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原則下庭審互動中被告人答話策略分析

邢穎

摘 要：本文從目的原則的角度出發(fā)，以真實的庭審錄音為語料，分析了法庭互動中被告人是如何使用語言策略來維護自身的利益，實現(xiàn)自己的會話目的。

關(guān)鍵詞：目的原則；庭審互動；答話策略；

庭審話語是典型的機構(gòu)性話語，有嚴格的程序性、規(guī)則性和明確的目的導(dǎo)向性。在庭審活動中，庭審的不同主體目的各不相同，這就決定了在審判過程中，他們會采取不同的語言策略來維護自己的利益，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

現(xiàn)有的司法語言的研究已詳細揭示了庭審參與者之間存在話語權(quán)利上的不平等。 在法庭互動中，法官、公訴人和律師擁有更多的話語權(quán)來啟動話輪，控制話題。 被告在法庭話語中處于最底層，擁有最少的話語權(quán)（楊銳，2012）。但是，被告并不總是被動的回應(yīng)，他們也會采用不同的言語策略來完成其機構(gòu)目的和互動目的。

1 目的原則

言語交際是一個有目的的過程。廖美珍教授（2005）在大量的語料轉(zhuǎn)寫及法庭話語的實證研究基礎(chǔ)上，結(jié)合其他學(xué)者的研究，將話語中的目的性行為提升為指導(dǎo)話語交際的原則———“目的原則”，并運用這一原則對法庭話語進行了言語行為的目的分析。言語行為目的原則的描述性表述為“任何理性（正常）的人的理性（正常）言語行為都是有目的的，或者說，任何理性（正常）的人的理性（正常）的言語行為都帶有目的的保證———交際目的”（廖美珍，2005）?！罢f話就是表達目的，說話就是實踐（實行）目的，說話就是實現(xiàn)目的”（廖美珍，2005）。

目的原則還特別重視話語行為的策略研究。策略與目的緊密相關(guān)；策略由目的決定。為了實現(xiàn)各自的目的，交談雙方采取不同的策略。本文以目的原則為指導(dǎo)，分析庭審活動中，被告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答話時使用的的言語策略。

2 被告人的言語策略

在法庭上，被告處于整個法庭互動的最底層。但是面對問話，被告不總是被動的回應(yīng)。根據(jù)問話人的不同，互動目的關(guān)系的不同，被告會采取不同的言語策略，使答話朝著有利于自身利益或雙方的利益的方向發(fā)展。

2.1答話積極遵守會話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

“會話合作原則”是格萊斯在《會話和邏輯》（Logic and Conversation）一書中提出來的。其要旨是：在交談中交際者所說的話都符合交談的目的。在庭審活動中，互動的雙方合作或不合作，取決于目的關(guān)系，合作的程度同樣也取決于目的關(guān)系（廖美珍，2003）。在辯護律師和被告的言語互動中，被告一般是盡可能的合作。因為辯護律師在庭審中的作用就是根據(jù)事實和法律來證明被告無罪，罪輕，免除其刑事責(zé)任，維護被告的合法權(quán)益的。由于被告知道律師是為自己的利益辯護的，他們雙方的目的是一致的，他自然而然的會采取合作的態(tài)度。例如：

被律1（男）：下一個問題是，公安機關(guān)在這一個偵查過程當中，是否扣押了你的財物？ 被姚（男）：是。被律（男）：扣押了你的什么東西？被姚（男）：扣押了我的一個手機，150塊錢，還有一張銀行的卡，還有我家里的家電。在法官和被告的互動中，當法官詢問被告的個人信息時，被告的合作程度也非常高。因為這時的言語互動中不存在目的的沖突，被告沒必要在這樣的目的關(guān)系中采取不合作的態(tài)度，給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例如：

審：北京市門頭溝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廳現(xiàn)在開庭。被告人你的姓名？被：李陽。審：有別的名字嗎？被：沒有。審：原來還用過別的名字嗎？其他名字嗎？ 被：沒有。審：呃？ 原來用沒用過那個楊樹的楊??？被：嗯，用過那楊。審：嗯。（2s）你的出生日期？ 被：1986年4月24。除了采取合作的策略外，喻敬博（2014）的研究中還發(fā)現(xiàn)被告經(jīng)常使用敬語或包含尊重意味的社會指別顯示禮貌。這里討論的禮貌是一個語言學(xué)概念，指一種會話策略。例如當審判長問 ：“被告人陳文躍，公訴人對你的指控是否屬實？”時，被告回答 ：“報告審判長，不是事實?！?據(jù)語料顯示，在法庭會話中這一類指別策略的使用對象基本都是審判長，這是由審判長的權(quán)勢地位決定的。被告這里使用禮貌的尊稱，是為了給審判長留下良好的印象。

2.2 使用模糊限制語

在法庭互動中，被告使用模糊限制語一般基于兩種情況。一方面，由于被告對客觀事物認識的不確定性，被告無法對某些事情做出精確的描述，不得不求助于模糊語以做出回答。在這種情況下，被告使用模糊語是為了合作。例如：

陪（男）：離了你們縱火場還有多遠？被（男）：這個我估計不了，這個當時，反正因為天黑我沒去過那兒，天黑又是半夜里。陪（男）：嗯被（男）：我估摸著反正有個三四十米這樣二三十米這樣的，具體多遠我不知道。

在這個案件里，被告對陪審員的詢問沒有完全的把握，但又不能不回答問題，于是用“估摸著”這樣的模糊限制語來避免說話過于武斷。即使事實情況與這不符，他也不必為此承擔(dān)責(zé)任。

另一方面， 被告為了掩蓋對自己不利的事實，而故意使用模糊限制語，從而達到自我保護的目的。 例如：

公（男）：你打的什么地方？被戴1（男）：我不知道。我只拿個----小-----弄了他一下。公（男）：你拿什么？被戴1（男）：拿小泥巴小石頭弄弄了他一下。我不知道弄的他哪里。公（男）：拿拿了一個一個小石頭，扔了一下？被戴1（男）：是。公（男）：你原來在公安機關(guān)是怎么交代的？被戴1（男）：也是這樣說的。

在此案例中，幾被告因瑣事合力將一人打死，那么他們在案發(fā)時各自打的死者什么部位成為量刑時的一個重要依據(jù)，因而也是法庭實體調(diào)查的重點。在這里，被告使用了小、弄了他一下，拿小泥巴、小石頭弄了他一下。我不知道弄到他哪里等等模糊語言來為自己辯護。大量的法庭語料表明，在涉及定罪量刑的重大問題上，被告為了給自己留有余地，推卸責(zé)任，維護自己的利益，往往會違反合作原則，給出模糊的回答。

3 結(jié)語

法庭判決直接影響著原被告人的利益得失。在庭審過程中，被告處于最底端，主要角色就是對法官、公訴人、律師提出的問題作出回應(yīng)。但通過對被告庭審話語的語料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被告并不總是一味的被動回應(yīng)。他會根據(jù)提問對象的不同，目的關(guān)系的不同，采取不同的語言策略來維護自己的利益，實現(xiàn)自己的交際目的。被告雖然是犯罪嫌疑人，但并非所有的被告都是有罪的，在正式被定罪前，他仍然享有公民的所有權(quán)利。因此，對于無辜的被告來說，合理的運用答話策略維護自己的合法權(quán)益是十分關(guān)鍵和重要的。另一方面，恰恰是因為被告在答話中采取了一些言語策略，企圖避重就輕，以逃避或減輕責(zé)任，因此司法人員應(yīng)具備一定的語言學(xué)知識，識破被告的詭計，體現(xiàn)法律的公平和公正。

參考文獻

[1]廖美珍.法庭問答及其互動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

[2]廖美珍.“目的原則”與目的分析（上）———語用研究新途徑探索[J].修辭學(xué)習(xí)，2005（3）.

[3]廖美珍.“目的原則”與目的分析（下）———語用研究新途徑探索[J].修辭學(xué)習(xí)，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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