子離去。

第七場 大暑的氣氣

【緊接前場。

【幕后合唱：兒時有媽就是家，

長大想飛離開家，

天南地北白駒去，

越老越想家。

【不同交通工具的聲音響過。谷子、葉子、大暑先后回到老院子。

谷 子 （唱）還是這個老院子，

葉 子 （唱）夢里最多就是它。

大 暑 （唱）任憑歲月多變化，

三 人 （唱）根在這里扎。

谷 子 （唱）老磨靜臥棗樹下，

葉 子 （唱）棗花飄香磨咿呀。

大 暑 （唱）寫作業(yè)爬在磨盤上，

三 人 （唱）打鬧圍著它。

谷 子 （指著大暑唱）你惹麻煩我挨打，

葉 子 （指著大暑唱）我的考卷你搶拿。

大 暑 （不好意思唱）都是陳年爛芝麻，

三 人 （深情唱）悲喜又交加。

【三人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之中。發(fā)現(xiàn)著他們曾經刻下的印痕，曾經藏起的蠟筆，畫，搶，玩，仿佛又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玩鬧中大暑哭了起來。

大 暑 （唱）小時候就想離開家，

離開它就像離開苦哈哈。

好不容易己長大，

長上翅膀離開它。

背井離鄉(xiāng)把工打，

娶妻生子遠離它。

為了爹娘回一下，

蜻蜓點水不守它。

接走老媽隨你們去，

左推右托不接媽。

不接老媽是害怕，

害怕又回到老窩回到以前苦哈哈。

可今天想著想著真害怕，

害怕沒有根，

害怕沒有媽，

害怕沒有了害怕，

害怕從此沒有家。

【大姐在秀全秀芳的攙扶下上。

三 人 大姐你怎么也回來了？

秀 芳 我媽看到強強發(fā)的視頻，非要讓我們帶她回來。

大 姐 媽沒回來？

谷 子 巧巧在家守著呢，咱們不敢讓媽回來，一回來耍小孩兒脾氣，不走了，我們怎么辦呀？

大 姐 唉！媽是真想回她的老屋呀。

大 暑 不行，我回去接老媽，我不走了，在家陪老媽！

谷 子 切！又來了又來了！你說說也就算了吧!

秀 芳 （打斷姨姨舅舅們常規(guī)的爭吵）強強呢？他們把大伙召集回來，他到哪里去了？

【強強、天晴引老媽和巧巧上。

強 強 奶奶，我們回家了！

谷 子 怎么把你奶奶接回來了？

天 晴 這是奶奶的家嘛！

谷 子 孩子們不懂事！

巧 巧 二姐你也別說孩子們，也許他們比咱們懂事咧！

谷 子 哦？好好好。你家大暑說了，要留在老家伺候老媽哦？！

巧 巧 （下意識沖大暑）你說啥了又？

大 暑 你說的，兒孝順妻不敢！

【強強和天晴阻止了吵鬧中的人們，讓大家關注奶奶。

【老媽拄起拐棍正巡視小院，而后徑直走到屋門口，探起腳從門頭上取下門鑰匙，開門，進屋，仿佛從未離開過。

【大家吃驚地屏住氣息，跟隨老媽進屋。

【屋里的一切震驚了大家?？粗袷裁炊紱]變，卻又有了很多的變化。

谷 子 誰弄的？誰弄的？

葉 子 強強是你？

麥 子 強強你跟大姑聊那么多就是為了給奶奶收拾老屋？

大 暑 （激動地）兒子，是你做的？

巧 巧 （又高興又不由自主地）這得花多少錢呀？這得花多少錢呀？

強 強 老屋收拾得好不好？

大 伙 好，太好了！

葉 子 你怎么想到的，廚房、衛(wèi)生間，這都可以申請專利了，強強，你太偉大了！

強 強 不是我啊，英雄另有其人。

大 伙 誰？誰??？

【強強推出天晴。

大 伙 （驚詫地）天晴！

【天晴接受著大家的驚詫，關注奶奶。

老 媽 （深深出一口氣）哦，回家嘍！

【天晴這才松了口氣。

天 晴 我最怕奶奶不認呢，還好還好。

葉 子 天晴，這都是你想的？

天 晴 不只我，還有咱秀文爺、明花嬸、萬科叔、玉蘭姨和全村的老少爺們兒！

大 伙 你還把全村的人都用上了？厲害厲害！

巧 巧 這得花多少錢，花多少錢呀？

天 晴 媽，沒花多少，就是把你給我的紅包呀都花進去了！

大 暑 讓你媽再給再給。

巧 巧 （推開大暑）再給也得有?。?/p>

大 暑 老媽是孝，媳婦是獎呀！

谷 子 哈哈哈，我看出來了，咱們家都是媳婦更厲害！這也是家傳！

麥 子 大暑巧巧，你們有福氣！

老 媽 麥兒啊，你去給孩子們做飯吧。

麥 子 （驚異于老媽的清醒）哎！

葉 子 我跟大姐去。

老 媽 葉兒啊，你和面，你大姐身體不好，別累著她！

葉 子 哎！我和面，我和面！你們看媽一回老家清醒了多少哇！太好了。

老 媽 巧巧哇，你也別閑著，強強買回菜，你去切切好。

巧 巧 （想反駁）她們……

大 暑 快去！

巧 巧 （看看兒子、媳婦）哦。

谷 子 媽哎，我看你一回了老家，自己都能下地干活了！

老 媽 谷兒，你也別光說話，去跟大暑把桌子椅子都擺好吧。我這兒有孩子們陪著就行了。

谷 子

大 暑 哎！

【大伙看熱鬧一般看著老媽的清醒，興奮不已。

老 媽 還不快干活去，都守這里干什么？

大 伙 好好好！干活去！（都出門來）

葉 子 這也太靈了，一回老家就這么清醒？

大 暑 知道這樣，咱們早就應該讓老媽回來了。

谷 子 還不都是你！怕回老家……

巧 巧 怎么這也是他的過了？

麥 子 你們別吵吵了，我這心里怎么這么不踏實呢？老媽畢竟是83歲的人了，突然這樣反常，我真有些怕……

大 伙 啊？你是說？

麥 子 我啥也沒說，就是心里怕怕的。

老 媽 （突然在屋里）去了哪了？

【眾回頭望著屋里。

老 媽 送我回家哇。

強 強 奶奶，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嗎？

老 媽 花燈……花燈……送我回家哇……

眾 又來了！

老 媽 去了哪了？

眾 媽，都在，都在呢！

【幕后合唱：小時候我們有個家，

老時候我們有個家。

親人在哪里啊，

哪里就是家。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