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冰涼的小手》說起

【摘要】作曲家在創(chuàng)作歌劇的時候，是把劇情、角色、管弦樂隊的編配以及音樂、戲劇效果等諸多要素一同考慮在內的。歌劇在正式演出的時候，都是大編制的管弦樂隊伴奏，但在平日的教學、排練及小型音樂會演出中，卻常采用鋼琴伴奏的形式。要彈好歌劇的鋼琴縮編譜，就不得不研究總譜，因為鋼琴縮譜的依據是樂隊總譜。本人結合總譜，分析了歌劇《波西米亞人》第一幕中的兩首詠嘆調和一首二重唱的鋼琴伴奏。這三個著名唱段的使用率極高，對于伴奏者來說，有分析和了解的必要。同時，希望借此文引出同行們在歌劇伴奏領域中更多、更深、更廣的研究。

【關鍵詞】波西米亞人；鋼琴縮譜；鋼琴伴奏

【中圖分類號】J616 【文獻標識碼】A

賈科莫·普契尼（Giacomo Puccini 1858-1924）出生于意大利北部盧卡市的一個音樂世家，是真實主義歌劇流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喜歡運用意大利本土及異域的民族音樂作素材。四幕歌劇《波希米亞人》（La Bohème）創(chuàng)作于1894年，是普契尼12部歌劇中最為精彩的作品之一，同時也是迄今為止全球各地歌劇院上演頻率極高的一部歌劇。該劇又名《藝術家的生涯》《繡花女》，取材于法國小說家亨利·米爾熱（Henri Murger）的《波希米亞人的生活情景》（La Vie de Bohème）。

第一幕劇情簡介：在一間破舊的閣樓中，居住著詩人魯道夫、音樂家肖納爾、畫家馬切洛和哲學家柯林。圣誕前夜，魯道夫在家寫稿，住在附近的繡花姑娘咪咪前來借火，魯道夫對咪咪一見傾心。咪咪借到火后，返回家時發(fā)現鑰匙丟在魯道夫家中，便折回來找鑰匙，魯道夫開門時一陣風吹熄了兩人手中的蠟燭，兩人在黑暗中摸索著找鑰匙，魯道夫摸到了咪咪的手，于是他唱起了著名的詠嘆調《冰涼的小手》。緊接著，咪咪唱起了另一段著名的詠嘆調《人們叫我咪咪》。這兩首詠嘆調把倆人的心思活生生地表現了出來，并使得倆人頃刻之間成為了朋友。魯道夫見窗外月光灑在咪咪的身上，情不自禁夸贊起了咪咪的美麗，這時，樓下傳來了馬切洛的催促聲，但二人依然唱起了充滿愛意的二重唱《啊，可愛的姑娘》。然后，一同攜手前往莫穆思咖啡館。

一、《冰涼的小手》（Che gelida manina）

這首詠嘆調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魯道夫試探咪咪的態(tài)度，第二部分是魯道夫的自我介紹；第三部分是魯道夫向咪咪表達愛意的抒情唱段。這首詠嘆調的音樂發(fā)展非常準確地表達出了魯道夫的內心世界。

下面，請看《冰涼的小手》的鋼琴伴奏分析：

【譜例1】鋼琴譜左手一開始的bA音在總譜中是由單簧管、圓號和豎琴在后半拍由一個sfz的力度奏出來的。這個bA音的出現，不在正拍上，卻有那么強的力度，是表現魯道夫摸鑰匙時突然摸到了咪咪的手，怦然心動的一刻。然后，魯道夫愣住了，過了兩小節(jié)才開始唱到：“多么冰涼的小手……”因此，這個bA音是極具戲劇性的。圓號聲音柔和、豐滿，能把單簧管的聲音很好地包裹住，使其增加圓潤感。因此，鋼琴上這個bA音應彈得圓潤飽滿、渾厚、氣韻悠長，讓樂音自然消逝，以此來拉開這首詠嘆調的帷幕。

譜例1

從第四小節(jié)開始，伴奏均為弦樂，鋼琴譜中右手的上聲部是小提琴，左手低聲部是中提琴。所以，在彈奏時，右手上聲部要模仿小提琴的柔美音色，用指腹觸鍵，并用手腕連奏。左手模仿中提琴的音色，中提琴比小提琴低五度，聲音沉著、嚴肅，音色祥和。此處用中提琴作為低聲部，在我看來，pp的力度要稍微出來點。鋼琴在彈奏這段時，注意控制好每個音，不要太突兀，為歌唱做好背景鋪墊。

譜例2

【譜例2】鋼琴右手的裝飾音是由豎琴奏出來的。豎琴具有無與倫比的美妙音色，是管弦樂隊中的色彩性樂器。這段音樂是描繪月光灑進這間閣樓的景象。要在鋼琴上模仿出豎琴的美麗音質和余韻悠長的感覺。以我個人的經驗，可以在琴鍵上盡量模仿豎琴彈奏時手指撥弦的動作，以彈奏動作的統(tǒng)一來達到音色的統(tǒng)一。中聲部和弦是小提琴，左手低聲部依然是中提琴。整個音樂充滿了柔和、朦朧的意境。

譜例3

【譜例3】鋼琴的上聲部是降D里底亞調式，由長笛演奏，此處鋼琴要模仿長笛的音色。長笛音質動感、好聽，聲音婉轉、悠揚，音色略顯朦朧。很多作曲家都喜歡用長笛來描繪月光。而魯道夫在這里唱的恰好就是月光：“今晚是一個月夜，這里有月光。”因此，這段的音樂、歌詞及樂器的使用都是緊緊圍繞著月光來的。

譜例4

【譜例4】鋼琴左手第二小節(jié)和第四小節(jié)的琶音是豎琴奏出來的，鋼琴要盡量模仿出豎琴如朝露般清澄的音色。右手的旋律聲部是小提琴。

譜例5

【譜例5】第一小節(jié)和這一譜例前的數小節(jié)，右手的旋律聲部都是弦樂。該譜例的第二小節(jié)是在弦樂的基礎上加入了木管樂組的演奏，從配器數量的增加上可見，此處不僅音樂要放寬，語氣要加強，同時聲音還要增加飽滿度。普契尼的表情符號標記精準、細致，我們要嚴格遵照作者的標記，此處標有allarg.，意即：逐漸寬廣的，漸慢、漸強、聲音愈趨飽滿。第三小節(jié)的和弦是豎琴與弦樂組的撥弦，不過，豎琴的和弦在總譜中不是鋼琴譜中所見的琶音，而是整齊出來的和弦。所以，最后兩個和弦的琶音在鋼琴彈奏中要干凈、利落。

譜例6（a）

【譜例6（a）】鋼琴譜中這四小節(jié)的旋律聲部是弦樂，中聲部和弦是豎琴。不過，鋼琴譜的中聲部和弦改變了總譜中豎琴的和弦走向，請看此處總譜的譜例：

譜例6（b）

【譜例6（b）】總譜中的豎琴是以和弦轉換的方式上行，并且每個三連音的和弦都有保持音符號，說明這些音的時值在演奏時要盡量保持充分，這一標記在鋼琴譜中均以連線囊括。第四小節(jié)的和弦在總譜中也有保持音符號，而不是鋼琴譜中所見的斷奏。對此，我的理解是：豎琴畢竟是撥弦樂器，所以鋼琴譜中出現了斷奏的表情符號，鋼琴在實際演奏中，應該模仿豎琴的撥弦聲，每個音都要有點余音。

這之后的音樂，基本就是樂隊齊奏，把這首詠嘆調逐步推向高潮，然后結束。下面，我再說兩處值得一提的地方。

譜例7

【譜例7】鋼琴左手的琶音是以豎琴、長笛、單簧管奏出來的。豎琴在演奏琶音時猶如行云流水，長笛和單簧管的聲音很相融，因此，鋼琴左手在彈奏琶音時應該下鍵較直接、多用指尖，顆粒清晰，音色圓潤、明亮。

右手所彈的旋律是這部歌劇的愛情主題。魯道夫在這里唱到：“生命的花朵為你開放，愛情的歌高唱！”可見，這里是魯道夫向咪咪表達愛意的地方，弦樂在這里恰如其分地表達出了魯道夫的內心情感。鋼琴的右手要彈得連貫、大氣，音樂要一氣呵成。

這段是這首詠嘆調最不容易彈好的地方，左手注意不要彈錯音、丟音，同時還要像豎琴那樣盡可能地自如。因為左手的忙碌，會容易忽略了右手八度的連奏。八度的連奏最好是4、5指輪換，如果手不夠大，就只能大指、小指靠手腕的移動來連貫。再就是把聲音盡量彈通，讓每個音都延伸出去，這樣在聽覺上會有連貫的感覺。

譜例8

【譜例8】尾奏。左手的琶音是豎琴；右手三連音和弦的上聲部是長笛。長笛音色柔美溫和、透明純潔、富有感情，所以，右手的三連音和弦不僅要突出上聲部，還要注意音色的純凈性，此處音樂悠長、遠去、有期待感。因為這里魯道夫唱完了，他期待咪咪的答復。

尾奏的這兩小節(jié)是一個bA大三和弦，第一個和弦彈下去后不換踏板一直到結束。在實際演奏中，為了讓左手第一個bA的八度音延續(xù)六拍，又讓后面所彈出來的聲音干凈，我建議，第一個和弦要稍微彈出來一點，三連音的中聲部盡量輕，然后再在中聲部輕的基礎上突出上聲部，然后做漸慢、漸弱。

《冰涼的小手》旋律樸素、優(yōu)美、抒情。在使用的伴奏樂器中，以弦樂為主，其次是長笛和豎琴用得較多。普契尼用這樣的旋律和配器來塑造魯道夫善良、真誠的內心世界及詩人的浪漫氣質。

在這首詠嘆調的分析中，未說之處是大量使用弦樂的地方。

二、《人們叫我咪咪》（mi chiamano Mimi）

這首詠嘆調是個多段體的曲式結構，從內容上來說分為三部分，首先是咪咪的自我介紹；然后講訴了自己的生活和對愛情的向往；最后是宣敘性的尾聲結束。

咪咪主題：

在這首詠嘆調中，這一主題共出現了三次，分別表現了咪咪由羞怯到放松再到敞開心扉的過程。在這部歌劇里，這一主題隨著咪咪的多次出現而出現，但每次出現均在節(jié)奏、速度、音高或配器等方面有所變化，這些變化與咪咪每次出現時的心理、情感緊密結合，起到了烘托、鋪墊人物的作用。尤其在第三幕《我要回到我孤寂的小屋》中，咪咪主題音樂的再次出現，讓人聽來傷感不已。

請看《人們叫我咪咪》的鋼琴伴奏分析：

譜例1

【譜例1】這首詠嘆調在鋼琴譜中是由一個單音開始的，在總譜中也是一個單音開始的，這個單音是由小提琴拉出來的，所以我們在彈這個音時，聲音要柔和，但要有一定的力度，這樣才能保正這個音的持續(xù)性。小提琴可以靠換弓來持續(xù)一個音，也可以在一個音上做變化，但鋼琴這個音彈了就不能變，并且音量在逐漸衰減。所以，我覺得，這個音要稍微彈出來一點，這樣它才能持續(xù)三拍半后再繼續(xù)發(fā)展后面的音。

此譜例后面的伴奏均以弦樂組為主，此處不再贅述。

譜例2

【譜例2】第一小節(jié)的和聲是弦樂組，第二小節(jié)后半部分開始，在弦樂的基礎上加入了木管樂器和豎琴，這里伴奏漸強的幅度比較大，音樂撐開時鋼琴聲音要飽滿，但又不失歌唱性。

cal canto意即：向前趕的，速度稍快的。cal canto的標記在總譜中未見，所以不是普契尼標注的，是寫這個鋼琴縮編譜的音樂家加上去的。cal canto這一標記在鋼琴譜中位于第二小節(jié)后半部分，但這個部分正好是音樂需要撐開的地方。我認為，這個表情符號應該體現在第三小節(jié)。即：在歌詞di pri_ma_處音樂撐開，從ve_re的ve_處開始鋼琴向前趕一點，奪回前面撐開時占去的時值，以使整體節(jié)奏均衡。第三小節(jié)右手的顫音是長笛的獨奏，長笛在該音區(qū)音色明亮，因此鋼琴彈奏時要多用指尖，音色明亮、突出、具有歌唱性。

譜例3

【譜例3】這段的斷奏在總譜中是長笛演奏的。長笛的斷奏不是干巴巴的，而是聲音柔和。鋼琴上要模仿長笛的音色，可采用下鍵較直接的觸鍵方式。漸慢處的和弦斷奏是小提琴，此處建議使用一點淺而短的踏板。

譜例4

【譜例4】這段的鋼琴右手旋律是以小提琴、長笛和單簧管共同奏出來的，在鋼琴上彈奏時要連、舒展、弱，聲音不要太單薄。左手的和弦是由F調圓號奏出來的，圓號雖是銅管樂器，但F調圓號音色柔和，適合抒情性的音樂及樂句。因此，這里鋼琴的左手要模仿F調圓號的聲音特質，每個和弦的音都要完全非常柔和地停留在背景里面，手架子要穩(wěn)，彈時臂力要通下去，手腕要有柔韌性。

此處伴奏與歌唱同步，當伴奏與歌唱同步的時候，在音樂、情緒及力度上都要給予歌唱者有力的支撐。同時，這種表現手法通常也是把音樂推向高潮的手法之一。

在聲樂的第一樂句和第二樂句的句尾處，由鋼琴推起來的漸強相當明顯。

譜例5

【譜例5】這里第一小節(jié)的左手是大提琴拉出來的，鋼琴應模仿大提琴渾厚、飽滿、圓潤的音色。第二、三小節(jié)左手的斷奏則是豎琴的撥弦。右手第一個樂句是小提琴，第二個樂句是中提琴和大提琴。這句的歌詞意思是：“最早的陽光屬于我”，第二樂句è mio！的意思是“是我的”，由中提琴和大提琴演奏，音色較前一樂句的小提琴更顯深沉，音樂語氣強調“是我的”。

譜例6

【譜例6】鋼琴在這段的左、右手旋律聲部以及右手的三連音要模仿小提琴和中提琴的混合音色，并注意旋律聲部的連貫、柔和、圓潤。

譜例7

【譜例7】鋼琴此處的左手與歌唱同步的旋律是長笛，右手的和弦為弦樂。

通過對咪咪這首詠嘆調的分析，我們發(fā)現，弦樂用得最多，其次是長笛和豎琴。普契尼同樣使用這些樂器來塑造善良、純潔、溫柔的咪咪對美好生活和愛情的向往。

三、《啊，可愛的姑娘》（O，Soave fanciulla）

這是一首抒情性的二重唱，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魯道夫贊美咪咪的美麗，倆人互道愛慕之心，決定在一起；第二部分基本上是倆人對話式的宣敘調，尾部出現了優(yōu)美、抒情的旋律。普契尼的這首二重唱打破了常規(guī)的宣敘調和詠嘆調的創(chuàng)作手法，反而使得這個作品充滿了柔情與詩意。

愛情主題：

該旋律樸素、溫暖，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在整部歌劇中數次出現。在這一幕中刻畫出兩人心中炙熱的愛，但在最后一幕，它的出現則令人潸然淚下。

請看這首愛情二重唱的鋼琴伴奏分析：

譜例1

【譜例1】鋼琴左手的震音是中提琴和大提琴，鋼琴音色應該渾厚，彈得深一些，但力度不要超過右手。右手第一樂句的旋律聲部是長笛、圓號和豎琴，第二樂句的三度音是小號和豎琴。小號與F調的圓號均屬銅管樂器，在弱奏時都有夢幻、神秘、抒情的特性，音色變化不大。鋼琴彈奏時，右手手架子要穩(wěn)固，臂力通到指尖，手指要控制好力度和聲音，彈出來的音要集中、有質感，突出上聲部。

前奏的音樂采用了愛情主題的前半部分。這一主題在本文是第二次出現，第一次是在《冰涼的小手》中，使用弦樂演奏；這次第一個樂句是長笛、圓號和豎琴，第二個樂句是小號和豎琴。可見，同一旋律由于配器的不同，營造出來的音樂效果也不同。

譜例2

【譜例2】左手震音是弦樂，右手第一小節(jié)前半部分的琶音是豎琴，32分音符是單簧管。單簧管音色濃厚寬廣、舒適通暢，鋼琴在這里作為一個經過性的短句，不要彈得拖泥帶水，下鍵直接。第二小節(jié)開始的三度音又是愛情主題的前半部分，是木管組的樂器奏出來的。鋼琴在模仿木管組樂器時，手指下鍵可以稍微直接一點，用以區(qū)別弦樂。后面的頓音是木管組和弦樂組共同奏出來的，弦樂能包裹住木管樂的聲音，但木管樂的加入使得弦樂的聲音更加飽滿，弦樂的頓音是棱角分明、很有沖擊力的。因此，鋼琴的頓音應該在顆粒性的基礎上注意音的密度與棱角。

譜例3

【譜例3】這里是愛情主題的完整出現，伴奏與倆人演唱的旋律一致。演唱的旋律采用交替重疊、音樂延續(xù)伸展的方式，表現了倆人心情的一致。此處樂隊是大齊奏，木管組、銅管組和弦樂組都參與到了旋律的演奏，總譜中運用兩個八度重疊來加厚音響。毫無疑問，這里是這首二重唱的高潮部分。鋼琴彈奏時，應多用臂力，把聲音完全通透地彈出來，聲音飽滿而具有歌唱性，推動歌唱者的情緒，給其以力度上的支撐，同時注意保持旋律線條的連貫性。第二小節(jié)后半部分p開始，右手是小提琴，音樂的情緒是溫暖、抒情。鋼琴彈奏此段時要注意音樂情緒及力度、色彩、語氣的變化，準確地把握好音樂。我個人的體會是，當兩個人都在唱時，尤其是有人在唱高音時，鋼琴所要考慮的只有音響問題，在力度上支撐住人聲；只有在大家的音樂都平緩、安靜時，鋼琴模仿各類樂器的音色才會有效，而且是非常有效。

這段鋼琴左手織體寫法的研究：震音的和聲聲部是中提琴和長號，低聲部是低音提琴， 32分音符勾勒出的是豎琴的輪廓。成功的歌劇鋼琴縮編譜就是這樣把總譜中的素材濃縮到一起的。

譜例4

【譜例4】鋼琴右手要兼顧兩個聲部：一個是上聲部，由小提琴和大提琴演奏出與魯道夫同步的旋律；另一個是中聲部，由木管組的四種基本樂器和中提琴演奏出咪咪的旋律。鋼琴彈奏時要注意區(qū)別弦樂與木管樂的音色，弦樂聲音輕柔、溫暖、連貫，鋼琴彈奏時手指要慢下鍵，用指腹觸鍵；而木管樂為了創(chuàng)造出一點金屬聲，則下鍵稍微直接一點，用指尖觸鍵。左手三連音是圓號，鋼琴彈奏時臂力往下放，聲音要通、弱、延綿、持續(xù)。

譜例5

【譜例5】第一小節(jié)鋼琴譜中的三連音是豎琴，完全遵照了總譜中豎琴的音型及走向。第二小節(jié)開始，后面的幾個小節(jié)都是宣敘調，宣敘調通常采用和弦的伴奏形式，鋼琴譜中這幾個和弦主要是由弦樂與木管樂構成的和聲。宣敘調的伴奏不帶過多的感情色彩，但要給出清楚的節(jié)拍點，力度很重要，鋼琴彈奏時下鍵要果斷一點。

【譜例6】這兩小節(jié)的鋼琴都是模仿豎琴的音色，與總譜中豎琴的音符、音型及走向完全一致。

譜例6

譜例7

【譜例7】琶音是豎琴及弦樂構成的和聲效果，鋼琴的余音可以悠長一些。而右手第一個連線的旋律聲部是單簧管，第二個連線的旋律聲部是雙簧管，第二小節(jié)右手的中聲部漸強處是小提琴。單簧管較雙簧管音色要濃郁一些，雙簧管音色偏亮、有蘆笛聲。鋼琴彈奏中，模仿木管樂都可以下鍵較直接，但為了區(qū)別單、雙簧管的音色，單簧管可以用指腹觸鍵，雙簧管用指尖觸鍵。

譜例8

【譜例8】這里出現了《冰涼的小手》一開始的音樂元素。不過，這里一開始的G音是中提琴，第二到第五小節(jié)仍為弦樂。左手的八度低音斷奏是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撥弦，鋼琴在彈奏上，聲音應該沉、厚、深。在第六至第七小節(jié)出現了《冰涼的小手》中的月光素材，仍為豎琴演奏。請看此處的總譜部分：

通過看總譜我們發(fā)現，此處由豎琴演奏的月光素材仍然有裝飾音，而在鋼琴譜中呈現的則是一個單旋律聲部。這個裝飾音在樂隊的演奏中聽著很明顯。我覺得，此處的鋼琴應沿用裝飾音演奏的效果會更好，不僅能夠使得此處的音樂完美地再現前面的音樂素材，同時又巧妙地把兩人所處的環(huán)境、愛情發(fā)展等諸多元素都融合在了一起，并展現了出來，整個的音樂表現與意境將會更好地成一整體。

【譜例9】這幾小節(jié)尾奏均為豎琴，第四到第六小節(jié)中聲部的音程是豎琴的泛音。豎琴的泛音比其譜面標注的實際音高會高出一個八度，音色清澈透明，此處鋼琴譜中已將這些音較總譜的音高位置移高了一個八度。鋼琴彈奏這幾個泛音時要用指尖，指尖在鍵面上帶過時，要注意每個音都要有點，聲音不要飄了。

譜例9

在這首二重唱中，配器較為豐富，配器與人物、音樂的表達結合緊密，倆人演唱的旋律互相交織，愛情主題不斷以各種方式呈現，音樂洋溢著愛的氣息，色彩可謂豐富多彩、五顏六色，充分表達出了倆人愛的感受。

結語

本文通過對《波西米亞人》第一幕中這三首著名唱段的分析，我們了解了鋼琴在替代樂隊伴奏時應盡的職責。鋼琴伴奏要對不同樂器的音色、不同的音樂形象以及不同的情緒轉換非常的敏感，這樣才能把音樂準確、形象、生動地表現出來。要彈好歌劇的鋼琴伴奏，就必須研究總譜、了解配器、聽樂隊的演奏效果；同時還要了解劇情，了解人物演唱作品所表達的內容，這樣彈出來的鋼琴伴奏就會很不一樣。

在《波西米亞人》這三個唱段的鋼琴縮譜中，我們要注意區(qū)別連線的地方是弦樂還是木管樂，斷奏的地方是長笛還是豎琴。琶音基本上都是豎琴，次要聲部的和弦基本是弦樂組。

由于篇幅所限，本文不能展開全面的論述。據我個人對第二、三、四幕的分析了解，普契尼的配器與塑造人物的性格、形象有關：咪咪與魯道夫以弦樂、長笛、豎琴為主，人物及音樂形象是善良、純凈的；而穆塞塔與馬切洛則使用木管樂器較多，木管樂器在音樂上容易產生色彩及戲劇效果。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了解普契尼對這部歌劇在音樂上的部分創(chuàng)作思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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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青（1968—），女，昆明，本科，四川音樂學院，鋼琴系，副教授，研究方向：聲樂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