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南方的艷陽里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內(nèi)心荒蕪的日子里,總會不由自主吟唱馬頔的這首新民謠——《南山南》,目光總會不由自主越過窗欞,眺望小城的南山,心也會不由自主抵達(dá)南山南,開始信馬由韁。
南山是秦嶺,南山南如一幅水墨丹青,四時風(fēng)景如畫,足以安放那些困頓失意的時光。秦嶺是華夏文明之龍脈,也是中國南北分水嶺。北麓,山多陡峭冷峻,偶爾猙獰。黃河之水在厚重的黃土地上一路呼嘯,九曲十八彎任性奔流,水狂放,人狂躁,山水蒼茫間多豪士。越過秦嶺,山勢漸平緩且眉目清秀,山間溪流雖芊芊弱弱,但癡心不改,山間花谷是秦嶺多彩的項(xiàng)鏈,奇花異草,芬芳浪漫,山色也隨之柔和起來,行走其間,心里總是舒緩、安然,腳步會不由自主慢下來,與自己的靈魂合拍。
每到周末,小城的人們喜歡越過秦嶺涌向南山南,把擁擠的城市里積聚的憋屈在此釋放。去南山南,喜歡一身布衣,不飾脂粉,素履而行。只為融入南山南的山水自然之美,只為回歸本真的自我。隨意徒步一座山峰,隨意蹚過一條河流,處處有風(fēng)情,觸目皆美景。
寬灘
寬灘并不寬闊。從黃牛鋪西北行,逆流而上,河床越來越窄,心卻越來越寬闊,只因水邊的草甸讓心一下子敞亮起來。喜歡水瘦山寒之時徒步寬灘,此時的山更加沉穩(wěn)安靜,水更加輕柔寡言。抬首,瓦藍(lán)瓦藍(lán)的天空深邃高遠(yuǎn),云卷云舒變幻莫測,即刻幻想云中漫步;低頭嬉水,清澈見底,入口甘甜。河水載著落葉,也載著偶爾涌上心頭的深愁,漸行漸遠(yuǎn)。
草甸上時常有雅士臨水而坐,或煮水品茗,或撫琴一曲《高山流水》,不知是切切的琴音,還是河水叮咚,恍惚間,伯牙子期再相逢。
遠(yuǎn)處土墻瓦舍,偶爾炊煙升騰,是兒時村莊的模樣。遠(yuǎn)處牛羊三三兩兩,在草甸上安靜地吃草,隔河相望得久了,突然會“咩咩”地叫喚兩聲,以示它們的存在。孤獨(dú)的牛羊,孤獨(dú)的村莊。其實(shí),我們終其一生,跋山涉水只為尋找丟失的村莊,那些安放在心底的村莊。
高聳入云的楊樹和水杉已是落葉飄零,鉛華洗凈依然不失偉岸。步入生命之秋,越來越喜歡節(jié)氣中的秋天,喜歡踩著厚厚的落葉安靜地走在秋天的山野。寬灘的秋天是秋天應(yīng)有的樣子,一顆心亦如這里的山水般沉靜、安妥。
哲人說,心靜才能聽到萬物的聲音,心靜才能看到萬物的本質(zhì)。在安靜的寬灘,內(nèi)心的寂靜一次次把自己喚醒。
靈官峽
杜鵬程的《夜走靈官峽》讓一條普通的峽谷沾染上了墨香,也讓文青們無比眷戀。
靈官峽,是寶成鐵路穿越秦嶺險(xiǎn)段之一,也是鳳縣境內(nèi)賞紅葉佳地。深秋時節(jié),喜歡和文朋詩友們在此虛度光陰。此時的山水放下所有的欲望,一切都是簡潔和諧寧靜的樣子,而漫山遍野的紅葉是秋天寫下的詩行,每一陣風(fēng)過,仿佛都是秋天在忘情地吟誦。
戊戌秋月,足至靈官峽之時,紅葉已在寒風(fēng)中翻卷,四處飄零,錯過了層林盡染時最美的景致,但漫山遍野依然留下她們?nèi)紵^的痕跡。
秋天是思念的季節(jié),而此時寄托思念最美不過深秋紅葉?!跋闵郊t葉寄相思,一片秋紅萬般情?!睌z影家們樂此不疲,幸福地奔走在嘉陵江畔,用手中的長槍短炮貪婪捕捉最美的紅葉,最美的秋色。
而憂郁的詩人一直在感嘆:絢麗的盡頭便是凋零的開始。突然間看透塵世間曾經(jīng)的執(zhí)迷不悟,突然間看淡人世間的一切紛擾。
通天河
這是一條霸氣的河,取“通經(jīng)西天”之意。
河是廟兒河,據(jù)傳唐僧西天取經(jīng)曾經(jīng)路過,此后便稱廟兒河為通天河。河水蜿蜒向西,直達(dá)秦嶺云頂,留下曬經(jīng)石、馱經(jīng)石龜?shù)?,成為《西游記》里撒落的珍珠?/p>
河水流經(jīng)的唐藏鎮(zhèn)也與《西游記》有文字上的契合,遍布的石林、瀑布、原始森林,都是西天取經(jīng)路上的景物。其實(shí),不必去爭論唐僧是否途經(jīng)此地,人間所有奇山秀水都是上天的饋贈。通天河保留著河流最初的樣子,水邊林木向著云天努力生長,最終長成郁郁蔥蔥的原始森林。酷暑時節(jié),通天河畔真乃清涼世界,所謂天堂不過如此。詩人說:我們追逐溪流,直至它匯成江河。在通天河,我們看見一條河正在通往天堂。
鳳凰湖
鳳凰湖應(yīng)該是嘉陵江水留戀的淚眼。
源頭之水從秦嶺南麓一路歡歌,奔向長江的懷抱,途徑古鳳州多情駐足,舍不下這里溫情的山,舍不下水邊多情的人們。熱情似火的鳳縣人更舍不下這一脈清流,熱情的挽留,筑壩攔水,成鳳凰湖,讓這個因鳳凰山、鳳凰嶺而得名的嶺南小縣更添嫵媚。
古鳳州南通漢蜀,北連八百里秦川,乃入川官驛大道,有“奉蜀咽喉,漢北鎖陰”之稱。雖是“跬步皆山,紀(jì)不勝紀(jì)”的小縣,卻因一條鐵路帶來政治經(jīng)濟(jì)文化大融合,帶來一次又一次發(fā)展的機(jī)遇。如今的鳳縣,一如鳳凰涅槃待重生。
鳳縣的夜色溫柔而多情,鳳凰湖中音樂噴泉流光溢彩,美麗的光影一遍遍訴說著鳳凰的渴望。水花飛濺之時嘉陵江兩岸人頭攢動,星月燦爛的縣城一如楚楚動人的少女。天上一輪明月與月亮灣的月亮遙相呼應(yīng),突然有歌聲傳來:“在那東山頂上,升起白白的月亮,年輕姑娘的面容,浮現(xiàn)在我的心上……”。
屠格涅夫說:人生的最美,就是一邊走,一邊揀拾散落在路旁的花朵,那么他的一生將美麗芬芳。在南山南,揀拾的不只是花朵,還有散落的光陰。
作者簡介:嚴(yán)曉霞,女,1968年生,扶風(fēng)絳帳人,現(xiàn)供職于寶雞市金臺區(qū)。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寶雞市作家協(xié)會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