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雯慧
雪水滲進皮膚,我好似看到了爺爺?shù)亩冢赫疹?,自己,早,回來?/p>
夜里,凝望著窗外飛舞的雪花,我忍不住想起了鄉(xiāng)下的爺爺。
歲月流轉(zhuǎn),爺爺對我的愛,始終藏在我的心里。
小時候,每到暑假,我都會去鄉(xiāng)下的爺爺家,那時,爺爺?shù)哪樕线€沒有那么多歲月的痕跡,發(fā)絲也沒有染盡霜華,身體還算硬朗。每天,我還沉醉在夢鄉(xiāng)里,爺爺便離開溫暖的被窩,摸黑起床。我起來后,狹小的屋里一片寂靜,爺爺已經(jīng)在菜地里忙乎好久了。不出意外,我會在桌子上看到一張字條,上面是鉛筆寫的7個字:照顧,自己,早,回來。他的字歪歪扭扭的,大小不一,連剛剛上學(xué)的孩子都比他寫得好。那時候,爺爺家很窮,用的是煤油燈??粗@歪七扭八的字,我就能想象到爺爺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吃力寫字的情景。
后來,課業(yè)壓力增大,我便很久才回去探望爺爺一次。
那天,我正躺在床上玩手機。突然,屏幕上跳出來一條攔截信息。我點開了,信息的內(nèi)容是我曾經(jīng)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7個字——
“照顧,自己,早,回來?!?/p>
查詢了一下記錄,竟然已經(jīng)攔截了20多條。
望著這條短信,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溢出眼眶。
聽奶奶說,爺爺其實一個字都不識,為了給我留便條,便每天向村里的“讀書人”請教。也不知道從哪里撿來一支筆,每天夜里在油燈下練字,有時候甚至練到深夜。這幾年,爸爸給他買了手機,教了很久,他才會最基本的接打電話。聽說年輕人都喜歡發(fā)短信,爺爺又求村里的年輕人教他發(fā)短信。這簡單的操作,爺爺卻學(xué)了好幾個月。他那干裂的滿是皺紋的手擺弄著手機,該是多么的不相宜!可他對我真切的關(guān)愛,卻被無情的電子科技攔截了下來。
最近一次回鄉(xiāng),奶奶翻出一個已經(jīng)泛黃的演草本,上面滿是爺爺?shù)淖?,從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到逐漸像模像樣。這些生硬笨拙的字里,滿是爺爺對我的愛。
雪還在下,一片片雪花晶瑩剔透,像是爺爺捎給我的信。打開窗,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很快,體溫將它融化,雪水滲進皮膚,我好似看到了爺爺?shù)亩冢?/p>
照顧,自己,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