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旦女博士回望：被“遺棄”的那些年父愛浩蕩

楓窗 暖心

2017年國慶節(jié)，上海復旦大學女博士謝小青，與男友舉行婚禮，婚禮上出現(xiàn)了三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一個是她爸爸，一對是她的養(yǎng)父母……

謝小青10歲那年，親眼目睹了媽媽因心臟病突發(fā)病故，生離死別擊中了她幼小的心靈，她患上了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PTSD），出現(xiàn)了選擇性失憶和遺忘。而不久，爸爸謝鋒又“拋棄”了她，遠赴外地，她被寄養(yǎng)在養(yǎng)父母家，受到嚴重精神創(chuàng)傷的心，又對親生爸爸產(chǎn)生怨恨……

謝鋒為何“拋棄”年幼且患病的女兒？謝小青是怎么走過來又成為名校的博士？二十年來，發(fā)生了怎樣的傳奇？

親歷生離死別：少女的心一夜崩潰

1998年10月10日晚8點多，10歲的謝小青正在家里的客廳里看電視，媽媽劉杏紅在廚房洗碗，爸爸謝鋒在陽臺上忙碌。謝小青突然聽到廚房里傳來“砰”的一聲，還有“嘩啦嘩啦”像碗摔到地上的聲音。她趕忙跑進廚房，見媽媽倒在地上，嚇得一邊叫爸爸，一邊抱著媽媽哭。謝鋒跑進廚房，慌亂地對女兒說：“你媽媽的心臟病犯了！”

謝鋒撥打120后，謝小青和爸爸一起把媽媽扶起來喂救心丸。120救護車趕到，醫(yī)生對劉杏紅進行了緊急施救后，送到江蘇省寶應縣人民醫(yī)院，醫(yī)生當即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夜里11點半，劉杏紅因突發(fā)心肌梗塞離開了人世。

短短的一個夜晚，謝小青經(jīng)歷了生離死別。她眼睜睜地看著媽媽倒在地上，被抬上救護車，最后被醫(yī)院的白床單蒙上臉，連一句話都沒跟她說。謝小青哭得聲嘶力竭，謝鋒強忍悲痛，將女兒送到同事宋俊宇家，托他和妻子張霞照顧幾天。處理完妻子的后事，他把女兒接回家。從這個可怕的夜晚開始，謝小青童年的美好世界就此坍塌了……

謝鋒和妻子都是江蘇省寶應縣客運公司職工，妻子走了，剩下他和10歲的女兒相依為命。要上班，要回來做飯、洗衣服，照顧女兒，他忙不過來，便讓女兒每天放學回家，先淘米、洗菜。可是他下班回來，女兒卻呆坐在客廳里，嘴里念念叨叨，神情恍惚。謝鋒問她，她呆呆地說：“媽媽在廚房做飯呢，我聽到她咳嗽了。”謝鋒心中一酸。

此時，謝小青剛上小學四年級，班主任幾次打電話給謝鋒，說她上課心不在焉，成績急劇下降。謝鋒聽了，痛心、著急，又想不出辦法。

1999年3月的一天，謝鋒接到班主任電話，說謝小青在課外活動時，突然不見了。他急得狂奔著各處尋找。這時，一位女同事、謝小青媽媽的好友打來電話：“小青來公司了，正在這里哭呢?！?/p>

謝鋒趕到縣客運公司，老遠看見女兒在那個女同事的懷中啜泣。他跑上去拉住女兒的手，說：“你怎么能逃學呢？”謝小青從啜泣轉(zhuǎn)為大哭：“媽媽在哪？”謝鋒柔聲說：“小青，媽媽離開我們了……”謝小青大叫：“你騙人！媽媽還在這兒上班！”

那個女同事把謝鋒拉到一邊，小聲地說：“你得帶小青去醫(yī)院看看?！?/p>

謝鋒聯(lián)想這幾個月來女兒的異常表現(xiàn)，他不敢耽擱。第二天，他請假帶女兒去醫(yī)院做了全面檢查。一周后，結(jié)果出來：謝小青患上了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PTSD）。這病是指個體受到嚴重創(chuàng)傷后，導致個體延遲出現(xiàn)和持續(xù)存在精神障礙，主要表現(xiàn)就是對創(chuàng)傷性的事情，會因規(guī)避而失憶，有些患者會出現(xiàn)選擇性遺忘，還伴有注意力不集中和焦慮等情緒。

醫(yī)生給謝小青配了藥物，叮囑謝鋒：認知療法非常重要，要注意對她的心理療傷，對她的生活起居要悉心照料。謝鋒像妻子在世時一樣，陪女兒做作業(yè)，給她講睡前故事，周末帶她出去玩……既當?shù)之攱?，謝鋒覺得自己撐不住了。一次，謝小青又嚷著要找媽媽，把他做的晚飯潑翻在地，謝鋒又氣又急，幾乎要揚巴掌打她，但看到她眼里噙淚，他忍住了火氣，轉(zhuǎn)身進了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哀嚎……

2000年春節(jié)期間，謝鋒接到同事和好友宋俊宇的邀請，讓他帶女兒到他家住幾天。宋俊宇的妻子張霞是寶應縣小學老師，夫妻倆恩愛有加，但膝下無子。劉杏紅剛?cè)ナ罆r，他們曾幫著照顧過謝小青，得知謝小青罹患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后，更是憐惜她。

到宋家做客時，張霞對謝小青呵護有加，給她做好吃的，輔導她作業(yè)，給她買衣服，還送她一個花仙子書包。謝小青問張霞：“阿姨，書包是媽媽托你交給我的嗎？她知道我最喜歡花仙子了。”張霞既憂傷又痛惜，憐愛地說：“小青就像個花仙子?！?/p>

失去了母愛的謝小青，默默地依戀起張霞。此后，她把這里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家，放學經(jīng)常過來做作業(yè)，張霞常常留她吃晚飯，再送她回家。

寄養(yǎng)的“花仙子”：怨恨的心里長滿思念

2000年初，客運公司效益越來越差，而女兒的醫(yī)藥費卻越來越高，謝鋒想出去打工掙錢，卻放不下女兒。小青還要讀中學、上大學，他咋有經(jīng)濟能力支撐？另外，小青快要進入青春期，自己照顧她多有不便，謝鋒越發(fā)感到無奈。

細心的張霞看出端倪，幾次欲說還休。一天，她和丈夫到謝鋒家看望，謝鋒在沙發(fā)上疊衣服，小青看到自己的內(nèi)衣散亂其中，沉默著上前拿走。趁她送衣服到自己房間，張霞委婉開口：“老謝，小青長大了，你一人拉扯她不容易，有什么打算？”

謝鋒說了自己的想法和顧慮，張霞說：“你要是出去打工，就讓小青住我們家吧，我照顧她?！?/p>

謝鋒和宋俊宇是同事和多年好友，跟張霞也很熟，他真切感受到張霞很喜愛小青，他說：“那我就放心出去打工了，趁身體好，多給孩子賺點錢?！?/p>

此時，小青出來，張霞摟過她說：“小青，阿姨喜歡你，你爸要出去打工，你來我家住吧，阿姨照顧你，好嗎？”小青有點發(fā)愣，默默地點了下頭。

一直擔心的問題似乎解決了，但謝鋒心里并不好受。他打好了辭職報告后，周末帶小青去科技館，每天為小青準備可口的飯菜……每次，他都會給女兒打“預防針”：“小青，爸爸打算出去找工作掙錢給你交學費……”小青怔怔地答應了，淚眼婆娑。

6月8日，謝鋒把女兒送到張霞家，叮囑女兒：“小青，你要聽叔叔、阿姨的話，好好讀書。”謝小青放聲大哭：“爸爸，我不要你走……”

謝鋒咬牙出門，門里傳來小青壓抑的哭聲，張霞把她摟到懷里說：“小青懂事，不哭。”

自從謝鋒到南京打工后，宋俊宇夫婦把小青當女兒一樣疼愛。小青一連兩個月都沒見到爸爸回家，她心里充滿憂傷。一次，她在電話里哭道：“爸，你騙我，我恨你！”謝鋒不知如何解釋，黯然落淚。

謝鋒剛到南京時很難，賣水果，跑運輸，風吹日曬，居無定所。他把攢的錢寄給宋俊宇夫婦，作為女兒的撫養(yǎng)費。小青對“拋棄”她的爸爸心存怨恨，爸爸打電話，她很少接。爸爸給她寫信，她從不看。

張霞定期帶小青去看醫(yī)生，還將揚州大學心理專家請到家里，對她進行心理脫敏治療。半年后，小青的病情緩解。謝鋒得知后激動得失眠好幾天。

2001年6月，小升初放榜，謝小青考入寶應縣一中初中部，謝鋒立刻買車票回到寶應，謝小青卻像面對一個陌生人，轉(zhuǎn)身回房。謝鋒心如刀絞?？吹娇蛷d里貼滿女兒的獎狀，他欣慰不已。2001年國慶節(jié)后，謝鋒轉(zhuǎn)到上海打工，為了省錢，他住地下室，吃方便面。過年時，他回寶應，給女兒買了衣服和許多課外書。謝小青仍不領(lǐng)情，但晚上睡覺時，她摟著張霞說：“爸爸瘦了?！睆埾颊f：“爸爸出去打工，都是為了你，你要理解爸爸?！毙∏嗪瑴I點點頭。

2004年，謝小青升入寶應一中高中部，在張霞母親般的呵護下，她變得開朗起來，人長得亭亭玉立。張霞再帶她去看醫(yī)生，經(jīng)測試，她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已經(jīng)消失，心理基本康復。

2005年12月13日晚，宋俊宇起夜時，突然摔倒昏迷，謝小青聽到動靜，忙起床叫醒張霞，張霞打120，宋俊宇被送到寶應縣人民醫(yī)院急救。醫(yī)生對張霞說：“病人腦出血，得送重癥監(jiān)護室觀察?！?/p>

此時，謝鋒已輾轉(zhuǎn)到深圳做裝潢。得到消息，他第二天從深圳趕回寶應，和小青輪流守夜照顧。

兩周后，宋俊宇出院。謝鋒留在寶應照顧了幾天，因包工頭催得緊，他只得返回深圳，臨走前叮囑女兒：“小青，你要幫著阿姨照顧叔叔?！敝x小青含淚點頭：“爸，照顧好自己?！敝x鋒第一次聽到女兒說出關(guān)心他的話，他應著，心里軟得像一團棉絮。

謝小青每天放學回來，幫著照顧養(yǎng)父，陪他說話。一次，她替養(yǎng)父按摩左腳，張霞在旁邊看著，感慨地說：“小青，你對宋叔真好。其實，你爸很不容易，給人搞裝潢，曾被人字梯砸到，差點失去右腳?！敝x小青從沒聽爸爸說過，不禁熱淚盈眶。

晚上，謝小青打開床底的餅干鐵盒，拿出父親寫的信，一封封拆開細讀：

“小青，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爸爸無能，但有一身力氣，為了咱小青有出息，要爸爸做什么都行，相信小青有一天會原諒爸爸……”

“小青，你考入重點高中了，爸爸激動得午飯都沒吃。爸爸今天跑了三個工地，太累了，現(xiàn)在還在路邊的草地上歇著，給你寫信……”

謝小青數(shù)了數(shù)，爸爸寄給她的信有80封，她抱著信大哭，這一刻她讀懂了：父愛，從沒離開她！

被“遺棄”那些年：父愛其實從未離開

2007年夏，謝小青以優(yōu)異的成績被復旦大學國際經(jīng)貿(mào)專業(yè)錄取。8月29日，謝鋒送女兒去復旦大學報到后，當天下午就要回去。謝小青把父親送到校門口，突然一陣恐慌……

以前，謝小青由養(yǎng)父母撫養(yǎng)，沒有單獨生活過，如今單獨到上海讀大學，那顆曾被創(chuàng)傷肆虐過的心，再次不安起來。一次，她在給父親的電話里，囁嚅著說：“爸爸，我想回家……”謝鋒嚇了一跳。

第二天一早，謝鋒坐夜車趕到上海，才知道女兒過得很節(jié)儉、很壓抑。為了省錢，她不買衣服，不出去玩，每次寢室同學約出去逛，她都不去，所以也沒交到朋友，感覺很孤獨。謝鋒既愧疚又痛心。

謝鋒辭去原來的工作，在女兒學校附近租了房，并加入老鄉(xiāng)的裝潢隊。他給女兒做飯，周末，陪她出去散心。有父親的陪伴，小青情緒穩(wěn)定下來。

2008年元旦，謝小青和父親去森林公園。公交車上人很多，他倆剛擠上去，就有一個青年離開座位：“大爺，您坐?！敝x小青一愣，猛然發(fā)現(xiàn)，昔日健壯的父親已不知不覺邁入老年，她眼眶濕潤了。

謝小青開始更多地關(guān)注父親，發(fā)現(xiàn)父親因常年打工，身體出了很多狀況。他的尾椎有骨刺，不能躺，尤其是陰雨天，一躺下來就疼痛難忍，夜里只能側(cè)著身子，輾轉(zhuǎn)難眠。她帶父親去醫(yī)院，才知道這是由于長期勞作勞損導致的，要長期做理療?；丶液?，謝小青每晚都給父親做熱敷，有時她回來晚了，父親不愿做，她不依不饒：“爸，你身體好了，我才能安心學習?！敝x鋒只好聽女兒的話。

這時，寶應那邊傳來消息，養(yǎng)父宋俊宇的狀況終于好轉(zhuǎn)，已可以說出簡單的詞語，偏癱的身體經(jīng)過理療慢慢恢復，能坐上輪椅，去醫(yī)院花園散步了。但是，他偶爾腦子還有點糊涂，甚至不記得小青母親已經(jīng)去世。這讓謝小青和父親很擔憂。謝鋒對女兒說：“宋叔叔是我們大恩人，你要孝敬他?！?/p>

趁著周末，謝小青和父親登上返鄉(xiāng)的列車，輾轉(zhuǎn)七個小時后，父女倆趕到醫(yī)院。看到臉色蒼白的宋俊宇躺在病床上，謝小青含淚握住養(yǎng)父的手問：“叔叔，認得我嗎？”宋俊宇盯著小青看，喃喃道：“青……”她點點頭，宋俊宇的眼角也濕潤了。

謝小青翻出手機相冊，把她在宋俊宇家拍的照片一一翻給養(yǎng)父看。這么多年，謝小青換過手機，但這些照片，她全部轉(zhuǎn)存到新手機里，有她和養(yǎng)父親一起包水餃的，有周末一起去水族館和動物園的……她一張張翻著，耐心地跟養(yǎng)父講述當時的情形，宋俊宇雙眼盯著手機屏幕，臉上漸漸有了光彩。

謝小青請假，在家里待了四天，每天去醫(yī)院陪伴養(yǎng)父。天氣好時，就推著坐在輪椅里的養(yǎng)父去曬太陽，陪他聊天。宋俊宇的食欲也好起來，連護工都感嘆：“女兒來了就是不一樣。”

在謝鋒父女倆的陪伴照顧下，宋俊宇的身體也恢復得越來越好。

大三下學期，面臨著找工作、考研還是出國的選擇，謝小青很想繼續(xù)深造，但想到自己家的困難，猶豫不決。謝鋒看出女兒的矛盾，說：“小青，準備好好復習?！敝x小青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許多。

2011年，謝小青順利考入復旦大學經(jīng)貿(mào)方向碩士研究生。謝鋒為了免除女兒的后顧之憂，他回到寶應，照顧宋俊宇夫婦。謝小青用拿到的獎學金，給養(yǎng)父買藥，給養(yǎng)母買衣服，也給父親買了手機。

2014年，謝小青完成了碩士論文，在春季校招中，與上海國際信托集團簽約。上班后，她拿出第一個月工資，給謝鋒和養(yǎng)父母買了衣服等禮物。

這年，謝小青還在一次工作會議上，巧遇高中同學李銳，李銳研究生畢業(yè)后，在上海一家銀行工作。他鄉(xiāng)遇故知，加上之前兩人就互有好感，很快墜入愛河。但謝小青仍有顧慮，對李銳說：“我童年受過精神創(chuàng)傷，不知道以后病情會不會復發(fā)，我父親、養(yǎng)父身體都不好。你可要考慮清楚。”

李銳笑著說：“謝小青，你是不信任我嗎？論感情，這些情況不足以讓我對你的愛卻步，愛情是最好的滋補品，有我對你的關(guān)心、呵護，你會永遠保持健康和美麗。而若論能力的話，我們肯定可以承擔起老人的余生。我跟你一起孝敬他們！”謝小青聽了十分欣慰，半是撒嬌道：“那我就由著你?！?/p>

一次，李銳邀請謝小青和謝鋒去上海逛城隍廟，他買了一件鴨絨背心送給謝鋒?；貋恚?jīng)過一家電影院，謝小青提出要帶父親看電影，李銳很快去買了三張電影票?？赐觌娪?，謝小青發(fā)現(xiàn)父親起來時很吃力，背也駝了，她挽著父親的手，心酸不已。路上，她感嘆地對李銳說：“小時候，老爸帶我去看電影，有一次回來時天冷，爸把我裹在他的大棉衣里，就像個小鴕鳥……”謝鋒聽得眼圈發(fā)紅：“我家小鴕鳥長大了……”李銳說：“叔叔，她長大了，以后，我們會好好孝敬你的?！?/p>

謝鋒覺得李銳不僅有知識，而且對女兒十分細心體貼，對他也很好，他的心放了下來。

熱戀期間的人總是如膠似漆，可謝小青總怕冷落了父親，一旦外出時間久了，她就會帶上父親。李銳絲毫不介意，對謝鋒就像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還替父女倆拍了很多珍貴的照片。謝鋒在給女兒和李銳拍照時，謝小青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李銳的肩頭，謝鋒對李銳說：“小青對你挺依賴，你要保護她一輩子，她最怕沒人陪了?！崩钿J笑道：“叔叔，你放心吧，我求之不得呢。”謝小青也羞澀地笑了。

在上海國際信托集團工作了幾年，謝小青感到事業(yè)到了瓶頸期，需要再充電。2017年夏，她考取母校復旦大學經(jīng)貿(mào)方向的博士研究生。這年國慶節(jié)，她和李銳結(jié)婚。在婚禮上，李銳對岳父保證：“爸爸，我會善待小青，好好愛她，也好好孝順你。”

李銳又對已經(jīng)康復、前來出席婚禮的宋俊宇夫婦說：“叔叔，阿姨，我和小青也是你們的孩子，大恩不言謝，以后你們就看我和小青的?！?/p>

謝小青抱著養(yǎng)母，深情地看著父親和養(yǎng)父，流下幸福的眼淚。張霞貼在她的耳邊說：“早生貴子，阿姨幫你們帶。”謝小青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編輯/陳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