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構群體認同：多層次人物鏡像下和諧圖景的締造

李冉冉

摘 要 社會學家發(fā)現(xiàn)，嬰兒可以借助鏡子窺探鏡中之我，并通過與該鏡像的互動，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現(xiàn)同類，尋找到自我的身份認同和心靈歸屬。同時，人們在“社會媒介化”程度不斷加深的當下，也往往如同嬰兒一樣，通過對大眾傳播制造圖景的凝視與沉醉，獲得自我、尋求認同。于是塑造這些鏡中之象就成為大眾傳媒的主要工作。媒體往往傾向于在文本生產(chǎn)傳播過程中建構起諸多人物鏡像，因為它們是非常直觀有效、且易引起廣泛認同共鳴的方式。為了探究清楚作為重要的鏡像生產(chǎn)組織者的報紙具體又是如何運作的，文章以《現(xiàn)代快報》在青奧相關報道為研究對象，探究其如何在體育媒介事件的報道中建構起南京群體認同。這種由人物鏡像匯聚而形成的“美美與共，南京大同”的和諧圖景，從讀者的角度來說，無疑具有強大的感染力與認同激發(fā)力。而此種認同建構手法對于2022年北京-張家口冬季奧運會傳播中優(yōu)化認同建構策略，發(fā)揮奧運傳播的社會功能具有一定的啟發(fā)和借鑒意義。

關鍵詞 青奧會；群體認同；認同建構；奧運傳播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6708（2018）211-0055-02

1 鏡像、認同與大眾傳媒

法國哲學家拉康的“鏡像階段”理論是在對嬰兒何以形成主體的研究中提出來的。他說，嬰兒處在6～18個月時，他們通過對鏡中之“我”的不斷觀察，逐步確立“我”與自己的關系，并據(jù)此建立了主體意識及主體本身?！扮R像不僅是主體的印象，而且是一個鏡中的客體，是獨立于主體之外的作為人的同類形象?！R像意味著一種嬰兒自我向所代表的同類的認同，而在這一認同中，內(nèi)蘊著嬰兒的原初的本質(zhì)、鏡中之形象、同類認同、主體建構，以及與鏡像得以形成的整套機制的認同等一系列復雜的辯證關系”[ 1 ]拉康揭示出鏡像凝視對于人的重大意義，也為媒體研究帶來啟發(fā)。因為現(xiàn)代社會中，也存在著大量由媒介樹立并呈現(xiàn)的“鏡面”，處在“媒介化生存”背景下的我們一生都是在尋找自我和凝視各種形式的媒體鏡像的中交互實現(xiàn)的。

美國學者塞倫·麥克萊曾說，“傳媒充斥在我們生活的每個角落，大眾傳媒已經(jīng)成為當今世界的‘文化中心”[ 2 ]。大眾媒體源源不斷地提供著各式媒介圖景，引導人們不斷地關注，并產(chǎn)生持續(xù)性的凝視，并沉醉其中。這一凝視機制無異于嬰孩凝視鏡中之我。就像嬰兒借助與鏡像的互動，認知自己，界定同類，進而建構起對鏡像的認同，從而完成了自我認知。

在傳媒的多樣實踐操作中，引導受眾通過媒介圖景建構社會認同最直接、高效的、并且最能快速引發(fā)廣泛共鳴的方式是在媒體信息生產(chǎn)傳播進程中建構起多樣的人物鏡像。因為借助熟悉的人物個體或者群體鏡像直觀的呈現(xiàn)，拉近受眾的距離感，從而降低認同建構的難度。那么作為重要的鏡像生產(chǎn)組織者的報紙，具體又是如何運作的呢？筆者以江蘇南京《現(xiàn)代快報》在青奧相關報道為研究對象，探究其如何在體育媒介事件的報道中建構起南京群體認同。

2 報道中多層次人物鏡像及認同建構

在4年報道周期所塑造的人物中，雖然龐雜，但是卻有規(guī)律。筆者根據(jù)他們與南京的密切程度，分為以下4個層次，如圖1。在圖1中，《現(xiàn)代快報》青奧相關報道對人物的強調(diào)程度也同他們和南京城市之間的關聯(lián)程度成正比的。

第一維度“A”：它在整個鏡像譜系中處于最核心的維度。這一維度的鏡像多是有關南京城市關鍵核心的人物，特別關涉到能否順利舉行青奧會、可以左右南京城市發(fā)展進程、可以影響諸多民生社會問題解決的此類人物。他們往往居于社會顯要地位，具有較強的社會影響力、號召力的群體性鏡像。該維度中人物鏡像的具體構成有：知名政客官僚、南京籍運動員、社會名流擔當?shù)拿餍侵驹刚叩?。他們往往以主角面貌在相關報道中被呈現(xiàn)，在報道生產(chǎn)過程中，記者除了突出該報道對象的諸種優(yōu)秀的品質(zhì)和富有魅力的人格，在文章中對報道對象的南京身份進行了刻意顯著處理。

記者此類操作有助于在客觀上有助于達到認同建構的效果。這一過程有可以簡化為兩步：第一步是讀者借助對這類優(yōu)秀卓越的南京人物鏡像的凝視，引導受眾通過對杰出人物的光環(huán)的感知從而順勢導入對這一群體的認同。第二步中，受眾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報道中的主角往往都有一個共同擁有的特質(zhì)——服務青奧，奉獻南京。他們高度一致的行為有助于激發(fā)讀者的向心力，進而建構起受眾對他們所熱忱以赴事業(yè)的認可與認同。并最終落到對南京城市以及南京城市舉行這一賽事的認同。

第二維度“B”：它在整個鏡像譜系中是中堅力量，他們多由普通本埠市民構成。本鏡像維度的人在社會階層、社會影響力方面遠遜與A維度的鏡像。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屬性，即南京城市生活的主體、主人。他們是“本地人”的鏡像投射通。由于該報市手立足于南京市場的都市晚報，所以大量的“本地人”鏡像最為接近讀者的生活，因為他們是真實可信的、具有同類性特征，同時最能契合讀者意識中的鏡中的自己。也正因為如此，當受眾注視這一維度的人物鏡像的時候容易促發(fā)受眾產(chǎn)生歸屬之感，進而建構起群體認同。

第三維度“C”：是從狹義理解上的“他者”鏡像。這一維度的鏡像人物不具有地理身份上的南京身份，但是因為青奧會和南京這座城市發(fā)生了聯(lián)系，特別是在情感、價值屬性上高度認可南京。他們是廣義上的“南京人”。具體在報道中，南京之于他們，如同前兩個維度上的鏡像一樣，通過他們的溢美之詞，表達著對南京的認同。因此，“我們”和“他們”在認同南京這一議題上達成共識”。因此雖然不具備本地人的身份、雖然來自異域，但是由于有著和之前兩個維度相同的感情歸屬，于是把他們視為廣義上的“南京人”。

第四維度“D”：這一維度是在前三個維度意外，相關報道中還指涉到的某些與南京青奧會有關聯(lián)，卻無明顯城市認同建構傾向的人物鏡像。編輯、記者們在處理的時候，面對著既不具備顯著的新聞價值屬性，且也不適合闡發(fā)出與南京城市認同建構相關內(nèi)涵的新聞人物有所進行的呈現(xiàn)。因此，這一維度的鏡像往往是基礎性、背景性的存在。在報道中一般會做略寫或者淡化處理。

3 締造“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和諧圖景

在“人的研究在中國·個人的經(jīng)歷”演講中，我國著名的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提出了“美美與共”學說，具體內(nèi)涵為：“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費孝通希望各民族、不同的文明之間在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的基礎上能夠做到和諧共處，共同繁榮。“各美其美”意指不同民族和文明要能欣賞自己本民族文化，樂在其中；“美人之美”意指“要發(fā)自內(nèi)心地欣賞異民族的文化，要做到不以本民族文化的標準評判異民族的文化的‘優(yōu)劣，斷定何為‘糟粕，何為‘精華。”[3]

在對南京青奧會相關報道人物鏡像的多維度考察之后，本文發(fā)現(xiàn)該報人物鏡像塑造傾向于通過在整個青奧報道歷程中建構出“各美其美”的“我們”鏡像、“美人之美”的他者鏡像，并在宏觀層面把以上這些不同維度的人物鏡像全部統(tǒng)一到“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本埠認同層面。主要通過以下3方面共同作用實現(xiàn)的。

第一，“自美其美”的“我們”鏡像的作用機制。我們是指狹義上的南京人。借助對本城各類杰出人物和本土市民的報道，建構了一個有關“我們”的“自美其美”的群體鏡像?！白悦榔涿馈北憩F(xiàn)在報道中是指青奧會作為南京首次承辦的全球性的體育盛典，率先得到了南京上上下下各個階層的積極回應，在報道中本埠不分階層上下，男女老幼，他們都為青奧會而“美”，且美在其中、樂在其中。在很多相關新聞作品中都可以看到這些熱愛南京的本土人士，萬眾一心、齊心協(xié)力渴盼青奧會、歡迎青奧會、保駕青奧會的和諧鏡像。

第二，“美人之美”的“他們”鏡像的作用機制，他們是指突破地域戶籍限制、廣義上的南京人。在報道實踐中塑造了關于許許多多的“他者”正“美我們之美”的群體鏡像。具體到報道中，例如反復強調(diào)“他者”對南京的盛贊、熱愛。報道中有關“他者”對南京、對青奧會為何會懷有如此熱忱時，記者在報道中多歸結于“源于對南京的喜愛、深切的感情；對南京青奧會的美好祈愿等”。它表明《現(xiàn)代快報》努力為受眾建構的是這樣一副群體鏡像：即正“美我們之美”的“他們”，認同著“我們”的認同。因此，報道通過對 “他們”的態(tài)度、情感、意見、價值觀等方面的呈現(xiàn)，反過來不證自明了“我們”美南京之美的正當性、合理性，因此通過他者的群體鏡像再度強化了我們南京城市認同。

第三，“他們”+“我們”的融合式群體鏡像，繪制了“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和諧圖景。由《現(xiàn)代快報》建構起的諸多“他們”或者“我們”的無數(shù)個鏡像，在整個報道進程中匯編成一個有關南京青奧會的宏大鏡像群。這個鏡像群由土生土長的“我們”和來自四夷八方的“他們”共同組成，且都懷著對他濃厚的感情與強烈的認同。在南京的鼓舞感召下，“他們+我們”紛紛送上祝福，全力馳援本城盛事，并大方表達著自己的驕傲、自豪之情?！八麄?我們”以南京之名而歡聚到一起的“美美與共”的和諧圖景，為受眾繪制了一幅人與人之間 “美美與共、天下大同”隱喻上古夢想的和諧圖景。

4 結論

在中國文化中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追求的是放下差異和偏見，通過柔性感召，一同達到“和”之境界。這是一種渾圓共融的和諧景象，即古語所云：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從本質(zhì)上看，這是通過認同來解決人際之間、國際之間的問題。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現(xiàn)代快報》青奧傳播借助人物鏡像，塑造出人與人之間“美美與共”的和諧圖景，從而意在激發(fā)人們的認同意識。而該圖景自古以來都是我們整個中華民族發(fā)展的一大宏愿，也是對于與四夷八方鄰里關系最理想狀態(tài)的闡釋，更是一種意在開創(chuàng)“天下大同”局面的政治理想。

從這個角度看，該報的相關操作也是借助源流與西方文明的現(xiàn)代體育形式賦予了東方價值觀念的有力發(fā)聲。因此，這一案例有助于我們拓寬對新時代下的奧運傳播及其效應的認知，即：奧運會及其傳播本身具有強烈的認同塑造的功能，在大眾傳播的過程中人物鏡像塑造不失為一種具有感染力的塑造方法；奧運作為一項源流與西方文明的賽事，除了本身的體育競技傳播價值以外，如何通過有意識的策劃與報道操作進行東方表達，尤其是如何承載中國自身價值觀的闡釋，這對于我國辦好2022年冬奧會，發(fā)出中國聲音，辦出中國色彩具有一定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張法.從理論的多源上理解拉康的鏡像理論和主體結構理論[J].社會科學，2011（4）：124-130.

[2]塞倫·麥克萊.傳媒社會學[M].曾靜平，譯.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05：6.

[3]費孝通.美美與共和人類文明[J].名人傳記月刊，2005（7）：58-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