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博
深冬的陽光沒有初春的溫馨,不如仲夏的燦爛,它像寒風凝成的霜灑在繁忙的街道上。陽光照射在身上,我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步入初中,學業(yè)的壓力打碎了我期望的美好生活。我像上了發(fā)條,機械地從學校疾步回家。小學時的自由自在不復存在,不曾留下一絲痕跡,大本大本的作業(yè)一聲緊似一聲地呼喚著我……
天橋下有個賣藝的,像落魄的乞丐。在亮紅色的橋下,他渾身灰暗:棕黑色的舊夾克,滿是補丁的長褲,頭發(fā)蓬亂如樹梢的鳥巢,手中的吉他已成了灰黑色,道道裂痕清晰可見。他的面孔呈深褐色,倒是與衣著很配。旁邊破帽中裝有幾張零碎的錢幣,那是他的全部家當。陽光被天橋遮擋,投下寂寞的陰影,顯得他的處境更加凄涼。他的身影僅在視線中一閃而過,川流不息的行人隨即將他掩蓋。都市如此繁華,估計沒有人會留意他吧。
我很快混夾在行色匆匆的路人中走下天橋。忽然一聲奇妙柔和的樂聲響起,悄悄地,仿佛不愿吵到別人。我驀地回頭,那個賣藝人斜坐著,輕輕撥弄手中的吉他。他微瞇著雙眼,嘴角微微勾起,輕松自然。我頓時被釘在了原地。他的手臂連同粗糙的手指不經(jīng)意地搖著,撫在琴弦上如撫清泉,上下回旋著。他的身體隨著旋律左右晃動,自然卻精確地對應著空靈縹緲的樂聲。他顫動著雙唇,歌聲婉轉(zhuǎn)地流出,這聲音不大,沒有經(jīng)過話筒的擴放,真切地傳入我的雙耳,震撼著我的心靈。我猜到了他的心語:我不與時間決斗,我不與喧鬧爭鋒,只愿唱給自己,和心底同樣寧靜的人。就像品詩者從雅致的詩詞中感悟真理,我沉浸在他吟唱的安詳悠閑中……突然,我覺得都市繁華從未淹沒他的氣息,那是忘我的脫俗與清新??!自由的旋律沖刷了我的心田,沖掉了我的緊張與匆忙。
一曲終了,我忘記鼓掌。片刻之后,只是在他的舊帽子中放進握了許久的10元錢。他笑了,輕聲對我說“謝謝”。一縷光溫柔地射入陰影中,照亮了他樸實真切的笑臉。我踏著他的歌與樂,輕巧地穿梭在城市的繁忙中,擁入深冬的懷抱。
那一天,陽光好暖!
(指導教師 郭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