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衛(wèi)敏
一、分析簡述八大山人的繪畫特色
(一)提出問題
中國大寫意花鳥畫成績最高者,我以為非清代的八大山人莫數(shù),他承前啟后堪稱花鳥畫寫意之泰斗。
“八大山人(1626-1705),原名竹統(tǒng)林金,生于江西南昌,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明史》,作第十七子),江西寧獻王朱權的后裔?!泵髦笠欢葹樯?,并“堅佛稱宗師”,后又還俗,他有很高的修養(yǎng),深受儒釋道影響。詩文奇妙幽澀,書法雄健秀潤;繪畫精妙尤擅長水墨花鳥寫意畫,繪畫生動奇特繼承宋、元畫印合一的傳統(tǒng),將大寫意的文人畫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峰,成為一代宗師。
中國水墨畫在唐朝以前側重于形似而忽略了神似,宋朝則側重于理(理中求神)、元則于形理之外力主寫意,意趣情趣乃天機之所寓,悠然不可探索者。
(二)列舉事例分析問題
我認為中國畫易學難精,易學是因為它不像西洋繪畫那樣近乎科學的形式,難精是因為中國畫不僅是畫,而且是畫中有詩,詩中有畫,詩畫合一,集詩、書、畫、印并重,皆在意境的表現(xiàn),是畫家天才靈感,品格情趣、學識修養(yǎng)、氣質風度等等的綜合反映,大多數(shù)中國畫家往往花其畢生精力,也很難達到繪畫的最高境界。中國畫家大多是“大器晚成”,甚至“蓋棺定論”,在其百年之后方贏得人們的認同與驚嘆! 方才有一點自己的建樹。八大山人就為其中一員,他的水墨藝術竟在三百年后燃起了全世界中國藝術的圣火。文人畫到他這里,在筆墨運用上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真是觀其畫不在多言也。八大山人之畫,空曠蕭疏、大氣磅礴、獨具心意、削盡冗繁、著墨簡單、運筆奔放、布局疏朗、反樸歸真,意境空闊而令人回味無窮;破菏敗葉,孤松奇石、冷峻傲岸之氣,直透心田;尤其所寫魚鳥之形造型奇古、出人意表,常常白眼向天,或漫游空際、或獨立危石,孤傲淡泊之情感人肺腑。鳥是無名之鳥, 魚是無名之魚,以至其畫也是無名之畫,旨在緣物寄情,以所寫之形而取其神,以追求畫面的意境而達其形神兼?zhèn)湟?,其畫面總氣勢和分章布白更是匠心獨具縱橫開合、虛實相生、馳放起伏,書其意境而又情理相容;他一生以主要的精力從事繪畫, 但由于時代特點和身世遭遇的緣故他抱著對清王朝誓不妥協(xié)的態(tài)度把滿腔悲憤發(fā)泄于書畫之中,所以畫中出現(xiàn)的鼓腹的鳥,瞪眼的魚,甚至禽鳥一足著地,以示與清王朝勢不兩立,眼珠向上以壯白眼向青天,在他的作品中表現(xiàn)了鮮明的愛與憎。他為人怪癖,藝術詭奇。在其一生中創(chuàng)作了大量“怪偉豪雄,淋漓奇古”的作品,成為中國畫史上一顆璀璨的巨星,以其獨特的藝術風格,閃耀在世界藝壇。
二、八大山人“怪誕”風格的形成
朱耷對藝術修養(yǎng)與功力鑄鍛,正如他自己所說的:“讀書至萬卷,此心乃無惑;如行萬里路,轉見大手筆?!痹谒囆g上他繼承和發(fā)揚了徐謂的大寫意的畫風,能純熟的控制水墨效果,即淋漓瀟灑又渾圓厚樸,形成了自己獨特怪誕的藝術風格。他的花鳥畫成就突出,也最富個性,對后世繪畫的影響極其深遠。各大博物館皆有其作品收藏,八大山人的這種“怪誕”的畫風并不冷僻,在當時深受老百姓喜歡,并很快反映到民間繪畫作品之中,具有廣泛的通俗性。再看時下所流行的前衛(wèi)藝術,因其過分背離國人的審美要求,或過于依附金錢關系這一特,越來越為廣大公眾所難以接受,這正好與八大山人的藝術特征有著天壤之別。
三、闡述分析其“怪誕”繪畫風格形成的原因
首先,從八大山人的藝術人生和特定的時代背景來看 ,八大是明朝皇室的后裔,一個王朝的消亡和皇室的沒落必然造成藝術家情感深處的“苦悶”。八大是將苦悶熔煉成藝術的典型代表,他心中有苦悶必定要找個發(fā)泄的工具,而恰巧書畫這種形式就被它無形中發(fā)現(xiàn)了,日后他便充分利用書畫形式發(fā)泄著自己內心的苦悶,其繪畫風格的“怪誕”性也就不足為奇了。
其次,八大山人的藝術特征具有強烈的民族性,能夠為國人所認同,因而也就具有了通俗性。八大山人怪誕藝術通俗化得益于他受到民間藝術的影響。早期他除了學習徐謂,陳白陽、呂紀、林良之外,更多得益于民間版畫,那種樸素與精煉,為八大山人提供了藝術之基礎原理。
到了中、后期,八大山人的繪畫則受到了民間瓷器,尤其是景德鎮(zhèn)青花瓷器圖文的明顯影響。畫家筆下生動有趣的花,鳥、蟲、魚等形象,在中國傳統(tǒng)青花瓷器上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紋飾,這種民間藝術的直率天趣和幽默詼諧,正好為八大山人提供了繪畫創(chuàng)作的藍本。八大山人的藝術創(chuàng)作源泉,是直接來源于社會,來源于人民大眾,即是通俗的,也是民族的。
最后,八大山人的藝術造詣能達到如此高的境界,是與其文化修養(yǎng)和道德標準分不開的。八大山人是皇族,自幼就受到正統(tǒng)的儒家教育,儒家觀念深深地扎根于其思想之中。在明末清初這樣一個特定的時代,八大山人作為一名前朝“遺民”,其儒家思想中的“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的觀念,必須造就道德標準中的“氣節(jié)”。八大山人在藝術價值自我實現(xiàn)的同時,其潛意識中總有一種“濟世救民”的愿望,正是這種意志與現(xiàn)實的劇烈碰撞,才造就出其藝術特征中的一種火花,冷艷的光芒是那樣耀眼。甲申國變是山人命運的轉折,正是這種注定的殘酷現(xiàn)實卻孕育磨煉出了性格情操上的一位奇人,藝術浩海中的一位大師——八大山人。
通過以上對八大山人繪畫特色及繪畫風格中“怪誕與通俗”這兩極的討論,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八大山人善水墨畫鳥畫,他的畫筆情恣縱不拘成法,蒼勁圓秀逸氣橫生,章法不求完整而得完整;他的畫不是盤算多少、大小,而是著眼于布置上的地位與氣勢。觀其畫給人一種含蓄雄厚、樸茂空明的感覺,他為我們留下了許多不朽之作。大凡優(yōu)秀的藝術作品,都要經(jīng)受億萬觀眾和時間的無情考驗,都有著“雅俗共賞”的共同特征。因此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需要用心靈,用知識、用道德,不懈地耕耘,并且扎根于人民大眾之中汲取營養(yǎng),才有可能培養(yǎng)出高質量的意識果實。所以,八大山人的這種繪畫風格也就不難被人們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