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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音止戈(五)

      2018-07-12 00:56:40韓八荒
      飛魔幻A 2018年6期
      關(guān)鍵詞:神族老祖朱雀

      韓八荒

      我心愛的女人是心懷天下的大美人,終有一天她會鳳冠霞帔放棄三界責(zé)任來嫁給我。

      前情提要:綁著情敵到人間,免不了的要欺負(fù)他,正義的錄雨當(dāng)起了調(diào)解員,并追憶起當(dāng)年自己被天戈救下的經(jīng)過。與其追憶,不如八卦,天戈表示很好奇天地起源,更好奇老祖宗的愛情故事喲。

      (原名:老祖宗,您的鳥養(yǎng)成了)

      錄雨一愣,含糊地道:“我所知并不多,但在淵摩之境的瑯?gòu)珠w內(nèi),珍藏著各種玉簡,其中有十二枚以萬年珊瑚雕琢成盤,被細(xì)致地陳放在瑯?gòu)珠w的最主位。那就是分別是記錄著十二位上古主神生平事跡的光明世錄?!?/p>

      記錄著天地混沌不堪之時,整個鴻蒙靈氣充沛,仙力滔天,產(chǎn)生了善于主控金、木、水、火、土五位元素的靈能主神,又生精、氣、神三主神,智、人、鬼、時空四主神。

      廣袤的靈力滋養(yǎng)著寥寥無幾的十二位靈能之人,讓他們迅速地強(qiáng)大了起來,遠(yuǎn)超后期產(chǎn)生的靈智。有主神能觀萬物、能推演眾生且擅法度、蕙質(zhì)過人,名昊天。昊天與初始之神盤古交好,邀約他徹底分離天地,讓精純靈力氣魄上升化為天,混沌濁氣下沉化為地。

      愿意服從主神管束的靈能飛升天界,入玉冊登記,是為仙神。

      不愿意服從主神管束的靈能留守地界,為神族所不齒,叫做妖魔。

      一時之間,無數(shù)靈能歸附,只為能跟隨飛升,好利用天界的精純靈力繼續(xù)修煉。

      但被遺落在諸神之境外的妖魔也越來越多,廣袤的地界逐漸靈氣空洞,無法修煉的妖魔們仰望天空的目光日益饑渴。直到魔王發(fā)下話來——是時候讓諸君與天一戰(zhàn)!

      第一場神魔大戰(zhàn)就此拉開。群魔盡出,諸神震驚。百年之后,神族以主神伏羲犧牲為代價,將妖魔趕入不見天日的地底。然而此次戰(zhàn)爭也讓魔族搗毀了盤古大神留下來支撐天界的擎天柱,天界靈力外泄,自紫陌直達(dá)九泉。

      所有的神族都明白,第一次神魔大戰(zhàn)只是開始,并沒有結(jié)束。于是,上古諸神開始運(yùn)用四方之力,五行之術(shù)劃開時空開辟多元空間,唯有主神本人給與的特殊鑰匙才能自由出入。

      天界也因?yàn)橹魃駛兛臻g的開辟而變得四分五裂起來。昊天神君心力交瘁,動員主神朱雀、青龍領(lǐng)眾神出戰(zhàn)。

      第二次神魔大戰(zhàn),在一次日食的時候,悄然打響。那一場戰(zhàn)爭打了千年,魔王如昊天神君所愿,魂飛魄散,魔族失去了王者,紛紛散去,各自占地為王,再也無力對抗神族。

      但神族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青龍殞命,真身斷成九節(jié),青龍精魄下落不明;朱雀垂翼,靈肉骨血皆灰飛煙滅,唯余鳳凰珠一枚,鳳凰目一對,被他的愛侶天音于戰(zhàn)場上拾得,供奉于朱雀之境。

      這場戰(zhàn)斗波及了整個地界,神州大陸三分為六,地界靈氣幾乎被抽空,諸神紛紛嘆息。而后,主神軒轅、少昊相約消弭,骨血化為萬物,靈氣彌補(bǔ)人間,精魄散于四野,成為人間修能者帶領(lǐng)人族修建神州大陸。

      從此至今,魔族散落四野,等待著他們的君王重生,而神族遁消神域,暗自休養(yǎng)。

      “于是如今上古主神只剩下五位,不曾現(xiàn)于天地之間?!?/p>

      錄雨的聲音帶著擔(dān)憂:“若是魔族再次來襲,真不知道整個人界會變成什么樣。到時候波及神域,又如何是好?”

      錄雨此人,也不知道為何隨了天音的性子,總是一副為天上地下太平而憂心的模樣,最是無趣。我打了個哈欠,道:“你別扯東扯西說這些沒有用的,我問的是,天音老祖和朱雀是什么關(guān)系?而且,她說我是承載朱雀魂魄的肉身靈器,又是什么意思?!”

      我有血有肉,有靈魂精魄,怎么可能只是一個容器呢?

      錄雨苦笑一聲:“我被少主救下之后,一直侍奉在滏陽山,并不知道少主說的肉身容器,但朱雀神君當(dāng)年確已垂翼,肉身精魄散于四野,絕不可能被找回來。所以就算有容器,朱雀重生也只是一個幻夢,以至于這些年來,老祖奔走各方搶奪仙草、異果、靈石、法器,仙界也諸多忍讓,便是因?yàn)?,此事絕無可能?!?/p>

      我聞言點(diǎn)頭:“守著一個永遠(yuǎn)無法實(shí)現(xiàn)的夢境,她該是如何辛苦啊!幸好有我……”

      錄雨苦笑:“少主有何打算?”

      我沉吟片刻,只道:“你先告訴我朱雀和天音老祖的往事?!?/p>

      錄雨道:“其實(shí)說起來,老祖應(yīng)該是朱雀神君的修煉伴侶之一。老祖未飛升之時曾遇魔族,蒙神君所救,心生感激,便入了神君的寢宮。”

      他說得輕巧,我卻聽得心都涼了。天音竟是朱雀爐鼎?方慕少艾的年紀(jì),得遇到蓋世無雙的主神,將她從兇殘的魔族手中救出,她便愿意俯首溫柔以侍奉。這樣美好而刻骨的經(jīng)歷,我如何敵得過?難怪她想要借我的肉身,重新迎回朱雀的精魄,而且不惜獨(dú)守空房這么多年。

      我頓時捶胸頓足,恨不得早生百萬年,自己的女人,拼了性命也要自己去救。

      錄雨見我長吁短嘆,又扯頭發(fā)又摩拳擦掌的,忙問:“少主,你怎么了?”

      我咬牙切齒地道:“朱雀這個王八蛋,給不了女子幸福,為何還要強(qiáng)撩?”

      錄雨急忙打斷我:“少主慎言!朱雀神君英武明澤,照拂三界,是我們神族的典范。您這樣詆毀于他,若是讓老祖知道了,可是會不高興的?!?/p>

      我不屑地撇嘴:“什么神族典范,我才不想以他為榜樣?!?/p>

      整個神族都喜歡鼓吹大愛。在我看來,不過是活得太久膩味了這個世界。

      我沒有遠(yuǎn)大理想,也不會在意什么大愛。我只想做個自私的人,和心愛的人長長久久日日相伴,愛她,寵她,護(hù)她一生周全。

      錄雨仿佛被我的話噎到了,囁嚅了半天,終究只冒出一句來:“少主比起其他神族來,確實(shí)與眾不同?!?/p>

      哦。我閉上了嘴巴。其實(shí)是想駁斥他兩句的,但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益。

      可許久之后,錄雨突然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少主,您說得對!我們既然已經(jīng)離開了神域,自然以人界的準(zhǔn)則行事,不求大愛無疆,唯愿長守一人。”

      咦?沒看出來這小子居然是性情中人?也是,能為我的男兒氣概所折服,又被我的癡情所感染,愿意跟著我一起離開淵摩之境的,怎么會是神族那些老古板?

      我心下大喜,當(dāng)即把手抽出來,在身上擦了擦,抱拳道:“錄雨,既然離開了淵摩之境,你就別叫我少主了!我看你很是順眼,不如我們結(jié)為兄弟如何?”

      錄雨張口結(jié)舌。半晌后,他才開口,聲音微弱:“這……這不好吧?”

      我興之所至,哪里容得下他的婉拒?當(dāng)下就從懷中掏出一支發(fā)簪,摸索著在上面一撫,手邊便多了一片青玉色的蛋殼,我將那蛋殼往前一遞:“這是我還是青鸞之時,第一次破蛋的蛋殼一片,轉(zhuǎn)交給你,從此我就認(rèn)下你這個弟弟啦!”

      周圍氣息似乎微微凝滯了。我手伸得都酸了,有些疑惑地用鳳鏡轉(zhuǎn)動去察看時,他才微微顫抖著接了。又頃刻,一個玉鐲子被遞了過來:“我本名陸羽,這是我玄靈一族的信物,念動咒語可號召所有玄靈,尊崇如見族長,請?zhí)臁旄缡障隆!?/p>

      一串咒語隨著遞過來的動作被注入到我的天靈之中,清晰無比地映入我的腦內(nèi),我知道這是傳授之法,就默默接了。

      我摸索著將那玉鐲子套在手腕之上,雖然嫌棄是女人所用之物,但這是我第一次結(jié)拜,也是兄弟之間交換的信物,不好出聲嘲弄,只能干咳兩聲,然后用衣袖蓋住。

      耳邊聽得他喃喃自語:“可是就算是結(jié)拜,少主怎能斷定我不比您年長?為何你口稱幼弟?”

      我鳳鏡抖動兩下,晃晃腦袋:“我作為你的少主,又長得如此瀟灑,肯與你結(jié)拜是你多世修來的福氣,自然我是大哥你是幼弟。”

      他想要反駁,我一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湊過去小聲說:“閉嘴。我就是想占個便宜,怎么你這人這樣小氣?”

      他渾身一僵,整個人似乎有些木訥,溫?zé)岬暮粑蛟谖业氖稚?,急促得仿佛蹦跶的小鹿,片刻才慌慌張張地應(yīng)了一聲:“好……好的?!?/p>

      這不就結(jié)了!而且我五百歲之時,他才入淵摩之境,不過稚齡小兒,便是喚我一聲叔叔,也不見得不可以。我得意地收回手掌,向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開口:“既然你我結(jié)拜了,那也順便送我們身邊的這位見證者一份小禮物吧?!?/p>

      陸羽阻攔不及,我已經(jīng)摸索著爬過去,一把抓住了蜷縮在三尺外的那頭混沌的脖頸。

      混沌害怕得非常明顯,他在我手下顫抖得不像是鴻蒙元胎,倒像是無助的奶貓,身體拼命往后蹭去,卻無法掙脫我的手掌。

      于是,他宛如再也無法忍受恐懼一般,大哭了起來,無助地哀求著:“你不要打秋秋,秋秋很乖的,求你不要打秋秋?。 ?/p>

      他這般一哭,我就算心再大,也看出來了他的狀況不對。

      扭過頭,我問:“羽弟,這玩意兒,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錄雨嘆了口氣:“天哥,您總算看出來了。”

      呃。恕我直言,愛情果然能沖昏人的頭腦——以前每次他出現(xiàn),天音都把他當(dāng)寶貝一般看著,我自然當(dāng)他恃寵而驕,妄圖用下作的手段顯得自己天真浪漫,好吸引天音注意,畢竟女主本性憐弱,誰知道他是真傻啊。

      我沒好氣地狂拍著他的腦袋:“讓我看看你這玩意里面是不是壞掉了?還是因?yàn)槟阍臼且粓F(tuán)鴻蒙泥巴,只幻化了人形,其實(shí)根本就沒有長腦子?”

      他被我拍來打去也不敢反抗,只抱著頭大聲號啕,吵得我聽不清他腦袋里到底有沒有東西晃蕩的聲音。這樣一來,我就更加生氣了,恐嚇地咆哮:“閉嘴?。∧氵@樣我根本就沒法判斷你是不是笨蛋!快別哭了!”

      “是男人就別哭了??!”

      “喂??!再哭就打死你??!”

      他卻哭得更加大聲了,淚水濕透了我拍打他的手掌。

      我累得呼哧呼哧喘氣。陸羽扯著我的手阻止道:“天哥,自老祖尋到他開始,他便是這樣了,并不是裝的?!?/p>

      這樣啊。我停了手,來了興趣,問:“這人是老祖從哪里找來的???”

      陸羽掏出手帕來細(xì)細(xì)為我擦手,曼聲道:“老祖這些年來時常派出弟子行走于三界尋找朱雀大神散開的精魄,期望有一天朱雀大神能重返神族。十年前,偶然在渭水邊探尋的時候,看到一男子赤身露體在水中被一烏龜銜著那關(guān)鍵地方,不管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痛得哀哀直叫,便上前去解救,救罷才發(fā)現(xiàn),此人不是尋常之輩,乃是一頭化形完成的混沌?!?/p>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蔽亦畹馈?/p>

      混沌乃天地初生之時的濁氣,無性別無思維,力量強(qiáng)大,又傻傻聽話,比起用青鸞涅槃成鳳凰來作為朱雀肉身,用混沌塑肉身自然是得天獨(dú)厚,非比尋常。

      難怪天音待他如此之好,原來這小子也和我一樣,在天音眼里只不過是一個行走的容器罷了。

      我心下稍感安慰。但馬上想到那個更加強(qiáng)大的情敵,又覺得絕望。

      死了的人,是最不可戰(zhàn)勝的。但我也沒有必要為了戰(zhàn)勝他再讓他活過來。

      “羽弟,這有了人形的混沌,三界有幾塊?”我問。

      陸羽不明白我的想法,但還是老實(shí)地回答:“混沌此物天地之間哪里能有許多,恐怕就此一塊吧?!?/p>

      我大喜:“此話當(dāng)真?”

      陸羽道:“不一定真。”

      聞言,我垂頭喪氣地道:“算了,搞得定這一塊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我用指甲在手上一劃,大量的鮮血頓時狂噴而出。然后,我把那劃破的手掌按在混沌的腦袋上,閉上眼睛開始念一個極其冗長的咒語。

      咒語念完的時候,我的血也快放干凈了,差點(diǎn)撲倒在沙子里,陸羽趕忙把我扶住。我對著那混沌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會兒不管我說什么,你都跟著我說是,不然我就用刀子劃花你的臉,明白嗎?”

      那混沌含著淚拼命點(diǎn)頭。我是看不見的,所以我不耐煩地大喝了一聲:“聽到了嗎?”

      緊接著,耳邊傳來他帶著哭腔的氣音:“是!”

      我這才滿意地笑了。

      十層古老而強(qiáng)大的封印禁咒,隨著他一聲聲帶著哭音的“是”作為引子圓滿地融入了他的身體。以后除非他魂飛魄散,否則將永遠(yuǎn)無法擺脫我的控制。

      做完這一切,我在黑暗中發(fā)出得意的獰笑,把他嚇得又蜷縮成更小的一團(tuán)。

      大量的失血和劇烈的情緒波動,讓我整個人都疲憊了下來。于是,我把陸羽的外衣一扒,鋪在地上,哈欠連天地道:“我打個盹哈?!?/p>

      陸羽被我搶了外衣也不介意,只是溫聲跟我打商量:“荒漠夜里很是寒涼,又無靈氣補(bǔ)充,天哥你不介意我靠著你睡吧?”

      困意令我話語含糊:“都是男人,哪有那么小氣,你靠著吧?!?/p>

      然后,身后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個溫?zé)岬纳眢w挨著我躺下,隨后呼吸綿長,陷入黑沉的夢鄉(xiāng)。

      荒漠的夜色如墨一般籠罩著一望無垠的大地,幾顆零星的星子點(diǎn)綴在其中,把夜拉得更長。

      風(fēng)漸漸大了起來,夾著黃沙將兩人淹沒了大半,這兩人渾然不覺,依舊睡得香甜。他們的身邊有一個顫抖的影子悄悄地站了起來,趁著風(fēng)聲嗚咽趕緊疾走了好幾步。然后停下來,露出一雙小鹿一般驚慌的大眼睛觀察著兩人的動靜。

      兩人毫無動靜。他又趁著風(fēng)聲走了幾步,豎起耳朵聽兩人的動靜。

      兩人依然毫無動靜。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大眼睛微微垂下,淡色的唇抿了抿,然后拔腿就跑。

      就在他一口氣跑出十幾里的時候,風(fēng)沙中有一人張開了眼睛,提醒道:“天哥,混沌跑了?!?/p>

      另一人呸出口中的沙子,依然一副沒睡醒的聲音道:“任他跑?!?/p>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整個人被沙子埋了至少三尺厚。

      抬頭看了看太陽,白晃晃的宛如一個長了長毛的巨大燒餅,我頓時就有些肚子餓。

      然后,我刨開旁邊的黃沙,將陸羽挖了出來,問他:“人界有什么地方,是神界搜捕不到我的?”

      陸羽低頭想了想,問:“天哥是想躲避老祖嗎?”

      我一拍他的后背:“這不廢話嘛!帶走混沌的時候我就有覺悟——以后若不能擁有自己的一方勢力,怕是再無法回頭了?!?/p>

      算著時辰,天音該醒了,以她的能力弄壞捆仙索最多也就兩三個時辰,神域的一天,便是人界的一年,所以我說:“我們只有數(shù)月的時間可以逃命?!?/p>

      陸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人界靈氣稀薄,神族和魔族在人界其實(shí)并不適合久住,因?yàn)橐粊頍o法修煉,二來真身出現(xiàn)必然消耗巨大且無法補(bǔ)充會導(dǎo)致丹田日益空虛,三來靈力空虛的地方出現(xiàn)修煉之人,本身的靈力容易被神識搜索得到,非常不利于隱匿。”

      我一撫玉簪,里頭頓時掉出兩顆丹丸來,我遞給陸羽一顆,另一顆自己吞下,道:“所以啊,咱們得裝人?!?/p>

      藥丸入肚,化作一張小網(wǎng),渾身的靈力仿佛瞬間被抽走了一般,緊緊被那小網(wǎng)束縛在丹田之內(nèi),漸漸地暗淡了光芒。我金剛不壞的仙人之體在一瞬間虛弱了下去,被荒漠的太陽一曬,竟然瞬間就有些發(fā)紅刺痛。嘖,凡人真脆弱。

      “裝人?”陸羽疑惑地看了看藥丸,問,“此乃何物?”

      他一口吞下,想來并不在意我隨后的解釋:“這是束魂丹,以前我稍微言語輕薄,老祖她就喂我這個,然后將我丟去冰河里凍凍,我就老實(shí)了。后來我在玉山之巔,就把自己吃過的所有仙丹的方子琢磨了一遍,自己倒也練成功了好幾爐。”

      我再遞給他一枚藥丸,道:“這個你收著,想要恢復(fù)仙力之時,就吞下這個?!?/p>

      他接過收在懷里,然后四處張望:“那混沌跑沒了?”

      我從玉簪里掏出冰蠶絲所做的長袍往身上披,道:“他一會兒準(zhǔn)得跑回來,現(xiàn)在讓他感受一下這人界的烈日有多么溫暖?!?/p>

      我披上長袍之后感覺好受了許多,看了一眼旁邊的陸羽:“喂,我可沒有第二件冰蠶袍啦,你不會跟我跑出來連個儲物法器都沒有吧?又或者你這樣的上神,儲物法器里連個遮擋烈陽的衣裳都沒有?”

      陸羽看著我,突然湊近:“若是我真沒有,可否跟天哥共披同一件衣袍?”

      我一腳踹飛他:“又不是女人,你居然想被我摟在懷里?”

      陸羽摸了摸鼻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然后在脖子上一摸,一身黑色的長袍就籠罩了他的全身。

      我的鳳鏡這時候倒是眼尖,一眼就瞅到他脖子上戴的赫然是我昨晚給他的蛋殼:“怎么,你把它做成儲物法器了?”

      他臉微微一紅:“原本我的儲物法器是送給天哥你的那個鐲子,但是送出去了,自然就不能使用了。我看天哥你送我的蛋殼堅(jiān)硬無比,又仙力豐沛,昨晚就悄悄煉制了這件法器,品階很是不錯?!?/p>

      聽他夸我殼好,我自然心里美滋滋的:“那是必須的,我天戈就算只是一個青鸞蛋,那也是能被天音老祖一眼就相中的青鸞蛋。對了,鐲子里的東西,你都拿出來了沒有?”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靦腆地一笑:“我拿出來了大半,有一些東西是送給天哥的,就沒有取走?!?/p>

      原來信物之中還有附加禮物呢,這小子真夠意思。

      我“哦”了一聲,就想去查看一下是何物,他卻湊上來按住了我的手指,神秘兮兮地說:“天戈,你且別看,待到你我分別之日,就是開啟玉鐲之時?!?/p>

      我只好無趣地放下手:“好吧好吧,聽你的。”

      他頓時開心了起來,微微勾起嘴角,眼睛彎彎。我不由得哇哇大叫:“哎……沒想到你小子,居然左臉上長了個娘們兮兮的梨渦耶……真奇妙?!?/p>

      難怪他平日都不常笑,原來是笑起來這樣娘炮。

      他頓時斂了笑意,耳朵泛紅,轉(zhuǎn)身就走了。

      唉……真是敏感。

      我跟在他的身后,疾步走過去,一把攬住他的肩頭:“好啦好啦,是天哥說錯話了,你別跟我計較,咱們還得去尋那混沌呢?!?/p>

      一提正事,他果然不再黑著臉,問:“混沌在哪兒?”

      我一指東南方:“那兒!”

      昨日混沌離開我們之后,跑出二十里就再也無法前進(jìn),他試了很多辦法,可是不管他怎么邁動腳步,就是無法前進(jìn)半分,所以他只好往相反的方向跑。結(jié)果又是如此,他再換一個方向……可是不管他換了多少方向,總是跑到一個地方的時候,再也無法前進(jìn)。

      但是傻子向來都固執(zhí),白癡體力都良好。于是,他生生跑了一整個晚上。

      等我跟混沌慢慢悠悠地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然昏倒在了沙漠里。紫色的衣裳破敗不堪,烈日把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膚曬得通紅起泡,宛如在滾水之中走了一遭一般。他的嘴唇早已干裂脫皮,血液干涸在了臉上,顯得格外虛弱。

      “他怎么了?”陸羽問我。

      “禁咒之中有一條,就是他以我為主,所以不能離開我二十里之外。我失去法力,他也會變成凡人?!蔽医忉屨f。

      陸羽趕緊跑過去:“那他豈不是在烈日中暴曬了半日?快救他!”

      我一把拉起他,興致勃勃地看著黃沙地里的人:“哎哎哎……羽弟你別沖動??!不如讓我們來看看,他會不會被曬死?”

      陸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天哥,你為何這么殘忍?”

      他一把甩開我的手去扶他,然后從法器中掏出了許多靈藥和甘泉,往那混沌身上一倒,地上的人頓時悠悠轉(zhuǎn)醒。第一眼看到是我,他又嚇得生生昏了過去。

      我很不高興。但是陸羽在旁邊,我也不好再揍他,只好訕訕地摸了摸下巴。

      陸羽責(zé)怪地看了我一眼,將昏迷過去的混沌扶起來,用力掐著他的人中??蛇@混沌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太不好使還是身子太嬌弱,被這么一驚嚇,生生掐了半盞茶的時間,也依然昏迷不醒。

      陸羽嘆了口氣,伸手解開了披風(fēng),示意我把混沌扶起來,放到他的背上:“天戈,你不要對他有這般仇恨,你要明白,他其實(shí)并沒有做錯什么。”

      我低頭不語,只管大步往前走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何其無辜,可我又何嘗不是?只要他存在,我就永遠(yuǎn)可能被取代。我花費(fèi)數(shù)萬年,可不是為了成為一個備用品的。

      而他,不過是一個傻子。就算消散于這天地間,也不過是一抔泥土。

      我又為何要為了這一捧黃土,來放棄自己嬌妻在懷的美好未來,以及鳳于九天的尊貴榮耀?

      我不發(fā)一言在前面走,赤裸的雙足踩在黃沙里,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陸羽背著混沌走在后面,跟在我的身后竟然不顯得吃力,還有精神繼續(xù)教育我:“天哥,我初入淵摩之境的時候曾聽老祖說過:‘一善染心,萬劫不朽,慈鄧普照,潛力通明。我們修道成神者,保持一顆善良仁慈的本心比什么都重要。山川草木、風(fēng)雨雷電、七情六欲皆是我們修煉的本源,若是沒有一顆仁愛之心,修煉到最后會忘記自己來時的路,會入魔。”

      我加快了腳步,辯駁道:“入魔又如何?忘我又如何?”

      陸羽也跟著加快了腳步:“天哥自出生起便醉心于修煉,自然是苦修之人。未曾于老祖座下聞道,自然是不明白入魔之苦。入魔之人,講究獨(dú)我。從外向觀之,短時間內(nèi)確實(shí)魔力精進(jìn),似有所成。然而天地合一,魔族太過獨(dú)我,掠奪他人,到最后豈不奪無可奪,自取滅亡?”

      “我們修道之人,太上忘情,自然是忘我之境。許多上古大神坐化之后,看似舍去了本身,澤陂了蒼生,可天地山川皆我,生生不息,豈不更加強(qiáng)大?”

      他倒是說得一套又一套,我卻不屑一顧:“照你這么說來,朱雀大神豈不是無敵了?”

      陸羽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得急了,他的臉色也就發(fā)了紅,映襯著腮邊兩縷被汗水打濕的黑發(fā),顯得格外英俊。

      我輕嗤出聲:“若是他這樣無敵,又怎會平白惹得天音如此傷心?若是他這樣仁慈,又怎會讓一個女人白白為他耗費(fèi)了十萬年的光陰?”

      陸羽反駁不能。

      我停下來,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拍了拍衣袍上的塵沙,回過頭對著他道:“陸羽,我并不是要反駁你和天音的理論,我只是不想得到和你們神族同樣的結(jié)局?!?/p>

      “神愛世人,卻無法庇佑愛人,為萬物盡心,卻讓愛人傷心。若是這樣才能封神——”

      “那我寧愿墮落九天,永駐黑暗,為魔不悔!”

      陸羽呆立在原地,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聲音卻輕得宛如嘆息:“天戈,你——”

      我俏皮地一眨右眼:“我怎樣??!是不是嚇到你了?”一拍他的肩膀,“開個玩笑而已啦,別擔(dān)心,我正統(tǒng)青鸞出身,又修成雄鳳,至陽至剛,沒有那么容易墮魔啦!”

      他咧了咧嘴,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剛剛暴露的情緒怕是驚駭?shù)搅怂?,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好啦,不說這個,我知道水源在哪里啦??!”

      他配合著問:“在哪里?”神態(tài)卻依然無法放松,只掩飾地托著混沌的臀部往上抬了抬。

      我也不管他,仙魔之別,不過是否登記在仙冊,可天界的仙人一向是以蟠桃的數(shù)量來控制的,又豈是那么容易進(jìn)入的。而我,若沒有無邊的法力和強(qiáng)硬的勢力,又如何能打破天音的幻夢,讓她跟從依附于我?

      我心愛的女人是心懷天下的大美人,終有一天她會鳳冠霞帔放棄三界責(zé)任來嫁給我。

      若是她不愿意,那我便上九天將她搶回家??蛇@一些跟陸羽說又有什么用,他不過是一個漫長光陰中情竇未開的單身漢。

      “往東北邊走?!?/p>

      現(xiàn)在我們與凡人無異,不過肉身強(qiáng)大些罷了,也不敢使用太過罕有的神兵利器,怕靈力波動異常引來修真者或者仙神。但是鳳凰一族天生能辨別火氣,火氣弱的方向必然就是水源。

      陸羽跟在我身后,兩人大步向著東北方向走去。

      荒漠很大,走到整整半日才感覺空氣中水汽漸濃,我和陸羽心頭一喜,各自加快了腳步。

      中途那頭混沌醒了,趴在陸羽的背上揉眼睛:“小哥哥,我身上好疼~”

      他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聲。

      陸羽也不把人放下來,凝望著對方的眼神宛如慈愛的老父親:“忍一忍,馬上就可以休息了?!?/p>

      “你干嗎對人這么好?”我奇怪地問。

      “他初生神智,不過是個稚齡孩童,我又如何忍心對他苛刻?”陸羽答道。

      我皺了皺眉——陸羽待他如此親厚,想要弄死他怕是難了。

      “他叫秋秋?”我問。

      陸羽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他剛來淵摩之境的時候,便只會念叨著兩個字——秋秋。便以此做了名字?!?/p>

      這名字真傻缺,我想。

      “真是個可愛的名字呢?!蔽艺f。

      “老祖也覺得這個名字太過可愛,不太適合作為大名,便為他起名叫元千秋?!标懹鸾幼斓馈?/p>

      什么!老祖還給他起了名字!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因?yàn)橐婚_始,我是沒有名字的,后來涅槃百世膽子大了,又糾纏老祖許久,才得了名字。

      這混沌來天界不過短短千年,老祖居然為他取了名字?

      這下不弄死他都不行了。

      我緊緊抿起嘴,不再開口,怒氣勃發(fā)地朝著水源走過去。

      我心里有氣,自然腳下生風(fēng),行走兩個時辰竟然渾然不覺得累。待得空氣里水汽彌漫之時,眼前陡然出現(xiàn)了一片綠洲。這綠洲蔓延十里見方,躲在一片怪石之后,怪石極其高陡宛如一片天然的屏障擋住了從西南方吹過來的風(fēng)沙,另一邊則是一片巨大的,圓得十分規(guī)整的深色湖泊。

      雖然不辨顏色,也能感覺得到那湖泊的清澈碧綠。在陽光的照射下必然閃爍著金色的光澤。

      至于那片綠洲更是美妙。椰林茂密,水草豐美,縱然遙遙相望,也能感受到空氣里傳來的清涼氣息。我心中一喜,正要狂奔而去,袖子卻被陸羽緊緊拉住了。

      “不好,前方有妖氣?!彼?。

      我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我是啥?”

      陸羽詫異我的詢問:“天戈,您是鳳凰啊。”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指了指混沌:“他呢?”

      陸羽雖然覺得這個問題極其沒有意義,但是依然回答了:“混沌啊?!?/p>

      于是,我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那你覺得,你是凡人嗎?”

      陸羽搖了搖頭。我一拍大腿:“我們仨都不是人,怕什么妖怪??!”

      話雖如此,陸羽的神情依然謹(jǐn)慎:“還是小心為上。”

      我大笑出聲:“沒有什么能阻攔我想要洗去一身風(fēng)沙的決心。哪怕對面是個妖怪那也不能!”

      聽聞此言,陸羽呼喚了一聲:“天哥!且慢??!”就疾步跟了上來。

      我們一行三人靜悄悄地踏入了椰子林。奇怪的是,那遠(yuǎn)遠(yuǎn)就能感受的妖氣卻并沒有因?yàn)槲覀兊目拷兊酶鼭?。陸羽不由得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難道妖物并不在綠洲?”

      我對妖物什么的倒沒有在意,反而是頭頂上一個個成熟鮮美的椰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讓我口水橫流,喉嚨干渴。我把那外袍一收,將長長的下擺往腰帶里一扎,袖子一挽就打算上樹。等到陸羽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jīng)噌噌噌地爬上了一丈高。

      陸羽忙問:“天戈,你在做什么?”

      我低頭對他齜牙一笑:“摘椰子??!你等著,你天哥給你摘個又大又甜的椰子下來?!?/p>

      他站在樹下的神色很是糾結(jié),于是將那混沌放在樹下,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時不時提醒道:“小心點(diǎn)!天哥,你穩(wěn)著點(diǎn)!”

      我身手何其矯健,怎用得著他擔(dān)心這些?不消片刻便爬到了樹梢,揀了兩個看起來特別順眼的椰子砍了就往下扔。地上草木茂盛,看起來軟綿綿的也不怕砸壞。

      陸羽這廝卻在此時耍起了身手,我扔一個,他就飛身過去接一個,姿勢優(yōu)美,身法輕靈,宛如林間飛翔的野鶴。

      我看得玩心大起,就砍了椰子一個個往下扔。這個樹上沒有了,我就騰躍到另一個樹上,一個砸得比一個刁鉆,一個扔得比一個遠(yuǎn)。

      陸羽也不慌不忙,手抄一個,袖攬一個,竟然無一失手。

      “不玩了不玩了,椰子都要砍沒了!”我嘟囔著從樹上滑了下來。

      陸羽挑眉:“這九龍樁的身法來接天戈你砸的椰子,倒也甚是好用!”

      他這是欺負(fù)我沒有學(xué)過法術(shù)呢!我氣得哇哇大叫:“好用你倒是教我呀!!”

      陸羽彎了彎眼睛:“既然天哥想學(xué),陸羽豈敢藏私?吃了椰子之后,我為你演示即可?!?/p>

      我捶了他胸口一拳:“算你有義氣??!”

      他撫摸著被捶的地方輕笑:“只要天戈愿意,愚弟所學(xué)皆愿傾囊相授!”

      哇!這么大方!!我捂住胸口做感動狀:“待我成了你師爹,一定叫老祖好好感謝你!”

      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不要臉,他的笑意僵在了嘴角:“陸羽并不圖天哥回報,但求您別再提到老祖了!”緊接著,他情緒有些低落,“陸羽已然背叛了師門,自然不再敢自稱淵摩境內(nèi)上神了!老祖待我如同再造,也只能輪回再報?!?/p>

      呃……是我失言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掏出匕首在一個椰子上切開了一個小口,獻(xiàn)寶地遞給他:“好了好了,是為兄的錯,喝個椰子吧。就當(dāng)是為兄給你賠禮了!”

      他接過,先遞給了那混沌。

      混沌眼巴巴地看了我?guī)籽郏蛄颂蜃彀?,快速接過,卻不敢立馬喝。我有些不高興,只好再劈了兩只,一只遞給他,一個打算自己喝。

      椰汁一入口中,我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扭頭看陸羽,他正伸手打落混沌手中那顆翠綠的椰子。圓滾滾的椰子一落地,就淌下了一地腥甜的液體。

      “是血?!标懹鸬馈?/p>

      他神色凝重,轉(zhuǎn)瞬之間已然從地上躍起,長劍在握,護(hù)在我和混沌身前。

      我不辨顏色,但濃濃的血腥之氣從椰子里散發(fā)出來,誰都知道有異。

      可等了許久,周圍也不見任何變化。唯有三個椰子的汁液淌了一地。

      “陸羽,難道是這椰子成精了?”我問,同時狠狠地把由于受到驚嚇?biāo)浪赖刈プ×宋业母觳驳哪愁^混沌甩開。

      陸羽沒有答話,而是走到那些我砍下的椰子面前,一劍一個,劈開了所有的椰子。

      空氣里的血腥味陡然濃了數(shù)倍,我有些不適地抬袖遮住了鼻子。身后的混沌再次撲上來死死地扯住了我的袖子,我也懶得再揍他了。這地方怕是真有些詭異。

      “離開這椰子林?!标懹鸬?。

      我拖著那八爪魚一般的混沌朝著湖邊撒腿就跑。

      空氣里安靜得連蟬鳴聲都沒有,我卻此刻才發(fā)現(xiàn)。而且,明明未進(jìn)綠洲的時候風(fēng)沙極大,進(jìn)來之后,椰林竟是一片葉子都紋絲不動。

      能控制住這么大一片綠洲,這是怎樣大的一只妖怪??!

      我面色有些發(fā)白——出師不利,真是倒霉。腳下卻不停,迅速往外跑。

      下期預(yù)告:下一章腦洞大開,全程高能。你可以見識到天戈抱頭鼠竄的鳥樣兒,也可以欣賞到天戈揚(yáng)揚(yáng)得意的傻笑——因?yàn)橛腥艘獛兔λ笄閿郴煦?,TA只要負(fù)責(zé)在旁邊幸災(zāi)樂禍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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