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藝婉
摘? ? 要: 龍川詞中以“春”入詞的創(chuàng)作具有獨特價值。其“春”意書寫有四種情境表達,即純粹描摹景色、以春色為抒情背景、詠頌春之景物尤其詠梅、春秋對舉以自況。從藝術風貌上看,“春”意書寫天然形成了疏宕詞風,深化了作品精神意旨的同時也豐富了作者的文化人格。
關鍵詞: 陳亮? ? 龍川詞? ? 春? ? 情境表達? ? 疏宕詞風
辛派詞人陳龍川向來以慷慨激昂的愛國詞著稱,國家復興、王師北渡是其詞作的主要內容。然而龍川詞的風格非獨“感憤淋漓,眷懷君國”[1]一種,疏宕清新風貌之作也占據著一定比例。在詞作中加入“春”意的書寫則增進了這種表達。據《龍川詞校箋》所錄的74首詞中,有23首以或隱或顯的方式涉及到了春。如此高頻次地涉“春”絕非偶然,龍川詞擅長以“春”闡釋不同的精神意蘊,更以“春”之寓意來塑造疏宕詞風。
一、以“春”入詞的情境表達
陸機在《文賦》論及藝術創(chuàng)作與現實生活的關聯,言“悲落葉于勁秋,喜柔條于芳春”。[2]劉勰也對春秋更替引起人心靈撼動發(fā)表過議論:“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盵3]鐘嶸亦曾道:“若乃春風春鳥,秋月秋蟬,夏云夏雨,冬月祁寒,斯四侯之感諸詩也?!盵4]四季更替能熏陶情志引發(fā)情思,春秋因其生長與衰敗的特性尤甚。陳亮詞常以“春”之起興來感懷人生,觀照春景、表達春思成為這部分詞的主要內容。
其一,純粹描摹景色,傳寫出春日的閑情與柔情。陳亮善于借助意象來摹寫春日麗景。這其中,搖曳多姿的“柳”是龍川詞中最常采用的一種,如《柳梢青》“柳絲煙織”,《浪淘沙》“柳外風搖”、“楊柳杏花相對晚”,《思佳客·春感》“柳拂空”、“柳蓬松”等。楊柳在文學傳統(tǒng)中有著暗喻別離、飄忽不定的涵義,但在龍川的春詞中,更多作為用以描摹外形的物象而存在。因其纖細柔嫩的枝條與女性婀娜多姿的形態(tài)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陳亮便把對春景的賞玩定格在柳樹的柔美身姿上。此外,柳樹的柔不僅僅體現在外形上,更有著象征女性生命柔弱的深刻表達。陳亮對此有著強烈的認同。這部分詞在龍川詞中屬于即景抒情之作,不涉復雜的身世之感,更無沉痛的家國之悲,閑適之情一覽無余。
除此之外,更能表現春之柔美的是“水”。陳亮善于利用“水”作為其他景物的襯托,若春景喧囂,水則沖淡喧囂;若春色招搖,水則緩和招搖?!镑[鱗碧波”、“煙水迢迢”、“水邊佳麗地”等涉“水”場景是作者當下沉靜平和內心的自然寫照。正因春景柔美,在此春景下展開的場景則增添柔媚三分。龍川“春”詞中描摹的春日活動頗具女性化色彩。游山玩水必在紅香影里淺眠,飲酒作樂定是娉婷笑語作陪。既有像《柳梢青》里“斗草”、“弄梅”的小女兒玩耍之態(tài),亦有《轉調踏莎行》“羅襪生塵”、“高唐神女”般女神顧盼之姿。從文學傳統(tǒng)來看,作為抒情對象“春”與“秋”有著截然不同的抒情主體?!睹娬x》釋《豳風·七月》:“春則女悲,秋則士悲”。[5]《淮南子·繆稱訓》也稱:“春,女思;秋,士悲”。[6]春配女,秋配男。龍川詞將女性化色彩引入春之描摹,正承襲了這一設定。
在色彩選擇上,陳亮的“春”詞更偏愛于紅綠等鮮艷色調??此铺摰膬煞N色彩在輔之以物象后,反倒呈現出春日特有的柔和。如《浪淘沙》里“霞尾卷輕綃”配以“柳外風搖”,紅霞殘余之尾與綠柳尚存之梢共同在天際譜寫出一道道弧線,霞紅柳綠分外明媚。再如《采桑子》“桃花笑”搭之“蒲桃綠”,自然物象紅桃與人為物象綠酒不僅相襯成色,一靜一動更是嬌嬈?!赌细枳印贰俺夭菪卤獭睂σ浴吧教倚〖t”。碧草紅桃原屬春日常景,本無甚驚艷。若是將“綠”回歸至池,“紅”還原于山,那么春景則因此番色彩而無限延伸,更具想象空間。紅綠搭配使得所摹之景綺麗有生機之外,兩者相互襯托更使得畫面既激烈又穩(wěn)定。
其二,以春色為抒情背景,渲染幽深曲折的意緒。陳龍川的春詞與艷情詞有著很大的重合,主要集中在以春色為背景來抒情的作品里。情思是抽象無法感知的,須用感官意象來替代。龍川詞常用“香”字代指春日之感,圍繞春日特征表白抒情。例如《思佳客·春感》“鶯囀濃香”,山花爛漫香味本濃郁得化不開,而鶯歌燕舞恰恰沖散了這陣馥郁,使得馨香更遠更悠揚。知曉此番動靜,方能了然詞里栩栩如生的春色?!队菝廊恕ご撼睢贰耙豢谙隳唷被脧陌拙右住跺X塘湖春行》“誰家新燕啄春泥”句。此處龍川特意把“春泥”更改為“香泥”,將“香”意與“春”意對等。春日本處處皆香,龍川詞故意點明“香”之主體,待到結合語境方知另有所指,讀之令人更覺幽深玄虛?!端堃鳌ご汉蕖贰傲_綬分香”意為解羅帶散發(fā)出香氣,羅帶之香實為女子之香。隱去女子以其貼身之物代替,消解了詞作的艷情色彩,增之以清麗朦朧。再如《虞美人·春愁》“鋪香繡”,這里的“香”意指錦繡。姜書閣注曰:“海棠花落,和于徑上泥土之中,繽紛斑斕,有如錦繡,且散發(fā)花香。”[7]可見,香氣實為海棠和泥土而發(fā),是春日生發(fā)的自然產物。隔一層的描寫方式為詞作增添了層次感,也使得“春日”這個抒情背景具有更豐富的意涵。
春色本應燦爛明媚,給人以爽朗舒暢的意趣。龍川詞以春景抒發(fā)別樣心緒,借春情烘托寂寥的氣氛?!肚嘤癜浮窞殛惲了寄罴抑行值芩鳎缕玫涔示渚鋫鬟_思歸之情,“黃犬傳書”以寄家信,“夜燈風雨”遙傳相憶。縱使自己過著“輞川輕舸”、“杜陵尊酒”般閑居的田園生活,但是不抵風雨對床之時那愁煞人的相思。作者無意書寫春色,只是借“春”的背景發(fā)揮意境。春色將暮,落花冉冉平添了幾分寂寥,襯得思緒更濃。同樣借春景書寫寂寥況味的還有《眼兒媚·春愁》,一個“愁”字將春景的氣氛定格。該詞作于淳熙十五年戊申(1188),陳亮因觀察山川形勢初到金陵,同年作《念奴嬌·至金陵》、《念奴嬌·登多景樓》等詞。前兩首詞都在開篇提及“春”,奠定了抒情基調?!堆蹆好摹贰霸嚐籼鞖庥执簛怼睂懺?jié)前春氣欲來,乍暖還寒之時欲說還休的愁緒心懷?!赌钆珛伞贰敖洗荷币越洗褐輼芬r汴京故都之頹敗,引人惆悵。每每可見的清寒意象既是初春自然景物的映像,也是陳亮混沌愁苦內心的寫照?!凹帕取薄ⅰ俺钊恕?、“冷落”、“惆悵”、“悲壯”這些直接抒情達意的形容在詞作里比比皆是。春景本無意,是作者的心緒賦予了其抒情的功能。
其三,詠春之景物尤其詠梅,歌詠高潔清空的品質。兩宋之際文化復興,詠梅詞亦達到鼎盛。從林逋的“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瑞鷓鴣》),到姜夔“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暗香》)及“苔枝綴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疏影》),可見宋人的梅花情節(jié)有著不同意涵。正如李重華《貞一齋詩說》曾指出的:“詠物有兩法,一是將自身頓在里面,一是將自身站立在旁邊?!盵8]前者將個人感受投注到所詠之物中,后者則冷靜客觀地描摹物象。陳亮在詠梅詞中加入“春”之描寫的做法正屬于前者?!蹲罡邩恰ぴ伱贰穼懙溃骸按赫福阍绨低祩??!笨v然春意尚未透,梅花卻早已暗香沁人,但因其無意爭春的品性,只能私下吐露芬芳?!按骸边@一背景的設定給予了周圍百花齊放的可能,而“暗香透傳”恰是以百花襯托梅之清高。“紫檀枝似流蘇帶,黃金須勝辟寒鈿”謂梅花一枝一節(jié)都是天工造物,因而梅之高潔勝金之華貴。下闕典故的使用更是肯定了梅花作為作者的精神象征。無論沉香亭中帝王觀賞的牡丹,還是唐昌宮里神仙賞玩的玉蕊,都不能與作者筆下的梅花相比肩。梅更像是“鉛華不御”的宓妃和“蛾眉淡掃”的虢國夫人,希望憑借自身獨立高潔而被帝王眷顧,而非像其他名花一樣只被偶然間把玩。這里可以看出,作者將報國心緒滲透在詠梅詞中,而如今自己慘淡經營也只落得“更堪憐”的結局。
梅花本是冬日盛景,自帶凄寒氣場。陳亮在詠梅詞中數次加入對春的描寫,流露出在清冷氣氛下對暖意的向往?!按喝胛鲌@”(《浪淘沙·梅》)以春暖抵御凄風的清寒?!笆执荷保ā镀妨睢ぴ佈┟贰罚⒋阂庖肼浠ㄉ钐帲皦捍旱埂庇么阂馀d盛來襯托臘梅繁茂。陳亮不僅在詠梅詞中直接書寫“春”字,還善用“清”這類具有春日特征的詞來敷衍春意。如“徹骨清寒”、“清淺小堤灣”、“斗清妍”、“無限清幽”、“嗅清芬”?!扒濉弊窒饬嗣坊ǖ陌了字畾猓悠鹾献髡咝木w。春景之下盛放的梅花形神兼?zhèn)洌毒闳?,突顯著清剛幽冷的氣質,也寄托了作者身世飄零之感。此外,陳亮詠梅猶偏愛以雪襯之,梅雪結合之下清幽與孤高更甚。從“斷橋雪霽”(《滴滴金·梅》)到“雪滿江頭”(《漢宮春·見早梅呈呂一郎中鄭四六監(jiān)岳》),鋪滿雪的江水與斷橋為臘梅周圍增色幾分。再從“瓊枝玉樹”(《品令·詠雪梅》)至“雪月相投”(《漢宮春·梅》),雪色與月色之間,枝丫上的臘梅是第三種絕色。時人詠梅常置之以寒冬,龍川則將梅花位列春景之中,凝結成幽約的審美意境。
其四,春秋對舉以自況。這類詞通常與作者的親身經歷相關,在秋天有感而發(fā)卻和之以春,春秋比對之下抒發(fā)人生感懷。比較有代表性的是《桂枝香·觀木樨有感寄呂郎中》,此詞是陳亮探望病中的呂祖謙所作,托物言志慰藉友人?!安晦o散落人間去”一方面指友人辭歸金華,另一方面也自況生平。此前,陳亮多次上書言恢復之計而無果,更有甚者因醉中戲言誣之于刑部。脫身后,陳亮家退居故鄉(xiāng),隱退數年。“向他秋晚,喚回春意”,姜書閣作解:“不愿與百花爭艷,以形眾卉之凡俗,亦不甘于寂寞,自居幽獨,遂于秋晚散放,又喚回春意于人間也。”[9]中秋時節(jié)開放的木樨本有著與眾花爭春的姿色,卻偏偏逃離春之“戰(zhàn)場”,轉向無人問津的寂寥的秋,獨自在蕭索凄愴的環(huán)境中盛放,創(chuàng)造自己的一番春色,同時也為人間再次帶來春意?!度繕贰て咴仑チ諌弁醯栏Α芬灿挟惽ぶ??!按夯o數,畢竟何如秋實”一句直接可見作者對默默無聞碩果累累的秋的喜愛。雖言秋,實則喻人。從詞作“盤根錯節(jié)”、“更饒倉卒”、“媻姍勃窣”、“崢嶸突?!笨梢娝鶋壑送醯栏γ径噔?,生平多劫。生命雖然不如春花之絢爛,卻有著秋實之質樸。不求在百花之中奪艷爭雄,但愿能不虛度這三分之一人生。
在春秋對比之外,龍川還有一類借春賀壽的詞。上述《三部樂·七月廿六日壽王道甫》也屬于此類,其他詞作還有《點絳唇·圣誕》。從“香染丹霞”可以看出詞中所述場景發(fā)生在秋天,而“碧落蟠桃,春風種在瓊瑤苑”卻將春風連綴其間。秋給人以收獲的喜悅,春則帶來希望。將象征長壽的蟠桃種在春風里種在瓊瑤間,無疑是對壽者最美滿的祝愿。再如《蝶戀花·甲辰壽元晦》,上片“手捻黃花還自笑”,夏承燾注曰:“朱生九月,故以黃花為壽?!盵10]下片“旖旎妖嬈,春夢如今覺”,黃花秋光對應浮華春夢。是年,朱熹已罷官居武夷。同甫將其歸田園的日子比之秋光,將宦海浮沉的前半生喻為春夢,感慨歲華已逝,須得珍重。這種寄托不僅是寬慰朱熹,也是同甫自喻。淳熙十一年甲辰(1184),陳亮“因藥人之誣,就逮棘寺,更七八十日不得脫獄”。[11]幸得辛棄疾“援之甚至,亮遂得不死”。[12]歸家后不久,又被兇徒菙擊于路,以至臥床一月。經此一事,陳亮閑居教書,欲以終老。春光已經無限遙遠,春夢也該覺醒,回歸現實才發(fā)覺此生將至暮年,唯有秋光值得托付,因而以人生之感入壽詞。
二、以“春”寓意的疏宕詞風
陳亮的涉“春”詞多屬自然清麗之作,藝術成就上雖不及硬語盤空的豪放詞,但仍有其獨到的審美價值。周密曾言:“龍川好談天下大略,以節(jié)氣自居,而詞亦疏宕有致?!贝恕笆桢础币辉~恰好符合這部分詞作的藝術風貌。龍川以“春”寓意的詞作,情結上雖寄托遙深,字里行間往往透露出恬淡雋永。
一方面,陳亮作詞常用短句,節(jié)奏頓挫。代表作品有《水龍吟·春恨》:
鬧花深處層樓,畫簾半卷東風軟。春歸翠陌,平莎茸嫩,垂楊金淺。遲日催花,淡云閣雨,輕寒輕暖。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賞,都付與,鶯和燕。? ? ?寂寞憑高念遠,向南樓、一聲歸雁。金釵斗草,青絲勒馬,風流云散。羅綬分香,翠綃封淚,幾多幽怨!正銷魂,又是疏煙淡月,子規(guī)聲斷。
上片寫景“春歸翠陌,平莎茸嫩,垂楊金淺”,由十二字三個短句砌合,造語精簡而不失神韻,將春日莎草萌生、垂楊才發(fā)的景象描繪得盎然多嬌。下片抒情“寂寞憑高念遠,向南樓、一聲歸雁”,同樣用三個短句構造出一幅憑欄遠眺的無盡畫面。陳廷焯《白雨齋詞話》評價道:“此詞‘念遠二字是主,故目中一片春光,觸我愁緒,都成淚眼?!倍叹涞氖褂帽阌跍蚀_快速的表情達意,符合陳亮雄辯自然的人格與文風。結合龍川詞貫有的寄托手法來看,將短句移接到“春”詞上,只覺語簡言奇而含義深切。徐軌在《詞苑叢談》中指出:“《水龍吟》詞,乃復幽秀?!盵13]短句的抑揚頓挫給人以隱秀雅雋的感受,再加上隱藏在其中的江山淪落的痛楚,正形成了曲折幽深的表達。
另一方面,龍川詞作意象連貫,文氣流暢。龍川在寫“春”的同時,會重復使用同一意象。就“柳”而言,《浪淘沙》有“柳外風搖”和“楊柳杏花相對晚,各自無聊”兩句,《思佳客·春感》有“花拂闌干柳拂空,花枝綽約柳蓬松”?!八币庀笤谶@部分“春”詞中出現九次之多,且多次在同一詞作里有照應。提及“水邊佳麗地”,下文就寫道“流觴美滿”(《轉調踏莎行》)。龍川詞的意象使用并不密集,卻比較注重連貫和呼應。較其他長于設詞取象的詞人而言,可以理解為陳亮才情不足,不曉變通。與此同時,這也成就了龍川詞的文氣流暢,使其免于晦澀浮華之弊。
總體來看,所謂“春”詞并非表現龍川本色之作,只是作為一個側面得以窺探其文化人格。況且這部分以“春”寓意之作在意境設置上也并不盡善盡美,更多地停留在以物觀物和以我觀物的表層上,不具有物我統(tǒng)一般自如的審美形態(tài)。但龍川借此展示了自身的多樣詞風,極大豐富了文學性。更值得注意的是,“春”詞中所蘊含的生命意識、生活意趣正是對其人格形態(tài)的最佳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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