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能的老爹

木逾石

為了營救兒子，這位老爹簡直無所不能，讓人驚嘆。

毛子是一個高利貸團(tuán)伙的成員。這天，他帶著幾名手下，把一個叫趙新的欠債者抓來，在房間里揍了一頓。趙新疼得哭爹喊娘，可就是拿不出錢來。毛子心里明白，看樣子只能在他親人身上打主意了。

在毛子的威逼之下，趙新打通了老爹的電話，帶著哭腔說道：“爹，我賭博輸了，借了高利貸，還不上錢，被他們給扣押起來了……”

毛子搶過手機(jī)，兇巴巴地說：“聽明白了吧？限你兩天之內(nèi)把八萬塊錢送來，地址在鼎新大廈二十一層，記住，別報警！我們這種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接下來，毛子命手下把趙新捆綁結(jié)實后，就來到隔壁房間大吃大喝。一個叫磚頭的手下問道：“毛子哥，關(guān)押趙新的地方都透露了，您就不怕他爹偷偷把他救出去？”

毛子哈哈大笑道：“走廊有專人值守，關(guān)押趙新的房間也鎖著，你當(dāng)他爹是孫猴子啊，能變成蒼蠅飛進(jìn)去？”

可話說得太滿，容易被打臉。當(dāng)晚，毛子睡得正熟，磚頭慌慌張張地來敲門：“毛子哥，不好了，趙新失蹤了！”

毛子一個激靈跳起來，來到關(guān)押趙新的房間，趙新果然不見了。毛子氣急敗壞地查看一番，發(fā)現(xiàn)窗戶大開，難道有人從窗戶進(jìn)入房間，把趙新救走了？但這怎么可能呢？這可是二十一層啊！毛子把頭探出窗戶一看，立刻大叫道：“他們還沒逃遠(yuǎn)，快追！”

毛子帶著手下，火速追了上去。只見前面不遠(yuǎn)處，一個老頭扶著趙新，正拼命往前走呢。想必，那老頭就是趙新的爹。

趙老爹發(fā)覺后面有人追來，立刻背起兒子，快走幾步拐了個彎。等毛子和手下跟著拐過那個彎后，一幫人全愣住了，只見趙老爹一個人站在那里，冷冷地注視著他們，趙新卻不見蹤影。

這條路空蕩蕩的，路上殘留著不少積雪，兩邊沒有任何遮蔽物，根本不可能藏住一個大活人，趙新怎么會就這樣消失了？

毛子上下打量著趙老爹，實在看不出這個干瘦的老頭有什么出奇之處，他干咳了一聲說道：“老爺子，厲害！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通，你是怎么做到的！不過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你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欠債還錢的道理不懂嗎？”

趙老爹不卑不亢地說道：“路上我已經(jīng)問過我兒子了，他找你們借的三萬塊錢，我砸鍋賣鐵也會還給你們，利息我也會出，按銀行利率來！剩下的那幾萬，我一分錢也不會給，高利貸我不認(rèn)，法律也不認(rèn)！”

嘿！這老頭有兩下子，三言兩語就把毛子說得啞口無言。毛子惱羞成怒：“老家伙，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沒想到趙老爹不吃這一套，冷冷地說道：“我這輩子沒啥愛好，就喜歡喝幾口老酒，罰酒什么滋味，我還真想嘗一嘗！”

毛子氣得干瞪眼，卻不敢輕舉妄動，旁邊的磚頭立功心切，沖上前抓住趙老爹胳膊，不料趙老爹用力一甩，把磚頭甩出個趔趄，磚頭吃驚不?。骸靶邪±霞一?，力氣挺大！”趙老爹冷冷說道：“那當(dāng)然，我當(dāng)兵的時候，你小子還沒生出來呢！”

磚頭不服氣，又要往前沖，毛子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腦子進(jìn)水了？跟老年人也敢硬碰硬？” 磚頭撓著頭問道：“那你說咋辦？”

毛子左右張望一番，突然眼前一亮，指著不遠(yuǎn)處那個池塘，說道：“我看不如把這老家伙扔到池塘里凍一凍，什么時候服軟了，什么時候讓他上來?！?/p>

磚頭樂了：“好主意，這寒冬臘月的，水冷得刺骨，神仙也扛不住?。》凑灰獌霾凰?，就沒咱們的事！”

這幫人把趙老爹架到池塘前，砸破冰面，扔進(jìn)水中。池塘里的水不深，只淹到趙老爹胸部，但這數(shù)九寒天，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誰受得了？可讓毛子他們?nèi)f萬沒想到的是，趙老爹站在水中，面不改色地說道：“這就是你口中的罰酒？不夠勁啊！”

這下毛子傻眼了，一幫人面面相覷，只聽磚頭不甘心地說道：“這老家伙肯定是硬挨著呢，咱們看看他能挨多久，我就不信，他不是血肉之軀！”

可惜這幫人還是失算了，半個小時過去了，岸上的他們凍得鼻涕直流，水里的趙老爹仍然若無其事，朝著他們招招手說道：“來啊，陪我老頭子洗個冷水澡，年紀(jì)輕輕的，不會連這點血性都沒有吧？”

被他這么一激，毛子的拗脾氣也上來了，他腦子一熱，“撲通”跳入池塘?？梢蝗胨铮泳秃蠡诹?，那冰冷鉆心透骨，凍得他齜牙咧嘴。他想往岸上逃，卻被趙老爹一把揪?。骸皠e急著走啊，我怎么救走我兒子的？把他藏到哪兒去了？我為什么不怕凍？這些你不想知道嗎？”

毛子牙齒格格打戰(zhàn)，心里叫苦不迭，但為了面子，只能硬撐著說：“好，你說！”

趙老爹嘆了口氣，表情凝重起來道：“為了供兒子上學(xué)，我必須多賺錢，可我年紀(jì)大了，想賺錢哪有那么容易？別人吃不了的苦我得吃，別人受不了的罪我得受……”

說到這里，趙老爹冷不丁問了一句：“你喜歡吃松子嗎？”

毛子不由一怔，趙老爹繼續(xù)說道：“松子人人愛吃，可你知道那些松子是怎么采的嗎？要坐在簡易的氫氣球上面去采摘松塔，你想想是不是很危險？我命大，沒出過事，但我認(rèn)識一個老伙計，大風(fēng)把繩索刮斷，氣球飄遠(yuǎn)了，他再也沒回來……”

趙老爹沉默了，毛子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是利用氫氣球，把趙新救走的！”

趙老爹點點頭說道：“采摘松子是在秋天，其他季節(jié)我也不能閑著。我曾經(jīng)做過清理窨井的工作，那活又臟又臭，但也練就了我一個本事，我閉著眼都知道，這城里的窨井位置在哪兒。我把兒子藏進(jìn)窨井，又用積雪重新掩蓋住……”

毛子不解地問：“你這會兒說了，就不怕我們?nèi)グ涯銉鹤幼セ貋?？”趙老爹笑了笑說：“他已經(jīng)來了?！?/p>

毛子這才發(fā)現(xiàn)，趙新已站在岸邊，盯著父親，顫聲說道：“爹，我對不起您，您辛辛苦苦拿命換錢，供我上大學(xué)，我卻這么不爭氣，去賭博，去借高利貸……”

趙老爹嘆道：“人這一輩子，路很長，誰沒有走錯路的時候呢？我只希望你記住今天的教訓(xùn)，再也別犯這種錯誤?！?/p>

趙新說道：“爹，您放心，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您快上來，水那么冷，別傷了身子?！?/p>

趙老爹苦笑道：“沒事，每年冬天，我都會去當(dāng)冰湖挖藕工，天寒地凍的，身體泡在水里，指頭伸進(jìn)淤泥，挖整整一天的藕。一開始真的受不了，后來慢慢習(xí)慣了……”

聽到這里，趙新忍不住哭了起來，毛子低下了頭，岸上那幫人也陷入了沉默。

一陣寒風(fēng)刮過，毛子瑟瑟發(fā)抖，連聲說道：“不行，我得上去了，快凍死我了！”

趙老爹說道：“等一等，我還有句話要說。你們跟我兒子年紀(jì)差不多，我跟他說的話，也是對你們說的。好好做人，不要讓你們的爹娘辛苦了半輩子，老了還得為你們痛心難過！”毛子和手下們默默地走遠(yuǎn)了，趙新趕緊把父親從水中拉上來，心疼地問：“爹，您這些年還受過多少罪，是我不知道的？”

趙老爹捂著胸口，咳嗽了好一陣子，才呵呵笑道：“你為啥不換種問法，我還有多少本事，是你不知道的？”

（編輯：朱.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