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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沙洲冷

      2018-06-23 18:22:16孫鵬飛
      鹿鳴 2018年4期
      關鍵詞:樹海班長

      孫鵬飛

      1

      布琪穿著膠鞋繞訓練場踢了一天正步,往上鋪爬到一半兒還抱著床架仰頭吸涼氣,揉半天腿,這才睡下不一會兒。

      “快點兒起來?!崩钊鹗种复林哪?。

      李三火已經(jīng)穿戴整齊,黑棉衣加身讓李三火成熟得很意外。

      憑他的了解,李三火可不是什么成熟穩(wěn)重的人。正好相反,李三火做盡了荒唐事。他拍拍臉,稍見清醒便穿衣下床。

      抬腕看手表才想起,手表壞了。隊里組織秧歌隊慶元旦,李三火報名之前借他手表用了。他在三樓窗臺看著豐滿的李三火故作姿態(tài)的扭來扭曲,眼睜睜瞅著手表脫離手腕飛走了。

      李三火走在前,他跟著出了宿舍。

      “去水房干嘛?”他問。

      “吃西瓜啊?!崩钊饛暮诿抟吕锒得雒骰位蔚囊簧辱F片,不容分說拉著他進了水房。

      “該去站崗了?!彼嵝牙钊?。

      “沒到點呢,我提前半個小時叫你起來的?!崩钊鹫f著從水池子拎出面黃肌瘦的反季節(jié)西瓜,并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不悅。

      休息時間讓這個家伙平白無故砍了半個小時,為的是大冬天來吃什么西瓜,氣不打一處來。他自認為自己是大學生,愛讀書會寫作,跟這些年輕人當兵的目的是不同的,斷然不會玩到一起的。可是,李三火怎么會當他是好朋友呢?

      布琪入伍一個月一篇稿子發(fā)表了,雜志社要求讀者給作者投票。他慌了,新兵一個星期才可以打一次電話,只怕等他拉票時結果已經(jīng)出來了。就在他想破頭都不知道怎么辦的第二天中午,李三火的家長來了。他觀察著比李三火還要胖一圈的父親,到水房洗了個冰涼的蘋果。遞給李三火爸爸說,叔叔,您坐下休息會兒,吃個蘋果。李三火爸爸尷尬地站起來,沒事,你別忙活,我一會兒就走。他說,叔叔,我用下你電話吧。

      友誼之花就是這么在他和李三火之間綻放的。

      李三火把大牙西瓜往嘴邊比劃,一張大臉瞬時飽滿。李三火說,辣雞腿就著西瓜,你嘗嘗。他心驚肉跳看著,傳說中的饕餮不過如此。李三火吃完雞腿,攢著骨頭,一會兒往吳彥東的床板枕頭下面放一趟。

      “你別,人家知道了會生氣的?!弊詈笏×死钊?。

      吃完西瓜倆人一前一后去接崗。他覺得肚子一陣絞痛,知道是西瓜起作用了,安排李三火先過去,自己跑回去上廁所。

      等從廁所出來,李三火背著子彈袋倚墻睡著了。他從旁邊撿起半自動步槍,背上右肩,叫了李三火一聲。李三火睜開一只眼睛看他,又閉上了。

      當兵的都討厭背槍,槍支掛在一邊肩頭,時間一長,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

      布琪撿了塊磚頭往倉庫門上扔,鐵皮門在暗夜中傳出沉鈍的聲響。他大吼一聲,“誰,干什么的?”嚇得李三火打個滾站起來,腦袋上的鋼盔退到了地上。

      “怎么了?”李三火看著拉動槍栓的布琪問。

      “你聽沒聽見,剛才有聲響。”布琪亦步亦趨走向倉庫大門,謹慎的打量起周圍?!白?,咱倆轉一圈。”

      布琪走在前,李三火跟在后頭,睡眼迷離。燈柱下的塵埃飛舞,不一會兒,刮了陣風,他倆冷得縮脖子抄手,很快純白色的雪花一片片落了下來。

      布琪是南方孩子,頭一次見雪。他仰著脖子觀賞起來,風吹著,雪花像是在平行移動,在星際斑駁的半空回旋。等到雪地留下兩排清晰的腳印,同宿舍的段樹海和孫德貴過來接崗了。

      槍支彈藥交接完,他倆走出幾步,李三火道,“要不咱倆回去逗逗他倆?!?/p>

      “怎么逗?”布琪現(xiàn)在毫無睡意。

      “跟著我?!崩钊鸱畔吕卒h帽上的護耳,兩邊腮隱沒起來。

      “站住,干什么的?”段樹海叫道。

      解了大衣扣子敞著懷更顯強悍的黑胖子李三火繼續(xù)往前走,后面跟著看不清眉眼的布琪。

      “光知道叫,有種過來啊?!崩钊鹦÷暩肩髡f。

      “再不站住我開槍了?!倍螛浜=舆^孫德貴遞來的子彈夾,開了保險,拉動第一下槍栓。

      壞了。布琪高舉雙手喊,“是我們,別開槍?!?/p>

      “媽的,子彈上膛了?!狈磻^來的段樹海蹲下去,取下了彈夾。然后鋪了層油紙,拆解槍支。布琪和李三火在旁邊緊張兮兮看著,段樹海用鐵條沖槍筒捅了幾下,子彈活蹦亂跳到了油紙上,才松了口氣。

      布琪跟段樹海握著手說抱歉,虛驚一場。剛要走,段樹海說,“別動,槍托上的副品盒沒了?!?/p>

      “別逗我們,回去睡覺了?!崩钊饹_段樹海嚷。

      “誰逗你誰兒子。他媽的。”

      布琪發(fā)現(xiàn)副品盒真丟了之后,和李三火沿著雪地上的腳印找了一圈。本來也沒去多少地方,可是沒找到。雪已經(jīng)有些厚實,一腳踩下去也有了輪廓。布琪看表,已經(jīng)三點鐘,明天還要訓練。

      “這會怎樣?”他問段樹海。

      “應該上報吧。我們告訴班長,班長再上報。”段樹海憂心忡忡,想了一會兒說,“咱們還沒授銜,現(xiàn)在上報,直接把你退回家去?!?/p>

      “也不是我一人的責任?!?/p>

      “我跟你交接,副品盒在你那一班崗出的事。”

      布琪前前后后在雪地凍了四個小時,四點多一些灰心喪氣回到宿舍。剛躺下一陣散發(fā)余香的殘骸味兒襲來,忽地拿起枕頭,之前阻止李三火往吳彥東枕頭下放雞骨頭,那家伙放他枕頭下了。

      2

      布琪感覺腦袋沉沉的。昨晚段樹海出主意把責任推到吳彥東身上。他不同意。現(xiàn)在后悔死了,不回去逗那哥倆不就沒事了。

      爸爸一年到頭在外打工的錢只夠他和妹妹一年學費,現(xiàn)在來部隊了,家里負擔應該減輕了吧。

      昨晚的雪讓他沒能像往常跟著區(qū)隊跑步,他心不在焉跪在俱樂部的地磚上壓軍被。吃過早飯,隊伍沒有回宿舍,而是胡班長直接帶他們到訓練場上。

      他們一排新兵站好了軍姿。

      他腸胃嚴重不舒服,大概是當兵這一個半月三分鐘吃一頓飯,胃部受到壓迫的緣故。有時候訓練半天,中間休息,他口干舌燥也會跑到軍人服務社買一瓶脈動,在冰天雪地里灌下去。

      還好,軍姿只站了半個小時,胡班長組織大家掃雪。吳彥東搶先掄大掃把,在雪地開了條路出來。但是雪地里很快有了罵聲,針對吳彥東的。李三火過來跟他說話,說的什么他都沒聽清。他搶著說,你先頂著,我再去一號崗看看。

      一號崗就在軍人服務社后面,他看著服務社的外圍有樓梯,二樓的一半保留著平頂一半是屋子,他站上去視野開闊,能看得見一號崗位站在雪地的同志。但是想要看清楚昨天丟的副品盒,是費勁的。

      過去問崗哨找到副品盒沒有,兩個崗哨搖搖頭。

      段樹海昨晚答應和后來的幾班崗交代清楚:副品盒是他布琪在崗上丟的,希望大家?guī)椭艺摇?/p>

      布琪轉了一圈,白天光線好,但是大雪讓這片空地立體起來,體積平白無故翻了兩番。他徒勞而返,進了軍人服務社,問店里的年輕女生,“望遠鏡多少錢?”

      “我不清楚,小姨進貨去了?!?/p>

      布琪著急,但是也怨不得這個小女生,他問能不能用一下,女生點點頭說行啊。

      拿著望遠眼來了二樓平頂處,視野里枯萎的白雪覆蓋著寸草不生的水泥地,幾排不規(guī)則的腳印來來回回,像小學生涂鴉過的白紙。兩個崗哨時倚時靠,原地不動說著話。他嘆了口氣,沒有副品盒。店里的女生站到了他旁邊,“你找什么呢?”

      “秘密。”擎著望遠鏡看還在掃雪的李三火他們,轉頭問女生,“我怎么沒見過你?!?/p>

      “看你挺著急的,我?guī)湍阏野??!?/p>

      兩人回到了服務社,女生弄清楚丟了的是副品盒之后說,我們經(jīng)常撿到東西,會還給你們的。他顯得焦灼,問她,有沒有因為丟失武器裝備退回去的?她老老實實搖頭說不知道。他說,來你小姨這里度假還是打工?她說,我放假,過完年在這個城市藝考。他從醒來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離開前買了一瓶脈動,一氣灌了下去。仍然覺得自己口渴。

      掃完雪,隊伍又回到了訓練場,他也混進了隊伍中。段樹海跟他說,昨天找了一晚上都沒有。他說,就在崗上丟的,肯定能找回。段樹海說,過幾天一號崗就交接給二隊了,二隊一查,沒有副品盒,就會問胡班長要。到時候還是要上報。

      “還有幾天?”

      “每個隊一星期,昨天開始接的,還剩五天。”

      為了年后要舉行的閱兵儀式,隊伍里開始挑一些尖子上方隊。胡班長先把個子超過一米八的組成了一個小隊伍,隊伍里有吳彥東。胡班長問吳彥東,你多高。吳彥東說,一米八。胡班長站到他面前,比他高一頭。胡班長把手放平貼了下吳彥東頭頂,說,我都沒有一米八。隊伍里傳出笑聲,吳彥東惡狠狠地罵,你們他媽的沒個數(shù)了。

      “你罵誰呢?”旁邊鐵柱似的陜西兵問他。

      “我罵你呢,沒個吊數(shù)?!?/p>

      “你他媽的?!标兾鞅擦R他。

      大家都說吳彥東在草原上殺過人,逃到這里來了。可是說這話的人本身就像是以訛傳訛,推理依據(jù)也無非是吳彥東本人表現(xiàn)得太像那么回事了。布琪不信,問了些人才發(fā)現(xiàn)大家普遍接受這個說法。

      訓練中布琪一臉茫然,連連出錯。他說不上來現(xiàn)在的復雜感情,兀自打著冰涼的嗝。胡班長終于咬牙切齒點了幾次布琪的名字,讓他也滾出去。他看著站在一旁不用訓練的李三火,搖了搖頭。他是下了很大決心要在這里脫胎換骨的。他補到了隊伍的尾巴上,因為穿著單薄的膠鞋,每踢一腳正步,凍麻了的腳便在夯實的水泥地面上痛苦地蘇醒一次。在一次次蘇醒中,他覺察到了是那瓶冰水傷了他的胃,酸水頂?shù)搅撕眍^,他松了口氣,哇一下吐了出來。

      胡班長過去攙起彎著腰的他,問他怎么了。

      剛要說話,“哇”又吐了一口。

      胡班長叫來悠然自得的李三火,“不是跟我說你腿疼得厲害,我看你跑得不慢?。俊?/p>

      胡班長說完,布琪抬手腕擦嘴,少說看見了三十張嘲笑的面孔,而李三火卻受了表揚似地跟著笑。胡班長瞪著李三火,命令到送布琪去醫(yī)務室。

      風是一把過濾細雪的篩子,地上化了的雪到又重新凍上。隊伍中不少人打滑,相繼劈了腿。路上他一腳沒落穩(wěn),布滿肥肉的腰肢驟然扭轉。他半閉著眼睛領悟到自己閃了腰。

      穿過籃球場,在快到醫(yī)務室門口的甬路上,他吐得直不起腰來,可是腰的疼痛讓他不得不直起腰,他算是知道這其中的滋味了。李三火一邊給他拍背,一邊從口袋摸出花生豆津津有味地吃著。他回頭看了一眼,又半彎腰半直腰嘔吐起來。

      “這是去哪里,你好了?”李三火追著他問。

      “再去一號崗看看。”他忽然想起來,便問,“那天你上一班崗是誰?”

      “吳彥東吧,咋了?”

      “還有一個呢,他倆誰背槍?”

      李三火沒回答,從作訓服口袋拿出剩下的花生豆,一仰脖子全倒進嘴巴里。

      “你是不是沒跟他們交接?”他停下來。

      “另一個是誰我忘了。”

      “我去你媽的?!?/p>

      “你罵誰?”李三火站到他跟前,怒目相視。

      “你他媽的,誰叫你搶著跟我站一班崗?!?/p>

      “咱倆不是哥們兒嗎?”

      “你覺得咱倆是嗎?”布琪說完掉頭往訓練場走,留下還沒回過神的李三火。

      3

      躺在柔軟的席夢思上,坐起來看了看四周,不明白自己在哪里。想了想,原來這間剛裝修好的屋子是自己十年后的新家。開了臥室門看向沙發(fā)上隨意搭放的一身海軍白軍裝,滿意地看向陽臺,落地窗前擺滿了綠意盎然的盆栽和喜歡的潛艇模型。哦,原來在部隊留了下來,丟了武器裝備,可是并沒有把他退回家。布琪咧開嘴笑了,黑暗中的一張臉是遭過冰雹的茄子。

      睜開眼,暗處一雙眼睛正瞪著他。

      “起來吃東西?!币桓种复了?。

      他要看表,想起來手表摔壞了。擺擺手讓李三火自己去吃。入睡前段樹海跟他商量,一口咬定吳彥東和他崗哨交接時,槍的副品盒就已經(jīng)不見了。不然,倒霉的是布琪自己。

      他猶豫起來。初中時候爸媽都在城里打工,學校的住宿條件差,便寄宿在外婆家。外婆和舅舅舅媽沒分家,吃住都在一起。剛開始舅媽只是說,外婆的房間晚上關燈總是晚,很耗電。他知道后戒掉了夜讀的習慣??墒沁^了幾天,舅媽還是反應,家里丟了東西,問他見了沒有。他問丟了什么。舅媽沒說,只是很著急的樣子。沒幾天學校里就知道了這件事,而他也離開了外婆家,選擇了住校。同學中開始有人和他保持界限,班長也本著對大家負責的原則,時常翻他的書兜。后來他自己也封閉起來。

      他深切的了解那被冤枉被拋冷眼的感受,可是這次,還是動了歪心思:那一晚李三火并沒有跟吳彥東交接,沒準是吳彥東丟了的。一想到是在崗上丟的,卻哪也找不到,他急了,但是轉念又想,誰知道那班崗吳彥東去哪里躲貓貓了。

      決定這么干了。他深呼吸,現(xiàn)在只有他們班幾個人知道槍的副品盒丟了,只要大家統(tǒng)一口徑,就能賴到吳彥東頭上。當兵前村長在他家吃飯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村長喝了幾杯,紅著臉說這孩子有出息,村里十年出不了一個穿?;晟来魉钡摹ER走那一天,和妹妹牽著手逛市場,妹妹沖著一條貼著亮片的毛柔柔的睡衣欣賞起來,他陪著妹妹看了會兒,想著早晚給妹妹買回來。

      再醒來天還烏青,穿上衣服跟著大部隊下樓點名時腰還沒有緩過勁兒來,他疼得臉上冒了汗。路上結了凍,所幸今天不能跑步,他跟著大部隊回了俱樂部疊軍被。

      上午基地有一個新兵入伍動機訪談,是一個姓楊的女博士組織的,類似魯豫有約的一檔軍事節(jié)目。隊里的教導員何凌云負責給她挑選人員,輪到布琪,他說了好多自己的理想抱負,并把自己寫作獲獎的經(jīng)歷擴大了三倍報告了隊里。何凌云驚喜地看著他,你小子還有這才呢。他說,我六歲開始寫作,九歲在縣文聯(lián)刊物上發(fā)表散文、小說云云。說完一陣忘乎所以,驚嘆自己說瞎話都不用事先打草稿了。

      最后兩千個新兵里只上報了五個。一個是富二代,當兵是為了鍛煉。一個是紅軍后人,祖孫三代都是響當當?shù)膽?zhàn)士。一個是復旦大學的高材生,當兵是發(fā)揮自己的才智報國。還有一個去年來的女兵,當兵是典型的不愛紅裝愛武裝。布琪的動機改成了自己是作二代,當兵是為了記錄軍隊的文明史詩。

      通過這次訪談布琪會成為戰(zhàn)士圈里的紅人,他不禁沾沾自喜。訓練場上的艱辛早已經(jīng)拋到腦后了,只是他坐在椅子上最舒適的時候,丟副品盒的事像一只蝙蝠,在腦海翩翩起舞。他重新焦慮起來。

      等到初次彩排完了,看了看錢包,為了犒勞自己,他去軍人服務社買了紅牛和巧克力。巧克力留給了唐佳怡,紅牛自己一飲而盡。

      唐佳怡在洗頭發(fā),身上只留了單薄的內(nèi)衣。

      “你那個東西,我們沒有找到?!?/p>

      “昨天你說過完年要藝考,你學什么專業(yè)?”

      “空中乘務?!碧萍砚犷^,用毛巾擦頭發(fā)。

      嗅到了發(fā)香,他停頓了一下,還沒想好怎么接話。他了解空中乘務這個專業(yè),高中時候他們班里漂亮的女生都要去藝考??伎粘俗C的要全身抹上橄欖油穿比基尼站一排面試??粗鴿皲蹁醯奶萍砚胫莾赡陥蠹垖δ莻€圈子的攻擊,更不知道接下來說什么了。剩下的時間和唐佳怡聊了各自家鄉(xiāng)的事。唐佳怡背著他把內(nèi)衣脫了下來,換了一件干凈的。他尷尬地借了服務社的公用電話打給一個懂電腦的朋友,問能不能給他建立一個百度百科,朋友說可以試試。這樣做節(jié)目他才好接著往下吹。

      下午在草地上練習匍匐前進時,段樹海來通知他和李三火站二號崗。他問能不能換個人,段樹海剛要安排孫德貴去,李三火搶先一步站到了眼前。他和李三火悶著頭不說話,一前一后到了大門口的崗亭。李三火趕到了他前頭,急著把步槍接了過來。他剛才還心有不悅,以為李三火又要搶著背子彈袋呢。

      背著子彈袋進了監(jiān)控室,一小時后出來換崗,看見李三火舒服地倚著墻吃橙子。李三火說,你這兩天練隊列累得不輕,我替你站。他沒堅持,確實腰痛腿酸得厲害??蛇€是好心提醒李三火,站崗別這樣,二號崗可有監(jiān)控。李三火卻問他,吃不吃。他的火又上來了,他說,我們是一班崗,我做的再好有什么用,你出了事還不是一樣連累我。李三火問他,那你吃不吃?

      他笑笑,再跟你說一句話我是孫子。

      4

      第四天上午的方隊訓練布琪格外賣力,但是在密密麻麻的心事圍攻下,仍顯示出了自己的渺小和力不從心。李三火沒精打采站在一邊觀看,后來索性坐在地上。胡班長啞了喉嚨,費半天勁讓他起來。李三火缺心眼兒一樣只會盯著胡班長笑,胡班長沒了耐心,走過去粗魯?shù)乩话选@钊鸨ё『嚅L的腿一抽,胡班長四仰八叉來了地上。

      胡班長氣急敗壞地翻身壓住李三火后,扇了他嘴巴。

      休息時他們幾個回房間喝水,聽見段樹海勸李三火別沖動,越勸李三火顯得火氣越大。布琪從房間退出來,看見了隔壁住單間的吳彥東。門縫中吳彥東手捧著一眼看去早變質(zhì)的雞骨頭,送到嘴里咀嚼。在嘴里過了一遍味兒之后,把嚼成的一堆渣子吐回手里。只一眼,布琪眼淚嘩嘩流個不停,他小心翼翼掩上了房門。不讓別人驚動這個夢。

      李三火從房間出來了,段樹海跟在身后勸不停。段樹海看到布琪之后,直接丟下李三火,拉著布琪到了胡班長房間。段樹海說,有件事想向您匯報。說完,朝著布琪使了個眼色,便出去了。布琪一下子明白了該怎么做,可是他現(xiàn)在沒有辦法完全把責任推到吳彥東身上。

      胡班長問布琪要說什么事,布琪說,我犯錯誤了。他停頓了一下,如果今天不把事故嫁禍到那個殺人犯身上,他就犯了包庇罪,那么,他會和殺人犯一起遭到大家的孤立。他想了想說,胡班長我今天訓練偷懶了,對不起。說完他低下頭,等著胡班長的批評。

      中午李三火的家長來了,也跟著勸了半天,李三火悶著頭,誰的面子也不給,上交了退伍申請?;氐囊晃恢心旮墒录贝掖亿s來,李三火的家長跟他握手問好,然后看著他跟隊長、班長一番溝通,到底李三火沒有回心轉意。

      下午布琪坐在藤椅上說完他的入伍動機之后,底下掌聲爆響。對面正襟危坐的楊博士向他投來贊許目光,他恍惚間覺察到了自己的成功,這就是他想要的,作人上人,讓大家都看見他??墒敲媲昂趬簤旱膽?zhàn)士中,他還是一眼看到了深淵里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那張臉是冰冷的,極其淡漠的,那張臉的存在對于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種嘲諷。

      布琪遙望著李三火,他苦心孤詣營造出來的滿足感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腳下的傳送帶停下了,繞了一圈他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比其他人多走出幾步。很快宿舍長段樹海會知道他根本沒有把丟副品盒的事推脫到吳彥東身上,那么段樹海本人會對他另有看法,大家的看法也會受到段樹海左右。他重新有了挫敗感,這種感覺在下午吃飯后,他到軍人服務社看唐佳怡時依然保持著。唐佳怡問他吃不吃餅干,他擺擺手說自己吃過飯了。唐佳怡說,吃吧,這種餅干你買不到的。唐佳怡喂了他一塊,他自幼便沒有吃零食的習慣。一日三餐一度是他成長中最犯愁的事。現(xiàn)在解決了,但是他饑荒感仍然是存在的,每頓飯必吃得足夠飽。咽下餅干,表情逗得唐佳怡忍俊不禁。

      唐佳怡再喂他時,他捉住了唐佳怡的手。放開后,兩個人都紅了臉。

      布琪回寢室時,李三火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在基地中年干事的帶領下,跟大家告別。李三火跟干事說,他還想站好最后一班崗。

      宿舍長段樹海安排布琪和李三火下午站一號崗,段樹海說,從那里開始,也從那里結束。他倆結伴到了一號崗,彼此一路無話可說。李三火從吳彥東手里接過步槍,動作笨拙的驗槍。布琪腦子亂哄哄的,眼前像是上演了一出黑白的啞劇。李三火拉扯著吳彥東說什么,吳彥東嘴巴一開一合,表情激動,隨即李三火推了吳彥東一把。

      布琪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反應過來時李三火和吳彥東已經(jīng)廝打到了一起。李三火挨了兩拳,讓吳彥東放倒在地后沖天空開了一槍。

      槍聲響起之后吳彥東老實了,沒敢再動李三火。李三火大口喘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又開了一槍。布琪也重新聽到了世界的音韻,那一聲響是走前縣武裝部送行的禮炮。鞭炮聲、禮炮聲消失之后,他看見綠皮車窗外的樹木一棵棵離他而去,他看見了藍天白云,大海和碼頭,數(shù)之不盡衣著入時的島城姑娘。那些臉扭七拐八拼湊在一起,成了唐佳怡粉嫩的笑臉。

      5

      “你接吳彥東的崗,從吳彥東手里接過步槍,驗槍之后發(fā)現(xiàn)沒有副品盒。”隔天胡班長再一次問李三火,胡班長旁邊站著新兵隊隊長。

      “然后他態(tài)度特別惡劣?!崩钊鹧a充,說完看向中年干事。

      “副品盒呢,你把它吃了!”胡班長問吳彥東。

      吳彥東眼睛瞪著天花板,牙齒咬得咯咯響,“你們他媽沒個吊數(shù)?!?/p>

      “你看到了,他倆打架把副品盒丟了?”隊長問布琪。

      布琪緊抿嘴。

      “我現(xiàn)在上報?”胡班長便請示隊長。

      “不用,老李那邊有備用的,副品盒事小?!标犻L指指打架的兩個人,“他們在崗位打架,開了槍,驚動了整個基地。上面要我給個處理意見?!?/p>

      “一人給個處分?”胡班長問。

      “他馬上就退伍回去了,給什么處分?!敝心旮墒麓驍嗪嚅L,轉向隊長,“這個小伙子跟他一個崗,看著他倆打架,沒任何作為,這是更嚴重的失職!”

      “二叔,跟布琪沒關系?!崩钊鸺绷?,勾住干事的胳膊。

      “不行?!标犻L從椅子上起來,站到窗口看外面,細碎的雪花在眼前打著旋兒晃晃悠悠,過了一會兒說,“趁還沒授銜,退回去吧?!?/p>

      布琪眼前一黑,差點兒沒摔倒。

      他也看向窗外,看到的是家鄉(xiāng)小鎮(zhèn),那個一年只有三季的鎮(zhèn)子,現(xiàn)在下起雪花來了,看來世道真的是變了。

      “他倆打架是因為副品盒,其實副品盒一早就丟了,是我弄丟的?!闭f完,額上滲出一層冷汗。他身體發(fā)冷,舌頭在嘴巴里哆嗦起來:“我會打個退伍申請,事情跟李三火吳彥東沒關系。他倆在我堅守的崗位打架,是我嚴重失職?!?/p>

      自己像是戲中人,在演繹傳奇。也許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除了讓自己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以外,沒任何價值,但他認了。

      隊長并沒有搭理他,也沒有參考他的話。隊里的處理意見很快下來了,把李三火遣送回地方,布琪和吳彥東在隊務會上念檢查,一人背了個處分。

      太陽落山前李三火上了他爸爸的車,是輛年久失修的奧迪,李三火沖送別的布琪他們揮揮手,關上了車窗。布琪看見黑布隆冬的駕駛室跳出了一簇火苗,是李三火打給他的暗語?;鹈玳L長短短地跳躍著,沒等布琪回味,車子發(fā)動起來,開走了。

      “誰學過這個,是什么暗號?”布琪問了很多人,但奇怪的是除了他并沒有人看見,更別說知道火苗那樣跳躍是什么意思。

      “李三火打的自己名字吧。”有人根據(jù)布琪的描述猜測。

      “打他的名字給我看是什么意思?”

      “讓你記得他?!币环N說法。

      “李三火在跟你說,對不起?!绷硪环N說法。

      可是,布琪只接受了后一種說法。

      一個半月之后,新兵連結束了。下連隊前一晚他站好了最后一班崗。在瓦黃路燈下交接裝備時,發(fā)現(xiàn)又是一把沒有了副品盒的半自動步槍,但他沒較真。本來新兵連配備的槍支就有些年頭了,副品盒具體哪一年丟的誰也不知道。再說副品盒起到的作用也只是槍支保養(yǎng)時,清理一些手指碰不到的部件。無關緊要,丟了,就打報告,申請新的。

      隔天一大早他爬上了解放車的車斗,混跡在一群藏青作訓服的戰(zhàn)士之間,底下站滿了送行的各路領導。他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唐佳怡。唐佳怡理了短頭發(fā),精神干練,像個專業(yè)的空中小姐。盡管他知道這個時候的唐佳怡已經(jīng)藝考去了,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但他還是沖著唐佳怡應該在的位置打出了一簇簇火苗?;鹧骈L長短短跳躍間,他滿意地吐出了一口氣。這次暗號和李三火當時留給他的不太一樣。

      可他還沒有勇氣承認打出的是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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