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梗
最近一只蛙很出風頭,很多朋友都在曬他們餓幾(網(wǎng)絡語,兒子)的帥照。
有特別開心的,“我餓幾去名古屋玩啦”“餓幾出息了,居然有朋友了”;也有特別焦慮的,“餓幾還不回家,不知道便當夠吃嗎”;還有的一臉嫌棄,“餓幾都趴床上半天了,咋還不出去玩”。特別像你媽在家長會上跟人交流親子經(jīng)驗。
原來他們都在玩一款叫《旅行青蛙》的游戲。
我也玩了一陣,發(fā)現(xiàn)這款游戲有兩大特點,1.簡單,玩家只需要干兩件事,收割三葉草,給蛙準備食物道具,可謂前所未有的輕松;2.不確定性,你永遠不知道你的蛙啥時候出門,又啥時候回家,更不知道它寄過來的明信片來自哪里。
剛玩那幾天,我覺得很boring(糟糕)。但隨著我越來越沉浸其中,才發(fā)現(xiàn),這款游戲的爆紅不僅是廣大小仙女的選擇,更是歷史的必然。
我有倆理由。
微觀:蛙誰也不是,它就是成人后的你
當代年輕人很多都在遠離父母家鄉(xiāng)的城市刨活,苦哈哈地活在媒體的焦慮中。可在這款游戲里,他們自己就成了父母,失去的愛通過給予別人愛補了回來。有多愛玩蛙,就有多渴望家庭。比如,你天天往蛙包里塞高級便當,帳篷也盡挑高級的買,生怕蛙在外面餓著凍著,這不就是當年你媽對你做的嗎?
比如,蛙出門兩天都沒回來,“這孩子玩心咋這么重,也不知道給家里打個電話”;回來兩天不出門,宅家里一聲不吭咔咔削木頭玩,當?shù)鶍尩亩嘟箲]啊,“餓幾是不是有自閉癥???趕緊出去找朋友玩啊!”
再比如,你點開相冊看他照片,多像你媽翻你朋友圈;你在朋友圈曬蛙寄過來的明信片,不就是你媽在親戚面前炫耀你的范本嗎?看到蛙對著河發(fā)呆,你是不是也會想:“它到底在想什么?有沒有想我?”
我覺得這款游戲有一個好處,因為它是成年后親子關系的模擬,所以從父母視角我們更能看清自己,而那只蛙誰也不是,它就是成人后的你。在北上廣工作的你,多久一次給家里打電話?寒假在家的你,是不是只顧看書睡覺玩手機,很少和爹媽坐一塊兒聊天?
宏觀:自由人的解放和巨嬰的養(yǎng)成
不過除了一絲絲關于親情的傷感之外,還應該感到一絲觀念進步的喜悅——只有自由而獨立的個體,才更能贏得我們的喜愛。《旅行青蛙》的流行,跟人們的內(nèi)心需求是分不開的。這樣的需求是永恒存在的,只是滿足它的方式一直在更新。
時間往前推,10年前我們都在玩QQ寵物,20年前我們都在玩電子寵物。呱崽的出現(xiàn),堪稱電子寵物2.0。它跟過去的電子寵物有四點升級。首先,審美升級了,不是電子雞那種像素動畫,而是唯美手繪。
然后,過去的電子寵物培育操作還停留在生硬的機械操作和基本的生存層面,你與QQ寵物的關系是奴隸主與奴隸的關系,建立在圈養(yǎng)的基礎上。但《旅行青蛙》不一樣,它已經(jīng)跨入生活形態(tài),形形色色的可愛明信片就是你兒子牽掛你的證明,是你們情感的證明。
你對你的蛙沒有絕對控制權,彼此是一種充滿未知和期待的開放性關系,你永遠不知道你的蛙哪一天會離家出走,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在這樣的設定里,蛙的人際交往能力,以及社會生存能力都要比當年的寵物雞強百倍,所謂出門靠朋友,蛙的朋友從蝸牛、倉鼠到飛蛾,沒有你它照樣吃得很開。一對比,寵物雞就是一個活在小農(nóng)社會里的純粹巨嬰,離開家長就得死。
由此我越發(fā)覺得,這只蛙就是這個時代的寫照,傳統(tǒng)家庭里的聽話哲學已死,我們比以前更有個性,更自由,更現(xiàn)代,因為人與人之間的疏遠程度,正是衡量社會文明程度的一個重要標準。
(摘自微信號“×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