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廣
從臘月二十三一直等到年三十,一分錢工資也沒拿到手,李冬生徹底絕望了,和幾個工友一起,氣沖沖來找張工頭。
“都別吵吵了,公司里一分錢也沒給我,我有啥辦法?看我能值幾個錢,把我分分賣了吧。”張工頭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我們在工地上搬磚砌墻,累死累活容易嗎?這都是血汗錢!你憑啥不給?拿不到錢,我們反正也回不成家了,今天就不走了,我要讓你全家不得安生?!崩疃莺莸卣f。
“對,我們過不成年,你也別想過?;镉媯儯?,打得他老媽也不認(rèn)得他?!睅讉€工友嚷嚷著,舉手就要打。
張工頭見狀不妙,求饒道:
“老鄉(xiāng)們,打死我也沒錢呀,不如這樣,我?guī)銈內(nèi)フ夜緞⒔?jīng)理要錢去,我也正愁沒錢過年呢!” 工友們這才停住手,跟著張工頭一起來到經(jīng)理辦公室。
劉經(jīng)理正坐在沙發(fā)上喝茶,見工頭領(lǐng)著幾個人進來,訓(xùn)斥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出去?!?張工頭嚇得止住了腳步,轉(zhuǎn)身想往外走,卻又被幾個工友擠了回來。
“你就是劉經(jīng)理吧?快給我們發(fā)工錢?!倍氯碌?。
“你要不是發(fā)工錢,我們就把你辦公室拆了賣了?!睅讉€工友也一起嚷嚷。
“你們敢?哪來的流氓,敢在這里撒野?!眲⒔?jīng)理發(fā)了火。
“啥?我們是流氓?”冬生氣不打一出來,抬頭看到墻上掛著一幅字,上面寫著“清正廉潔,為民服務(wù)”,心里的火騰地就上來了,把字扯下來,三兩下撕得粉碎,又狠狠地踩上幾腳,罵道:“你欠錢不給,你才是流氓!清正廉潔?為民服務(wù)?你真不要臉。”
劉經(jīng)理見狀,拿起對講機吩咐道:“保安,我辦公室來了幾個流氓,快過來。”
幾個保安一路小跑,來到劉經(jīng)理辦公室。
“他撕壞了名人書法,快把他抓起來,交派出所。”劉經(jīng)理指著李冬生說道。 幾個保安一擁而上,把李冬生摁倒在地。其他人見狀不妙,全都溜走了。
派出所民警接到報警,趕到現(xiàn)場。
劉經(jīng)理把字交給民警,說道:
“這是名人書法,楊副省長的題字,市場價一平尺兩萬塊,這副字價值十多萬呢,被這小子給撕壞了?!?民警把字和李冬生全帶了回去。
經(jīng)過調(diào)查,被李冬生撕壞的這幅字確實是楊副省長的作品。楊副省長是書法家協(xié)會主席,書法作品不僅市場價在兩萬塊錢以上,而且十分難求,很多人花錢也買不來。
錢沒要來,家沒回成,欠帳的沒事,要帳的反倒進了看守所,李冬生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聽提審自己的警察說,如果能主動賠償劉經(jīng)理十萬塊錢,可以考慮寬大處理,否則可能會以故意毀壞財物罪判刑。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愛咋判就咋判, 有種判我一輩子?!崩疃f出的話比石頭還硬。
正當(dāng)李冬生決心把牢底坐穿的時候,卻被通知無罪釋放了。
李冬生不敢相信,問民警:
“真放我走?不判刑了?” “不判了?!泵窬隙ǖ鼗卮稹?/p>
“ 那還用賠錢不? 我可沒錢?!崩疃謫?。
“一分錢也不用賠。那個劉經(jīng)理已經(jīng)還把欠你的工錢發(fā)給你了,出去就能領(lǐng)到錢了?!泵窬χf。
果然,剛回到工地,張工頭就把錢送了過來,不僅一分不少,還多出一千塊錢。張工頭說是劉經(jīng)理的賠禮。
“這到底是咋回事?老天爺變臉也不能這么快呀!”看著手里的錢,李冬生一肚子疑問。
“你一直在里邊住著,不知道外邊的事。告訴你個好消息,寫那幅字的楊副省長被抓起來了,說他借題字索賄受賄,斂財上千萬。他的字現(xiàn)如今一分錢也不值了。聽說,不但收藏他字的人都把他的字都扔進了垃圾桶,就連刻在景區(qū)石頭上的字也被抹了去。你小子這回是撞大運了?!?/p>
以后我可得小心點兒,萬一再撕了朱省長、馬省長的字可就不一定再撞上大運了。李冬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