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赤字對人均產出的影響

摘要：針對當前比較嚴峻的地方赤字與債務問題，我們通過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發(fā)現，隨著赤字率的大幅提高，其對人均產出有負面影響。具體從分地區(qū)的估計來看，赤字對人均產出的影響存在著地區(qū)差異性：東部和中部地區(qū)赤字率還處于相對較低的水平，這種影響不顯著，而對于赤字率較高的西部和東北地區(qū)，赤字率的上升對人均產出具有較顯著的負面影響。

關鍵詞：地方赤字；人均產出；工具變量法

中圖分類號：F812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1-828X（2018）004-000-02

一、引言及文獻綜述

近段時間以來，地方債務問題越來越突出，地方赤字居高不下，存在很多風險，對地方乃至全國經濟的健康發(fā)展產生了不利影響，這也引起了政府以及社會各界的重視。2016年10月27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了關于《地方政府性債務風險應急處置預案》的通知，對地方債務風險預警及處置措施給出了指導意見，同時也明確指出“地方政府對其舉借的債務負有償還責任，中央實行不救助原則”。在中央財政不兜底的情況下，地方政府應該對地方赤字和債務問題予以高度重視。

有不少學者對赤字與債務問題進行了理論與實證方面的研究。趙文哲等（2010）研究了地方政府赤字膨脹的成因；劉溶滄等（2001）從實證角度分析了赤字、國債與利率、私人投資和經濟增長的關系；劉金全和解瑤姝（2016）認為短期內可以通過赤字財政的方式誘導適度通脹來實現去庫存，從供給側引導經濟增長。另外，一些學者對歐盟《馬約》中3%的赤字率標準提出了質疑（蔡寧，2016）。但這些學者對于赤字的考察都是基于國家層面的，較少涉及到地方層面的赤字問題，而地方赤字的影響因素與機制和國家層面的又不盡相同，不能簡單地將國家層面的結論套在地方赤字上。因此，對于地方赤字的考察是很有必要的。在此，我們將通過省級面板數據來定量分析地方（省級）赤字率對于人均實際產出的影響，分析其影響機制并嘗試給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二、模型設定及變量說明

（一）模型設定

我們考察地方赤字率對人均實際產出的影響，核心變量是地方赤字率，被解釋變量是人均實際產出。我們加入了可能對人均產出有影響的其他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包括人力資本、物質資本、開放水平、城市人口密度、第二產業(yè)比重。根據以上假設，計量模型設定如下：

這里表示各省實際人均GDP的對數；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deficit表示各省的赤字率；X表示控制變量，包括人力資本（human）、人均物質資本存量（capital）、開放水平（open）、城市人口密度（density）、第二產業(yè)比重（industry）；表示省份固定效應；表示年份固定效應；表示干擾項。在上述模型中，除赤字率和人力資本外，其他變量都取對數。

（二）變量說明

赤字率采用地方財政支出減去財政收入然后除以各省GDP；人力資本采用就業(yè)人員平均受教育年限來表示；關于物質資本存量的計算，以1995年為基期，1995年的初始資本存量采用張軍等人（2004）的數據，以后各年份的資本存量采用永續(xù)盤存法依次計算得到。開放水平（open）為進出口總額比上GDP；第二產業(yè)比重以第二產業(yè)就業(yè)人數在總就業(yè)人數中的比例來表示。

三、實證結果及分析

（一）OLS估計

我們首先采用全國30個省、自治區(qū)和直轄市2002年至2014年的數據進行OLS回歸估計（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這里暫不考慮西藏）。鑒于中國幅員遼闊，區(qū)域差距很大，各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基礎設施水平等都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我們也分區(qū)域進行回歸，以考察不同區(qū)域赤字率影響的異質性。按照傳統(tǒng)的劃分方法，我們將全國分為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四個區(qū)域。其中東部地區(qū)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海南，共10?。恢胁康貐^(qū)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共6?。晃鞑康貐^(qū)包括：內蒙古、四川、貴州、云南、廣西、重慶、陜西、甘肅、青海、寧夏和新疆，共11?。粬|北地區(qū)包括遼寧、吉林和黑龍江3省。利用以上計量模型，可以得到以下的OLS估計結果。

表1中的第一列為對全樣本的總體OLS估計，第二至第五列分別為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四個區(qū)域的OLS估計結果。由表1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分四個區(qū)域進行估計時，對于東部和中部地區(qū)，赤字率對人均產出沒有顯著影響，而對于西部和東北地區(qū)來說都比較顯著（在5%水平上），且系數都為負。通過簡單的統(tǒng)計可知，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四個區(qū)域在2002年至2014年間的赤字率平均值分別為0.039、0.089、0.168和0.098，西部和東北地區(qū)的赤字率都比東部和中部高，尤其是西部地區(qū)比其他三個地區(qū)的赤字率平均值高出很多。

根據表1的估計結果可以初步推斷，過高的赤字率對人均產出會有負面影響。西部和東北地區(qū)在實施積極財政政策發(fā)展經濟的同時，應該注意控制赤字率的過快上升，防止其對經濟產生抑制作用。

（二）內生性和IV估計

注意到模型可能存在著內生性問題：赤字水平影響人均GDP，而人均GDP也有可能影響赤字率。為此我們考慮用工具變量法消除由于模型內生性而導致的估計偏差。我們用赤字率的滯后一階作為赤字率的工具變量。采用2SLS進行IV估計的結果如下：

在進行2SLS估計時，我們同時報告了第一階段的F值，從表2可知其滿足工具變量有效性的要求。由表2的回歸結果可知，IV的估計結果與前面的OLS估計結果大體一致，但系數大小以及顯著水平與OLS的估計結果相比還是有些差別。具體來看，總體的估計系數依然顯著為負，東部和中部地區(qū)還是不顯著，而西部和東北地區(qū)估計系數的顯著水平都有提高（在1%水平）。總體和西部地區(qū)的IV估計系數絕對值都比OLS的要大，而東北地區(qū)的IV估計系數的絕對值比OLS的要小。這表明，OLS估計低估了總體和西部地區(qū)赤字率對人均產出的負面影響，而高估了東北地區(qū)赤字率對人均產出的負面影響。根據上述回歸結果可知：對于總體而言，赤字率每上升一個百分點，就會使人均實際產出降低約0.39個百分點；對于西部地區(qū)而言，赤字率每上升一個百分點，就會使人均實際產出降低約0.63個百分點；對于東北地區(qū)而言，赤字率每上升一個百分點，就會使人均實際產出降低約0.41個百分點。

在上述模型中加入城市化水平（城鎮(zhèn)人口比重）進行穩(wěn)健性檢驗，估計系數及顯著性并無明顯變化，結果是比較穩(wěn)定可靠的。綜上可知，不管是采用OLS估計還是采用IV估計，西部和東北地區(qū)的高赤字率都對人均實際產出有抑制作用，這是值得我們關注的。

四、影響機制分析

赤字率過高所帶來的這種抑制效應的影響機制是什么呢？我們知道，隨著赤字率的大幅上升，地方政府大多會通過舉債來彌補赤字，這也就導致地方債務的快速增加，由此所帶來的債務的還本付息也大幅增加。從近幾年各省的財政支出情況來看，國債還本付息支出不斷攀升，這有力地印證了這一點。這些債務的還本付息支出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這些龐大的支出給很多地方政府尤其是一些落后的西部省份形成了比較大的財政壓力。隨著債務付息支出的增加，很大程度上會壓縮教育和科技等方面支出的比例和規(guī)模，這不利于經濟的持續(xù)健康發(fā)展。

另外，赤字率的上升也意味著地方財政風險的增加，這種風險會通過各種途徑傳導到經濟的其他領域，對企業(yè)以及私人投資決策（如創(chuàng)辦新企業(yè)或者擴大再生產的決策）以及地方金融穩(wěn)定（比如很多地方融資平臺不規(guī)范，缺少信用評級，管理比較混亂，存在很大的風險）產生影響，從而會對地方的招商引資產生影響，當地的投資活躍程度因此降低，這些都會對地方的經濟發(fā)展和人均產出水平有抑制作用。

五、結語

在合理的赤字水平內，積極的財政政策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經濟的發(fā)展，但赤字增加得過多過快也會對經濟有抑制作用。從分地區(qū)的回歸估計中，我們也能看出赤字率對人均產出的影響存在著地區(qū)差異性：東部和中部地區(qū)赤字率還處于相對較低的水平，這種影響不顯著；而對于赤字率較高的西部和東北地區(qū)，赤字率的上升對經濟具有較顯著的負面影響。因此，西部和東北地區(qū)赤字率較高的省份應注意控制赤字率的大幅上升所帶來的這種負面效應，減小財政風險、金融風險以及其他衍生風險，保持經濟處于穩(wěn)定的軌道上運行。在中央宣布不對地方債務兜底的形勢下，地方政府更應該提高風險意識，避免地方債務危機的發(fā)生。另外，還應該加快財政體制和融資體制改革，降低財政赤字風險，這樣才能保證經濟的持續(xù)健康和高質量發(fā)展。

參考文獻：

[1]趙文哲，楊其靜，周業(yè)安.不平等厭惡性、財政競爭和地方政府財政赤字膨脹關系研究[J].管理世界，2010（1）：44-53.

[2]劉溶滄，馬拴友.赤字、國債與經濟增長關系的實證分析——兼評積極財政政策是否有擠出效應[J].經濟研究，2001（2）：13-19.

[3]劉金全，解瑤姝.中國財政赤字的通貨膨脹效應[J].南方經濟，2016（3）：1-15.

[4]蔡寧，劉勇.對3%赤字率標準的再思考——基于赤字、債務與經濟增長的動態(tài)關系研究[J].財政研究，2016（2）：25-33.

[5]張軍，吳桂英，張吉鵬.中國省際物質資本存量估算：1952—2000[J].經濟研究，2004（10）：35-44.

作者簡介：陸計成，男，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西方經濟學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宏觀經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