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戰(zhàn)略轉移的三次會議：通道會議、黎平會議、猴場會議

郭 旗

(福建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長征走向何方？是長征途中不斷討論的議題，首先要能夠認識紅軍在長征前以博古、李德等人的錯誤方針，之后正確認識到毛澤東思想的正確性及其對當時局勢的認識。而通道會議、黎平會議、猴場會議是其議題探索的過程，為遵義會議的提供了方向。

以史為鑒，找尋歷史真相，我們要從當事人的回憶中辯證地分析歷史，用經歷著的“回憶”擺事實，為長汀的歷史地位添加紅色文化。

一、紅軍陷入長征迷途的歷史考證

中國共產黨領導紅軍在南方建立革命根據地，開始創(chuàng)業(yè)，為新中國的建立不斷奮斗，由于歷史的原因，革命需要克服歷史的“束縛”，特別是當時的敵我雙方的對比，是如何使紅軍被迫陷入長征的迷途，顯然有其歷史發(fā)客觀性，更有其“人為”主觀上的錯誤思想。

(一)蔣介石的戰(zhàn)略調整

國民政府在第四次“圍剿”失利之后，蔣介石給其親信陳誠的信中寫到：“這是他有生以來唯一之隱痛”。他反思四次圍剿失敗，總結到靠單純的軍事圍剿紅軍和革命根據地是不能夠達到其剿滅的目的。

在第五次“圍剿”中，蔣介石強調“三分軍事，七分政治”的方針①。為此他聘請德國前國防軍總司令塞克特為軍事顧問，并且聘請有德、美、英、法、意等國人員組成的軍事教官，對其所屬各級軍官重新進行專門訓練。

塞克特作為第五次“圍剿”的總參謀長，他制定了針對紅軍作戰(zhàn)的“鐵通計劃”。與過去是軍事計劃不同點是：不與紅軍進行正規(guī)的戰(zhàn)爭，盡量避免與紅軍野戰(zhàn)，著重要國民黨軍隊首先用來進攻江西的中央蘇區(qū)。他指出：“不要分散兵力，而應從左翼進軍，單只是進攻中央蘇區(qū)，從各方面把他們包圍起來?！雹谑Y介石贊同塞克特的計劃，在根據地周圍構筑堡壘，建封鎖線，步步為營，包圍根據地，壓縮紅軍所在區(qū)域，逐步向蘇區(qū)推進的辦法，以達到“抽干塘中水，捉住塘中魚”，將紅軍圍剿在蘇區(qū)一舉消滅。

(二)中央蘇區(qū)領導層的調整

博古在“三人團”中主要負責政治上的領導③。他的馬克思主義語錄和革命口號是爛熟于心，可是他對軍事不懂，也缺乏自信。但迷信共產國際派來的李德，他精通現代戰(zhàn)爭和現代化軍事技巧，這是保衛(wèi)蘇維埃共和國已經是一項基本戰(zhàn)略，只要做好研究在戰(zhàn)術和技巧上部署實施防御計劃。所以，博古把軍事指揮權交給一個不說中國話的德國人。

李德能言善辯、引經據典如凱撒、塔西陀、拿破侖、弗雷德里克大帝、克勞塞維茨和毛奇等人的語錄，這樣就深得博古的喜歡。在指揮中，他用我方從國民黨那里繳獲的地圖，而這些地圖不是完整的，和實地出入很大。這位從伏龍芝軍事學院畢業(yè)的軍事專家，進行教條式的“用鉛筆畫的路線”指揮，用所謂“正規(guī)式”下達指示和命令，指揮作戰(zhàn)，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而不是靈活應對。他往往呆在“獨立”的小房子里，靠他的翻譯伍修權和他人交流。他很少到前線實地調查和戰(zhàn)場勘查，更不用說前線指揮。即使他到前線指揮，也只是落實他在“獨立房子”做出的鉛筆標注，不實地調查研究，對聽取前線指揮員的意見不感興趣，因此，他去過的地方，前線部隊倒霉一次。

彭德懷對李德的評述：

“他(李德)嚴格要求自己，仔細研究各路國民黨軍隊的情況。他也同樣嚴格地要求紅軍指揮員，要求他們服從自己的每一項命令，每班每排一槍一炮都必須準確部署在戰(zhàn)略地圖所指定的位置上，作戰(zhàn)指揮對于毛澤東來說是一種文學藝術，而對于李德來說則是一種物理科學?！雹?/p>

伍修權在《我的歷程》中寫到：

“他(李德)根本不懂得中國的國情，也不認真分析戰(zhàn)爭的實際情況，只憑他在學院學到的軍事課本上的條條框框，照樣搬到我國，搬到蘇區(qū)，進行瞎指揮?！敃r的地圖大部分是一些簡單的草圖，誤差較大，不夠準確，李德也不問，所以他的指揮往往與前線的實際情況差距很大?！雹?/p>

二、戰(zhàn)略轉移的迷途

在李德的指揮下，反“圍剿”節(jié)節(jié)失利，從而開始戰(zhàn)略大轉移。戰(zhàn)略轉移的方針有“三人團”策劃，只是開了兩次會議，就決定紅軍的去向。為了實施其計劃，派紅七軍團北上和紅六軍團西征來吸引和調動“圍剿”中央蘇區(qū)的國民黨軍隊，而兩支軍隊的指戰(zhàn)員是不知道自身的戰(zhàn)略意圖的。

李德、博古二人出于保密，中央政治局和中革軍委只是執(zhí)行其戰(zhàn)略轉移的計劃，紅軍的許多高級干部一直蒙在鼓里，而許多高級干部是通過《紅色中華》上的《一切為了保護蘇維埃！》的文章中，揣測到紅軍戰(zhàn)略轉移的。李德還是堅持保守秘密為第一要務的觀點，不公布紅軍轉移的具體方向。這樣的思想和行為都造成了紅軍進一步的損失。

三、走出迷途的三次會議

在戰(zhàn)略轉移，李德再一次犯了軍事規(guī)律的錯誤，他采取“搬家式”的轉移，根本不顧當時是實地情況，是被國民黨軍隊追著轉移，特別是在山間的羊腸小道行軍，“搬家式”的方式方法使部隊十分狼狽。正如當時的“追剿”總司令何健說：“共產黨人數甚多……行動甚緩。我們堵截的部隊一定可以如期趕到?！雹拊谕怀鲋貒?，紅軍士氣低落，這是反“圍剿”以來最糟糕的。各級指戰(zhàn)員對紅軍的前途開始擔心，必須需要扭轉當下的局面。

(一)通道會議

時任總書記的博古面對如此的境況，也是一籌莫展，痛心疾首，他信任的李德同志的蘇聯(lián)經驗已經破產。相反，毛澤東時刻關注著紅軍的動向，了解軍情。

時任總政宣傳部聯(lián)絡員羅明回議：

“洛甫同志先談紅軍通過敵人第四道封鎖線是激烈戰(zhàn)斗和渡湘江受到嚴重損失的情況?！f：現在我們突破了敵人的第四道封鎖線，受到了嚴重損失，無論如何不能照原計劃去湘西與二、六軍團回合，因為敵人已調集了三四十萬兵力，部署在我們前進的道路上企圖消滅我們。我主張現在應向敵人兵力比較薄弱的貴州前進，才能挽救危機，爭取主動，開辟北上抗日的道路?！雹?/p>

過湘江之后，“三人團”的權力中心逐漸趨向周恩來，他主張展開會議研究當前問題。所以，通道會議在緊要關頭召開，中心議題是紅軍行軍路線和戰(zhàn)略方針問題。李德在會議上還是主張其就有的方針，堅決反對毛澤東提出來紅軍改變戰(zhàn)略方向，西進貴州，避實就虛，在川黔邊建立新根據地。主持會議的周恩來同志對毛澤東表示支持，會前同意毛澤東同志意見的政治局委員張張聞天，王稼祥等人，一往如前。這是毛澤東在寧都會議后，他的正確建議第一次被重視，打破了博古、李德的“家長制”領導方式，為糾正“左”傾錯誤埋下了伏筆，在這之后，毛澤東的建議一次次寫入中共中央的決定中。

對于長征途中通道會議的作用，劉伯承這樣講到：“正是在這危急關頭，毛主席挽救了紅軍，他力主放棄會合二、六軍團的企圖，改向敵人力量薄弱的貴州前進，爭取主動，打幾個勝仗，使部隊得以稍事休整。他的主張得到大部分同志的贊同，于是，部隊在十二月占領湖南西南邊境之通道城后，立即向貴州前進，一舉攻克了黎平?！雹?/p>

(二)黎平會議

在紅軍奪下黎平后，把湘西的重兵甩開，紅軍在戰(zhàn)略轉移的兩個月以來迎來第一次休整。中央政治局委員運用這次休整機會，想切底改變博古、李德的戰(zhàn)略方針，毛澤東等政治局委員要求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討論中央紅軍的戰(zhàn)略方針。

在黎平會議的中心議題仍然是紅軍戰(zhàn)略轉移的方向問題。這是事關紅軍的生死存亡，必須在軍事上首先糾正。在會議上，毛澤東對敵我形勢進行分析后，提出建議：紅軍要繼續(xù)向黔西北進軍，奪取遵義，在川黔邊建立新根據地。同時，提出讓精疲力竭的紅軍恢復政治工作和樹立信心。他嚴厲譴責了李德、博古對軍隊的瞎指揮，使部隊脫離人民群眾。他還批評到在轉移中沒有把真實情況告知紅軍指戰(zhàn)員，其他委員的意見他們都聽不見，這樣的做法必須改。

會后公布的《湘江政治部關于“創(chuàng)立川黔邊新蘇區(qū)根據地”訓令》中，明確了當前的紅軍方向，訓令號召各級政治機關及政治工作人員：“深入連隊中去，依照本部教育材料，參照部隊的情緒，對中央決定進行詳細的解釋工作，回答每個疑問與誤解，務使每個紅色戰(zhàn)士了解我們行動的總方針與當前的任務，了解我們離開中央蘇區(qū)的長途行軍，是有一定的方向與目的地的，了解以勝利的戰(zhàn)斗來創(chuàng)造新蘇區(qū)的任務已緊迫的擔負在每個戰(zhàn)士的肩頭上?！雹?/p>

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周恩來強調：

“從湘桂黔交界處，毛主席、稼祥、洛甫即批評軍事路線，一路開會爭論。從老山界到黎平，在黎平爭論尤其激烈。這時李德主張折入黔東。這也是非常錯誤的，是要陷入蔣介石的羅網。毛主席主張到川黔邊境建立川黔根據地。我決定采取毛主席的意見，循二方面軍原路西進渡烏江北上?！娛轮笓]與以前也不同，接受毛主席的意見，對前方只指出大方向，使能機動?！雹?/p>

李維漢作為當時的中革軍委的委員，他對黎平會議的認識是：

“我認為長征改道是從通道會議開始醞釀，而黎平會議最后決定的。這個決定非常重要，它既使紅軍避敵重兵，免遭滅頂之災，又能放開自己的手腳，打運動戰(zhàn)，主動消滅敵人?！杵綍h后，部隊實行整編?！^湘江時，已把笨重的印刷機等丟掉了。這時比以前輕裝多了，主動多了。”○11

黎平會議的意義在于指明了長征轉移的方向，挽救了紅軍。但領導問題沒有解決，紅軍難于徹底由被動到主動。這也為猴場會議的繼續(xù)對領導問題進行斗爭埋下了伏筆。

(三)猴場會議

為了克服博古、李德在指揮上的錯誤，落實通道會議提出、黎平會議確定的戰(zhàn)略方針，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猴場召開民主大會，使更多的中央領導認識到博古、李德二人的錯誤方針，毛澤東毅然決然對二人的戰(zhàn)略進行反駁，堅持通道會議和黎平會議上提出的意見。中央政治局按照毛澤東的意見制定《關于渡過烏江后的行動方針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

第一，明確了當前是中心任務?！傲⒖虦蕚湓诖ㄇ厪V大地區(qū)內轉入反攻，主要是和蔣介石主力部隊(如薛岳的第二兵團)或其他部隊作戰(zhàn)，首先消滅他的一部，來徹底粉碎五次‘圍剿’，建立川黔邊新蘇區(qū)根據地，首先是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qū)，然后向川南發(fā)展”○12

第二，樹立紅軍信心，做好宣傳，凝聚力量?！霸谌w紅色指戰(zhàn)員中間進行廣大的深入的宣傳鼓動，最大限度的提高他們的戰(zhàn)斗情緒，堅強他們作戰(zhàn)的意志與勝利的信心?！薄?2

第三，遵循軍事規(guī)律，適應戰(zhàn)場環(huán)境，黨指揮槍?！氨仨毐M量利用我們所爭取的時間，使部隊得到短期的休息，并進行整頓補充的工作。特別加強在連隊中的政治工作，在從實戰(zhàn)斗連的原則之下，應縮編我們的部隊，軍委縱隊必須縮小，以適應新的作戰(zhàn)環(huán)境”○12

第四，廣泛動員，爭取群眾支持，站穩(wěn)根基?！氨仨氂杏媱澋挠胁襟E的來開始我們的赤化工作，爭取廣大群眾到蘇維埃的旗幟下，堅決消滅當地貴州軍隊與地方武裝。武裝當地群眾，擴大紅軍，搜集資料，建立政權，擴大我們的活動地區(qū)。”○12

第五，黨內民主作風建設，一改過去博古、李德的家長制。“關于作戰(zhàn)方針，以及作戰(zhàn)時間與地點的選擇，軍委必須在政治局會議上做報告?！薄?2

第六，確保中央領導與指揮各路紅軍?！柏煶蓵浱幣c軍委保持同二、六軍團與四方而軍的密切的通訊聯(lián)絡，加強對于他們政治上與軍事上的領導。”○12

四、三次會議的意義

通道會議、黎平會議、猴場會議在歷史上并不出名，但其重大意

義卻不能忽視。正是這三場會議，使得毛澤東所提的意見被與會者的大多數贊同，而且會議所做出的決定基本上是以毛澤東的意見為依據。這說明，毛澤東和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路線已經逐步被廣大黨員和紅軍指戰(zhàn)員所認識和接受。這三場會議改變了中國共產黨、中國工農紅軍以及中國革命的命運，為光輝的遵義會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注 釋：

①“七分政治”：蔣介石制定了“剿共臨時施政綱要”，保證其政策執(zhí)行到位，實行保甲制度和“連坐法”，重視地方保安隊作用，改革地方各種機關，增強特務活動.“三分軍事”：蔣介石親自到江西廬山開辦軍官訓練團，不僅訓練自己的親信，而且訓練一些地方軍官，保證其隊伍的“純潔性”.

②金紫光，靳思彤.偉大的長征(第2版).陜西人民出版社，2006.45.

③李德畢業(yè)于莫斯科中山大學，與王明是校友，在學校深得米夫的賞識，從而在與王明一同進入中央領導層.

④彭德懷.彭德懷自述.國際文化出版，2009：188.

⑤伍修權.我的歷程：1908—1949.解放軍出版社，1984：71-72.

⑥劉華清.長征中的重大戰(zhàn)略決策.湖南人民出版社，2006.36.

⑦關于通道轉兵一些情況的回憶.中共黨史資料，1984(1).

⑧劉伯承.回顧長征.解放軍文藝出版社，1975.5.

⑨劉華清.長征中的重大戰(zhàn)略決策.湖南人民出版社，2006.50.

⑩在延安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的發(fā)言(節(jié)錄).黨史通訊，198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