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與國際友人真情交往的故事

馮曉蔚

周恩來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和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是中國共產(chǎn)黨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卓越領導人，同時也是舉世公認的杰出外交家。他同毛澤東和其他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一起，制定了我國的外交路線、方針、政策，并且以他非凡的才能，成效卓著地予以貫徹執(zhí)行，贏得了國際上的普遍尊敬和贊揚，世界政要稱贊他“是一位卓越的談判家”，“是世界上罕見的偉大外交家”。今年3月是周恩來誕辰120周年，筆者收集整理周恩來與國際友人真情交往的故事，以此紀念周恩來在國際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中作出的卓越貢獻。

羅別愁：他如磁石一樣把你吸過去

羅別愁，1899年6月21日出生于捷克的卡洛維發(fā)利城。青年時代在萊比錫和布拉格兩次獲得牙科博士學位。1939年，希特勒法西斯的入侵，踐踏了她的國家，倉惶中她領著15歲的兒子逃亡到南美洲，后又轉(zhuǎn)往美國。在美國，當她得知“聯(lián)合國善后救濟總署”（簡稱“聯(lián)總”）正在為中國物色牙科醫(yī)生，其宗旨是要幫助所有在二次大戰(zhàn)中因抗擊法西斯而遭遇不幸的人們時，她極力要求到中國去工作，借以實現(xiàn)她夢寐以求的去中國解放區(qū)的愿望。憑著博士文憑和她自愿的申請，“聯(lián)總”批準了她的要求。1946年5月，羅別愁乘飛機到達上海后，“聯(lián)總”即把她派往太原工作。

1946年11月4日，羅別愁搭乘一架小飛機在延安機場降落。當晚，傅連璋、蘇井觀兩位衛(wèi)生部長陪她共進晚餐，羅別愁表示，“雖然我曉得這里物質(zhì)生活條件差，但我喜歡這里的民主”，我“希望盡我的力量，我不曉得能幫助多少，或者竟成為大家的麻煩”。傅、蘇兩位部長熱情歡迎她來延安幫助工作。

到延安的第二天上午，羅別愁參觀了延安的白求恩和平醫(yī)院門診部，下午就開始和同志們共同工作了。她領導一個牙科診所，每天上午給40名學生教授牙科基本知識。下午為患者治病。在為中共領導人治病中，結識了儀表英俊、才思敏捷的周恩來。在交往過程中，她聽了周恩來分析局勢的談話之后，對周恩來產(chǎn)生了深深的敬意。當時，國共雙方內(nèi)戰(zhàn)已經(jīng)開始。羅別愁擔心，國共雙方交戰(zhàn)，共產(chǎn)黨要吃虧，因國民黨不僅擁有較好的武器，而且得到外國援助。共產(chǎn)黨卻十分艱苦，且武器裝備也很落后。事后羅別愁回憶說，周恩來的談話，幾乎是直接對著她的想法講的?！八膬裳垩笠缰腔壑猓坎晦D(zhuǎn)睛地看著你，語言生動、機智，令人信服。他不時地爆發(fā)出一陣灑脫的大笑，臉上熠熠生輝，他如磁力強大的一塊磁石，堅實有力，能抓著你，把你吸過去?！敝芏鱽淼闹v話，驅(qū)散了羅別愁心頭的疑云，也堅定了她同中國人民同生死共患難的決心。

從此，她和周恩來翻山越嶺、轉(zhuǎn)戰(zhàn)陜北。即使在接到“聯(lián)總”的調(diào)令時，她仍然一方面致電，一方面還親自到北平“聯(lián)總”辦事處交涉，要求延長其在延安的時間。由于她留延之心異常堅定，也由于周恩來和蘇井觀從中斡旋，“聯(lián)總”終于同意她回延安再工作3個月。

1947年5月，“聯(lián)總”安排的限期已滿，羅別愁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晉綏解放區(qū)。臨行前，賀龍設宴歡送，并贈予繡有“熱愛中國人民”六個大字的紅綢錦旗一面，以示感謝。年底，羅別愁輾轉(zhuǎn)到達上海后，又經(jīng)巴黎、瑞典、波蘭，直到1948年2月才平安回到布拉格。

從1946年11月到1947年5月底，羅別愁生活、戰(zhàn)斗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人民中間，總共不到7個月。在人生漫長的旅途中，這只不過是極短暫的一瞬間，然而卻使她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1953年3月14日，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總統(tǒng)、捷共主席克利門特·哥特瓦爾德逝世。正在莫斯科參加斯大林葬禮的周恩來，于17日晨，率領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團到達捷克，參加哥特瓦爾德葬禮，17日下午，周恩來偕同郭沫若等到捷克總統(tǒng)府向哥特瓦爾德遺體告別，敬獻花圈，并在靈前守靈。

聽到報道后，羅別愁激動萬分，于3月18日提筆給周恩來寫信：“知道你率領中國代表團來到布拉格參加我們親愛的哥特瓦爾德總統(tǒng)的殯儀。我有個強烈的愿望，就是能夠和我國那些歡迎你的人，一同去歡迎你?！阌H自代表我在中國時所熱愛和欽佩的偉大的中國人民來訪問我國，表示同情。這一事實，就是我們這些悲哀的日子里的很大安慰，而且我知道許多朋友都跟我有同感。”“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捷克女牙科醫(yī)生），我曾在1946年秋來到延安，在第一國際和平醫(yī)院工作，先在延安后在山區(qū)里工作。如果你不記得我，請不必介意我給你寫的這封信。知道你在我國內(nèi)，我很希望有機會親自見到你和你握手?！?/p>

遺憾的是，周恩來公務繁忙，沒有能和羅別愁大夫見面，但他怎么也忘不了在艱苦的戰(zhàn)爭年代幫助過我們的國際友人。4月30日，周恩來寫了給羅大夫的回信。親愛的羅大夫：

你三月十八日的信收到了。

我很遺憾，我這次到捷克參加哥特瓦爾德總統(tǒng)的葬禮時未能遇見你。對于曾經(jīng)在戰(zhàn)爭的艱苦年代中幫助我們的國際友人，我們是不會忘記的，中國人民也是不會忘記的。

致以親切的問候！

周恩來

一九五三年四月三十日

周恩來的信，給了羅別愁極大的安慰，溫暖了她的心。她越發(fā)關注中國的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了。當她得知1959年4月，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二屆人大第一次會議決定周恩來繼續(xù)擔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的消息時，4月29日致電周恩來。電文中說：“請接受我對你的再度當選所表示的最熱烈的祝愿?！薄白鳛槿嗣裰袊覍嵑驼嬲\的朋友。我再次表達我的良好祝愿。”“祝你身體健康，以便能擔負你面臨的重大任務，并且取得更多的成就?！?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1/05/03/qkimageszhuhzhuh201805zhuh20180505-1-l.jpg"/>

5月15日，周恩來寫給羅別愁的信是這樣的：

親愛的瑪格達蓮娜·羅別愁同志：

在我被任命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的時侯，承來函祝賀，謹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

我和我的同志們經(jīng)常愉快地回憶起你在中國革命困難時期與中國人民一同進行艱苦斗爭的情景，并十分感謝你對中國人民的深厚友誼。

祝你身體健康，并在為人民造福的醫(yī)務工作中獲得進一步的成就。鄧穎超同志向你致意。

此致

敬禮

周恩來

一九五九年五月十五日 于北京

周恩來的兩封誠摯熱情的信，以及我駐捷使館派人對她的探望，更激起她盡早訪問中國的熱望。她急切地希望率領一個醫(yī)療小組和攜帶設備到新中國建立一個診所，為聯(lián)結捷中友誼的紐帶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1960年，她向捷克斯洛伐克外交部遞交了一封申請書，動情地歷述了她受“聯(lián)總”派遣，自愿到中國解放區(qū)，在延安第一國際和平醫(yī)院的工作情況，她殷切地要求重訪、考察中國，因為她“熱愛并尊敬這個國家，特別是中國人民”。她感到“和他們已結為一體”，而且“十五年前的情況還清晰地留在記憶中”。“現(xiàn)在，她還可以出上一把力”，使聯(lián)結捷中“兩國友誼的紐帶聯(lián)得更牢”，“并為此而貢獻自己的力量。”她請求“把我派到中國去，我將不勝自豪與感激?！钡@一美好愿望，未能實現(xiàn)。

1968年8月20日，羅別愁到西德探親，后來定居西德，進了西德萊茵河畔法蘭克福的猶太社團養(yǎng)老院，不久成為法蘭克福德中友協(xié)主席。

20年過去了，她仍然沒有忘記中國，她用錄音機，把對中國的回憶錄在磁帶上。即使在她的健康日益衰弱的情況下，仍然念念不忘中國，懷念中國的領袖和人民。當西德朋友埃林問她：“回憶在延安的那段時光，你覺得哪些東西經(jīng)久不忘，印象最深”時，77歲高齡的羅別愁回答說：“我在延安能有機會認識戰(zhàn)斗的中國的領袖人物，印象迄今難忘?！?，印象最深刻、最鮮明的是普通的中國人?！迸踔袊鴮ν庥褏f(xié)的邀請信，她激動萬分?？墒橇_大夫再也沒有精力長途奔波，重訪中國了。在離開人世前的一個星期，她還到波恩的中國駐西德大使館，祝賀我國國慶。羅大夫遺囑的最后一項，是囑托忠誠于德中友誼的埃林，把她珍藏的一些中國革命文物——毛澤東、周恩來、朱德送她的照片，周恩來、朱德寫給她的信，賀龍將軍送她的錦旗等，轉(zhuǎn)送給中國。1977年10月10日，國際友人羅別愁離開了人世。

卓別林：“今天是我畢生難忘的一天！”

在景色秀麗的日內(nèi)瓦萊蒙湖畔，坐落著一幢白色的老式三層建筑物，名叫花山別墅，1954年夏，周恩來總理率領中國代表團出席舉世聞名的日內(nèi)瓦會議，曾下榻于此處。當時就在這所普通的房子里，周恩來與世界影壇巨星查理·卓別林有過一次親切而愉快的會見。

早在上世紀初卓別林的喜劇短片剛剛傳入中國時，周恩來就曾觀賞過，對這位具有卓越才能的電影藝術大師的印象十分深刻。在這次出席日內(nèi)瓦會議期間，周恩來有機會又一次看到卓別林自編、自導、自演的優(yōu)秀故事片《城市之光》，對這位天才電影藝術家嫻熟而巧妙地將深沉悲愴與幽默笑料容為一爐的精湛技能更為嘆服。當他得知卓別林因從事進步電影文化受到美國反動勢力迫害，不得不滿懷憤慨舉家離開生活近40年的美國，卜居于瑞士韋威鎮(zhèn)的一個僻靜小村莊后，特意邀請卓別林及其一家前來作客。

卓別林接到中國代表團轉(zhuǎn)達的周恩來總理的邀請電話后，既很興奮，又感不安。盡管他對中國并不陌生，30年代初赴東方旅行時曾乘船途經(jīng)上海作短暫停留，與梅蘭芳等中國藝術家還有過交往，但與中國共產(chǎn)黨人，特別是像周恩來這樣的高級黨政領導人，還從來沒有過任何接觸，因而懷有一種敬畏心理。然而，令卓別林意外的是當他與家人如約來到花山別墅時，周恩來笑容滿面地站在寓所的臺階上迎候。

“啊，四十年前，就在銀幕上認識您了！”周恩來緊握著卓別林的手，熱情洋溢地稱贊他的藝術才能，尤其提到剛剛看過的《城市之光》這部抨擊資本主義弊端的影片。這番話語在正遭受政治迫害厄運的卓別林聽來，非同一般見面伊始的“寒暄”。

此時美國當局已宣布禁映其影片，并不準其再入境，而來自中國正成為日內(nèi)瓦會議風云人物的周恩來總理，卻以如此親切的口吻表示尊敬和贊揚，卓別林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心際。原先覺得自己與周恩來之間存在的某種障礙，頃刻間煙消云散。當他隨同周恩來走進客廳落座后，立即無拘無束地交談起來。

卓別林首先關切地問起正在舉行的日內(nèi)瓦會議，急于知道會議所討論的印度支那和平問題有無結果。這次日內(nèi)瓦會議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的一次重要國際會議，也是中美兩國在朝鮮戰(zhàn)爭后第一次坐到一起，因而引起全世界的普遍關注。會上爭論十分激烈。周恩來總理以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政治家、外交家的氣魄和膽略，一方面尖銳揭露杜勒斯之流的侵略政策和戰(zhàn)爭政策，一方面抓住各種機會做好美國代表團成員的聯(lián)誼工作。在各有關方面的共同努力下，終于越過種種障礙，使會議達成恢復印度支那和平問題的協(xié)議。當周恩來坦然地平靜地告訴卓別林“一切都和平解決了”時，這位曾以電影藝術為武器同法西斯主義作堅決斗爭的國際和平戰(zhàn)士，會心而欣慰地笑了起來，連聲稱贊周恩來“是決定和戰(zhàn)的關鍵性人物，為日內(nèi)瓦會議作出了積極貢獻”，對周恩來的卓越的政治家風度和杰出的外交家才干深表欽佩。

隨后，周恩來又應卓別林的要求，介紹了中國革命艱難而光榮的歷程。在此以前，卓別林就曾聽說過許多這方面的傳聞，當他再一次從周恩來的口中，證實了30年代共產(chǎn)黨人如何被迫轉(zhuǎn)移，深入中國內(nèi)地；瀕臨絕境的革命軍隊，如何在毛澤東和他的戰(zhàn)友們的領導和組織下重振軍威，仍覺得像是難以置信的奇跡。然而，曾與毛澤東一同參加那一次橫貫中國的著名長征、備嘗艱辛和痛苦的周恩來，此刻就端坐在自己的對面，顯得是那么沉著和年輕。他在驚奇之中終于信服了。卓別林以慣有的幽默口吻開玩笑說：“看來，您現(xiàn)在再用不著走那么遠的路了！”

周恩來聽了爽朗地仰首大笑。當卓別林聽周恩來講述共產(chǎn)黨凱旋進入北京城的盛況，征服了中國的毛澤東在開國大典上面對幾十萬人歡呼的浪潮流下熱淚，這一細節(jié)使他深為震動，陷入思索之中。

在周恩來結束了介紹之后，卓別林回憶起1936年路經(jīng)上海時所見到的中國人民在日本鐵蹄蹂躪下的悲慘生活情景，感嘆地說中國真地變了，懇切地表示希望有機會再去看看新中國。周恩來當即熱情地請他訪問中國，卓別林欣然接受邀請。

會見快近中午，周恩來請卓別林及家人共進午餐。席間賓主頻頻舉杯，互致良好祝愿。卓別林說，他雖然不是一個共產(chǎn)黨人，但衷心地抱著和他們同樣的希望，愿中國人民、愿全世界人民過上更美好的生活。

面對滿桌佳釀美肴，卓別林贊譽不絕。他指著面前的茅臺酒夸獎道：“這種中國香檳才是真正男子喝的酒！”又試探地問能否允許帶上一瓶回去作紀念？

周恩來當即答應送他兩瓶。當香酥鴨端上來時，卓別林樂不可支。他品嘗后連連稱許說：“香酥鴨美香脆，真是色、香、味、形俱佳。”

他還饒有興味地講起自己曾到許多國家，無論走到哪里，那兒的人們就學他鴨子步來表示歡迎，說著，卓別林站起身來表演了幾段鴨子步，頓時，席間響起了歡樂的笑聲。

餐后，卓別林興猶未盡。他說：“今天吃得滿意，談得高興，是非常愉快的一天?！苯又忠灶H為遺憾和惋惜的口吻講，“美中不足的是，我還有一個孩子沒有來，未能嘗到中國的美味佳肴?！彼f得無心，周恩來聽了卻隨即吩咐工作人員將另一只做好備用的香酥鴨和燒餅包上，讓卓別林家人帶回去給沒有來的孩子嘗一嘗。此情此景令卓別林異常激動和驚訝。

與周恩來是初次見面，一個泱泱大國的領導人，卻能給予身處逆境的自己如此真摯細致的關懷，實在沒有想到，不禁久久地注視著周恩來。為了感謝所受到的盛情款待，卓別林特意提出將所主演的影片《舞臺生涯》贈送給周恩來。

長達7個小時的愉快會見結束時，周恩來總理又和卓別林及其家人合影留念。握手告別時，卓別林再次激動地說：“今天是我畢生難忘的一天！”

送走卓別林后，周恩來總理深情地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卓別林為人正直，正像他在電影中扮演的角色一樣，不愧為當代最有影響的藝術大師！”

這次會見給卓別林留下的印象極為深刻，進一步增進了他熱愛、關心中國的友好感情。不久，他在瑞士看到我國拍攝的彩色戲曲片《梁山伯與祝英臺》后，感動得流下眼淚，告訴中國記者：“影片好極了，希望你們多拍這類片子?！庇终f：“你們有幾千年的文明，希望你們充分發(fā)掘優(yōu)秀的文化傳統(tǒng)?！?/p>

后來，中國藝術團、中國木偶藝術團赴巴黎演出，卓別林都曾攜帶家人專程趕去觀看，推崇備至。

露絲·史密斯：我要在中國戰(zhàn)斗到我生命的最后一息

“文革”前夕，居住在友誼賓館和散居于北京各處的外國專家，以自己的一技之長，為新中國的建設服務。作為黨和國家的領導人之一，周恩來深切地了解外國專家的價值，他們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友好使者，又是連結各地人民友誼的橋梁。

1973年3月8日，人民大會堂三樓宴會廳里人聲鼎沸，中聯(lián)部、外交部和外國專家局聯(lián)合舉行慶?！叭恕惫?jié)茶話會，當時在京的外國專家、專家夫人和他們的子女全部被邀請出席。

周恩來、蔡暢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出現(xiàn)在主席臺上。當時的政治形勢依然嚴峻，林彪集團雖然已“折戟沉沙”，被趕出歷史舞臺，但是，“四人幫”卻正在加緊篡黨奪權的步伐，暗中將攻擊的矛頭對準周恩來總理。在這種形勢下，周恩來以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的大無畏勇氣，向江青等人推行的極“左”路線勇敢宣戰(zhàn)，維護了正確的國際主義原則。

外國專家看到周恩來親臨茶會，不禁為之歡欣雀躍。會議開始，周恩來發(fā)表長篇講話。他首先揭露了林彪、陳伯達一伙對黨的政策包括外專政策的破壞和干擾，介紹了批林的情況。接著周恩來對“文革”給專家們造成的痛苦和不幸，逐個賠禮道歉。

他談到露絲·史密斯的遭遇（史密斯早年信仰共產(chǎn)主義，曾參與創(chuàng)建了英國共產(chǎn)黨。1962年，史密斯已經(jīng)71歲了，她不顧年高體弱，離別親人來到中國。史密斯先在外文局工作，后被新華社聘為英語專家，“文革”開始后，受到不公正冷遇。周恩來聽到了史密斯的情況，動情地說：“她回去后確實是說中國的好話，這樣一個英國同志，我們對她不住的……”1971年，正逢史密斯80大壽。她生日這天，新華社駐倫敦記者受周恩來總理的委托，帶著生日蛋糕來看望她，并且邀請她再次到中國工作。史密斯高興極了，激動地說：“這一天終于盼來了！我要立即飛到北京去，在中國戰(zhàn)斗到我生命的最后一息。”），兩次向她表示歉意。史密斯就坐在周恩來身邊，她嚴峻的臉上凝聚著理解的感動。

周恩來對受到不公正待遇、已經(jīng)離開中國的勞埃德、米爾頓、雷克等專家的現(xiàn)狀表示關心，歡迎他們再一次來中國，以彌補我們沒有照顧好他們的過失。

周恩來向被誣陷入獄、剛獲得自由不久的柯魯克、愛潑斯坦、丘茉莉、夏皮諾等專家賠禮道歉，并內(nèi)疚地說：“讓你們受苦了！”

當周恩來向?qū)＜覀円粋€個表示歉意時，大廳里安靜極了。專家們想不到他們尊敬的中國總理這樣坦誠，這樣勇于承擔責任，這樣痛痛快快地自我批評。許多專家聽著、思索著，眼里飽含著淚水。一些女專家或?qū)＜业钠拮?，不時掏出手絹，擦去流出的眼淚。在講話的最后，周恩來充滿豪情地說：“今后我們一視同仁，像一家人一樣地生活，好不好？‘三八婦女節(jié)是婦女解放的節(jié)日，我們來個男女革命朋友一道解放！”

周恩來的講話在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中結束了。他又端起酒杯，挨桌去敬酒，同每一張桌子旁的外國專家及家屬碰杯，祝賀節(jié)日愉快。

米勒全家也出席了茶會，周恩來握著米勒的手說：“非常高興你繼續(xù)留在中國，把這些年的不愉快，統(tǒng)統(tǒng)忘掉吧！”

米勒十分激動地說：“請總理放心，我早已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在葉文茜一家的桌子邊，周恩來指著魁偉英俊的青年問：“這就是你的孩子吧？”

葉良俠向總理問好，并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周恩來說：“你的情況我都知道，已經(jīng)讓下邊幫助你解決。來，為你的生活美好、全家幸福，干一杯！”

全家人感動地喝下這杯盛滿盛情的酒。

那天在會上，專家們注意到周恩來的健康欠佳，只是爽朗的笑聲和精明的舉止掩蓋了這一點。很久以后才知道，從一年前開始，不治之癥已經(jīng)侵蝕總理的軀體，他正在用有限的生命作撥亂反正的最后搏擊。

周總理“三八”節(jié)講話在外國專家中引起了強烈地反響，他們從沉重的思想負擔和精神枷鎖中解脫出來，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舒暢。他們久久議論著，并寫信告訴國外的親朋好友……

周恩來講話中提到的新西蘭專家雷克，這時已離開中國。當他在新西蘭收到柯魯克等朋友發(fā)來的信，向他轉(zhuǎn)達了周恩來的講話后，心情激動不已。不久后，我國駐新西蘭大使又約見雷克，正式傳達了周恩來講話精神，并歡迎他重返中國工作。雷克夫婦非常感動，他們聯(lián)名給周恩來寫信，表示十分感謝和珍視周恩來的盛情，盡管他們不能立即來華工作，但他們決定把孩子送到中國來，讓他們?yōu)樾轮袃蓢嗣竦挠颜x而工作。

“三八”節(jié)講話中提到的英國專家勞埃德，這時在英國陷入貧病交加的悲慘境地。他沒房屋，只好和夫人一起擠在岳母家中。勞埃德精神失常，他岳母癱瘓在床，一個人靠微薄的救濟金為生，連最低生活標準也難以維持。

為了落實總理講話精神，我國駐英機構找到勞埃德夫婦，并代表總理請他們到中國來治病。

1973年8月，勞埃德夫婦飛抵北京。由于疾病的折磨，勞埃德已經(jīng)癡呆，語言和行動都出現(xiàn)了障礙。他立即被送往醫(yī)院檢查，確診為帶憂郁色彩的神經(jīng)官能癥，經(jīng)過10多天的精心治療，勞埃德病情大有好轉(zhuǎn)，逐漸恢復了記憶和語言功能。

不論過去了多久，外國專家們提起“三八”節(jié)講話，心底都充滿了激情。周恩來的國際主義精神、無畏的勇氣和高尚的品質(zhì)，使他們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