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曄旻
在新加坡國家博物館的諸多展品中,有一件看上去有些“另類”的物件。實際上,這是一張電視劇的海報,而電視劇的名字叫做《霧鎖南洋》。它之所以贏得了進入國家命相搏。因此,即使是與大陸只隔一條海峽的臺灣島上,早期的漢人移民,按照施瑯的說法,也是“無家眷者十有五六”,遑論千里之外的南洋。 博物館的待遇,自然是因其在新加坡電視劇發(fā)展上的里程碑式的地位,而《霧鎖南洋》的故事,正是講述了占據(jù)新加坡人口3/4的華人先輩從廣東、福建“下南洋”的那段艱辛歷史……
峇峇與娘惹
說起來,華人先民很早就來到人稱“南洋”的新加坡、馬來西亞這一帶了。明代前期,從永樂三年(1405)至宣德八年(1433)的 28 年間,太監(jiān)鄭和奉明廷之命率領船隊7次出使其它國家和地區(qū)。在這7次航海過程中,鄭和從南京下關寶船廠出發(fā),沿著江、浙、閩、粵的海岸南下再西行,正如英國學者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技術史》里所寫的那樣,在15世紀上半葉,在地球的東方,在波濤萬頃的中國海面,直到非洲東岸的遼闊海域,呈現(xiàn)出一幅中國人在海上稱雄的圖景。
在大約30年時間里,鄭和龐大的船隊曾5次來到馬六甲駐節(jié)。中國商船也云集港內,每年初春順西北季候風南來,夏季則順東南季候風而返。其中有一些人留了下來,并在南洋一帶定居。在馬六甲著名的華人墓場三寶山發(fā)現(xiàn)有數(shù)座可追溯到16世紀的古墓,另有年代稍近的兩座墓碑,上面清晰地刻有“皇明”二字,這毫無疑問只能是明代中國人對本國的特有稱呼。
不過,不論是馬來半島還是新加坡,早期的華人移民都是男性占絕對多數(shù)。這并不難理解,海上波濤難測,每次遠航幾乎都是以性命相搏。因此,即使是與大陸只隔一條海峽的臺灣島上,早期的漢人移民,按照施瑯的說法,也是“無家眷者十有五六”,遑論千里之外的南洋。
早期南洋華人社會既然男多女少,華人若要成家,勢必要與當?shù)赝林ɑ椤S捎隈R來妻子不通漢語,于是華人丈夫與當?shù)仄拮釉诩依镏荒苡民R來語溝通。他們的子女最先學會的便是母親的馬來語,然而丈夫的母語畢竟是漢語(主要是閩、粵方言),在日常生活中難免會夾雜一些漢語詞匯,久而久之,一個說著特點鮮明的“華人”馬來語的華人族群便在南洋出現(xiàn)了,其中的男性稱為“峇峇”(Baba),女性稱為“娘惹”(Nyonya,或Nonya)。
日后,這個“峇峇”干脆成了土生華人的代名詞。中國移民與馬來女通婚所生的子女,一般在三代后就本地化為“峇峇”,即所謂“三代成峇”?!皪Q”字似乎就是為“南洋土生華人”而造的:“峇”字拆開來看很有意思,是“山”與“合”的結合。“山”指的是當?shù)卦∶褡澹ā吧降厝恕保?,而那些與山地女子通婚或結合的華人,所傳下的混血后代自然就是“峇峇”了。這些后代中的男性一般娶娘惹為妻,而“娘惹”大多嫁給“峇峇”或后來的新移民,他們的后代自動成為“峇峇”,華族女子不嫁給土著成了“峇峇”這個族群在海洋中維系數(shù)百年而不滅的一個重要原因。
另一方面,盡管“峇峇”在語言上可以說是完全馬來化了(“華人馬來語”對現(xiàn)代馬來語及印度尼西亞語的形成起過重要作用),但在風俗習慣與宗教信仰方面卻仍是非?!叭A人”的。大多數(shù)“峇峇”仍信仰華人的傳統(tǒng)信仰(尤其是祖先崇拜),而不是馬來人的伊斯蘭教?!叭A人對祖先的習俗是那么執(zhí)著,盡管他們跟海峽所有地區(qū)的土著經(jīng)過許多世代的交往,他們還是謹慎地遵循華人古老的舉止和習俗?!边@樣一來,語言把“峇峇”與其他華人分開,而共同的宗教信仰又把兩者結合在一起。
下南洋的緣起
事實上,南洋的華人社會始終存在著土生華人(英國殖民統(tǒng)治時期又稱“海峽華人”)與“新客”華人兩個集團。所謂“新客”指的是19世紀后大批南遷至東南亞的華人新移民,是他們而不是“峇峇”構成了南洋華人的主體。譬如根據(jù)1881年的統(tǒng)計,新加坡的海峽華人不足1萬人,僅占當時華人移民總數(shù)11%。而在1921年,馬來亞的土生華人有25.8萬人,在當?shù)厝A人總數(shù)中也只占區(qū)區(qū)22%,其余之人皆為相當完整地保持了故鄉(xiāng)語言和文化的“新客”。
“新客”華人“下南洋”,是19世紀直到20世紀前半葉一個引人注目的國際移民現(xiàn)象。究其最初原因,與英國人在“海峽殖民地(新加坡、馬六甲、檳城)”的政策不無關系。萊佛士登陸新加坡后,銳意開拓,決心將其發(fā)展為一個繁榮的國際商港。不可否認,在拓殖新加坡這點上,萊佛士極具商業(yè)眼光和謀略。以萊佛士為首的新加坡英國殖民政府大力提倡移民進入,宣布新加坡為自由港。自由貿(mào)易政策很大程度上意味著發(fā)財致富的良機,很快便吸引了大批移民前往。“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和這個新殖民地在商業(yè)上日見興盛和普遍繁榮相比擬的了。真的,現(xiàn)在只要放眼望望我們這個海港,上游就有20只大帆船……”早期的新加坡華人大概是從馬六甲和新加坡附近的廖內島來的,據(jù)萊佛士所言,至1819年6月,新加坡人口已增至5000多人,主要是華人——從此奠定了華人作為新加坡主要族群的基礎。 到了1821年2月,來自中國廈門的第一艘帆船也抵達了新加坡,揭開了“下南洋”的帷幕。
早期的“下南洋”是一種純粹的自發(fā)經(jīng)濟行為。中國人口在公元1700年到1850年間急劇增長,即從大約1億5千萬增長到4億3千萬,在一個半世紀中,人口增長幾近3倍。人口過剩導致可耕地不足,許多人淪為佃農(nóng)或農(nóng)村失業(yè)者。尤其是東南沿海的福建、廣東(當時包括海南)兩省,囿于“人稠地狹,田園不足于耕”,往往“望海謀生”,下南洋謀生不失為一條出路。例如,1828年,一位歐洲觀察家寫道,由于中國發(fā)生饑荒,是年有4000多名生活貧苦無著的華人男子抵達新加坡。
此類“新客”移民來到新加坡,初期大多從事小本生意,具有吃苦耐勞、勤儉節(jié)約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他們有頭腦、有膽識,經(jīng)過多年辛苦打拼,累積了一定的資本。這時他們往往打算返回家鄉(xiāng),從親戚或親屬中招募幫手。返鄉(xiāng)以及在海外經(jīng)濟事業(yè)成功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來,吸引了一群雄心勃勃的年輕人。于是,前輩先為后輩墊付船資,把他們帶到南洋,安排在自己的店鋪中打工。親戚或親屬作為伙計或學徒協(xié)助工作,經(jīng)過若干年之后,他們中的一些人學到了必要的手藝并攢下了一筆錢,便也開始做起自己的小買賣來。這些成功的小商人如果需要勞動力的話,一些人便再次返回中國,招募親戚或親屬,于是便形成了一波又一波持續(xù)不斷的移民浪潮,而南洋的華人社會也隨之滾雪球般擴大。
這樣相對和諧的局面在19世紀中期發(fā)生了急劇轉變,起因也是經(jīng)濟上的。英國殖民者在完成了對整個馬來半島及婆羅洲北部的侵略之后,在兩地大規(guī)模種植橡膠,發(fā)展錫礦生產(chǎn)。這樣一來就需要大量的勞動力。那時的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用英國殖民官員的話來說就是:“除各條河的河口和沿海岸一帶有少數(shù)的居民外,依然是一片充滿了原始叢林的地帶”,在1830年,馬來亞各個土邦的馬來人只有約20萬左右。今天馬來西亞的首都吉隆坡,在1870年以前還是一個荒涼的小山村。而沙撈越直至1871年還只有12萬多人,沙巴至1901年只有10萬人。更不要說當?shù)氐鸟R來土著是“寧愿過農(nóng)夫與獵人的半饑半飽的生活,而不愿接受在歐洲人礦山和種植園中勞動的奴役條件的”。對于英國人而言,1814年簽訂《根特條約》后,他們被迫放棄了殘酷的非洲黑奴貿(mào)易,于是南洋殖民地的廉價勞動力來源便突然成了問題。
最終,殖民者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中國。在以往的經(jīng)歷里,英國人已經(jīng)意識到“(中國人)是東方的民族中,唯一使政府不用開支和特別的費用就能增加收入的民族。獲得他們是非常有用的”?!瓣P于中國苦力的勞動效率是無須多說的。那已經(jīng)為一切有過使用他們經(jīng)驗的人們所公認”,因此,必須大力“推動中國移民出洋”,以滿足“從中國獲得”“勞動力的需求”。
“浮動地獄”
這就揭開了人類歷史上繼奴隸貿(mào)易后又一場“豬仔貿(mào)易”的序幕。
鴉片戰(zhàn)爭后,清政府被迫接受紛至沓來的不平等條約,允許西方國家在東南沿海招募華工,因為應募者要訂立契約,時人稱為“契約華工”,又叫“賣豬仔”(女子則叫“豬花”),僅從這個名詞也可以看得出,華工被當作豬豚一樣買賣,作為圖利的活商品。根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僅從1881年至1930年,到達“海峽殖民地”的華人(閩南人約占一半,其余主要是潮州人、客家人、廣府人、海南人)共約830萬人(次),其中竟有高達70%屬于“豬仔”。1871 年,一個身在潮州的英國人斷定,從潮州前往新加坡的“新客”,大部分是流浪者、無業(yè)者和貧困者。
更有甚者,與其說這是“貿(mào)易”,不如說是“掠拐”更確切。早期洋務派官員郭嵩燾就在奏折里說,這是“奸滑之民,因而略賣人口漁利”。就具體手段而言,甘言誘騙已經(jīng)算是好的(雖然結果也是“自以為受雇傭工,一經(jīng)出洋,永無下落”),更多的是直接綁架。拐子往往幾人伏于偏僻處,待獵取對象通過,則突然上前將其擊倒,裝入布袋,運至“豬仔館”,從此,家人便再不知其死活下落。有一段時間,這樣的綁架猖獗到了“現(xiàn)在在廣州沒有一個中國人能在離開自己家門之后不冒被拐的危險。甚至在大白天,通衢廣眾之間,也有人被拐匪捏造誆言,或借端索債綁架而去”的地步,今日讀之,仍令人觸目驚心。連當時的英國人都承認,“苦力貿(mào)易中所有強擄及欺行為,其殘忍已達極點”。
拐掠到手后,“豬仔”先被集中于各口岸的“豬仔館”,“整個建筑物只有兩個能容苦力出入的門戶”,“只消用兩個人把門便可不讓苦力出來了”。第二步便是把“豬仔”裝載上船運送出洋了。這是一樁有巨利可圖的買賣,是裝載其它任何貨物所無法比擬的。當時有人就公開計算過,一個將要販往南洋的“豬仔”,最初起程預付“豬仔”安家費或零用費約需十元,介紹人的中介費需要三四塊,上船前的伙食費大概七八塊,輪船運費十塊,到新加坡(當時南洋“豬仔貿(mào)易”的中轉地)后“各項計費及飯食約十元”。也就是說,販賣一個“豬仔”的成本不過四十余元。但賣給雇主的價錢“則恒在百元左右”,即利潤率超過200%。
當時運載“豬仔”的船只,絕大部分還是木制的三桅帆船,從香港到新加坡的航程約需20天(10月至3月)和45天(3月至9月)。這些“豬仔”運輸船被稱為“浮動地獄”。雖然英國議會于1853年通過了一項法案,規(guī)定自香港裝運亞洲乘客出口的船只必須保證每名乘客12平方英尺(1平方米)的船位,但利欲熏心的船主為了多賺錢,從來不把法律當回事——常常是只準容納300人的船里塞進了600人,人口數(shù)十,關閉倉底”以致“一入番舶,如載豚豕”,“食無箸而臥無床,直等同槽之牛馬;身以羈而足以鎖,真如入笠之豭豚”,這也成了“豬仔”二字的原始含義。
為了防止苦力們反抗,船上形同監(jiān)獄,戒備森嚴,艙門多被加上鐵柵欄,警衛(wèi)人員荷槍實彈,如臨大敵。有的船上裝有數(shù)尊大炮,主甲板上特別裝置排炮、旋轉炮,船方對苦力每人都編了號,每天都要進行嚴格點查。結果,“時常有數(shù)以百計的苦力在航程中死了,或是因為船只沉沒,無法可逃,像耗子一樣淹死了”。
即使渡過風濤莫測的南海來到南洋,幸存的“豬仔”仍難脫魔掌。他們被運抵目的港埠后,仍像豬豚一樣被關在“豬仔館”的圍柵里等待買主選購。這些“豬仔館”同樣設有鐵扉,門禁森嚴,備有各種刑具,并雇有武裝打手多人,對被鎖禁的“豬仔”經(jīng)常“橫加鞭撻,聲達戶外”,實與監(jiān)禁囚犯無異。經(jīng)過囚禁刑逼,直至“豬仔”承認“自愿”賣身償債為止。
如此對待“豬仔”的暴行,幾乎是公開進行的。殖民地政府的文獻也屢次提到他們壓迫的事實,“但亦不加干涉,有意縱容”。在檳榔嶼的一個甘庶園中,唯一的醫(yī)院是雇主私人住宅的馬廄院中一個小棚屋,據(jù)說“豬仔”常在那里被餓死?!翱墒悄堑胤诫x警察署還不到五十碼”!實際上,“豬仔在客館死斃,不論善終、屈死,切毋庸洋醫(yī)相驗,便可葬埋”。晚至1916年,英國殖民部部長發(fā)出廢除契約華工制之后5年,英屬馬來亞的“豬仔貿(mào)易”才宣告結束。
“祖先的流離使我生命更堅強”
對于“豬仔”而言,被“豬仔館”賣予雇主是另一段苦難歲月的開始。根據(jù)契約合同,假使每月工資5元,期限3年,工資共180元,但經(jīng)層層抽剝,“豬仔”本人所得不過幾十元而已。如果無其它嗜好,三年約滿,可以恢復自由。但在種植園內,往往有煙、酒、賭博引誘,稍有沾染,就需欠債,到時只能繼續(xù)當“豬仔”抵債。在服役期間,“豬仔”是任從雇主支配使用的,隨時可以轉賣。
進入馬來半島的契約華工,主要從事熱帶種植園的工作和錫礦的開采。由于新加坡、馬來亞一帶“開發(fā)之初,荒山密林……皆猛虎毒蛇棲身之處”,所以開荒辟林的華人苦力“不死于殘酷刑罰者,或多為猛獸裹腹之物”。即使是英國“海峽殖民地”的中心城市新加坡,開埠30多年后的19世紀50年代,島上仍是“虎、象、毒蛇的樂園”,經(jīng)常有老虎出沒,竟至“平均每天要噬殺一位華人,主要的是那些位于莽林新開辟地甘蜜園作工的華工”。
早期礦山的開發(fā)也異常艱苦。最初多是露天采掘,全靠苦力艱巨繁重的勞動,工具是鋤頭、鐵鍬、糞箕。在有錫礦的地方,用鋤頭一塊塊地往下挖,挖掉地皮,直到有錫巖層為止,錫深三四英尺至一二十英尺不等,挖出泥土和錫沙要一擔擔地挑到地面來。挖出錫沙放入特制的長長水槽中進行沖洗,泥土雜物被水沖走,錫沙才會沉淀而出。1873年,馬來亞霹靂州的一個礦主承認,每年從中國來此的苦力有二三千人,“在開拓新森林時,約有百分之十至三十的苦力死于熱?。划?shù)V山開始開采,已有百分之五十死去了”。
為此,1885年英國當局公布勞工契約,其要點為:每年工作360日(一天工作10小時),年工資42元。預支銀按月扣還。雇主供給吃、住,每日食料包含米、咸魚、蔬菜及調料。供給每人內衣一件、短褲兩條、蚊帳一個、沖涼巾兩條、遮日帽一件、靴一對。
按說,這個契約已經(jīng)算不上對勞工權益有什么維護了。問題是,即便如此,雇主也不打算執(zhí)行。著名的華僑大富商陸佑(廣東江門人)年輕時被“賣豬仔”當采錫礦工的親身經(jīng)歷恐怕是最有說服力的。他在發(fā)跡后回憶,當時“規(guī)定各人清晨五時起床……集體洗澡,才可吃些糙米早飯。只有少許小咸魚、蘿白干、咸菜佐膳。草草吃完便由包工頭帶到礦區(qū)開工。工作時,不許歇息。根據(jù)各人體力和特長,指定鋤山、鏟土或肩挑。包工頭多是猙獰兇惡,對苦工們督責苛酷,如果工作稍慢或跟他頂撞,動輒拳打腳踢,甚至毆到傷重死亡,也無人過問。中午暫停工作,又在工地吃一頓粗飯。不一會便繼續(xù)開工,直至日落為止……除了新年有一兩天休息外,終歲不停,無論刮風、日曬、雨淋,一律開工”。
正是在華工胼手胝足開創(chuàng)的采礦業(yè)和種植業(yè)的基礎上,造就了南洋的興旺景象。法國的一個代表團在1900年9月間總結,“香港和新加坡的繁榮和興盛,馬來聯(lián)邦、蘇門答臘、北婆羅洲等地那些賺錢的種植園,全靠華工的勞動”?!叭A工不僅建筑鐵路,而且開辟稻田,種植蔬菜,合理而巧妙地開發(fā)礦藏……并不斷地想方設法,使各種生產(chǎn)領域產(chǎn)量滿足日益增長的需要。”
即使擔任過“海峽殖民地”總督的瑞天咸(Frank Athelstane Swettenham)也承認,“當勞動力極感缺乏時,他們(華人)把數(shù)以萬計的國人介紹到當?shù)貋黹_發(fā)窮荒僻壤和叢林掩蓋區(qū)域的地下潛藏富源。政府收入中差不多十分之九是由他們的勞作、他們的消費、他們的娛樂中用捐稅形式征取來的……所以讀者就立刻能了解中國勞工及其事業(yè)在馬來聯(lián)邦的進化中,發(fā)生了何等的作用”。
正如電視劇《霧鎖南洋》插曲所唱的那樣,“過去的記憶世代不可遺忘,祖先的流離使我生命更堅強”。這是對流盡血淚“下南洋”成果的最好總結,也是這部電視劇大獲成功進而進入新加坡國家博物館的重要原因。
(作者系文史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