圃翁曰:古人以眠、食二者為養(yǎng)生之要務(wù)。臟腑腸胃,常令寬舒有余地,則真氣得以流行而疾病少。吾鄉(xiāng)吳友季善醫(yī),每赤日寒風(fēng),行長安道上不倦。人問之,曰:“予從不飽食,病安得入?”此食忌過飽之明證也。燔炙熬煎,香甘肥膩之物,最悅口,而不宜于腸胃。彼肥膩易于黏滯,積久則腹痛氣塞,寒暑偶侵,則疾作矣。放翁詩云:“倩盼作妖孤未慘,肥甘藏毒鴆猶輕。”此老知攝生哉!炊飯極軟熟,雞肉之類只淡煮,菜羹清芬鮮潔渥之,食只八分,飽后飲六安苦茗一杯。若勞頓饑餓歸,先飲醇醪一二杯,以開胸胃。陶詩云:“濁醪解劬饑。”蓋借之以開胃氣也。如此,豈有不益人者乎?且食忌多品,一席之間,遍食水陸,濃淡雜進,自然損脾。予謂雞魚鳧豚之類,只一二種飽食,良為有益。此未嘗聞之古昔,而以予意揣當(dāng)如此。
安寢乃人生最樂。古人有言:不覓仙方覓睡方。冬夜以二鼓為度,暑月以一更為度。每笑人長夜酣飲不休,謂之消夜。夫人終日勞動,夜則安息,是極有味,何以消遣為?冬夏皆當(dāng)以日出而起,于夏尤宜。天地清旭之氣,最為爽神,失之甚為可惜。予山居頗閑,暑月日出則起,收水草清香之味。蓮方斂而未開,竹含露而猶滴,可謂至快。日長漏永,不妨午睡數(shù)刻,焚香垂幕,凈展桃笙。睡足而起,神清氣爽,真不啻天際真人。況居家最宜早起,倘日高客至,僮則垢面,婢且蓬頭,庭除未掃,灶突猶寒,大非雅事。
圃老先生說:古人將睡眠與飲食當(dāng)作養(yǎng)生保健中最為重要的兩件事。臟腑與腸胃,應(yīng)經(jīng)常使之保持寬松舒適而留有余地,真元之氣就能暢通流行而減少疾病。我的家鄉(xiāng)有個叫吳友季的很精通醫(yī)學(xué),每每在火紅的烈日之下或者凜冽的寒風(fēng)之中,行走于長安(今西安)的道路上而不感到疲倦。別人問他為什么如此健康,回答說:“我從來不飽食,疾病又怎么能侵入到體內(nèi)呢?”這就是飲食禁忌過于飽食的明證。燒烤煎炙煮熬,味香甘甜肥美的食物,口感最好,卻不適宜于腸胃。那些肥膩的東西容易黏滯難化,積聚久了即出現(xiàn)腹部疼痛而氣血瘀阻;一旦有寒熱之邪偶然侵?jǐn)_,就會引起疾病發(fā)作了。宋代陸游有詩句說:“倩盼作妖孤未慘,肥甘藏毒鴆猶輕。(單是美色的誘惑未能造成慘痛危害,肥甘的飲食所含的毒性甚至?xí)龠^鴆鳥之毒)”這位老詩人真正懂得攝生保養(yǎng)啊!做飯要煮得極其柔軟熟透,雞肉之類當(dāng)清淡地煮食,蔬菜之類貴在清香新鮮潔凈,宜放在清水里焯煮,每次就餐只吃八分飽,飯后再飲六安綠茶一杯。若從外面勞累而又饑餓地回家,先飲上帶酒糟的濁酒一兩杯,以便開展胸懷而暢通胃氣。晉代陶淵明有詩句說:“濁醪解劬饑。(濁酒可以緩解勞累和饑餓)”大概是借酒來開胃氣。能夠這樣做,哪有不補益人的呢?況且飲食就怕每餐吃的品種太多,一次在餐桌上,水陸產(chǎn)品吃遍,咸的淡的一齊吃,自然會損傷脾胃。我認(rèn)為凡屬雞、魚、鴨、豬等肉類食物,每次只選擇一兩種進食,確實有益處。這一點以往沒有人說過,我揣摩出應(yīng)是這個道理。
安心寢臥乃人生最大的快樂。古人有這樣一說:不尋覓什么仙方而只尋求能安定睡眠之方。冬天夜晚以二鼓即二更(21~23時)為準(zhǔn),夏天暑熱之月以一更(19~21時)為準(zhǔn),即可安睡。我常常笑人家長夜酣暢飲酒而不休息,稱之為消夜。一個人整天勞累,夜晚就該安臥休息,是極其有趣味的事,為什么還要消遣呢?冬夏兩季都應(yīng)當(dāng)在日出時起床,夏天尤其適宜早起。天地間旭日東升的清新空氣,最使人神清氣爽,失去這個時機實在太可惜。我住在山村里較為清閑,暑熱的夏天日出時就起床,可收受到水草的清香氣味。蓮荷正裹著花苞而尚未開放,竹枝含著露水還在滴落,面對此景可說至為快樂。白晝很長而漏水滴得很久,不妨午睡幾個時刻,焚香垂下簾幕,展開潔凈的竹涼席安臥。睡足了就起床,感到神清而氣爽,這日子舒暢得真不比天上的仙人遜色呢!況且住家最適宜于早起,倘若太陽升得很高而有客人來訪,此時僮仆臉上有污垢,婢女蓬頭散發(fā),庭院臺階沒有打掃,鍋灶尚未生火,還是冷的,那就太不雅觀了。
本篇系袁開昌從圃翁所撰《聽訓(xùn)齋語》一書中摘錄出來的兩段論述,強調(diào)睡眠和飲食在養(yǎng)生保健方面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即使拿今天的觀點來分析,仍然很有現(xiàn)實指導(dǎo)意義。
在飲食方面,當(dāng)注意這樣幾點:一是 “食忌過飽”,應(yīng)力求做到 “從不飽食”“食只八分”,讓腸胃“常令寬舒有余地”,這樣就使病邪難入,自然可以減少疾病。二是食宜清淡,切忌過食肥甘厚味。必須懂得如下道理:“燔炙熬煎,香甘肥膩之物,最悅口,而不宜于腸胃。彼肥膩易于黏滯,積久則腹痛氣塞,寒暑偶侵,則病作矣?!敝劣凇扒宸阴r潔”的蔬菜,則可適量多食一些。三是總的來說,食物品種要多樣化,但就一餐飯而言,食物不可過雜,倘若“一席之間,遍食水陸(所產(chǎn)諸品)”“雞魚鳧豚之類”雜進,難免損傷脾胃。
在睡眠方面,則強調(diào)早睡早起。本篇指出,冬夜很長,可在二更時(21~23時)就寢,夏夜很短,當(dāng)在一更時(19~21時)入睡。 其實不論冬夏,均以二更時寢臥為宜;夏夜很短,可在中午睡臥1個小時以補足之。至于起床,不論春夏秋冬,各季均宜在日出時早起,切忌睡懶覺。篇中談到何文端一家有睡懶覺的習(xí)慣,經(jīng)客人批評和提醒之后,“自此至老不晏起”?,F(xiàn)今有的人每天都睡得很晚,第二天也起得很晚,這就違背了陰陽變化的規(guī)律,打亂了人體的生物鐘,對健康是很不利的。
——選自 《看得懂用得上的養(yǎng)生經(jīng)典⑤》
編后小語:《看得懂用得上的養(yǎng)生經(jīng)典⑤》中選錄了《養(yǎng)生三要》一書中衛(wèi)生精義、病家須知、醫(yī)師箴言三個部分的內(nèi)容,并對其進行了解讀和點評。本期向讀者摘選《看得懂用得上的養(yǎng)生經(jīng)典⑤》中衛(wèi)生精義的內(nèi)容,因篇幅有限,我們只刊登部分內(nèi)容,若需閱讀書中全部內(nèi)容,請購買《看得懂用得上的養(yǎng)生經(jīng)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